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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魔道卧底 作者:莲中来

    第18节

    燕不离两眼一翻,直接晕死在床上。

    池大爷我错了,我特么真错了,您还是大慈大悲的杀了我吧!

    第59章:黑手

    林子御觉得自己就是碧落谷的救火兵,哪里着火就往哪里扑。

    他实在不知那俩挂牌大夫为何总在该出诊的时候玩消失,以至于每次突发状况都是他这个倒霉医徒出来顶包。

    被鬼门宗的暗卫一路提溜到奈何院,又被池大宗主连拉带扯拽进房中,一看床上女人的脸色他就知道不妙了。急忙一通诊脉针灸,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将漏红的症状止住。

    “情况如何?”池月嘴里问着大夫,眼睛却还长在床上。

    “万幸没有小产,但胎象尚且不稳,需要再观察几日,能否保住还要看天意。”林子御擦了擦汗道,“不过以目前的情形看,即便孩子能够平安出世,只怕也会先天不足。”

    池月惊得一呆,脱口而道:“不会真的没屁眼儿吧?”

    “啊?”对方一脸错愕道,“我是说孩子可能生来体弱多病,需要后期调养。”

    “哦……”某人干咳了几声,“体弱不算什么,别随他智弱就行了。”

    “哈?”

    “没什么……对了,为何拙荆会忽然出现小产的迹象?”

    林子御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从脉象和症状来看,夫人她……应该是被人下了慢性的堕胎药……”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池月惊怒道。

    林子御被他慑人的威压吓得倒退一步,弱弱答道:“下药的时间应该就在今早,只需查一查夫人的饮食即可……”

    池月大皱眉头,水烟和寒烟午时来报过燕不离用早膳的情况。这货最近嘴太馋,只吃了他烤的银鱼、土豆和地瓜,里面怎么可能有堕胎药呢?不会又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哼,连他的女……额,男人和孩子也敢动……但愿对方有九条命,只杀一回可不够他解恨的!

    池月又扭过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人,问道:“他还有多久能醒?”

    “夫人失血略多,身体虚弱,刚服了安胎药,估计还要睡上一两个时辰才会苏醒。”林子御抬头看了看窗外擦黑的天色,“池宗主最好还是请阁主再为夫人诊诊脉,小人才疏学浅,恐有疏漏之处。”

    “林大夫客气了,拙荆几番遇险都得先生照应,这份情本宗记下了,来日必当重谢。”池月说完便冲窗外一咳,一个胖墩墩的身影便像硕鼠一样机灵的钻进门来。

    “宗主有何吩咐?”暗卫来地牢寻林子御时海上飞也在,一听说夫人出了意外便跟了过来。毕竟这位姑奶奶才出狱没几天,他可怕受到什么牵连。不过偷瞄了眼宗主的脸色……嗯,没开启杀戮模式,自己应该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让水烟、寒烟和膳房的人到黄泉殿候着。”

    “是。”

    “另外,你脚力快,再到谷里寻一遍乐阁主,他可能是去陵地了。”

    海上飞腿一软差点跪下。

    妈的,早知道就不来凑热闹了。这不倒霉催的么?大晚上的跑到那地方是找人还是撞鬼啊?!

    可这是阎王爷亲下的命令,他哪敢说不?

    当然,也不是不能说,就是只能说一次。说完就会被对方一脚传送到坟地,免费且永久的占个比别人宽不少的坑位。

    胖子硬着头皮退出门外,对墙根下站着的护卫长招招手,将通知丫鬟及膳房弟子聚集黄泉殿的消息交代了下去。

    “属下这就去办。”护卫长应完,见他脸色不对便问道,“末尊大人这是去哪儿?”

    “唉,别提了,去坟地。”海上飞忧郁的摸了摸充满哀怨之气的肚子。

    “哦,那正好,属下有件东西劳烦大人捎过去。”对方耿直的丢过来一个用布裹着的黑乎乎的东西。

    “卧槽!”海上飞一摸就吓了个哆嗦,这不是个死人吗?!这帮暗卫就是他妈血腥暴力……

    唉,以前溪春在的时候好多,他的化尸水便捷又环保。只需轻轻一滴,尸体去无踪,杀手更出众。

    不过扛着个死人队友,海上飞的底气反倒足了些。他虽然体胖,但轻功极佳,即便负了一人也走得脚下生风,很快来到了鬼门宗的墓地。

    月色昏暗,林影幽昧。黑嵬嵬的山背下,雪地一片白茫,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冷光,将一排排墨色的石碑衬得鬼气森森。

    一阵阴风夹杂着冰凉的雪沫子吹在脸上,胖子打了个寒战,迈着僵硬的步子往里走,没走几步就隐约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我的老天,好像又是竹老宗主那边传来的,您到底是死得有多冤啊?

    他心惊胆战的停在原地,抻着耳朵又听了听,感觉似乎哪里不对……

    “乐千秋,你都多少年不入碧落谷了?这时候跑来叙什么旧?你已经没旧了!”黄半山袖手站在竹莫染坟前,对着某人冷飕飕的嘲讽道。

    “呸,你当我愿意来?还不是你医术太差救不了池月才请老子来的?!”乐千秋冷哼一声,“不就是给他扫了扫雪么!难不成这地儿让你姓黄的包了,别人进不得?”

    “老子还就包拔了他二十年的坟头草(海上飞倒地不起),你嫉妒也没用。再说有你这么扫墓的吗!妈的坟头都给削平了,你是要挖坟掘墓怎么着?”

    “你倒提醒老夫了,真该把他拎出来问问,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乐千秋磨着牙道,“当年如果不是你个臭道士横插一杠,我也不会一走了之,这么多年过谷不入……”

    黄半山简直想一指头戳死这老东西:“话说清楚了,谁横插一杠?我认识竹莫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和泥巴呢!”

    “胡说!他要对你有意思怎么临死前找我不找你?”

    “放屁!他要对你有意思怎么临死前才想起找你?”

    俩人对话信息量太大,海上飞觉得自己再听下去真得死这儿,于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的喊道:“二、二位前辈打扰一下!”

    黄、乐二人一惊,齐声喝道:“什么鬼?!”

    “我、我是人!”

    黄半山认出了这个胖子:“是末尊啊,有什么事吗?”

    “二位老爷子可叫小的们好找。方才夫人出了意外,险些滑胎,多亏林大夫救治及时才保住了。宗主还想请乐阁主到奈何院一行,再为夫人号号脉、把把关……”

    黄泉殿里,气氛凝滞得如同烛灯上凝固的蜡。

    玉座里的阎王爷微微一抬眼,满殿当中无论站的跪的都在发抖。唯有那位躺着的最淡然,淡然得连气儿都没了。

    “宁可自尽也不肯说出幕后主谋。老刘,你们膳房的人骨头够硬啊。”

    刘厨子砰砰磕头喊冤:“此人是新来的弟子,小人着实不知他竟有胆谋害夫人!请宗主明察!”

    池月冷笑一声,又将目光转向镜娘:“镜娘,你认识此人吗?”

    镜娘面色一白,低声答道:“识得,他原本是我青楼的厨子,因为手艺好便举荐到了门内。”

    “所以你就让他在夫人的茯苓雪参乌鸡汤里下药?”池月脸上如罩寒霜,“幸好只喝了几口,否则孩子就保不住了。”

    “我没有!”镜娘仓惶跪下,“我、我的确让他给夫人下了巴豆,只是为了给那女人一点教训。毕竟在青楼的时候,江莫愁也曾经想用巴豆害宗主!”

    池月:“……”燕不离你小子给我等着!

    林子御在旁插嘴道:“池宗主,乌鸡汤的残渣里确有巴豆,但乌鸡身上也有一种烈性的堕胎药,否则不会浅尝几口就出现滑胎的迹象。”

    镜娘狠狠瞪他一眼,林子御却看也不看她,说完就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殿顶上花纹繁复的藻井。哼,别怪我们大夫补刀精准,谁叫你诬蔑花花和夫人……

    “镜薇,你真的很令本宗失望。”

    “师兄,我没有下药,你相信我啊师兄!”镜娘泪水涟涟,“再说孩子也未必是你的,搞不好她和那奸夫早就在狱里……”

    “放肆!”池月冷声吼道。缺心眼儿的女人,这么多人在场,你非要把这事儿捅出来是吧?

    某位大夫再次出手,丢了专业的一刀:“夫人有孕一月有余,算起来也是大婚前怀的孩子。”

    池月老脸一红。缺心眼儿的男人,婚前滚床单这事儿也不算光彩好吗?

    镜娘仍不死心:“可若非事先串通一气,那奸夫如何那么快就挖到她牢里?只怕江夫人早就是不洁之身了……”

    林子御实在是被她气着了:“就算有奸夫也是镜领主带去的两个护卫,夫人所中之箭涂有麻药,若非花楼主及时揽住,夫人确实贞洁难保。”

    镜娘怒道:“重犯之词何以堪信?分明是姓花的见奸情败漏欲杀人灭口。两个护卫都被他杀了,我自己也险些命丧其手,这是黄长老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不成?”

    “你……”

    “够了!”池月拍案而起,“叫你们来是为了堕药一事,既然已经查清,其他人便回去吧。碧水领主犯上不敬,即日革职,禁足忘川馆面壁思过,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冤枉啊师兄!我没有下毒啊!”镜娘扑倒在他脚下,紧紧拽着对方的衣角哭道,“你忘了义父吗?你不能囚禁我,我不要老死在忘川啊……”

    池月一脚将她踢开,面色铁青:“若非看在师父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不成?!来人,给本宗拖下去!”

    “不、不要!义父你忘了吗?你不能这么对我,义父、义父……”湖澈丹擦了把汗,连忙将这个满口疯言的女人拖走。

    待众人退去,池月看着殿中留下的水烟、寒烟、刘厨子和林子御,深深叹了口气。

    坐回座中,他疲倦的揉着眉心道:“林大夫,你说那药是从乌鸡身上验出来的?”

    “是。而且下毒之人手段隐秘,熟知药理。他应该是在鸡活着前三天就开始喂药,让毒性溶入骨血,加热才会毒发。倘若不是刚巧其中一味药材遇到巴豆会变色,在下也是觉察不出异处的。”

    “鸡是从哪儿来的?”

    刘厨子道:“是、是水烟姑娘送来的……”

    水烟赶紧跪下了:“禀宗主,鸡是黄长老让我拿去给膳房的,说是乌鸡汤有益孕妇。当时那只鸡也还是活蹦乱跳的,所以奴婢、奴婢就没想太多……”

    黄叔?!池月深深缩紧眉头。

    “禀宗主,海末尊求见。”

    “叫他进来。”

    “宗主,乐阁主和黄长老都寻到了。乐阁主诊过脉后说没有大碍,开完方子便离开了,黄长老正在奈何院看顾夫人,您看是……”海上飞还未说完便感觉一道人影如风掠过。

    再一抬头,玉座早已空了。

    第60章:灌药

    一根细长的银针悬在昏睡的人头顶上方。

    黄半山的手抖了抖,终究没有扎下去。

    他一生混沌无为,却自认磊落,从未欠过什么人,只除了江莫愁。

    无生无灭的秘密是他告诉这个女人的。于是有了九龙窟一战,魔门首尊魂飞魄散、香消玉殒。

    黄半山原本打算带着这个魂器返回碧落谷,却在中途遭遇了清玄山那三个带薪休假的老家伙。为了避开熟人,他匆忙之间将江莫愁放在乱坟岗,却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尸体就不见了。

    而更出乎他预料的是,江莫愁竟然死而复生了。她再度出现后,不仅记忆全无而且性情大变,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番,莫名其妙的从魂器变成了魂淡……==

    最要命的还是池月,竟然对她动了情,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夺舍,宁可冒险也要留这样一个叛徒在身边,宁可喜当爹也没有处置这个荡妇。

    如今不仅是门下众人愤怨难平,连那三个终日放羊的元老都放了狠话:此女必成宗主死穴、鬼门大患。

    黄半山深吸口气,再次咬着牙掏出了银针。

    江莫愁,你若怨就怨恨老夫吧……

    就在此时,房门猛的被人推开!

    “住手!”池月音未至人已至,人未至掌已至。

    黄半山当手一道指风急射而出,池月不闪不挡,义无反顾的冲到了他面前,浑然不理自己右肩爆出的一团血花。

    银色的针尖直直刺了下去,刚好扎中了挡在燕不离头顶的手掌。

    一粒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跳动着滚下掌心,掉落在熟睡的人脸上。

    “你?!”黄半山收起手,脸上道道皱纹连带每一根胡须都在抖动,“狼崽子,你当明白老夫为何杀她。”

    “本宗明白,那一晚的刺客也是你吧?”

    “老夫是为了你好,就算你放弃夺舍,鬼门宗千年基业也不能被她毁了!”

    “黄叔,我知道生而为魔,身在其位,没有一丝一毫犯糊涂的资格。”池月转过身道,“可江莫愁是我的女人,肚子里是我的孩子。如果连他们都保不住,我连男人都不算,还谈什么一门之主、江湖霸业?”

    “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多少孩子没有?为何非选这么个不干不净的妖妇?”

    “他没有背叛我,以后也不会。”

    黄半山冷笑道:“你何以肯定?我看江莫愁对你可没什么情分,别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因为燕不离是他妈的男人!而且还是个知名的江湖流氓!怎么可能会和什么奸夫偷情?以后让水烟离他远点儿才是正经……

    当然,娶个男流氓当老婆这么丢人的事,宗主大人是死也不会讲的。

    “我自有掌控他的办法,黄叔今后不必针对江莫愁了。”池月面色一冷,“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

    “哼,不分好歹的狼崽子,老夫就等着她再捅你一刀。”黄半山一拂袖,骂骂咧咧的向外走去,“到时候你就和姓竹的蠢货就伴去吧!我再救你就是乌龟王八……”

    门板一合,屋中便安静了下来。

    池月长长舒了口气,俯下身用拇指轻轻擦拭那人脸上的血珠,却没想到这一触碰,竟让对方醒了过来……

    燕不离睁开眼,正巧见到老魔头的手抚在自己脸颊上,顿时受到了惊吓:“干、干什么?”

    池月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把你的脸弄脏了,擦一下。”

    “靠,你颜射老子?!”

    “……”

    燕不离抽了抽鼻子,问道:“好重的血腥味,孩子还在不在?”

    “孩子没事,你这几日安心养胎就好。”池月将他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得更严实些。

    “不对……”对方一靠近燕不离就闻出来了,上下打量着他道,“是你身上有血。”

    还真是狗鼻子啊……

    池月这才想起被黄半山一指弹伤的肩膀。因为刚换了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迹,他自己也没在意这点儿皮肉小伤。

    只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对方抢了白,某人笑容猥琐:“池老魔,你不会也来那啥了吧?”

    池月当即站起身往外走:“本宗后悔了……”

    “你干嘛去?”

    “找黄老。”

    “找他做什么?”

    “扎死你!”

    ……

    尽管燕不离一万个不乐意,但宗主大人还是以养胎为由,让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奈何院里。于是江夫人从此过上了某种家畜的生活,睁眼吃、闭眼睡,一天到晚全在床上躺着,都快躺成一条圆滚滚的咸鱼了。

    然而人生在于折腾,鱼生在于扑腾。何况燕不离自小就是个踢天弄井的性子,哪里耐得住这种无聊日子?没安生几天,某条咸鱼就开始扑腾了……

    “宗主,夫人她今日一直不肯喝药,说乐阁主开的方子太苦。”

    “夫人午膳也没怎么动,嫌菜式太清淡。”

    池月刚踏进奈何院,银貉披风上的雪粉还没抖落掉,两个丫头就争前恐后的凑上来告状。

    这小子皮痒了是吧?敢饿我儿子?

    “药给我。”池月接过药碗就进了门。

    燕不离一身月白缎面敞领中衣,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松松懒懒的歪在榻上看《道德经》。托圣人的福,他现在已经不会扫两眼就犯困了,起码坚持个六七页才会眼皮打架……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老李说的啥意思?燕不离托着腮琢磨。

    妈的这盗版书就是垃圾,掉墨不说还连个注释都没有……他耐着性子又仔细瞄了一遍,发现左下角有一行细若蚊足的批注,应该是江莫愁所留:“天者无情,故而长久;地者无生,故而长生。人非草木,吾非圣贤,不求天长地久无穷尽,但求了了一生无怨尤。”

    燕不离忽然记起师父说过的一句话:道非恒道,名非恒名。沧海枯来桑田涝,天可荒来地可老。

    人间易改,人心易变,人情易冷,谁能和谁天长地久?

    若此世了了,独行至江湖的涯涘,人世的尽头,谁又敢说不生怨尤?

    耳畔仍然萦绕着那个女人死时的笑声。决绝而又凄凉。

    江莫愁,你真的无怨无尤吗?

    “你这是胎教呢?”池月解下披风,走近前来。

    “嗯,你儿子肯定缺德,我得给他补补。”燕不离收起书,一瞅见他手里的药碗,小脸顿时苦得皱了起来,“宗主,那个,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池月鼻子里冷哼一声:“好没好听大夫的,赶紧喝了,别让本宗灌你。”

    “不要……太苦。”

    “你是不是男人?!吃个药这么费劲……”

    燕不离贱兮兮一笑,翘着兰花指勾起发尾,冲他抛了个媚眼:“人家哪里像男人?”

    池月手一抖,差点把药洒了。他深吸口气,稳了稳情绪道:“良药苦口,你就当为了孩子。”

    “良药就非得苦口吗?我也不是针对这个药,我是说乐千秋开的方子都是垃圾。苦得我舌头都麻了,饭都吃不下去……”

    “哪儿有那么苦?你怎么比女人还娇气?”

    “不信你自己尝尝。”

    池月端起碗喝了一口,忍不住喷了出来:“是……有点苦。”

    “呵呵。”

    “咳,你乖乖喝了,喝完给你糖吃。”

    “少拿老子当三岁小孩哄!”燕不离翻了个白眼,特有出息的要求道,“我要吃烤银鱼。”

    “不行,大夫说你最近不能吃鱼肉。”

    “那我就不喝药。”

    他妈的,就知道跟这货来软的是白费力气!池月猛地含了一大口药,抬手掐住某人的下颌,嘴对嘴的灌了进去。

    燕不离大惊失色。可他被对方含着唇,喉咙中全是苦涩的药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伸出右手使劲儿的推拒,却只换来池月在他口腔里一通攻城略地。

    这个混蛋!如果不是被扼住了牙关,他一定把那根可恶的舌头咬掉!

    好不容易灌完一口,得了喘息的空档,燕不离赶忙道:“我、我自己喝,你别唔、唔……”对方根本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一口刚灌完,下一口又来了。

    “放开老子你个王唔……”

    “我操你唔……”

    “尼玛唔……”

    ……

    池月灌完药,又意犹未尽的在那只湿润的唇上啃噬了会儿,总算放过了对方。

    “咳咳咳……”燕不离被呛得眼泪花花,捂着胸口咳道,“妈的,池月你这是占老子便宜!”

    “你有个屁的便宜!本宗占也是占江莫愁的便宜。”某人挑眉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燕不离被灌得有点儿发蒙,竟然觉得对方说得好有道理,这具身体不就是江莫愁的么?

    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对……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现在就开始犯蠢了。

    看着某人像喝多了的呆熊一样愣神在床上,池月忍不住腹内偷笑。他倾过身,一本正经的勾起那只小巧的下巴,用舌尖将对方嘴角的药汁舔去:“别浪费。”

    燕不离彻底懵逼。

    娘的,他这是在撩谁?!老子还是江莫愁?

    感觉到对方那条舌头又像蛇一样探了进来,某人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可惜努力了半天也只交上来一张白卷。

    “等等、等等……池老魔,你亲谁呢?”

    “江莫愁啊。”

    “我不是江莫愁!”

    “所以和你没关系。我亲我的,你该干嘛干嘛去……”

    “可是唔……老子不唔……唔……”

    苦涩的药汁交缠在唇齿之间,对方的舌尖带起一股酥麻的电流,沿着喉咙直坠而下,在心房深处激起阵阵颤栗。

    燕不离脑中有些发晕,却无法控制的在想:他是真的在吻江莫愁吧?那个已经不在的女人,那个自己永远也无法替代的女人……

    池月觉察到对方明显在走神,便停了动作:“想什么呢?”

    “你亲你的,我该干嘛干嘛。”燕不离瞥他一眼,“你亲谁和我没关系,我想谁也和你没关系。”

    妈的,这家伙在他怀里还敢想别人!不是真在想花无信那臭小子吧?!”

    “燕不离……”池月恨恨的咬了咬牙,“你还能再蠢点儿吗?”

    对方无辜的眨巴着眼:“哈?”

    “算了,你慢慢悟吧。”话说清楚搞不好就亲不着了,这亏本买卖不能做……池月拨了拨心里的小算盘,站起身拿上披风就走了。

    某人一脸呆愣的坐在床里,琢磨了半天也没转过弯来,自言自语着:“不是……我靠……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水烟和寒烟一直在屋子外候着,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水烟便犯起了嘀咕:“怎么宗主给夫人喂个药这么长时间?”

    “咳,那得看是什么喂法了……”寒烟搓着手道。

    俩人正在交头接耳,屋门却忽然开了。

    池月走出来,将手里的空碗递给水烟:“和乐阁主说一声,让他改改方子吧,本宗尝着这药也是太苦。”

    水烟接过空碗,睁圆了眼睛,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道:“宗主……觉得苦吗?”

    “嗯。”

    “可我怎么看您……笑得和吃了蜜一样甜呢?”

    第61章:出家

    腊月初八。

    江陵城,梅山寺。

    晨光如金,淡扫云台,细描门楣。梅山之下车马粼粼,香客如织。各方文人士子、游员客商皆络绎不绝的往寺里涌入。

    腊八节是本师佛祖成道之日,每年的这一天,梅山寺便会广施佛粥、弘法利生,江陵的善男信女们也会来焚香诵拜、祈福求愿。

    “一阳初夏中大吕,谷粟为粥和豆煮。盈几馨香细细浮,堆盘果蔬纷纷聚。共尝佳品达沙门,沙门色相传莲炬。应时献佛矢心虔,默祝金光济众普。”声声诵喝自大雄宝殿里传来,如风中的雪瓣一样悠悠荡荡,轻轻飘洒进寺院东侧的梅园里。

    此时正值腊梅噙雪,寒蕊傲霜之季。然而不知为何,满园的梅树或粗砺或瘦骨,竟然无一抽苞绽蕾。少了烨梅幽香之衬,便使得这遍地白雪倍加萧冷,立在疏林之中的人也倍显寂寞。

    林正玄低头瞅了瞅自己臃肿的绿襟棉袄,顿觉失策。

    他应该穿一身飘逸的青衫云袍,挽黄玉带,束紫金冠,腰悬七星横霜剑,背后再搭上瑞雪寒梅之景……啧,说不定就能唬得某个小沙弥回心转意。

    当然,那前提是老天给脸,他也有钱。==

    梅树下的僧人穿着缁色海青,容颜如玉如琢,肌肤欺霜赛雪,凤目微垂,薄唇紧抿。长眉和睫毛上沾染着细盐一样的雪糁,额角一朵殷红的五瓣梅花灼灼盛开,鲜丽夺目。

    纵然他一副端庄肃然、身不染尘的模样站在那里,但就凭这张出门就惹人撞树的脸,怎么看怎么像个妖僧……

    妖僧此时垂着头盯着地面,只吝啬的给了林正玄一个光溜锃圆的脑壳。

    “梅雪,我知道你舌头已经好了,你就不能和我正常的说次话吗?”

    “施主,小僧法号无梅。”

    “好好好,无梅小师傅,你真的打算断绝红尘六根清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吗?”

    “是。”

    林正玄立马从腰后掏出一壶女儿红,扒开塞子使劲儿闻了闻,一脸陶醉:“真他妈香!”

    殷梅雪:“……”

    对方又从怀里拿出一包油纸裹好的烤鸡,撕下一只黄澄澄、油汪汪的鸡腿,美滋滋的啃了起来:“闻着熟悉吧?从落凤街王寡妇那儿买的……她还记着你呢。”

    殷梅雪:“……”

    “哦对了,我这儿还有子慕姑娘、桃染姑娘、阿笙姑娘和……咳,颜秋公子给你的情书。”

    殷梅雪:“你怎么知道是情书?拆信看了?”

    “我是那种人吗?都是风太大吹开的……”

    “……”

    殷梅雪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呼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尘缘已了,不必强求,林施主还是请回吧。”言罢转身走向疏落的梅林深处。

    了个屁啊了!这么多诱惑都能抗住,殷梅雪你怎么不立地成佛啊?林正玄把脸往雪地里一扔,抬脚跟了上去。

    “施主何故跟随小僧?”

    “我不认识路。”

    “施主要去哪里?”

    “你心里。”

    “阿弥陀佛,虽说出家人不能打人,但贫僧不介意为你破戒一次。”

    “小师傅别冲动!我是……要去喝腊八粥!”

    “请自去斋堂领粥,出门左转左转再左转,走好不送。”

    “那不又回来了吗?你拿我当燕不离忽悠呢!”

    斋堂前面领佛粥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殷梅雪把他扔在那儿就去了前殿。做为庙里的吉祥物,无梅小师傅可是很忙的。

    话说自从某人在梅山寺出家,寺中的香火就格外旺盛,尤其是来进香的女客,比以往多了一倍有余。

    大家皆知无梅师傅不喜说话,但他只要往功德箱旁边一站,那香油钱便一天天水涨船高,喜得方丈快把他奉为多宝天王了。

    林正玄在队伍里排了许久,总算领到了一碗腊八粥。

    这寺里的粥是用莲子、红枣、薏仁、云豆、白果、黍米、白糖、花生八种东西熬制的,要在铁锅下架起温火,煮上整整一夜,方能甜软润滑、十里香飘。

    斋堂里早已人满为患,林正玄便端着碗找了个墙角喝了起来。热气腾腾的佛粥一入腹,整个人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唉……”可是心还是拔凉拔凉的。

    那一夜殷梅咬舌寻死,幸好救治及时才没丧命。但这人苏醒后就变得格外消沉,因为舌头有伤口不能言,林正玄亦不敢多说,一路上默默照顾了他两个月,怎料这货伤一好就跑到梅山寺出家了。

    林大侠憋屈啊,三千两买来个暗恋自己的兄弟,结果还没攥热乎就他妈跑了!

    “阿弥陀佛,施主喝着如此香甜的粥怎么还唉声叹气的?”墙角的另一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林正玄探过头,发现是一个靠在墙根儿的癞头和尚。

    和尚很老,满脸的皱纹如同龟裂的黄土地,一对白眉长垂至耳,两只大耳长垂至肩。他穿着脏兮兮的杏黄僧袍,外罩一件灰扑扑的夹棉比甲,正眯着眼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偶尔把手伸进怀里,捉出一两只虱子放生……

    奇怪的是这和尚虽然邋遢,但身上没有丝毫恶臭,反而散发着一股清淡的檀香。气息吐纳也格外绵长隐逸,他若不出声,林正玄压根不会觉察到此人。

    妈的,自己这是遇到少林扫地僧那种传说中的高人了。

    林正玄好奇的问道:“大师,管开释不?”

    老和尚慈眉善目,含笑点头,伸出一只手摊在他脸前:“五两一次。”

    林正玄:“……”

    “罢了,善巧方便,你手里的粥也行。”

    檐冰消融,坠帘如泪。

    青苔半染的墙根下,林大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粥进了对方的肚子。

    “年轻人是为情所惑吧?”老和尚用油糊糊的袖子揩着嘴道。

    “对对对,您怎么知道的?”

    “你要是为钱所困老衲也没辙啊,贫僧都贫一辈子了也没想到招儿呢。”

    “……”

    老和尚慢条斯理的道:“小施主还是先说说和那姑娘怎么认识的吧?”

    “他不是姑娘。”

    “啧,断袖?”

    “怎么说呢?以前是他断我不断,现在是我断他不断……他如今是想和我断了,但我不想和他断,反正就是当断不断,似断非断……”

    老和尚皱着眉,沉思良久才道:“要不……贫僧把粥给你吐回来成不?”

    林正玄:“……”

    “你们红尘中人就是爱把事情搞得复杂,凡是问心则已,你喜欢那个人吗?”

    林正玄托着腮,吞吞吐吐的问道:“其实我不太懂,什么叫喜欢?”

    “不可说。”老和尚摇摇头,“说得清的,便不叫情。”

    “我也想不通,同为男人,如何会对他生出男女之情?这是不是一种病啊?”

    “容貌美丑皆为皮下白骨,男女老少却又有何分别?”老和尚往墙上一指,“倘若真心所属,他就是化作一棵树你也喜欢。”

    林正玄抬起头,便见一条清瘦的梅枝探过墙头,在寒风飞雪中轻轻颤抖。

    是啊,如果殷梅雪是个女人,他当时还会犹豫吗?

    内心所惧怕的,也不过是这天地人伦、世事纲常。所以才会逃避,才会自欺欺人,才会以为自己真的不喜欢,真的能放下。直到那个人咬舌自尽,斩断青丝,站在红尘之外再也不肯转身……林正玄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承受不了这种失去,这比他妈丢了三千两都难受!

    “可是大师,他如今心如死灰,已经在贵寺出家了,我要如何挽回?”

    老和尚咳了起来,没看出来这货是来挖墙脚的。

    “这老衲倒是要问问,小施主说的是敝寺中的哪位僧人啊?”

    “他也是刚来不久的,法号无梅。”

    “什么!你就是那个骚扰我弟子的浪荡子?!”

    “我靠!你就是那个给他剃度的缺德住持?!”

    殷梅雪像猴儿一样被人围观了整日,打扫过前殿又上罢晚课,回到僧舍时已经身心俱疲。

    他从前以为做和尚应当是件清闲的差事,没想到这出家人早起晚歇,诵经礼佛,忙起来时也是脚不沾地的。

    不过忙碌些也好,免得他无事可做,总是胡思乱想。

    做为梅山寺的吉祥物,他有幸分得一个单人寮房。清清静静一间禅室,简简单单一席被褥,方方正正一张木桌,幽幽幢幢一盏孤灯。独坐其中,无言吊影。

    ——“无梅小师傅,你真的打算断绝红尘六根清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吗?”

    那人眉间覆雪,眼底燃忧,仿佛在遥望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一个无法解开的谜题。

    殷梅雪认识林正玄这么久,也从未见他忧虑过什么。此人才思敏捷、心肠鬼谲,武功是江湖四狼里最弱的,脑子却是最灵光的,无论遇见多少难关险隘都能迎刃而解……谁知今日却连出臭棋,栽在了自己手里。

    他笑着摇了摇头,熄灯上床,合被而眠。

    世事纷繁,岂是样样都能靠智慧解决的?倒看那家伙明天又出什么幺蛾子来招惹他。

    屋外忽然有人敲门:“无梅小师傅,你睡着了吗?”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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