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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错清冷仙君剧本的我 第41节

    假的,但他死也要拉着殷徐照垫背。
    “你说什么?”殷徐照脚下陡然一滞,他猛地回头看向郁逞,“这么恶毒的誓你也让他发,你个疯子!”
    郁逞轻嗤了声,不再理会他,专注与肃烊交手。
    肃烊好像并不急着杀他,而是在观察什么,不过郁逞却已经使出八成力气。
    “你不能死!”殷徐照忽地闪身挡在郁逞面前,咬牙切齿道,“我拖住他,你回去找楚栩云。”
    他话音落下,浑身散发一道朦胧水雾,半晌,水雾散去,殷徐照已然化作一条身形庞大的白龙,将郁逞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这畜生倒是对阿栩一往情深,不过,他不会回去找阿栩。
    他有魔蛊在身,引出魔蛊之后,与肃烊同归于尽还是可以的。
    “上去挡住他的魔气,我来动手杀他!”郁逞一脚将白龙踢到肃烊面前,借着殷徐照庞大的身躯,于间隙内甩出一记冷剑。
    肃烊游刃有余地一拳打在殷徐照的腹部,他猛地吐出一大滩鲜血,连妖形都无法维持,彻底晕死过去。
    而郁逞的剑,也被肃烊轻而易举地用指尖抵住。
    “太弱,我死去这些年,难道修真界就没再出什么强者?”他分外无聊似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用魔气将郁逞逼退,仿佛教导徒弟一般,淡声道,“你不擅长剑法,还是像从前一样用刀吧。”
    郁逞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长剑攥得更紧,这是阿栩的千劫尽,是宗门大比临行前阿栩给他的。
    他没有带刀,天时地利人和也一个不占。
    可有这把剑,至少能感觉阿栩还在身边。
    郁逞偏头看向已经昏死的殷徐照,暗骂一声废物。
    罢了,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必须把肃烊的性命断送在此。
    “剑法,我倒是擅长一些。”
    郁逞回过头看向来人,竟然是纪怜洲。
    “纪怜洲,你怎么在这。”郁逞得以片刻喘息,抬眸看向纪怜洲的背影,脑海再次浮现那封信的内容,心尖刺痛。
    纪怜洲同样不解,“此地乃回三圣宗必经之路,我还想问问你怎么会在这。”
    郁逞没回他的话,举起剑来指向肃烊,
    “纪怜洲,肃烊阴险狡诈手段残忍,你既是剑仙就也出一臂之力。”
    纪怜洲登时如临大敌,立刻将腰间长剑抽出来,“他就是肃烊?可肃烊不是已经死了?”
    “那条蠢龙将他复活,肃烊吸收炼魂谷太多煞气,如今实力大增,已成邪仙,你有多少把握?”
    纪怜洲还没开口,肃烊一道魔气打来,他硬吃了一记魔气,竟险些吐出血来,心下道了一句糟糕,“只有三成,这魔头复活之后,非你我二人合力能杀,若阿栩在此兴许有一线生机。”
    听完他的话,郁逞逐渐死心,闭了闭眼,淡声道,“只有三成,阿栩来了恐怕也无用。”
    “我还在这,你们竟闲聊起来,未免太过心大。”肃烊拄着下巴,笑意沉沉,随手放出一道魔气。
    郁逞竭力扬剑,堪堪挡下对方的魔气,整个人却被那磅礴魔气震飞数米,狠狠砸在身后的城楼大门上。
    肋骨断了几根,郁逞方抬起眼,肃烊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身上有一道魔蛊。”
    郁逞一剑捅在他心口,肃烊却不痛不痒般,依旧笑着道,“这道魔蛊,我很熟悉。”
    他短暂愣了一瞬,便听肃烊懒漫开口,含着些许笑意,“当初有个女人为我生下一个孩子,我在那孩子身上种下一只魔蛊,本想待魔蛊成熟之后拿来修炼,没想到那女人带着孩子跑了。”
    郁逞眼眸微微睁大,呼吸也慢下来。
    “想来,你就是那个孩子?”
    肃烊大笑了两声,饶有兴致地将郁逞甩在地上,“不愧是我的血脉,亲手把生父推入炼魂谷,你的本事不小,魔蛊也被你饲喂得成熟了,为父真是生了个好孩子啊。”
    郁逞厌恶至极地自他脸上挪开眼,他早有猜测自己的生父是个魔修,只是没想到会是肃烊。
    如果早知道,他会让肃烊死得更惨。
    “郁逞,别再与他废话。”纪怜洲伸手将他扶起,“当务之急是怎么将他除掉。”
    郁逞自然是知道办法的,只是这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良久,他抿了抿唇,低声道,
    “既然阿栩想要飞升,那我便替他完成这件未竟之事。”
    纪怜洲攥着剑的手陡然一顿,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如果我死了,阿栩便再也没有孽债。自然是用这身不值钱的血肉,送阿栩飞升。”郁逞平静开口,用长剑割破自己的手腕,他已经想好一切,“我身上有一只魔蛊,用我浑身的血饲喂这只魔蛊,说不定可有一战之力,只是此战过后,我会和魔蛊一起魂飞魄散。”
    纪怜洲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猛然伸手将他按倒在地,“你疯了?”
    郁逞漠然答他,显然已经下定决心,“我没疯。”
    阿栩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要摘下来。
    一条烂命而已,他这条命本就是阿栩救下来的,如今只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阿栩的信真是白让你看了!”纪怜洲咬牙看向他,强忍住想给他一剑的冲动,“什么孽债,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你说阿栩曾与你许下承诺,待你及冠之后,会跟你成亲,这就是阿栩信中所说的未竟之事!”
    郁逞倏然怔住,耳边嘈杂的声音尽数消失,只剩一道贯穿脑海的嗡鸣。
    他有些不敢相信,颤抖而语无伦次地问,“可、可阿栩不是不记得此事了?”
    纪怜洲说过的,说阿栩根本不会记得像他这样不重要的人,连他的人都忘记,又怎会记得那句承诺。
    “他怎么可能会忘?”纪怜洲恨铁不成钢地将他拽到身后,避开了肃烊的魔气,又痛心疾首道,“阿栩记性是差些,眼光是烂些,性格是怪了些,但他不是傻子,这样重要的事怎么会忘?世上没人逼得了他,跟你成亲,是因为他早已钟情你多年!”
    郁逞浑身颤抖,脑海内尽皆是纪怜洲落在耳畔的话语。
    阿栩早已钟情他多年?
    可为什么他看不出来,阿栩真的早就喜欢他?
    忽然间,他猛然想起什么来,颤着指探向胸口,那里搁着一个小小的丹药瓶,是楚栩云先前安慰他时给他的,里面装的是他最爱吃的桑果糖。
    一刹那,心口仿佛飞出了一只翩然蝴蝶,蝶翅扇动的微风让郁逞险些落下眼泪。
    他在太清宗时无人在意,后又犯了错被赶走,与楚栩云加起来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他自认比不得朝夕相处的李焚鹤,比不得自幼同行的纪怜洲,甚至比不得那条处处缠人的妖龙。
    他以为像他这样不重要的人,根本不会被楚栩云记住。
    他以为当初的约定或许只是楚栩云一时善意的谎言。
    回元丹的药瓶里不是丹药,而是太清仙宗山下果脯铺子里的桑果糖,平日几乎没有人买,只有他最爱吃,为何恰巧楚栩云送给了他最喜欢的糖?
    下定决心要把楚栩云掳回魔宫那天,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切可以这么轻松,从没想过,为何恰巧楚栩云走神失察,被他用一根缚仙红绳轻而易举地绑回了魔宫?
    藏在桌下的画像不是李焚鹤也不是纪怜洲,上面画的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恰巧那是他画的,是十三岁那年他立在窗外,用指尖偷偷描摹楚栩云的眉眼,画在画纸上抱着日夜入睡的画像。
    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蛛丝马迹,全被心中名为自卑的巨石压下。
    不敢想,不敢深思,唯恐猜错,万劫不复。
    ——“怜洲,我只说最后一次。”
    ——“我自愿留下。”
    ——“待你及冠之后,若还属意于我。”
    ——“回来找我,我跟你成亲。”
    怎么没能早点发现,怎么会这么蠢。
    楚栩云早就给过答案,
    他说他是自愿留下。
    从一开始楚栩云就不是被他掳走,而是满心欢喜,专程来跟他成亲的。
    “我不能死……”郁逞回过神来,蹒跚着起身,拾起地上的剑,虎口早已不知何时被魔气震裂,他已经握不稳剑了,仍强逼自己攥紧剑柄,喃喃自语,“我还不能死……”
    纪怜洲见他终于明白,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你当然不能死,阿栩一定还在等你回去。”
    郁逞现在只觉得纪怜洲的每一个字都无比动听,从前他怎么没有发觉纪怜洲如此人品高尚,善解人意?
    “你们叙旧完了,可否让我多说一句。”肃烊好整以暇地看着郁逞,淡声道,“还是尽快把魔蛊召出来吧,我实在要等烦了,没有魔蛊,再来十个剑仙也打不过我的。”
    肃烊果然是在等待他催动魔蛊,郁逞从一开始便发现肃烊迟迟不对自己下死手,必定是在等待他体内那只已经成熟的魔蛊,想要把魔蛊吞吃入腹修为更上一层楼,不过郁逞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怎么能死呢?
    他必须回去问清楚,阿栩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
    见他无动于衷,肃烊叹了口气,颇为为难似的道,“我只告诫你最后一句,你如果再不召出魔蛊,我下一道魔气将会让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你自己掂量清楚。”
    随着他话音脱口,天地间倏忽蒙上一层厚重雷云,紧随其后便是狂风暴雨,风雨经掠之地无不一片黑暗。
    郁逞心头一紧,知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偏偏这时候他绝不能死。
    眼下只能和纪怜洲联手以命相搏,是死是生在此一举。
    “死脑筋。”
    等了半晌,肃烊失去兴致,冷嗤一声,“那你就去死吧。”
    手心的剑倏然被魔气缠绕,郁逞僵硬地立在原地,发现脚下不知何时也被魔气缠住动弹不得,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杀意十足的魔气朝自己袭来。
    他心如死灰地闭上眼,分明才刚刚得知真相,竟然就这么死了,黄泉之下他都饶不了自己。
    许久过去,魂魄撕裂的彻骨痛楚并未传来,似乎有光照耀下来,眼前一片温柔的嫩红。
    郁逞困惑地睁开眼。
    天地风雨皆去,云光大开。
    他的面前,是一柄剑,将所有魔气尽数震散。
    剑尖渐次渡上一层凛冽寒意,郁逞怔滞片刻,瞳孔倏然放大,沿着那幽蓝的剑身一寸寸朝上看去,对上了一道饱含怒气的眼眸。
    衣诀纷飞,眉间含雪,仿若天界流落凡间的谪仙。
    在他脚下,郁逞浑身血污,狼狈不堪,好似七年前他们在魔域初遇的那一幕重现。
    “阿栩。”
    郁逞恍惚了一瞬,踉跄着起身,几乎以为自己是死前的幻觉。
    直到触碰到楚栩云的衣角,他才惊觉眼前人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