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 >念元曲 > 念元曲
错误举报

窃风

    李黎醒来时,快到晌午。
    许是昨日太累,她竟是睡到这个时辰才醒。
    听月没来服侍她,便自己起身收拾一番。
    出了厢门,也没瞧着听月。
    “听月?”李黎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怀真观虽说是道观,但也算是层台累榭,美轮美奂。
    前有东西两殿,方便她诵经练功,后有东西厢房,是休息见客的地方。
    庭院错落,不输哪个公主皇子府。
    只是,服侍的人一少,更显得道观空旷。
    李黎见无人应答,便独自在廊中穿梭。
    日头有些毒辣,李黎掐着团扇遮面。
    行到东厢房,听见齐整规律的劈裂声,李黎闻声走去。
    “劈快点,别偷懒!”听月清脆的嗓音很好辨认。
    “听月,干什么呢?”
    “公主,您怎么过来了?”听月赶忙上前扶住她,给她打扇。
    “我起来瞧你不见,便出来看看。”
    李黎环顾打量着,远远就看到昨日那人正在院中劈柴。
    半敞着上袍,露出团花棕灰半臂,结实的小臂挥舞着斧头,洒汗如雨。
    长得翩翩少年,没想到身形如此彪悍。
    “公主,奴婢刚刚给您切了金桃。”听月扶着她坐在小凳上,“您尝尝?”
    “嗯。”
    李黎目不斜视地盯着他,那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手里顿了顿。
    也不知是日头太毒还是她的眼神太凌厉,少年的脸红透似霞。
    “公主,您尝尝甜不甜。”听月叉了一块桃。
    李黎张口,清甜多汁,“很甜,听月你也吃。”
    “太阳这么毒,别把人折腾死了。”她看着院里劈着柴火的人平静道。
    “谁让他昨日不懂规矩,冒犯了公主。”加上近日用了几次厨房,柴火确实不够了,听月这才让他帮忙劈柴的。
    “行了,让他过来吧。”
    “公主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滚过来?”不知为何,听月对这人有着天生的敌意,又或许是昨日李黎没有带着她,有些憋屈。
    李黎捏了捏她的手,轻拍两下,示意她过于急躁了。
    少年擦擦汗,连忙跑过来,单膝跪地。
    “叫什么名字?”李黎再问。
    纤细的手半撑着头,手里把玩着团扇,漫不经心却不容置喙。
    “窃风。”少年的嗓音一如既往嘶哑,每次张口仿佛牵扯着全身。
    “抬起头来。”
    窃风徐徐抬头,额头鬓间还挂着汗珠,面色红黄隐隐,明润含蓄。
    清俊秀雅,做荣昌公主的男宠都不为过。
    “下去吧。”李黎抬抬手,再不看他。
    人影走远,李黎复开口,“陛下的人,还是醒着点。”
    “奴婢省的。”
    “午膳吃什么?”
    “今日尚食局会送来。”观里没有柴火无法生火做饭。
    “待会儿炖点冰糖雪梨吧!”
    “是。”听月不解,公主也没有咳嗽啊!
    用午膳时,窃风也站在厢门外,李黎颇为不习惯。
    “窃风,过来一起吃。”李黎招招手。
    窃风闻言,只是躬身揖手,不作答。
    李黎也懒得再说,同听月一起吃完饭,让她把炖好的雪梨端来。
    “公主,这雪梨生津可口,奴婢刚刚晾好了。”
    “您尝尝。”
    “放着吧,你先下去。”
    听月一听,瞪了窃风一眼,讪讪地退出厢房。
    “窃风,你过来。”
    窃风本不想进去,碍于李黎的眼神威慑,不得不遵命。
    “尝尝。”李黎下巴微抬,示意他喝下这碗雪梨汤。
    眼前人摆摆手摇摇头,然后单膝跪地,颇为为难。
    “又不是毒药,你怕什么?”李黎端起碗,放在他手中,“还是说你要违抗不尊?”
    窃风捧着玉碗,思索片刻,仰头猛灌,梨汤就这么喝完了。
    李黎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不禁摇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本宫有话问你。”
    李黎好整以暇,坐在椅上。
    “你跟了陛下多久了?”
    “三年。”
    三年,应该是李崇皓解除幽禁以后,便跟着了。
    “你从前都是贴身跟着陛下?”
    窃风点点头,从前贴身守卫李崇皓的侍卫被拨来保护她,可见李崇皓对她的重视。
    “那一定是对陛下的事了如指掌了?”
    窃风摇摇头,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行了,你下去吧。”李黎在他脸上打量几番,便打发他出去。
    本想着在这个人身上打探一些李崇皓的过去,毕竟她和他中间两年断了音讯,想来此人是探不出什么的。
    在这观中的两年,李黎想了很多。
    比如她与他的关系,比如那之后他的行踪,去了哪里,只是,都没个答案。
    现在想来,两年前的那夜还是触目惊心,只是,李黎的心早在那之后不久就原谅了他。
    可是,她原谅不了自己,她辜负了四哥的托付。
    她只认为是李崇皓不懂,却不知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看清自己的心。
    而李黎在这份关系中,始终摸不清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这种混沌的思维中,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惶恐。
    到底,身体还是诚实的,有时候她也想就这样挺好,可每当青天白日,阳光照射,就显得她内心的阴暗更龌龊。
    在如此矛盾的想法中,入了夜。
    李黎只觉胃口不好,草草用了晚膳,便恹恹躺在床榻。
    神经紧绷着,轻微掠过一声,传入耳朵。
    “谁?”
    “窃风?”李黎走到房门,门口站着黑影,侍卫换了夜行衣。
    夏日晚风微凉,李黎不禁拢了拢手臂。
    “姑姑,在等谁?”
    她抬头,李崇皓正低眉看她。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似半堵墙。
    “姑姑近日,和侍卫走得很近?”指尖勾起她的下巴,话里夹杂着酸味。
    “姑姑,多日不见,我好想你啊!”
    而后,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此时的李崇皓像个稚童般,脑袋在她肩膀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