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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隐居种田日常(45)

    她用手罩住眼睛抬头远眺,雪后的群山跟天空都十分干净,深蓝色的天上飘着几朵无精打采的浮云,偶有微风拂过,附近的竹林就沙沙作响,山坡上的草已干透了,这会儿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吃完瘫在上面边晒太阳边歇晌,肯定很是惬意。
    中午咱就凑合着在山上随便吃点吧?她一开口,两个人都拍手称快,下了几日雪,人都憋坏了,在广袤的苍穹下呼吸着新鲜空气,那股子神清气爽的惬意感又回来了。
    阿准吩咐阿俊找一些干草,在空地上用随身带着的火柴燃起了一堆篝火,他又在砍了一些树钉在篝火两侧,做成了个简易的烤架。
    要是有盐就好了。她看着尚算肥胖的山鸡忍不住感慨,阿准利落地将山鸡收拾好,我下山去取,顺带拿一些你常用的调料来。说完边头也不回地下山去。
    再拿一些土豆跟红薯来沈小茶突然冲着他的背影道,阿准没有应声。
    沈小茶调出淘宝买了一卷锡纸,想了想又买了一包奥尔良腌料她想尝尝新口味,将腌料均匀涂抹在鸡身上,又把鸡腿跟鸡脖子塞进肚子里,鸡变成了一个球状,阿俊看得一眨不眨眼,收拾完她又在两只鸡外面都裹上了厚厚的锡纸。
    去,用竹篓装点黄泥巴来。她将几根粗树干扔进火里,火苗瞬间腾空而起,烤得人脸颊红通通的。
    等阿准回来时,两只鸡已深深埋进炭火堆里,上面是燃得正旺的木炭,沈小茶在旁边又架了一堆火,用木棍不断将烧好的碳转移到埋鸡肉的火坑里。
    阿准不仅拿来了盐、土豆、红薯、花生、锥栗,还拿了碗筷盆子跟一块五彩塑料布,沈小茶忍不住暗想,到阿准竟是个有情调的,这么一看还真有点野炊的感觉。
    她将土豆等一股脑埋在新烧的灰堆下,不一会儿栗子就开始暴跳如雷,噼里啪啦跟鞭炮似的,偶尔还崩出一些火花来,三个人一边大笑一边跳将着躲开,手里剥栗子的动作却一点没被耽误。
    晒干的锥栗经火一煨,又粉又甜,比新鲜栗子做的糖炒板栗更有嚼劲一些,阿俊吃得嘴角沾上了不少灰灰,却仍贪心地盯着火坑里的栗子,生怕它们崩到草丛里找不到了。
    花生也烤熟了,灰堆里烤出来的花生一口下去尽是油,但却很香,比油炸花生米还好吃,关键吃太多也不腻。
    沈小茶用棍子戳了戳土豆,差不多可以吃了。
    看着那灰不溜丢的土豆,阿俊撇撇嘴,他还是等着吃花生跟栗子好了,这东西一看就不好吃,没油没盐的。
    沈小茶用棍子拍掉表层灰,等土豆烧味冷却点后慢慢剥开外面的一层皮,但她知道这皮才是精华,又脆又脆,香喷喷的,她将皮上的锅巴啃干净,这才往冒着热气的土豆上撒了少许盐,一边吹一边咬了一口,好吃!
    阿俊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试了一个,瞬间觉得栗子跟花生不香了,没想到寡淡无味的烤土豆这么好吃!
    三个人吃完所有的土豆、红薯,已差不多半饱,但当沈小茶敲开叫花鸡表面的泥、剥开那层锡纸,三人都没有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焦黄的鸡皮泛着油光,撕开鸡皮,里面的肉白/嫩/诱/人,入口轻轻一嚼又咸又甜又嫩,比快餐店里好吃太多了!关键是肉真的太香了!
    沈小茶看了一眼不远处草丛里的山药藤子,想着等再过几日去挖山药,就能不上这些日子的用度了,于是奢侈地买了几瓶可乐,几个人一口鸡肉一口可乐,直吃得嘴角油光水滑。
    阿俊舒服地长舒一口气阿姐,你真适合去做游侠,饶是再贫瘠无趣的日子在你手里也能变得有滋有味儿。
    沈小茶只当他吃醉胡说了,淡然一笑,头枕着胳膊往草地上一趟,在山风中半睡半醒地假寐,世间所有烦恼随风而去,此刻,她心里只有无限快意!
    阿姐,你会让外甥以后游历四方吗?阿俊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沈小茶一是没反应过来,外甥?恍然才理解他说的应该是她以后的孩子。
    孩子吗?那对她而言,好像是极遥远极遥远的事情。
    却不知阿准正竖着耳朵等她回答,须臾,一阵清浅的呼吸声响起,她竟就这么睡着了?
    第九十六章
    没有心思、没有愁绪的沈小茶, 在阳光下做了一个极长极好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似曾经历
    梦里她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冬末春初嫩悠悠的荠菜长满田间地头时, 他们在田边铺上一条红白条纹的野餐垫,那刚会爬的柔软小东西俯趴在垫子上, 嘴里含着手指遥望在田里忙碌的他们, 等他们忙完孩子却不见了,正着急呢,一扭头小家伙不知何时爬进了油菜田,正伸着胖乎乎藕节似的小手去够风里摇曳的油菜花......
    月朗星稀的夏夜, 蛙声阵阵,朦胧的蚊帐里小家伙微微张着嘴睡得正香,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手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纱质的蚊帐在风里微微飘扬, 突然,小家伙嘤咛一声翻个身,将自己摆成了大字型, 小嘴咋吧着在梦里吃起了奶, 她的心啊瞬时柔软似水。
    突然,一个带着竹篾帽子的男人从门口走过来,她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 他刚伸手摘帽子沈小茶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就被吵醒了。
    小茶, 小茶别睡了,起风了, 小心感冒。阿准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 入目是一张放大的嘴角带着宠溺笑容的俊朗脸庞, 她有些幽怨地看阿准一眼,暗自责怪他打断自己的美梦。
    阿准有些无辜地摸摸下巴,不知所措,沈小茶翻个身回味着那宁谧又美好的梦境,却怎么也没法再入梦,那份温暖稍纵即逝,而她已然分不清那是梦还是曾经自己与妈妈的相处日常。
    阿俊也刚睡醒,他看了看沈小茶,终于还是按下了再次问那个睡前问题的冲动,有些问题时间自有答案,也许不久的将来也许很久以后,他总会知道。
    三个人又砍了一阵柴,分了好几次将所有的柴捆子背回家。
    走到院门口沈小茶停下来看看了要不,咱们把柴禾围着院子堆放一圈吧?也算是一道屏障了。阿准觉得这法子不错,虽然院子会因此显得更压抑、沉闷,但等到春天野兽们有了食物不再下山觅食,这些柴禾也将慢慢烧完,小院的时光终将恢复明亮与自在。
    山里的冬天,要不连着下雪,要不连着晴天,不知不觉已连续晴了快小半个月了,沈小茶的月经也如期而至,他们最近都在捡柴禾,扎实的柴捆子早已经小院团团围住,她莫名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引火柴、做饭柴差不多够了,咱要开始囤烤火柴了。烤火柴要粗一些的树干,不然不耐烧,之前村里人都是用再也结不出木耳、香菇的耳杆子(他们那里的叫法)晒干后做烤火柴,勤快些的人家还会上山挖树根、捡树疙瘩专门烤火。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开始囤烤火柴。
    山里的树疙瘩还真不少,有些干枯多年,用手轻轻摇晃数下就能连根拔起来,干燥的树疙瘩内里早已中空,虽然不经烧但胜在易燃,他们一上午轻轻松松就拾了好几车回去。
    阿准让他们姐弟二人拾疙瘩,他自己则用电锯砍了不少之前嫌太粗的枯树,这种树直径太大,还得用斧头劈过才能烧,但沈小茶更喜欢这种柴禾,两根就能烧一天,不用总是添柴,且因质地密实,灰尘极少。
    阿姐,阿姐,你看沈小茶顺着阿俊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大片山腰藤映入眼帘,上面挂满了山药蛋,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山药那快赶上筷子粗细的藤子,心里暗喜,这山药一看就长了多年!
    不过,山药所在的位置是一片乱石堆,不太好挖,阿准也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得用十字洋镐挖才行。
    要不,就今天挖了算了?现在土还没封冻,再过些日子土被冻得硬邦邦,更难挖了。沈小茶说完,阿准就下山去依言下山取十字洋镐了,他们姐弟二人则留下来摘山药蛋儿。
    她一边摘一边四处张望,冬天的森林一片萧索,草木枯槁,生灵隐匿,远处齐人深的茅草丛被风一吹窸窣作响,不知名的常青树木点缀其中,是冬天唯一的亮色。
    突然,她被不远处的一棵柏树吸引了目光,墨绿色的柏树枝散发出的独特气味随风扑入鼻,一些久远的回忆浮现脑海。
    你先摘,我去去就来。沈小茶说完将自己背篓里的山药蛋倒进他的背篓里,径直来到柏树下,踮起脚尖咔擦咔擦折了不少柏树枝放进背篓,一边往回走一边将手里的柏树枝凑到鼻翼下深深呼吸一口。
    阿姐,这东西能吃?阿俊有些好奇。能吃也不能吃。她漫不经心地应一句,继续忙碌。
    摘着摘着阿俊不声不响地往远处走去,沈小茶想着他也许是去方便,就没理,谁知过了许久他还没回来,沈小茶忍不住过去找他,找了许久终于看见了正跪趴着在挖什么东西的阿俊,她松了口气,刚准备责怪他。
    阿姐,你看你看,这叫东西叫百合,我们几个私塾的学子曾帮周夫子挖过,师娘说这东西煮着吃很是可口。他手里举着一个被挖破了相的百合,白色大的肉/瓣上沾了不少黄褐色的泥,沈小茶忍不住调侃他你真是发财童子,怎地每次上山都能发现好东西?
    阿俊忍不住嘻嘻笑了,她四处看了看,这里有不少百合干枯后的枝茎,但光靠树枝挖要挖到猴年马月,再说阿准等会儿回来没看见他们得着急了。
    你去把阿准哥哥叫过来我们一起挖。反正那一大片山药今天要挖完是不太可能的,还不如趁着天黑先把这片百合挖回家。
    百合并不好挖,虽然没有山药那么多弯弯绕绕,但这里的土质太过坚硬,直挖到天擦黑才勉强将所有百合挖完,可也只挖了二三十个。
    晚上,沈小茶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做,匆匆将百合红豆粥煮上后,就开始忙个不停。
    她将柏树枝洗干净,连同玉米粒一起倒进鼎罐里,末了又在里面注了足以淹没玉米粒跟柏树枝的水,等着吧,下个下雪天我就带你们解锁一种好吃的零食。她神秘兮兮地道。
    第九十七章
    整个晚上, 堂屋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柏树枝独有的香气,一直到睡前,沈小茶才将鼎罐里的东西倒出来, 玉米粒(苞谷粒)都被煮得软软的,一掐就裂开了, 她看了一圈儿, 方才谨慎地把它们高高悬挂在屋檐下沥水。
    次日起床,阿俊发现玉米粒早已被转移到了阴凉处摊晒着,他愈发好奇阿姐究竟要做什么好东西,怎地如此大费周章?
    但沈小茶却笑而不语, 总推脱过两日就揭晓谜底。
    趁着阿准、阿俊上山挖山药的功夫,她将之前剩下的三四斤没拌农药的麦种取出来,把里面坏掉的种子剔除后用清水浸泡着。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冬日第二场雪的来临,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如此期待过下雪, 盼啊盼,大雪终于在包谷煮好的第四日半夜下了下来,清晨推开门, 装玉米粒的竹筐上早落了厚厚一层雪。
    阿俊眼疾手快地冲过去阿姐, 阿姐,你的宝贝要被冻坏喽。沈小茶从火塘边端出已快有五公分长的绿油油的麦芽,嘴角挂着欢快的笑容就是要让它冻着啊, 越冻得狠才越好吃。
    耐心地给麦芽浇完水, 她冲阿俊招了招手走,陪我去溪边收网。他们现在都是头天晚上把捕鱼网下到水里第二天一大早去收, 每天的鱼获刚好够三个人打牙祭做鱼汤或油炸着吃全看沈小茶的心情。
    两人裹着厚厚的棉服, 在纷纷扬扬的雪地里笨拙地缓行, 漫天飞舞的雪花瞬间染白了衣服跟头发,扑通一声,阿俊摔了个屁/股蹲儿,沈小茶哈哈大笑,他又羞又急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就往她身上扔去,两个人打打闹闹就来到了溪边。
    鱼网孤零零地被固定在水里,里面隐约可见不少已翻了肚子的鱼,她用竹竿将鱼网勾过来,呵!沉甸甸的!居然网了不少,看样子明天不用下网也有鱼吃了,反正下雪天鱼估计也不会出洞吧?
    收完网,她又跟阿俊一起挖了不少溪边的细沙,阿姐,你挖沙做什么?算了,我不问了,你肯定又会说明天就知道了。沈小茶丢给他一个你怎么这么聪明的眼神,留他在雪中凌乱。
    这次下雪明显比上次冷很多,她拾掇完鱼感觉手指都被冻得僵硬,搬了一个很大的树疙瘩放在火塘里,毕毕剥剥的燃烧声响起,屋里瞬间又亮又暖。
    从掩着的门缝儿里往外看,雪跟棉絮似的应接不暇地往下落,三个人有些闲散地围坐着玩跳棋跳棋是沈小茶才买的,他们前几日挖了不少山药,价格居然还不错,净赚了一千多块钱,这在万物凋零的冬天已经算笔不小的意外之财了。
    所以这会儿她买起这些无用的、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来,也丝毫不觉得浪费。
    阿准哥哥耍赖,这里根本没有棋子给你当桥,你怎么一下子飞这么远?阿俊走了一会儿神,再看自己不知不觉竟已输了,忍不住嚷嚷着控告阿准耍赖。
    没有被限制自由的小黑小白听见人类的欢声笑语,摇着小尾巴凑热闹,沈小茶将烤红薯皮扔给它们,小家伙们用侧牙缓缓咀嚼着,吃完又可怜巴巴地盯着她手里正冒热气的红薯肉,一边摇尾巴一边舔嘴巴,口水快从嘴巴滴落下来。
    阿俊十分可恶地用手指捏着一块儿红薯皮逗弄它们,小家伙居然用两只后腿支撑着站了起来去够那摇过来摇过去的红薯皮,惹得阿俊哈哈大笑,沈小茶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阿俊手里的红薯掰下一半分给两只小狗崽子。
    阿俊气鼓鼓地当着两只狗子的面,耀武扬威地吃完了剩下的红薯,阿准看他们闹着笑着,嘴角也浮起淡淡笑意,中午三个人光是吃各种小零嘴就已经吃撑了,于是午饭跟晚饭就理所当然地二合一了。
    下午时雪下得更大了,漫天飞舞的雪倏忽之间铺天盖地而来,阿准去外面提桶水的功夫身上就落了厚厚一层雪,屋里却暖融融的。
    她将新买的糯米用温水泡上后,就开始准备晚饭锅中放入五花肉不断翻炒,肉的焦香/勾/得人频频吞咽口水,等五花肉炼至七八分干时,加入生姜等调料翻炒后注入水,等水烧开就将五花肉汤盛起来倒进铜火锅里。
    沈小茶往火锅里倒入粉条、白菜、土豆,咕咕嘟嘟的炖煮声中白色雾气氤氲开来,炖菜圆融、朴实的香气在屋里弥漫着。
    阿准从鼎罐里将焖米饭盛出来,锅里的香煎小鱼干也已酥香扑鼻,愣着干啥?快趁热吃。沈小茶端起碗,用勺子给他们舀菜,乱炖就是好吃,尤其是用五花肉打底的炖菜!
    素菜们吸收了猪油的油香,软软绵绵,粉条滑溜溜又带点Q弹,在白米饭上浇一大勺炖菜汤,本就清甜可口的米饭吸足绵绵的汤汁,让人忍不住吃了一碗又一碗。
    眼看着汤里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她又将腌制好的里脊肉丢进去,三个人毫不意外地吃撑了,饭后沈小茶给每个人泡了一杯山楂茶消食。
    这样的日子真是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啊。阿俊喝口茶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可是真的就心甘情愿一辈子这么被消磨.....沈小茶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不知如果经历了现代的996他还会这样说吗?
    淡泊明志、享受当下为何就一定意味着意志消沉呢?每个人有每个人向往的生活,只有在红尘里滚一圈儿,被时代的车轮裹挟着麻木而无趣地滚滚向前,身体垮了、心灵疲惫了,才会懂得日子淡淡,生活慢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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