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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到草原后全文(45)

    日头斜挂在半空中,他终于等到接生婆喊提水,婶子,蜜娘咋样了?
    好得很,孩子也好,胎位很正,只等宫口开了就能生了。接生婆接过水又关了门,只留巴虎贴着门听到蜜娘的说话声才抹汗继续去烧水。
    他这一早都是晕晕乎乎的,院子里摆的奶桶,守在门口的大黄,钻进狗窝的巴拉,守在狗窝外的阿尔斯狼这些在巴虎眼里都是虚虚恍恍的,他总觉得他是在做梦,掐自己一把都是麻木的。
    牧仁大爷先回来,看没有他能帮上忙的,歇过劲儿了又出门去看牛羊,羊奶牛奶都还等着人挤,还有揣崽晚的小母牛还大着个肚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生了。
    赵大夫刚开医馆门就被朝宝给喊了来,被巴虎抓着问蜜娘怎么不叫,之前迁徙路上生产的妇人叫了大半夜,蜜娘怎么不叫,催他赶紧进去诊脉。
    叫两声给外面的傻蛋听个音,我看他都快急晕了。赵大夫看蜜娘下唇咬出深深的牙印,笑着说:痛了就叫出来,别在把嘴给咬破了,坐月子吃饭都吃不痛快。
    蜜娘呼呼喘了几口气,叫出声我觉得就泄力了,我还是忍着。
    赵大夫会看一些妇人病,时间久了也会看胎位,他诊了脉隔着衣裳按了按蜜娘的肚子,胎位没问题,脉象也没问题,你再忍忍,到了时辰就能生了。
    初胎的妇人宫口开的慢,这意味着会损耗力气和心气儿,有些怕痛的从一开始就哭,越哭越丧,到了要生的时候泄气了,遇到这种情况十成里有七成都难产。蜜娘看着挺能忍,八成能顺利生产。
    赵大夫出了门就让巴虎给蜜娘做饭,好克化又饱肚的,大概要到过晌了才会发动。他给估了个时间。
    你这里估计没大问题,我这就走了,别有其他病人去了医馆找不到人。
    巴虎想留,但顾虑到万一有其他要生孩子的妇人也需要大夫,只好放人,听说人参好,你卖我一根。
    一根,好大的口气,赵大夫摇头失笑,把带来的五片人参递给巴虎,有这几片就够了,等孩子生下来了明天我再来一趟。你可要我去给你娘带个话?她该是还不知道你媳妇生孩子。
    不了,生了我自己照顾,不用给她说。巴虎拒绝,他娘愿意来他领情,没来他也不上门请。
    巴虎送赵大夫出去,说等他明天来了再一起结账,赵大夫,你可有儿女继承衣钵?他不知道赵大夫跟他娘是什么关系,又有过什么样的缘分,但他娘不是个值得等待回心转意的人。
    有啊,但还没出师,所以药堂不能离了我。赵大夫以为巴虎是想请他儿子来坐镇,安慰说蜜娘怀相好,这胎肯定能顺利生产
    有赵大夫来了又走,巴虎总算有了实感,站在院子里出了会儿神,又转身出去到养鸡的圈里抓了只母鸡出来,宰杀烫毛,剁块儿熬汤。早就冷透的面条他胡乱扒了半碗就吃不进去了,全倒了喂狗。
    鸡汤熬出了香味儿,巴虎舀了两碗出来煮荷包蛋,蜜娘一碗接生婆一碗。
    婶子,我能不能进去?我进去喂蜜娘吃饭。巴虎站在门口问,赵大夫都能进去他也能进去。
    你别进来。蜜娘不等接生婆出声她先拒绝,你别进来,我看到你就想哭,你也别出声,别说话。
    疼的她心肝打颤,心里空荡荡的落不着地,看不到人还好,看到人听到声她就委屈地想哭,太疼太累了,快熬不住了。
    外面果然安静了,过了片刻,院子里响起了捣酥油的捶打声,木槌破过羊奶撞击在奶桶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男人啊,慌也就慌一时,时间一长他们就没感觉了。女人在屋里疼的面目扭曲,男人还有心思干活儿。
    蜜娘抹了把眼泪大口咽鸡蛋,她喜欢打酥油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木头相撞的声能让她情绪平静,巴虎也知道,近半个月她要是早上醒早了,他就出去挤奶回来打酥油,她听着声能睡到天亮。
    好嘞,吃饱了我们再蓄着劲儿。接生婆接过碗开门给扔到外面,洗了手探头一看,惊喜道:行了,按着我说的使劲啊,孩子要出来了。
    巴虎听到声手上一歪,奶桶里的奶撒了一地,他赶忙又提了桶去河里打了半桶水,接着继续拎着木槌搅打。
    过了晌,日头越来越烈,毡包里憋着气儿的呼痛声也越来越疾,巴虎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汗水打湿了前襟后背。终于在灶房里鸡汤香味最浓郁的时候,第一声哇哇大哭声从冒着血气的毡包里传了出来。
    大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贴着门缝想往里瞅,巴虎喘了口气没动,还有一个。
    巴虎别忙着打酥油了,打热水来给你闺女擦身子。接生婆喊了一嘴,听了小半天的咚咚声,她脑瓜子都嗡嗡的。
    深吸口气,用力,对,我看见孩子的头了,又是个头发茂密的孩子。
    哇
    收力,别用劲了。接生婆把孩子往床边一放,接着给蜜娘顺肚子,直到胎盘掉出来了她才露出笑,好福气,一女一儿,姐姐跟弟弟。
    蜜娘歪头刚好看到床边张嘴大哭的老二,她都看着他的嗓子眼了,哥哥跟妹妹好了,当姐姐比较吃亏受累。
    你生的你决定。接生婆笑着开了门,对在门口等着的男人说:进来吧,一儿一女,哥哥跟妹妹,你来看看。
    巴虎先去看的蜜娘,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惨白着脸,比才来漠北时看着还可怜。
    好辛苦。他看了好一会儿就说了这三个字,抱人起来换被子的时候差点没抱起来。
    接生婆见了翻个白眼,她真是开了眼了,婆娘生孩子累到虚脱,男人在产房外打酥油打得腿软手软,也是这女人倒霉,嫁了个没心的男人。她也不提让巴虎抱孩子了,抱什么孩子,让他抱还不如让在门外守了半天的大黄狗抱。
    换了被子,接生婆给蜜娘擦洗了一番,孩子也给擦干净包在包被里放在床外侧,你是中原人,你家那边是怎么坐月子就按家里的来,我也不嘱咐你了。也是可怜,生了龙凤胎都不见婆家来人,男人又是个不中用的。
    婶子,留着吃了饭再走,我炖了一整只鸡,够两个人吃。接生婆要走,巴虎要留。
    我不缺这口吃的,你家也忙乱,就不留下添乱了。你好好照顾你媳妇跟娃,接生的钱晚些再给也行。妇人摆手,她要去跟人说道说道,巴虎这男人不成,娶了媳妇看着是好说话了,但还是个没心没肺的缺心眼子。
    巴虎这才进屋看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啊,他真的当爹了,这个是男孩儿,这个是女孩儿?他只敢看着没敢碰。
    姑娘先出生,但我想让她当妹妹,当姐姐比较吃亏,我想让她上面有个哥哥顶着。蜜娘靠在床头喝鸡汤。
    行,那就是哥哥跟妹妹。巴虎目不转睛地盯着,真小,长得不像我,像你。
    蜜娘没看出来像她,挺丑的,还黑,虽然巴虎跟巴拉一字之差,但我能保证孩子就算不像你也是你的种。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六十八章
    巴虎在蜜娘睡着后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把小弓箭和一块儿红绸子给挂在毡包外面, 没生的时候不知道男女,弓箭和红布各准备了两样。生男挂弓箭,生女挂红布, 路过的人看到门外挂的有这样的东西就知道主家有喜,靠近的时候要自觉放轻脚步压低声音, 免得惊吓到熟睡的娃娃。
    木香她们傍晚放羊回去的时候看到显眼的红布, 走近一看在红布的旁边看到木头削的小弓,有儿有女啊,真是好福气。
    是现在进去看看还是明天再来?兰娘问,她顺着毡包间的空隙往内看, 没看见人,也没听见声,只有一顶毡包上空冒着青白的炊烟。
    木香也犹豫,她在家的时候没操心过人情往来,不知道像这种喜事, 上门要不要注意时间。
    明早再来,老人报丧才会在黄昏时敲门。盼娣年纪不大,但在家里帮她娘操持过大弟二弟的洗三和满月, 她懂得一些。
    那就明早吃了饭再过来。婉儿看蜜娘家的大黑狗出来了, 下意识往后退,走了,回去了, 我还要去给我阿奶说一声, 她怕是还不知道蜜娘生了。
    她们刚走,毡包里就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灶房里快步走出来, 正中间的毡包跟着亮起了烛火。
    蜜娘感觉没睡多久, 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睁开眼还有些迷糊,毡包里昏昏沉沉的,直到油烛被点燃才反应过来她已经生了孩子。
    可是饿了?还是尿了拉了?巴虎不知道亲手养大了多少羊羔,刚出生的孩子跟小羊羔没差,扯着嗓子哭不外乎就这三种情况。
    蜜娘侧着身子看巴虎抿着手指头给两个娃换尿布,动作生疏又笨拙,碰着孩子动弹的双腿像是摸上了刀刃,手立马僵住不动了。
    没事,不会碰坏的,我看接生婆直接提着腿给穿的衣裳。蜜娘淡定地指挥。
    巴虎瞥了她一眼,我给牛羊接生的时候还拽着羊腿给扯出来呢,能一样吗?
    行,不一样就不一样,蜜娘换了个姿势不作声,看戏似的看男人僵着手抬起孩子的屁股扯掉尿布又换上干净的,两个娃,单是洗尿布一天都要搓一盆。
    嗯,我洗。巴虎忙出一头的汗可算给换好了,又把蜜娘给捞了起来靠床头坐着,有奶水了?
    应该是有了,我胸前的衣裳是湿的。蜜娘抱起哭得最大声的小姑娘先喂,她的哭声一停,就显得另一道哭声格外细弱。不是性格的原因,哥哥比妹妹瘦八两。
    巴虎僵直着手把儿子抱怀里轻轻拍着哄,太小了,最小的羊羔都比他大,孩子能不能喝羊奶?我牵只母羊回来放门前养着?
    蜜娘听说过有些妇人没奶,孩子就是用米汤和羊奶养大的,羊奶喂应该是可行的。
    他俩现在胃口小,我的奶水应该够兄妹俩吃,等大一点不够吃了再喂羊奶。胃口小是真的,就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小姑娘就吃饱不吸了,蜜娘把孩子放在床上,接过还在哼哼唧唧的儿子。
    名字可起好了?孩子没生出来之前两人就想了好几个,但一直没定下来。
    女娃叫其其格?美丽的花朵。还是叫宝音?福气的意思。男娃就叫吉雅,因缘、缘分。你看可行?巴虎比较喜欢宝音这个名字,但他觉得蜜娘会喜欢其其格,果不其然,她选了其其格这个名字。
    我是养蜂酿蜜的,蜜蜂采花酿出蜜,娘名中带蜜,女名中带花,等其其格长大了我教她养蜂,把我的祖传养蜂大业交给她。蜜娘摸了下小姑娘浓密的头发,问巴虎姓氏,我嫁你一年了还不知道你姓啥。
    姓?巴虎在嘴里回嚼了一下,蜜娘不提他都快忘了,漠北的人没有家姓只有族姓或是部落姓,我祖上是札哈齐特部落的,也就是札哈齐特氏,名存实亡,我们极少用到这个姓氏。
    听着是挺拗口的。蜜娘若有所思,问了姓却再无后文。
    喂了孩子就该轮到蜜娘吃饭了,扁鱼油煎后加水煮开,切一块儿豆腐继续炖,蜜娘吃了一钵的鱼炖豆腐后连鸡汤面条都没吃,都让巴虎给包圆了。
    原本的木床两人睡还有空余的,但躺了两个孩子后竟无处下脚,我睡地上,我怕挤着他们兄妹俩了。巴虎在床边铺了毛毡又铺了床褥子,这样半夜起来给孩子洗屁股换尿布也方便。
    蜜娘没勉强,她一个人带着两娃睡床上还觉得床小了,她睡觉沉,也怕睡着了压着孩子。要不是地上湿气大,她都想跟巴虎换一换,让他带孩子睡床,她睡地上去。
    因为提着心,夜里孩子有点动静两人就醒了,蜜娘只负责喂奶,洗屁股换尿布哄睡都是巴虎在忙活。才生下来时他碰都不敢碰,到了后半夜已经能做到闭着眼抱着孩子哄睡了。
    巴虎,我跟你商量个事。夜里太安静了,蜜娘已经压低了声音,话出口她恍惚觉得毡包里炸了个惊雷,其实是她心里炸得厉害,巴虎甚至都没听清她说的啥。
    其其格跟吉雅可以随我姓吗?你说你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姓氏,那跟我姓季呢?平时也不用喊出来,但让孩子们知道他们有姓氏,随娘姓。蜜娘心里如锣鼓捶,她家里人都没了,只给她留了个姓氏陪着她,她现在生了孩子又有了亲人,孩子身上留着季家人的血。她又不知足,想要让季家后继有人,百年之后提起这个姓还有人能记得这个过往。
    行。
    什么?蜜娘怀疑她听错了。
    行,我没意见。巴虎又重复了一遍,在他看来姓氏跟名字差不多,只要能喊应,叫什么都行。他是札哈齐特氏的子孙,但也没继承到札哈齐特氏的家产。而他,只要是他的种,今天叫猫明天改叫狗都不影响他对孩子的态度。
    草原上生活的人家都离得远,札哈齐特氏的子孙遍布在草原各处,从生到死都不会见一面的很多,有些就是见面了也不相识,更不会因为都出身札哈齐特氏就另眼相待。
    蜜娘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等熄了油烛躺下了,心里那股子激动才涌了上来。她支起身子越过两个孩子看睡在地上的男人,他已经睡熟了,可见是真对孩子的姓氏无意,可能还不及一句她明早想吃啥饭重要。
    听着巴虎平稳的呼吸声,蜜娘翻涌的心绪也缓了下来,躺回被窝里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一夜醒四回,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巴虎听到牧仁大爷的开门声但懒得睁眼,又拖了一会儿才掀了被子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其其格和吉雅的尿布,又尿湿了。
    东家,醒了?牧仁大爷听到开门声立马转过头,一大早的就笑成一朵老菊花,看到巴虎手里端了半盆的尿布,跟看稀罕玩意儿似的,真能尿,才出生的娃就尿湿了这么多尿布?
    巴虎也觉得能尿,蜜娘昨晚说一天搓一盆估计还是少的,两盆都勉强。
    牧仁大爷见巴虎往盆里倒水泡尿布,他跟前跟后的搓着手,在巴虎不耐烦看过来时才吭吭哧哧道:东家,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问,但说话声小点。巴虎开了灶房门捅了捅火炉子,孩子洗屁股要用热水,火炉子里的火烧了一夜,他加了两坨干牛粪进去,准备着水开了先打桶酥油茶醒醒神。
    你看我比你娘也就大了五六岁,你喊我喊大爷不合适,你跟蜜娘改个口,等俩孩子能说话了我也能捞个阿爷听听。他搁心里琢磨好久了,从巴虎娶蜜娘的时候就开始琢磨。
    牧仁大爷脸上褶子多,显老,就连朝鲁大叔都喊他喊的是大爷,行,以后我喊你喊牧仁大叔。对巴虎来说,牧仁大爷,不,大叔比他爹待他还用心,当得起他孩子的阿爷。
    那我来洗尿布好了,你给蜜娘做饭。牧仁大叔端了木盆就往出跑,活像抢了一盆的金子。
    做饭做到一半孩子又哭了,巴虎丢了锅铲就往旁边毡包跑,进去了看蜜娘已经坐起来在喂奶了。
    你忙你的,我喂了奶给放床上就行了。蜜娘对她小弟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但她堂妹出生的时候她有印象,是两个闹腾的,对比起来其其格和吉雅还算听话,只要喂饱了肚子再给伺候干净,放床上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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