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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眼眶发酸

    常妤返回伦敦时,是凌晨五点,在飞机上昏昏沉沉十多个小时。
    头疼伴随着恶心,她所走的每一次都仿佛踩在棉花上。
    腿脚软弱无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回到家。
    放眼望去,道路上几乎没人,更别说车辆。
    或许她就不应该回去。
    一来一去反倒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在意识散尽的前一秒,常妤将自身的定位发给了瑞斯。
    他这个时间大抵是在睡觉的。
    不知道他醒后看到信息,赶回来之时,她还会不会活着。
    总之,在闭上眼睛之前,常妤是这样想的。
    ……
    “拜托,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她高烧不退我能有什么办法?”
    瑞斯说的很无奈。
    他其实很不欢迎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虽然,他与他常在邮件上谈论常妤的病情。
    昨天,瑞斯意外的跟好友嗨皮到半夜,正回家的路上,收到常妤的消息定位。
    他第一反应很是惊讶。
    她不是回国了么,怎么显示在伦敦,而且,大街上。
    凌晨五点。
    瑞斯不敢多想,赶到地方时,老远的就看到地面上躺着一个人。
    他不可置信的向前,在看到常妤的那张脸时,他发出一句感叹。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他将她带回就医。
    她发烧四十度,一直昏迷不醒。
    期间醒来过一两次,意识也是模糊,说着要喝水,没喝两口又昏了过去。
    打完退烧针之后,体温降到三十八,瑞斯松了口气。
    他小酣了会儿,醒后再次给常妤量体温。
    这一看。
    四十一度!
    紧接着,又是物理降温,又是打吊瓶。
    laiy医生这一整天,几乎从未离开过她家。
    中午,在晚上八点。
    常妤清醒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她低烧三十七度多。
    吃了些垫胃的东西,没过一会儿又吐了出来。
    反反复复。
    三十七度又变成了三十九度。
    三十九度下降到三十八……
    一整晚,瑞斯都快被折磨疯了,更何况是常妤。
    …
    凌晨四点,他刚给常妤敷好毛巾,门就被人敲响。
    来者风尘仆仆,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在一夜的机途中消磨了不少,东方面孔的英俊男人。
    他猜,这人应该就是Mr.  Fei?
    他在常妤的口中,了解过这个人。
    也在一年前的某天夜里,这人动用人脉关系,联系到他,向他说明来意。
    他告诉他,他叫费锦,是你那位朋友病人的前夫。
    如果可以,他想做一场交易,报酬无限,他只需知道常妤的近况就好。
    瑞斯不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本来他是不想答应的,但是考虑到常妤当时病情很重,他在确认费锦没有不良企图后,觉得也许可以从费先生那里得到更多有助于常妤康复的信息。毕竟,既然人家提出来要给报酬,不拿白不拿嘛。
    所以,他便应了下来。
    可这位费先生似乎没有瑞斯想象中那么友善,打开门的瞬间,瑞斯瞬间感受到这人眼里的敌意。
    不过,瑞斯很快就向他问出:“你是费锦?”
    费锦稍怔,微微点头。
    瑞斯一耸肩,把人放进来,做了自我介绍。
    并将常妤病状、以及为何回国、又为什么很快又折回的事告诉费锦。
    他看着费锦满目疮痍、愧疚、心疼的触碰常妤的指尖。
    他叹了口气:“她为什么回在凌晨一点坐飞机回来,又为什么把自己搞的高烧不退,费先生,你难道不不知?”
    费锦声音很沉:“我没见到她……”
    他不知道她回国,不知道她在这期间经历了什么。
    他得到消息时,她已返回伦敦。
    这两年来,他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来伦敦看看她。
    他站在人群中。
    看她独自走在大街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地走回家中。
    看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看她喂食流浪狗,对着那些动物微笑,说,愿你们早日找到家。
    ……
    她所有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他很想,很想她。
    但他不忍打搅她如今的生活。
    所以,就这样远远的看一眼,足够了。
    有时候,费一会问他。
    爸爸,妈妈爱你吗?
    他说,爱啊,怎么可能不爱。
    ……
    如果,她从未遭遇过那些不幸的话,他们应该会比正常情侣还要幸福百倍千倍。
    他怪自己,怎么就没能早一点发现她患有那些病呢。
    他还欺负了她那么多年。
    她不爱他,可她连自己都不会爱。
    他凭什么奢求她来爱他。
    ……
    瑞斯离开后,费锦将常妤额头上的毛巾重新浸湿拧干,给她敷上。
    常妤紧蹙着眉,或许是因为不舒服,沉睡中,细长的眼睫也在颤动。
    费锦将灯光调暗,握着常妤冰冷的手。
    后半夜,
    常妤感觉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时而冷,时而热。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费锦。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模糊。
    他将自己抱起,倚靠在怀,他亲吻着她,哄着她。
    药剂很苦,难以下咽。
    他用勺子喂不进她的嘴里,他就以极端的方式渡给她。
    她想吐出,唇部却被他紧紧吻住,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她无法将其一直含在嘴里只能被迫吞下。
    接着,他又渡了一口过来。
    她被喂的生无可恋,眼角落泪。
    别过头说不要了,他亲吻掉她唇边的药渍,软声柔语的鼓励她。
    “妤妤乖,最后两口……”
    是梦么。
    她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好重,视线模模糊糊。
    看不见什么人影。
    头也好疼。
    身体也好疼,像是散架了一样。
    骨头酸软,喉咙干涩。
    哪哪都疼,哪哪都不舒服。
    如果是梦的话,能不能多陪陪她。
    可是……
    他已有了新的爱恋对象,他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知道她没资格。
    可是,他明明说过,只爱她。
    为什么……
    为什么。
    日光刺眼,
    常妤好像回到了大学校园。
    在辩论赛场上,费锦的言辞犀利,逻辑严密,几句话下来,她方无力再战。
    当比赛结束,她找到他,怪他食言,质问他:“不是说了放水的吗?”
    费锦吊儿郎当,打火机在手心旋转,眼里透露着坏意:“放了啊,你们太菜,怪我喽。”
    他一勾唇,狭长眼眸微端微扬:“常妤,你再求求我,以后这类事我就多让让你。”
    她怒扇了他一巴掌,骂他不要脸。
    明明昨晚在床上,是他逼着她求她。
    怎么能这么坏呢。
    被扇后,他还在笑,笑着说:“也就你敢这样打我。”
    ……
    拉窗帘的声音……
    眼前的光亮消失。
    梦里的少年也消失。
    「也就你敢这样打我。」
    是啊,他是身在罗马的天之骄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二少爷。
    从小到大,谁敢扇他的脸。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这样纵容她。
    她怎么就没意识道呢。
    还是说,他太过恶劣。
    睁开眼,
    是只有她一人的卧室。
    原来那些都只是梦啊。
    不是他,
    昨晚也没有人给她喂药。
    一切都是她烧昏了头脑。
    常妤摩挲着,寻找手机。
    她记得,昨天是瑞斯在照顾她。
    只是那一天都处于疼痛与半睡不醒之中,听不清他在唠叨些什么。
    也睁不开眼睛,看不见。
    没找到手机,常妤撑着身子坐起,头部顿时窜来一阵同感。
    她紧紧闭眼,按着太阳穴,半天没缓过来。
    费锦带着一提刚从外购来的食物走进,看到床上坐着的人。
    心头一紧,快步走来把东西放在桌上。
    抚着她的肩膀:“妤妤,你醒了。”
    “你……”开口,常妤嗓音无比沙哑,半晌说不出话。
    费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眼神有些茫然的注视着他,他目光如炬。
    那双熟悉的眉眼,梦里的人,确确实实在她身边。
    他把她抱进怀中,那股属于他身上的冷白梅味儿环绕住她。
    常妤这才眨了下眼睛。
    眼眶有些发酸。
    她动了动唇:“能不能松开我。”
    费锦不舍的松手,两两相望,她脸上所呈现出的脆弱、困惑让他愈发心疼难受。
    常妤却看不透眼前的人。
    神色很淡,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维安说,在机场看到了你。”
    “这跟你在我家有什么关系?”
    费锦说的很直接,也是实话:“我想你了……”
    常妤冷笑:“你想我?你不应该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么,怎么还还有空想起我。”
    费锦错愕:“什么女人?”
    常妤深吸了口气:“请你离开。”
    “哪有什么女人,我跟谁了?”
    费锦属实冤枉,但他还是给她把床头的水端来。
    “喝。”
    常妤别过头,不喝。
    费锦无奈,解释:“我身边从来没有过除了你以外的异性。”
    “那我是瞎了,前天晚上和一个女的一起从酒店里走出的人不是你?”
    费锦恍然:“她是沉莉,我哥的未婚妻,我是替我哥去酒店接她。”
    话落,他捧住她的脸。
    眼里抑制不住的喜悦。
    “妤妤,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常妤缄默不言。
    窗缝的光斜照着他的侧脸,深邃的轮廓,硬朗的面部线条,依旧是那张熟悉的俊脸,泛着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