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盟主房里每天都遭贼 作者:一只大雁
第4节
51
司木：“给我撕了！”
岳渺微微一笑：“不撕。”
司木恼了：“撕了！！”
说完便去抢岳渺手中的书册。
司木自信自己身手迅速，要夺回岳渺手中的东西十分轻松，他也不是第一次抢岳渺手里的东西了，岳渺几乎没成功阻止过他。
岳渺往边上稍稍一躲。
往常岳渺定会去抓司木的手，岳渺动作不如司木迅速，每次都抓不到。
却没想到这回岳渺压根没想去抓司木的手，他一手举高戏本，顺势搂上司木的腰，往司木腰上捏了一把，笑道：“抢什么，你想要直说，我给你便是。”
司木整个人一僵，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个盟主好像不一样了？！
吴师弟推门进来：“岳师兄，大师兄喊你过去……我什么也没看见下次我会记得敲门的。”
司木：“……”
52
岳渺收起戏本，摸一把司木的腰，松手起身要去大师兄处。
司木见岳渺要走，急忙去把那戏本翻出来，顾不及看，便直接要撕掉。
岳渺：“你想撕便撕，反正这戏本子山下多得是。”
司木：“……”
岳渺：“正巧这本看完了，去换一本。”
司木：“……”
司木面无表情抬起手，把戏本狠狠朝岳渺的脸砸去。
岳渺轻松接下，道：“打是亲。”
司木恼极：“你耍什么流氓！”
岳渺微微一笑：“骂是爱。”
司木：“……”
53
大师兄见岳渺与司木一同过来，司木嘴中骂骂咧咧，岳渺一脸笑意。
大师兄感慨：“岳师弟和木公子感情真好啊。”
吴师弟无言：“师兄，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大师兄微微一笑，不答。
……
岳渺上次问过大师兄，门内可曾有弟子外出未归。
大师兄此次叫他们也是为了此事。
他暗中调查，发现有几名弟子不知去向，更为关键的是，江湖上数余门派都有弟子失踪。
而一切线索直指魔教。
不少门派已经朝武林盟送去消息，请求武林盟主召开武林大会，向魔教讨个说法。
更有甚者，已然打出伐魔教的旗号，一切只等盟主令下。
岳渺惊诧。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照理他就算回了天山，这等大事，也该有人报给他才对。
大师兄道：“的确有人前来送信，还是你的好友。”
岳渺：“周一水？”
大师兄点点头：“他前几日到天山脚下，之后便再无踪迹。”
岳渺：“……”
54
回去之后岳渺与司木商量过，心知幕后之人这么针对武林正派，大概是为了引起江湖人对魔教仇恨。
他的心还不够狠，否则便不会只绑人而不杀人。
岳渺猜想，此人心中应还有正派中人所恪守的江湖道义，且正邪分明，极端偏激，无法忍受现今正邪共处的局面。
目的显而易见，他想借这一系列举动引发正邪交战，好屠尽他心目中的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
司木叹口气：“我不想杀人放火，我只想赚点钱，可为什么你们老是想追着我打呢。”
岳渺道：“我就不想打你。”
司木瞥他一眼：“分明你最可怕。”
岳渺微微一笑：“你不喜欢吗？”
司木：“呸！你朋友失踪了！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说罢，又嘟囔着补上一句，“还有心思耍流氓。”
岳渺道：“我的确担心。”
司木不屑看着他。
岳渺：“我相信他不会轻易出事。”
司木：“……”
55
两人怀疑四师叔与此事有所牵连，对四师叔的举动多有关注，却不想四师叔也格外在意他们。
确切的说，是在意司木。
大师兄虽对外称司木是岳渺的意中人，可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不免让人生疑。
司木编出的那个身世漏洞颇多，岳渺偶不在天山，四师叔就派弟子对司木百般试探，好在一一都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而今日……
司木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四师叔，心情万分烦躁。
早上大师兄称有要事与岳渺相商，司木又懒得挪步子，岳渺便自己去了。
他前脚刚走，四师叔就上了门，说要找岳渺，却赖着不肯走，和司木扯东扯西不住闲聊，恨不得将他祖宗十八代的姓名出身全都问清。
好容易熬到中午，大师兄那儿传来消息，说岳渺在他那儿吃饭了。
司木内心崩溃，抬头看看四师叔，企图用饭点为借口赶走他：“吃饭的时候到了。”
四师叔点点头：“一起吃吧。”
司木：“……”
……
席间四师叔询问：“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司木笑得极为勉强：“小生意而已，什么都卖一些。”
四师叔又问：“听说你还习武？”
司木点头：“略学过一些。”
四师叔：“不知你师承何人？”
司木心想，这试探未免也太拙劣了一些，他师承何人？自然是师承他爹，前任魔教教主，只不过他从小偷懒，正经功夫没会，旁门左道倒是懂了不少。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他只能微微一笑，说：“只是幼时随一般武师学了些拳脚功夫，只怕您没有听过。”
四师叔点点头，正想再问。
岳渺从门外进来，喊：“司……”他一眼看见屋内的四师叔，最后一字噎在嘴里。
岳渺：“司司。”
56
司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一声。
岳渺又转头看向四师叔：“四师叔，你怎么在这儿？”
四师叔笑了笑：“我同木贤侄说几句话，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岳渺要送四师叔到门外。
四师叔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司木：“木贤侄，你还未告诉老夫，你们木家究竟做的是何种生意。”
司木下意识道：“吃穿用度，都卖一些。”
岳渺：“……”
……
岳渺送走四师叔，回来便道：“你给我坦白，我的腰带，你是不是都给卖了！！”
57
司木说：“这是个误会！”
岳渺哼一声。
司木又说：“你听我解释！”
岳渺往桌边一坐，很是冷静淡定：“你说。”
司木反倒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踌躇半晌，脑子里闪过无数借口，最后脑一抽，心一横：“都卖了！”
岳渺冷笑：“卖了多少。”
司木支吾起来：“其实也没卖多少。”
岳渺不怒反笑：“无本生意做得可还痛快？”
司木只觉岳渺那笑里好像藏着千万钢针，越发嗫嚅支吾：“……还好。”
岳渺：“你抽空好好算一算，到底卖了多少钱。”
司木撇嘴，正想强词夺理说他根本算不清，不想抬头恰好被岳渺逮了个正着，捏着下巴便强吻上去。
司木惊得一掌带着内劲拍了过去，可岳渺武功不知比他高出了多少倍，轻而易举接了这一掌，强扣着他的手腕压到头顶，干净利落撬开牙关攻城掠地。
这吻也不像第一次那般生硬毫无情趣，深受戏本子熏陶的盟主虽还缺乏实践训练显得略有生涩，可也足以让不仅缺乏实践训练还缺乏理论指导的司木浑身发软。
一吻终了，司木觉得自己险些憋死，有些微喘，还莫名觉得手脚无力。
岳渺凑近司木耳边，双唇轻轻从他耳侧蹭过，那声音略带一分低沉沙哑，好似有惑人的魔力：“从今日起，你也该慢慢还清本钱了。”
司木：“……”
58
岳渺走后司木捂着微肿的嘴唇想，自己大概是中午没吃饱饭，不然干嘛好端端腿软。
干完这票他还是早点回圣教吧。
他看透了，正派大侠都有病！
59
失踪那些人大多都在失踪前见过天山弟子，而且都是四师叔那边的人，说白了，这事绝对和四师叔脱不了关系。
可他们毫无证据。
岳渺与大师兄的调查一无进展，司木便也调用魔教底子四处搜寻了些消息。
岳渺最近实在有些奇怪，司木不敢去找他商量，只好一个人坐在房内苦思冥想。
首先，那些失踪的人去哪儿了。
这江湖是个藏不住消息的地方，那么多人不可能就悄无声息的死了，应该是把人藏起来了。
可是那么多人，又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司木苦思冥想。
不如夜探四师叔的院子看看！
……
好容易等到半夜，司木眼见岳渺已经熟睡，这才偷摸摸爬起身……
身后传来岳渺的清晰明朗的声音：“你要去干什么？”
这家伙不是睡了吗！
司木一慌，口不择言：“……我要去起夜！”
岳渺很是淡定：“那一起去吧。”
司木：“……”
60
司木说：“我就是起个夜。”
岳渺疑惑：“不然你想干什么？”
司木一挑眉：“两个大男人，相约起夜，成何体统。”
岳渺说：“顺路而已。”
司木：“……”
岳渺又说：“你要是想相约夜半，也可以。”
司木：“……”
岳渺微微一笑：“所以，你到底想去干什么？”
61
司木怂了。
他说完整件事，不忘小心翼翼瞥岳渺一眼，认真聆听盟主大人的意见。
岳渺笑一声：“你想过上次是谁伤的你么。”
若此事真是四师叔所为，打伤司木的应是四师叔无疑。
既然如此，夜探就太过危险了。
晚上没有活动，司木决定继续睡。
岳渺开口：“若他们都活着，四师叔肯定要派人看守，可他门下弟子，无一人在天山之外。”
司木心中咯噔一声。
岳渺道：“他们，或许就在天山。”
62
次日天明，大师兄突然登门拜访。
司木对自说自话的大师兄有些惧怕，生怕再传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流言来，于是乖乖站在岳渺身后，闭口不言。
大师兄看着司木微微点头，面露微笑，显然甚是满意。
岳渺觉得大师兄直像是家中检阅年轻媳妇的长辈，只好在一旁憋笑。
司木不解，趁大师兄不曾注意，偷问一句：“你笑什么！”
岳渺一脸茫然无辜，道：“我笑了吗？”
司木：“……”
……
岳渺将昨晚的猜测告知大师兄。
天山那么大，藏人的地方可不少，一处处寻过去实在不是办法。
大师兄忽然提到天山派有一处监牢，早年关过几个魔头，已经废弃了许久，小辈中鲜有人知晓，而钥匙则保管在四师叔手中。
岳渺问清了那地方所在，大师兄话风一转，又说：“近来要你召开武林大会的呼声愈来愈大。”
岳渺锋眉微蹙，确是装傻充愣道：“开武林大会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师弟，我看你是糊涂了。”大师兄屈指一敲岳渺的额头，摇头叹气，语调一顿，又敛容正色道，“自然是伐魔教。”
岳渺道：“师兄，你我都知此事和魔教并无关联。”
大师兄深深望他一眼，反问：“那又如何？”
司木立于岳渺身后，见他挺得笔直的背脊微微僵硬，最终是彻底垮了下去。
就算这件事不是魔教所做，那又能如何。
正邪之间的鸿沟太深，实在难以跨越，别说这任教主不问世事只爱经商，哪怕是他立誓改邪归正，都只会被当做是魔教处心积虑埋下的阴谋。
魔头就是魔头，魔教也就是魔教。
摆在哪儿令人心慌，倒不如趁着魔教衰微，彻底铲除了便好。
63
大师兄走后，司木见岳渺呆坐原地，眼神凝于虚空一处，好似傻了一般，拿了手在他面前左右晃荡，他竟也浑然不觉。
司木一时有些慌了，轻轻推岳渺一把，小心翼翼唤：“嘿，二愣子。”
岳渺全无反应。
他叫了几声，又觉得无趣，干脆搬来椅子坐在岳渺身旁。
岳渺转过眼来看他，弯了唇微微一笑，倒有些无奈。
司木想了想，憋出一句：“你放心。”
他虽不务正业，可魔教有左右护法撑着，魔教之上均是好手，若是真打起来，正派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只是细说起来司木不免郁卒，先前几任教主武功盖世，正派压根不敢起什么伐魔教的心思，他继任后想着江湖太平，安安妥妥不去找正派麻烦，人家反而觉着魔教衰微，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岳渺忽而伸手将司木揽进怀里。
司木浑身一僵，却难得没有反抗，半晌，他听得岳渺一笑，道：“我有个法子，用了一定不会打起来。”
司木真以为岳渺想到了绝佳妙法，急匆匆问：“什么办法！”
岳渺道：“魔教教主下嫁我武林盟主，两家自此便是姻亲，大水冲不了龙王庙，一家人自然不会打一家人。”
他话没说完，已经挨了司木一巴掌，换回司木怒骂：“好不要脸！”
这一掌未曾用上真力，岳渺并不觉得疼，腆着一张脸接着往下苦笑道：“若是真打起来，教主有我这么个内线，决计不会输罢。”
那是下下之策了。
司木一面瞪他，心中却颇有感动，懒得再想这问题，干脆转口问道：“四师叔的钥匙，你想过该怎么拿到么？”
64
岳渺带司木去找了四师叔，直截了当提出要那把钥匙，司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四师叔显然也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腰间，问他：“你要钥匙做什么。”
“武林大会在即，伐魔教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岳渺万分平淡，“到时候总该有个地方关押魔头。”
四师叔皱眉看他，有所疑虑。
岳渺又道：“大师兄说哪儿废弃许久，还得派些弟子好好打扫。”他微微一笑，眉宇间露出青年人方有的傲气与自大来，“魔教教主是稀客，怎么好意思让他‘住’在满是土尘脏乱不堪的牢里。”
司木顿觉背上一寒，岳渺那模样，实在不像是在演戏，看得他禁不住微有些害怕。
四师叔骂道：“胡闹！”
岳渺装出一脸愕然。
“魔教教主岂是你能轻易抓到的角色！我看你这般心高气傲，可知骄兵必败的道理？！”四师叔道，“若真抓到了，也是押往武林盟，天山抢了这个功劳，只怕难免被江湖同道私下议论！”
四师叔狠狠训斥岳渺一顿，丝毫不留情面，最终将两人灰头土脸的赶了出来。
岳渺早料及如此，说：“他心中果然有鬼。”
司木问：“这下可拿不到钥匙了。”
岳渺也有些苦恼，左右思索，不知如何是好。
司木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他把尾音拉得极长，显然是为了吊岳渺胃口。
岳渺抬头看他，问：“什么？”
司木嘿嘿一笑，满脸得意，岳渺恍然想到些什么，抓住司木藏于身后的右手，缓缓从他掌心摸出一把钥匙来。
司木朝他眨眨眼，得意洋洋道：“第一偷的办法，盟主可还满意。”
话音未落，岳渺已然抢着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见司木脸色由得意转而尴尬，旋即染上一丝微红，这才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教主的办法，我自然满意。”
司木瞪他：“好不要脸。”
岳渺大笑，道：“有你便够，要脸做甚！”
65
四师叔随时可能发现钥匙不见了，到时候第一个怀疑的一定就是他们。
岳渺来不及和大师兄仔细商讨此事，匆忙找名天山弟子传话，让他告知大师兄他已找到那个地方，与大师兄上次所说无二。随后便与司木朝那一处监牢赶去。
他一路构想了无数突发状况，譬如与四师叔对上手该如何是好。他武功虽高，临战经验却不如长辈深厚，说不定是要输的。又想自己的推断若是出了错，此时与四师叔无关又该如何是好。
好在一路并无意外。
那处监牢倚着一处断崖修筑，山势险峻，从外看不出什么端倪。
岳渺正要上前，却被司木一把拽住，扯到一旁。
司木抬手一指几处暗处，岳渺这才发现那儿鬼鬼祟祟躲着几名天山弟子，都是四师叔门下，看起来像在看守此处。
断崖附近就这一个入口。
司木扭头去看岳渺，却见他神色略有为难，这些都是他一同长大的师弟师妹，要他亲自下手，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司木决定自己动手。
他好歹给岳渺留了面子，只把人一个个弄晕后再丢在一旁捆好。
大多数弟子不明不白就已经着了他的暗手，一路顺畅，只剩最后一个。
司木实在是没想到这样也能出事。
那名弟子武功较其余几人要高，有所察觉，反身便和司木对上了手，而后一惊，脱口而出：“木公子？！”
司木措手不及，被他喊得心中慌乱，硬着头皮接了他两招，那人又惊道：“魔教！”
司木顿觉不好。
他一着急，可把教中自幼所学的武功底子全都漏出来了。
那人总算觉察不对，一声惊呼卡在喉中，后颈突然狠狠挨了一下，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岳渺看着脚下那名昏迷不醒的弟子，深深皱眉。
司木在一旁松口气：“你这一下打得真及时。”
岳渺道：“已经迟了。”
司木魔教身份败露，这人醒后自会告知门中尊长师兄，他是定然不能留下来的了。
“毕竟是你师弟，我知你舍不得杀人灭口。”司木哈哈一笑，“你们天山这么冷，我早待腻了，等今日这事结了之后，我也该回教中一趟。”
岳渺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好似对此事毫不在乎，巴不得早日离开天山一般，心里霎时低落下去，神色微沉，冷然开口：“不习惯天山便罢。”
司木支吾一句，也静了下来。
两人总算进了修于断崖下石洞中的废牢。
洞内昏暗，司木燃了一只火把，只听岳渺伸出手说：“你若是怕黑……”
司木径直打断他：“劳盟主挂心，我不怕黑。”
岳渺幽幽开口：“我怕黑，拉紧我。”
司木忍不住脱口问：“岳渺，你还要不要脸。”
岳渺道：“你已经问过我了。”
司木干脆闭嘴，也不再搭理岳渺，径直往前走。
岳渺笑弯了唇角，好像彻底忘了方才的不快一般，只是抢先一步拉住司木的手，煞有其事委屈道：“我真的怕黑。”
66
司木不想搭理这个幼稚的家伙，干脆随着他去。
他在心中懊恼自己方才的失言，他明知岳渺想留他在天山，再怎么也不该把那句话说出口。
到了此刻细想下来，他也不明白自己对岳渺抱着的是何种感情。
说实话，他对岳渺并不排斥。
岳渺的性格还算讨他喜欢，虽然有时太愣有时又太过无赖，总归要比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要来的好，偶有亲昵举动，他也不觉得难受，最初的惊诧过后，竟然也能慢慢接受了。
可说情爱，又差了一大截什么，他说不上来，认真一想，这感觉太过奇怪，实在尴尬。况且他若是告知左护法此事，只怕左护法会立即召集教中诸位长老，搬出前几任教主订下的框框条条，对他行罚。
魔教尚且如此，更不用谈正派了。
也罢，这事怎么想也不会有结果，还是干脆这么装着傻，过了今日，他回了教中，就翻过了这一页，什么都没发生过。
67
司木在脑中胡思乱想，一时忘记注意脚下。
这石道碎石遍地，坑坑洼洼，显然是废弃已久，他一脚踏空，脚步稍一趔趄。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他轻功好得很，平衡感自然也不赖，一下便稳住了身子。
不想岳渺急道一声“小心”，扑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腰，像是怕他摔倒。
于是两人就真的摔倒了。
司木的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好在有岳渺的手护着，倒是没伤着，可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火把更是脱手而出，跌落在地，只剩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司木恼怒至极：“岳渺！！”
这声音在空荡荡石道中回荡，带出一片回声，岳渺却不管不顾，手上搂得更紧了些，凑在他颈边，低声道：“你不喜欢天山，武林盟气候温润，我们一同去那儿可好。”
司木一呆。
这家伙一路就都在想这个？
他还来不及回答，忽然听见石道尽头有窸窣声响传来，两人顿时警觉，扭头盯着没入黑暗的石道尽头。
有人低语：“岳兄？是你吗？”
68
那是周一水的声音。
司木与他仅见过一面，不明就里，却也觉得自己和岳渺这姿势实在尴尬，急忙推开岳渺，装作看不见岳渺那哀怨的眼神。
那声音又唤：“岳兄？”
岳渺听他声音略显虚弱，开口应过，不忘拉上司木的手，朝着声音响处寻去。
稍里些有一处牢房，清扫得还算干净，里面零零散散关着几人，都是一副虚弱模样，其中就有已然瘦了一大圈的周一水。
周一水见着岳渺，万分激动，道：“岳兄！你可是来救我们的？！”
岳渺点点头，低头去研究牢门。
周一水在一旁道：“还有不少人，被关在里边的牢房里。”
岳渺见牢门上了锁，锁头繁复，于是退后一步，可怜兮兮抬头望了司木一眼。
司木无言。
周一水总算发觉岳渺身后还有第二人。
他见此人眉目有些眼熟，却忘了是什么人，只想自己应当是在何处见过他，左思右想，仍没有头绪，只得小声问岳渺道：“岳兄，这是……”
岳渺仍旧是那套说辞：“他姓木，单名司。”
周一水在心中默念两次，扭过头正巧见着司木手法娴熟撬开牢锁，心中咯噔一声。
他突然想到在何处见过这人了。
第4节
恋耽美
第4节
51
司木：“给我撕了！”
岳渺微微一笑：“不撕。”
司木恼了：“撕了！！”
说完便去抢岳渺手中的书册。
司木自信自己身手迅速，要夺回岳渺手中的东西十分轻松，他也不是第一次抢岳渺手里的东西了，岳渺几乎没成功阻止过他。
岳渺往边上稍稍一躲。
往常岳渺定会去抓司木的手，岳渺动作不如司木迅速，每次都抓不到。
却没想到这回岳渺压根没想去抓司木的手，他一手举高戏本，顺势搂上司木的腰，往司木腰上捏了一把，笑道：“抢什么，你想要直说，我给你便是。”
司木整个人一僵，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个盟主好像不一样了？！
吴师弟推门进来：“岳师兄，大师兄喊你过去……我什么也没看见下次我会记得敲门的。”
司木：“……”
52
岳渺收起戏本，摸一把司木的腰，松手起身要去大师兄处。
司木见岳渺要走，急忙去把那戏本翻出来，顾不及看，便直接要撕掉。
岳渺：“你想撕便撕，反正这戏本子山下多得是。”
司木：“……”
岳渺：“正巧这本看完了，去换一本。”
司木：“……”
司木面无表情抬起手，把戏本狠狠朝岳渺的脸砸去。
岳渺轻松接下，道：“打是亲。”
司木恼极：“你耍什么流氓！”
岳渺微微一笑：“骂是爱。”
司木：“……”
53
大师兄见岳渺与司木一同过来，司木嘴中骂骂咧咧，岳渺一脸笑意。
大师兄感慨：“岳师弟和木公子感情真好啊。”
吴师弟无言：“师兄，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大师兄微微一笑，不答。
……
岳渺上次问过大师兄，门内可曾有弟子外出未归。
大师兄此次叫他们也是为了此事。
他暗中调查，发现有几名弟子不知去向，更为关键的是，江湖上数余门派都有弟子失踪。
而一切线索直指魔教。
不少门派已经朝武林盟送去消息，请求武林盟主召开武林大会，向魔教讨个说法。
更有甚者，已然打出伐魔教的旗号，一切只等盟主令下。
岳渺惊诧。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照理他就算回了天山，这等大事，也该有人报给他才对。
大师兄道：“的确有人前来送信，还是你的好友。”
岳渺：“周一水？”
大师兄点点头：“他前几日到天山脚下，之后便再无踪迹。”
岳渺：“……”
54
回去之后岳渺与司木商量过，心知幕后之人这么针对武林正派，大概是为了引起江湖人对魔教仇恨。
他的心还不够狠，否则便不会只绑人而不杀人。
岳渺猜想，此人心中应还有正派中人所恪守的江湖道义，且正邪分明，极端偏激，无法忍受现今正邪共处的局面。
目的显而易见，他想借这一系列举动引发正邪交战，好屠尽他心目中的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
司木叹口气：“我不想杀人放火，我只想赚点钱，可为什么你们老是想追着我打呢。”
岳渺道：“我就不想打你。”
司木瞥他一眼：“分明你最可怕。”
岳渺微微一笑：“你不喜欢吗？”
司木：“呸！你朋友失踪了！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说罢，又嘟囔着补上一句，“还有心思耍流氓。”
岳渺道：“我的确担心。”
司木不屑看着他。
岳渺：“我相信他不会轻易出事。”
司木：“……”
55
两人怀疑四师叔与此事有所牵连，对四师叔的举动多有关注，却不想四师叔也格外在意他们。
确切的说，是在意司木。
大师兄虽对外称司木是岳渺的意中人，可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不免让人生疑。
司木编出的那个身世漏洞颇多，岳渺偶不在天山，四师叔就派弟子对司木百般试探，好在一一都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而今日……
司木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四师叔，心情万分烦躁。
早上大师兄称有要事与岳渺相商，司木又懒得挪步子，岳渺便自己去了。
他前脚刚走，四师叔就上了门，说要找岳渺，却赖着不肯走，和司木扯东扯西不住闲聊，恨不得将他祖宗十八代的姓名出身全都问清。
好容易熬到中午，大师兄那儿传来消息，说岳渺在他那儿吃饭了。
司木内心崩溃，抬头看看四师叔，企图用饭点为借口赶走他：“吃饭的时候到了。”
四师叔点点头：“一起吃吧。”
司木：“……”
……
席间四师叔询问：“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司木笑得极为勉强：“小生意而已，什么都卖一些。”
四师叔又问：“听说你还习武？”
司木点头：“略学过一些。”
四师叔：“不知你师承何人？”
司木心想，这试探未免也太拙劣了一些，他师承何人？自然是师承他爹，前任魔教教主，只不过他从小偷懒，正经功夫没会，旁门左道倒是懂了不少。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他只能微微一笑，说：“只是幼时随一般武师学了些拳脚功夫，只怕您没有听过。”
四师叔点点头，正想再问。
岳渺从门外进来，喊：“司……”他一眼看见屋内的四师叔，最后一字噎在嘴里。
岳渺：“司司。”
56
司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一声。
岳渺又转头看向四师叔：“四师叔，你怎么在这儿？”
四师叔笑了笑：“我同木贤侄说几句话，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岳渺要送四师叔到门外。
四师叔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司木：“木贤侄，你还未告诉老夫，你们木家究竟做的是何种生意。”
司木下意识道：“吃穿用度，都卖一些。”
岳渺：“……”
……
岳渺送走四师叔，回来便道：“你给我坦白，我的腰带，你是不是都给卖了！！”
57
司木说：“这是个误会！”
岳渺哼一声。
司木又说：“你听我解释！”
岳渺往桌边一坐，很是冷静淡定：“你说。”
司木反倒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踌躇半晌，脑子里闪过无数借口，最后脑一抽，心一横：“都卖了！”
岳渺冷笑：“卖了多少。”
司木支吾起来：“其实也没卖多少。”
岳渺不怒反笑：“无本生意做得可还痛快？”
司木只觉岳渺那笑里好像藏着千万钢针，越发嗫嚅支吾：“……还好。”
岳渺：“你抽空好好算一算，到底卖了多少钱。”
司木撇嘴，正想强词夺理说他根本算不清，不想抬头恰好被岳渺逮了个正着，捏着下巴便强吻上去。
司木惊得一掌带着内劲拍了过去，可岳渺武功不知比他高出了多少倍，轻而易举接了这一掌，强扣着他的手腕压到头顶，干净利落撬开牙关攻城掠地。
这吻也不像第一次那般生硬毫无情趣，深受戏本子熏陶的盟主虽还缺乏实践训练显得略有生涩，可也足以让不仅缺乏实践训练还缺乏理论指导的司木浑身发软。
一吻终了，司木觉得自己险些憋死，有些微喘，还莫名觉得手脚无力。
岳渺凑近司木耳边，双唇轻轻从他耳侧蹭过，那声音略带一分低沉沙哑，好似有惑人的魔力：“从今日起，你也该慢慢还清本钱了。”
司木：“……”
58
岳渺走后司木捂着微肿的嘴唇想，自己大概是中午没吃饱饭，不然干嘛好端端腿软。
干完这票他还是早点回圣教吧。
他看透了，正派大侠都有病！
59
失踪那些人大多都在失踪前见过天山弟子，而且都是四师叔那边的人，说白了，这事绝对和四师叔脱不了关系。
可他们毫无证据。
岳渺与大师兄的调查一无进展，司木便也调用魔教底子四处搜寻了些消息。
岳渺最近实在有些奇怪，司木不敢去找他商量，只好一个人坐在房内苦思冥想。
首先，那些失踪的人去哪儿了。
这江湖是个藏不住消息的地方，那么多人不可能就悄无声息的死了，应该是把人藏起来了。
可是那么多人，又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司木苦思冥想。
不如夜探四师叔的院子看看！
……
好容易等到半夜，司木眼见岳渺已经熟睡，这才偷摸摸爬起身……
身后传来岳渺的清晰明朗的声音：“你要去干什么？”
这家伙不是睡了吗！
司木一慌，口不择言：“……我要去起夜！”
岳渺很是淡定：“那一起去吧。”
司木：“……”
60
司木说：“我就是起个夜。”
岳渺疑惑：“不然你想干什么？”
司木一挑眉：“两个大男人，相约起夜，成何体统。”
岳渺说：“顺路而已。”
司木：“……”
岳渺又说：“你要是想相约夜半，也可以。”
司木：“……”
岳渺微微一笑：“所以，你到底想去干什么？”
61
司木怂了。
他说完整件事，不忘小心翼翼瞥岳渺一眼，认真聆听盟主大人的意见。
岳渺笑一声：“你想过上次是谁伤的你么。”
若此事真是四师叔所为，打伤司木的应是四师叔无疑。
既然如此，夜探就太过危险了。
晚上没有活动，司木决定继续睡。
岳渺开口：“若他们都活着，四师叔肯定要派人看守，可他门下弟子，无一人在天山之外。”
司木心中咯噔一声。
岳渺道：“他们，或许就在天山。”
62
次日天明，大师兄突然登门拜访。
司木对自说自话的大师兄有些惧怕，生怕再传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流言来，于是乖乖站在岳渺身后，闭口不言。
大师兄看着司木微微点头，面露微笑，显然甚是满意。
岳渺觉得大师兄直像是家中检阅年轻媳妇的长辈，只好在一旁憋笑。
司木不解，趁大师兄不曾注意，偷问一句：“你笑什么！”
岳渺一脸茫然无辜，道：“我笑了吗？”
司木：“……”
……
岳渺将昨晚的猜测告知大师兄。
天山那么大，藏人的地方可不少，一处处寻过去实在不是办法。
大师兄忽然提到天山派有一处监牢，早年关过几个魔头，已经废弃了许久，小辈中鲜有人知晓，而钥匙则保管在四师叔手中。
岳渺问清了那地方所在，大师兄话风一转，又说：“近来要你召开武林大会的呼声愈来愈大。”
岳渺锋眉微蹙，确是装傻充愣道：“开武林大会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师弟，我看你是糊涂了。”大师兄屈指一敲岳渺的额头，摇头叹气，语调一顿，又敛容正色道，“自然是伐魔教。”
岳渺道：“师兄，你我都知此事和魔教并无关联。”
大师兄深深望他一眼，反问：“那又如何？”
司木立于岳渺身后，见他挺得笔直的背脊微微僵硬，最终是彻底垮了下去。
就算这件事不是魔教所做，那又能如何。
正邪之间的鸿沟太深，实在难以跨越，别说这任教主不问世事只爱经商，哪怕是他立誓改邪归正，都只会被当做是魔教处心积虑埋下的阴谋。
魔头就是魔头，魔教也就是魔教。
摆在哪儿令人心慌，倒不如趁着魔教衰微，彻底铲除了便好。
63
大师兄走后，司木见岳渺呆坐原地，眼神凝于虚空一处，好似傻了一般，拿了手在他面前左右晃荡，他竟也浑然不觉。
司木一时有些慌了，轻轻推岳渺一把，小心翼翼唤：“嘿，二愣子。”
岳渺全无反应。
他叫了几声，又觉得无趣，干脆搬来椅子坐在岳渺身旁。
岳渺转过眼来看他，弯了唇微微一笑，倒有些无奈。
司木想了想，憋出一句：“你放心。”
他虽不务正业，可魔教有左右护法撑着，魔教之上均是好手，若是真打起来，正派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只是细说起来司木不免郁卒，先前几任教主武功盖世，正派压根不敢起什么伐魔教的心思，他继任后想着江湖太平，安安妥妥不去找正派麻烦，人家反而觉着魔教衰微，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岳渺忽而伸手将司木揽进怀里。
司木浑身一僵，却难得没有反抗，半晌，他听得岳渺一笑，道：“我有个法子，用了一定不会打起来。”
司木真以为岳渺想到了绝佳妙法，急匆匆问：“什么办法！”
岳渺道：“魔教教主下嫁我武林盟主，两家自此便是姻亲，大水冲不了龙王庙，一家人自然不会打一家人。”
他话没说完，已经挨了司木一巴掌，换回司木怒骂：“好不要脸！”
这一掌未曾用上真力，岳渺并不觉得疼，腆着一张脸接着往下苦笑道：“若是真打起来，教主有我这么个内线，决计不会输罢。”
那是下下之策了。
司木一面瞪他，心中却颇有感动，懒得再想这问题，干脆转口问道：“四师叔的钥匙，你想过该怎么拿到么？”
64
岳渺带司木去找了四师叔，直截了当提出要那把钥匙，司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四师叔显然也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腰间，问他：“你要钥匙做什么。”
“武林大会在即，伐魔教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岳渺万分平淡，“到时候总该有个地方关押魔头。”
四师叔皱眉看他，有所疑虑。
岳渺又道：“大师兄说哪儿废弃许久，还得派些弟子好好打扫。”他微微一笑，眉宇间露出青年人方有的傲气与自大来，“魔教教主是稀客，怎么好意思让他‘住’在满是土尘脏乱不堪的牢里。”
司木顿觉背上一寒，岳渺那模样，实在不像是在演戏，看得他禁不住微有些害怕。
四师叔骂道：“胡闹！”
岳渺装出一脸愕然。
“魔教教主岂是你能轻易抓到的角色！我看你这般心高气傲，可知骄兵必败的道理？！”四师叔道，“若真抓到了，也是押往武林盟，天山抢了这个功劳，只怕难免被江湖同道私下议论！”
四师叔狠狠训斥岳渺一顿，丝毫不留情面，最终将两人灰头土脸的赶了出来。
岳渺早料及如此，说：“他心中果然有鬼。”
司木问：“这下可拿不到钥匙了。”
岳渺也有些苦恼，左右思索，不知如何是好。
司木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他把尾音拉得极长，显然是为了吊岳渺胃口。
岳渺抬头看他，问：“什么？”
司木嘿嘿一笑，满脸得意，岳渺恍然想到些什么，抓住司木藏于身后的右手，缓缓从他掌心摸出一把钥匙来。
司木朝他眨眨眼，得意洋洋道：“第一偷的办法，盟主可还满意。”
话音未落，岳渺已然抢着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见司木脸色由得意转而尴尬，旋即染上一丝微红，这才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教主的办法，我自然满意。”
司木瞪他：“好不要脸。”
岳渺大笑，道：“有你便够，要脸做甚！”
65
四师叔随时可能发现钥匙不见了，到时候第一个怀疑的一定就是他们。
岳渺来不及和大师兄仔细商讨此事，匆忙找名天山弟子传话，让他告知大师兄他已找到那个地方，与大师兄上次所说无二。随后便与司木朝那一处监牢赶去。
他一路构想了无数突发状况，譬如与四师叔对上手该如何是好。他武功虽高，临战经验却不如长辈深厚，说不定是要输的。又想自己的推断若是出了错，此时与四师叔无关又该如何是好。
好在一路并无意外。
那处监牢倚着一处断崖修筑，山势险峻，从外看不出什么端倪。
岳渺正要上前，却被司木一把拽住，扯到一旁。
司木抬手一指几处暗处，岳渺这才发现那儿鬼鬼祟祟躲着几名天山弟子，都是四师叔门下，看起来像在看守此处。
断崖附近就这一个入口。
司木扭头去看岳渺，却见他神色略有为难，这些都是他一同长大的师弟师妹，要他亲自下手，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司木决定自己动手。
他好歹给岳渺留了面子，只把人一个个弄晕后再丢在一旁捆好。
大多数弟子不明不白就已经着了他的暗手，一路顺畅，只剩最后一个。
司木实在是没想到这样也能出事。
那名弟子武功较其余几人要高，有所察觉，反身便和司木对上了手，而后一惊，脱口而出：“木公子？！”
司木措手不及，被他喊得心中慌乱，硬着头皮接了他两招，那人又惊道：“魔教！”
司木顿觉不好。
他一着急，可把教中自幼所学的武功底子全都漏出来了。
那人总算觉察不对，一声惊呼卡在喉中，后颈突然狠狠挨了一下，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岳渺看着脚下那名昏迷不醒的弟子，深深皱眉。
司木在一旁松口气：“你这一下打得真及时。”
岳渺道：“已经迟了。”
司木魔教身份败露，这人醒后自会告知门中尊长师兄，他是定然不能留下来的了。
“毕竟是你师弟，我知你舍不得杀人灭口。”司木哈哈一笑，“你们天山这么冷，我早待腻了，等今日这事结了之后，我也该回教中一趟。”
岳渺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好似对此事毫不在乎，巴不得早日离开天山一般，心里霎时低落下去，神色微沉，冷然开口：“不习惯天山便罢。”
司木支吾一句，也静了下来。
两人总算进了修于断崖下石洞中的废牢。
洞内昏暗，司木燃了一只火把，只听岳渺伸出手说：“你若是怕黑……”
司木径直打断他：“劳盟主挂心，我不怕黑。”
岳渺幽幽开口：“我怕黑，拉紧我。”
司木忍不住脱口问：“岳渺，你还要不要脸。”
岳渺道：“你已经问过我了。”
司木干脆闭嘴，也不再搭理岳渺，径直往前走。
岳渺笑弯了唇角，好像彻底忘了方才的不快一般，只是抢先一步拉住司木的手，煞有其事委屈道：“我真的怕黑。”
66
司木不想搭理这个幼稚的家伙，干脆随着他去。
他在心中懊恼自己方才的失言，他明知岳渺想留他在天山，再怎么也不该把那句话说出口。
到了此刻细想下来，他也不明白自己对岳渺抱着的是何种感情。
说实话，他对岳渺并不排斥。
岳渺的性格还算讨他喜欢，虽然有时太愣有时又太过无赖，总归要比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要来的好，偶有亲昵举动，他也不觉得难受，最初的惊诧过后，竟然也能慢慢接受了。
可说情爱，又差了一大截什么，他说不上来，认真一想，这感觉太过奇怪，实在尴尬。况且他若是告知左护法此事，只怕左护法会立即召集教中诸位长老，搬出前几任教主订下的框框条条，对他行罚。
魔教尚且如此，更不用谈正派了。
也罢，这事怎么想也不会有结果，还是干脆这么装着傻，过了今日，他回了教中，就翻过了这一页，什么都没发生过。
67
司木在脑中胡思乱想，一时忘记注意脚下。
这石道碎石遍地，坑坑洼洼，显然是废弃已久，他一脚踏空，脚步稍一趔趄。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他轻功好得很，平衡感自然也不赖，一下便稳住了身子。
不想岳渺急道一声“小心”，扑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腰，像是怕他摔倒。
于是两人就真的摔倒了。
司木的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好在有岳渺的手护着，倒是没伤着，可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火把更是脱手而出，跌落在地，只剩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司木恼怒至极：“岳渺！！”
这声音在空荡荡石道中回荡，带出一片回声，岳渺却不管不顾，手上搂得更紧了些，凑在他颈边，低声道：“你不喜欢天山，武林盟气候温润，我们一同去那儿可好。”
司木一呆。
这家伙一路就都在想这个？
他还来不及回答，忽然听见石道尽头有窸窣声响传来，两人顿时警觉，扭头盯着没入黑暗的石道尽头。
有人低语：“岳兄？是你吗？”
68
那是周一水的声音。
司木与他仅见过一面，不明就里，却也觉得自己和岳渺这姿势实在尴尬，急忙推开岳渺，装作看不见岳渺那哀怨的眼神。
那声音又唤：“岳兄？”
岳渺听他声音略显虚弱，开口应过，不忘拉上司木的手，朝着声音响处寻去。
稍里些有一处牢房，清扫得还算干净，里面零零散散关着几人，都是一副虚弱模样，其中就有已然瘦了一大圈的周一水。
周一水见着岳渺，万分激动，道：“岳兄！你可是来救我们的？！”
岳渺点点头，低头去研究牢门。
周一水在一旁道：“还有不少人，被关在里边的牢房里。”
岳渺见牢门上了锁，锁头繁复，于是退后一步，可怜兮兮抬头望了司木一眼。
司木无言。
周一水总算发觉岳渺身后还有第二人。
他见此人眉目有些眼熟，却忘了是什么人，只想自己应当是在何处见过他，左思右想，仍没有头绪，只得小声问岳渺道：“岳兄，这是……”
岳渺仍旧是那套说辞：“他姓木，单名司。”
周一水在心中默念两次，扭过头正巧见着司木手法娴熟撬开牢锁，心中咯噔一声。
他突然想到在何处见过这人了。
第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