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节
炮灰打脸指南 作者:酩酊醉
第30节
联络员：“无法确认。”
现在区唯一无法确认的小队，就是佟凛那支队伍，所以进入地下工事的，有极大可能正是他们。
“这算是误打误撞吧。”迪塞尔很惊讶，不过紧接着便发出了不屑的笑声，“可惜，只是从狼窝换成了虎穴。”
蓝朔捏着通讯器一言不发，视线穿过玻璃、越过茫茫山林，不知落在了哪一处。
“它们散开了吗？”
静谧的黑暗中，传来被压低的声音，语气中显出了几分紧张。
佟凛从入口下方的台阶上跳下来道：“都在附近徘徊，日出之前应该是不会离开了。”
狭窄的过道里，学员们面对面靠着冰冷的水泥墙壁坐在地上，之前激烈奔跑出的汗已经凉透了，好在作训服内层的热循环装置已经自行运转，他们不用忍受的衣物紧贴在身上的感受。
那些没有作训服可穿的这会儿就更受罪了，阴冷的地下过道里小风一吹，浑身的汗液都变成了制冷剂。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抱怨这些事情了。
十分钟之前，他们被枭兽追赶包围，穷途末路之际，脚下突然传来了佟凛的声音。
原来那里有个洞口，佟凛并非消失不见，而是跳了进去。怪叫声越来越近，他们管不了下面究竟是什么地方，立刻一个接一个的钻进洞中。
没想到里面空间还挺大，完全可以容纳他们所有人。等冷静下来观察了一番后才发觉，这里是人工修葺的通道。
宗正借着个人终端屏幕的亮光看了看通道的另一端，口中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
通道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一阵阵冷风，说明是有出口的。
佟凛走到他身边道：“应该是为了这次训练修建的地下工事，为的就是让学员在野外生存遭遇危险时，能够得到武器、工具或是食物的补给。”
不过数量有限，肯定不够这么多人分。
宗正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佟凛，但还是朝着他的方向道：“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难道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地下工事吗？”
宗正的话说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问，佟凛从一开始面对枭兽的时候，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冷静，对枭兽的反应也好像能够提前预知一样，一路狂奔的时候完全没有乱钻乱跑，在最关键的时刻还发现了地下工事。
就好像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佟凛摸着墙壁探寻着往前走去，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一开始闻到的味道，是枭兽发情时的信息素。大部分兽人在发情期的时候，都会比平时更加狂躁，极具攻击性，而枭兽作为不完全进化的兽人，野性应该只多不少。迪塞尔教官一再强调到处都是危险，可见枭兽也绝不是毛绒玩具那样的摆设，是你们太大意了。”
佟凛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之中，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跑到附近的时候，我探测到了微弱的信号源，猜测附近可能有临时工事。既然这次训练是为了战争做准备，肯定会给我们提供武器装备，只不过是要我们自己寻找发现罢了。”
其他人听后，心中的疑惑渐渐消失，同时也对佟凛感到了一点刮目相看的意思。在刚才那样慌乱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镇定用精神力探测四周，可见心志多么冷静坚定。
而且他们都是进入通道之后才察觉到极其微弱的信号源，这说明佟凛的精神力远远在他们之上。
不过也有人不相信佟凛所说的话。炸机甲的脑残会拥有这么强的实力吗？没准儿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现在只是故弄玄虚装逼而已。
不一会儿，佟凛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都过来吧，呆在那里也没有用，不如想办法离开这里。”
地下工事肯定有出口这是毋庸置疑的，宗正率先起身朝佟凛走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这里有两条路，”佟凛脱下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举起示意，指了指左边道，“这边有积水，应该是下雨时从地面洞口流进来的，从这边走出去的几率更大，但我不建议涉水，所以我要走另一边。”
有对方向极其敏感的人，计算了一下他们奔跑的速度和时间道：“我们已经偏离了搜索范围约一公里，再往右边走会越来越远的。”
他们还记得教官最后强调的那句话，离开搜索范围后果自负。
佟凛轻笑一声：“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后果是什么？”
黑暗中个人终端发出的亮光晃来晃去，显然每个人都对此感到迷茫。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既然教官这么说了，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就该这么做，至于什么后果，只能说可能是比遇到大群枭兽更糟糕。
佟凛在黑暗中勾起嘴角，笑这些人中没有一个肯动动脑子。这一千二百人中，并非全都是参加训练的学员，还有一些是伪装成学员的教官。
他们被安插在三个区域中，人数至少保证在每个小队里都有一个。除了更近距离的观察评估学员的表现，他们身上都带有定向信号发射器，只要处于预先设定的活动范围内，指挥中心就能够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所以离开搜索范围，只会让该小队在定位系统上被定义为失踪，并不会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任何影响。
现在队伍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往左走，快速离开地下工事返回地面，并想办法跟基地取得联系。另一部分人则赞成佟凛的想法，地下工事肯定不是毫无目的修建的，里面应该有能够用的上的东西，他们还不想放弃搜救行动。
没有人希望在这个时候跟队友分散，“左/派”有人道：“你们是不是疯了，夏晓楼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吗，跟着他走不是找死吗！”
佟凛是无所谓，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可能会遇到危险，只不过他依靠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对左边的水路感到不妥，如果其他人不愿意跟他一起往右走，他也不会强行拖着他们走。
面对分歧，所有人都等着队长做决定。
宗正道：“走右边。”
“左/派”立刻提出质疑，那几个只穿着背心的更是不满意宗正的选择。
“队长，你偏袒夏晓楼，是因为他是你的室友吗？”有人想起之前宗正为了夏晓楼，差点跟伯恩斯发生冲突那一幕，以为他俩有什么特殊关系。
宗正压着火道：“我选择右边，是我自己的判断，跟夏晓楼没有关系。水里有什么东西谁也无法预料，一旦发生危险，积水可能很深，会降低跑动速度的。”
左边很快传来水声，摇动的光点往前走了一段，有人道：“水很浅，只到小腿的一半，下面的淤泥也很少，如果前面积水变深的话，再调头也来得及。”
大部分人闻言立刻走入积水中，只等宗正发话。
这种时候，宗正不敢让队员们分散开，也不能强行下令让“左/派”往右走，否则以他们现在激动的情绪，很可能会发生冲突。
为难之际，佟凛道：“不如这样，我们兵分两路吧。”
“不行。”宗正立刻否决。
佟凛一边往右走一边道：“地下工事里声音能传的很远。如果任何一队发生危险，另一队都能听见声音，可以立刻返回救援。否则如果同时遇险，可能会全军覆灭。”
宗正犹豫了一下，水里那票人这一次倒是很赞成佟凛的说法：“就这么决定吧队长，如果夏晓楼大声求救的话，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好吧，”宗正最终同意道，“只能这么办了。”
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左边的水道，宗正身为队长，为了确保多数人的安全，只能跟他们一起。
余下的八/九个人则跟佟凛一起往右走。
好在这个地下工事的地形并非四通八达，否则在里面乱转很可能会迷路。佟凛让身后的人分成两列摸索着墙壁前行，没过多久，便发现了一条岔路。
“你们在这等着。”佟凛叫身边的人跟他一起过去查看，让其他人原地等待。
岔道的尽头正如佟凛所想，是个很小的空间，隐约能看到靠里面的墙边有一口箱子。
身后那人立刻上前用个人终端的光亮照着，看到箱子上面有军队的编号，不禁十分惊喜。打开箱子后，里面的东西更是让他喜出望外：“武器，是武器！”
不仅是武器，箱子里有十二支电浆枪、七把能量剑、一副合金拳套和三支照明设备。
同伴抓起一支电浆枪跑出去把其他人叫了进来分装备，在照明设备的光源下，每一张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果然还是有枪在手才有底气。
佟凛由着他们把枪拿走，自己则拿起了合金拳套，刚套在手上感受了一下它的灵敏度，通道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撕裂耳膜般的尖叫声和疯狂的呼救声无法穿透水泥墙壁，在整个空间里碰撞回荡，形成了恐怖的回响。
☆、第93章 纯白空间09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佟凛一行人心知肯定是往左边去的那些人出事了，反应迅速的离开岔路朝另一边跑去。
由于有照明设备，行动起来更方便。在不绝于耳的惨呼声中，他们都拿出了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刚到水边就见水面翻腾着激烈的水花，漾着一圈圈波纹拍在他们脚下。
通道更深处传来疾速涉水的声音，很快就看到宗正带着身后的人，疯了一样仓惶往这边跑来。
佟凛身后的一行人见状心知不妙，立刻举枪戒备。
宗正看到前面的灯光立刻大吼道：“快走，离开水边！”
宗正那边的人神情全都极为扭曲，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水边的人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并未走远，但见宗正那边的情况不由得心中惊疑。
夺路狂奔的队伍末尾方向惨呼连连，不断有人落水的声音夹杂其中，在看不清楚的黑暗中有个一人多高的影子正快速移动，如影随形般紧紧的坠在宗正队伍后面。
佟凛瞳仁紧缩，一边让身后的人赶快后退，一边催促宗正他们加快速度。
不消片刻宗正终于跑过水路，但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依旧受了刺激一样朝通道另一端跑去。
“快跑！快啊！”宗正警示般大喊。
然而站在水边那些人都看愣了，忘了要转身逃走。
水道里几个黑影在强光下显出形状，那模样叫人不知该如何形容。密密麻麻的某种小型生物组成了一个个庞大的人形，正挪腾双腿朝佟凛他们跑来，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惨叫声正是这些异形发出来的，其中还隐隐能听到类似啃噬啮咬的声音。
“开枪！”不知谁喊了一句，八支电浆枪齐齐开火，在那些人形身体上开了一个又一个洞。
但是很快，更多螺壳一样的生物再次把洞堵住，丝毫没有降低速度。
“这什么鬼东西！”水边的几人很快就放弃了，一边开枪一边退后。
眼看着那些恐怖的生物群就要扑到岸上，佟凛一把推开里水边最近的人，单膝跪地将拳套插入水中。
合金拳套在水中释放出强大的电流，冰蓝色的光焰在水面劈啪作响，如同长蛇一般直窜出去。
水面被炸起一道道水柱，人形的生物群轰然溃散，在水中激腾翻涌。随着它们被炸开散落，被包裹在其中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都是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人体，有几个还能依稀看出生前的容貌，正是他们的队友。
十几秒钟之后，喧嚣沸腾的通道里重归安静，空气中弥漫着肉被烧焦的气味，水面窜起渺渺白烟，水里一片血肉模糊。
“呕——”水边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吐了。
跑出老远的宗正他们也缓缓的走了回来，看着水里的惨状，想起自己差一点也被啃成筛子，脊背的寒意怎么也无法驱散。
众人沉默之际，佟凛起身甩了甩拳套上的水滴：“有人受伤吗？”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哑咒般无法发出声音，半晌之后宗正才摇头艰难道：“没有……一旦受伤就再也起不来了。”
与佟凛他们分开后，宗正一行人涉水而行。一开始积水的确很浅，还不到小腿的一半，而且迎面吹来的山风越来越清晰，显然出口就在不远处。
四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一行人很快便放松下来，由于地下的温度比外面更低，那几个没穿作训服的忍受不了寒冷，想要更快的通过这片水道找到出口，于是加快了速度在前面小跑。
水道里的积水越来越深，已经没过膝盖了。宗正有些不放心：“如果你们发现出口就喊一声，我去通知夏晓楼他们。”
有人调笑道：“队长，你对室友真不是一般上心啊。”
“胡说什么，”宗正不悦道，“往右边走的大概有十个人，又不是只有夏晓楼一个。”
跑在前面的人不屑道：“我就说夏晓楼那个脑残做不出什么正确的判断吧，怎么样，现在事实证明……嗷！”
男人话未说完，便是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扑倒在水中。
旁边的人看不清他倒在哪里，只能听到一阵激烈的水花扑腾声，心里不免疑惑，水面再深也就刚过膝盖，至于搞的跟溺水一样吗？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倒下去的人叫声撕心裂肺，一股血腥味也自水中浮散开来。
有人试着在水中摸索队友，手上立刻传来钻心蚀骨的疼痛，忍不住也大叫出声。一种细细密密让人颤栗的声音越来越大，水里的动静简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沸腾。
暗淡的视线中，就见水中站起一个蠕动的轮廓，挥舞着手臂向身旁的队友求救，可是一旦被他触碰到，那些恐怖的生物立刻又将下一个人覆盖得严严实实。
宗正浑身一震，立刻下令命众人调头往回跑，一路上不断有人倒在水中哀嚎翻滚，然而其他人已是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去施救。
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宗正他们依然无法忘记刚刚那一幕，队友的痛呼惨叫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颤声问道。
佟凛捡起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只大小和形状与螺蛳差不多的东西道：“螺旋虫。”
听到这个名词，所有人脸都绿了。螺旋虫一般生活在温度较低的水域中，体型很小，却有着尖锐无匹的口器，无论人畜，只要进入水下，就会被它们疯狂的咬穿皮肉，甚至能够在骨头上打洞。
虽然在黑暗中没有亲眼见到队友被钻成血窟窿的惨状，但那些叫声令每个人脑海里都不由自主的想象出了一幅幅血腥凄惨的画面，尤其是被大量螺旋虫咬住后，直到咽气之前都只能承受蚀骨之痛，那种滋味简直令人发指。
又有人想要吐了
“队长，清点一下人数吧。”在众人犹自恍惚之际，佟凛提醒道。
宗正这才回过神来。待清点完毕，他这做队长的心里一凉，出发时小队五十个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三十一个了。
涉水前的豪言壮语都变成了心有戚戚，此时再看佟凛，已经没人有嘲弄的心思，从一开始他的判断就都是正确的，错的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想到之前他们还大言不惭，说要等佟凛求救的时候一定会去救他，现在他们却全都是被他所救，一个个在佟凛面前都感到脸上无光。
佟凛看了看士气低落的队长和队员，语气冷淡道：“我们小队可能是所有队伍中情况比较糟糕的一支，但这正是对我们的磨练和考验。真正的战场比眼下经历的要惨烈百倍，在生存环境更为恶劣的星球，死的人会比现在多。”
这一千二百人中，像曹奠一样真正亲历过战场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头一回看到队友惨死在自己身边，心理上承受的压力令他们已经丧失了前行的动力。
“还记得吗，其他两个区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不能抢在他们之前找到失踪的队员，第一次的任务就等于是失败了。”佟凛穿过两列人走到最前面继续道，“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越早适应你能活的时间就越久。”
有些人脸上出现动容之色，显然被激起了好胜心，还有一些仰头深呼吸了几口，再次直起身体的时候，眼神已经不再恍惚。
宗正作为队长，压力比其他人更大，即便勉强打起了精神，内心的自责依旧让他十分沮丧。
内心的动摇和犹豫，会让人变得止步不前，更会影响人的判断力，对于一个队伍的领袖来说，这是最致命的。
佟凛一巴掌呼在宗正后脑勺上，迎着他惊讶的目光道：“发什么呆，难受想哭？要不要借你肩膀，反正他们都认为咱俩有一腿，你干脆抱着我哭吧。”
四周传来低低的笑声，但没有丝毫恶意，宗正也忍不住苦笑出声。
想不到佟凛这么大度，对他们之前的讽刺和揶揄丝毫没放在心上，为了给他们打气还当成笑话来说。这么一来更让他们感到不好意思，不过在笑过之后，压抑沉闷的气氛也消散了些许。
现在不是为死去队友默哀的时候，他们还得继续前进，直到离开地下工事并完成任务。
宗正终于恢复了精气神道：“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想要抢在其他队伍之前找到伯恩斯他们，就得赶快行动了。”
靠在墙上和坐在地上的人纷纷起身，眼神比刚才坚定了许多。来到右边通道的岔路里把所有武器带上后，佟凛又把装武器的金属箱拆打成一条一条。
“条件有限，狼多肉少，”佟凛戴着合金拳套，把金属板处理了一下，交给那些没能拿到武器的人，“有总比没有好。”
现在基本上人手一把武器，拿到电浆枪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和最末端，三十余人保持警惕匀速前进，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然而经历过刚才那一幕惨剧后，再无一人敢有丝毫松懈。
近半小时后，人工修葺的痕迹越来越少，脚下基本都是泥土，显然他们已经离开了简陋的地下工事，进入了地穴之中。
“前面不会是死路吧？”有人问道。
这时佟凛举手示意停止前进，他敏锐强大的精神力探测到了强烈的生命体活动信号。
他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原地待命，示意宗正跟他一起到前面去探查。二人放轻脚步往前走了一段，头顶传来微弱的声音，土层时不时有细碎的土屑掉落下来。
宗正端着电浆枪指了指头顶，悄声道：“难不成我们头顶上是什么生物的洞穴？”
佟凛回道：“感应很弱，可能不在正上方，但有微弱的能量源。”
宗正心中一动，在山林中能够发出能量源的，只有他们的个人终端，难道上面有他们的战友在？
由于生命体活动的频率非常低，即便上面真是某种怪物的巢穴，它们可能也不在其中，而是外出觅食了。佟凛决定上去看看，让宗正等在原地。
合金拳套的坚硬程度非比寻常，挖土打洞不在话下，没多久佟凛就如同穿山甲一样在头顶掏了个洞出来，踩着宗正的手架跳了上去。
上面果然是个洞穴，佟凛谨慎的观察过后，确认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便身手敏捷的翻了上来。
洞穴里的气味很难闻，佟凛将照明工具调暗，小心的搜寻了一番，在角落里发现了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是伯恩斯和李珂。
他俩都只穿着内裤，赤/裸的身体上布满血痕，仿佛上过刀山一样惨烈。接近零度的气温对他俩来说既是坏事也是好事，由于血液流动速度减缓，出血量并不很大。
佟凛立刻返回洞口让宗正通知其他人上来。地下已经无路可走，正好可以从这个巢穴出去。
三十余人鱼贯涌出，见到地上躺着的两个蠢货，不禁又悲又喜。因为他们俩，多少人没有作训服穿，这一路不是冻的要死，就是引起枭兽注意，还有几个因为跑的太快死在了前头。
虽然恨不得上去踹他们两脚，不过发现目标又令众人振奋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抢在了其他队伍前面。
佟凛示意另外两个照明设备关掉，只留他手里这一个开着。两名队员扛起地上倒着的人，一行人排开队形朝外走去。
一路悄无声息，不多时便看到了出口微弱的亮光。就在所有人眼前一亮的时候，洞口闪过几个黑影。
佟凛急忙躬身闪到凸起的石块后，示意其他人隐蔽。
洞口的黑影移动速度很快，忽闪忽闪好像没有实体，只是一个个影子而已。
好在它们都在往洞外闪去，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佟凛等了一会儿，虽然能够探测到有生物在附近徘徊，但数量不多，且都离洞口有一段距离，便再次带领队伍继续前进。
眼看就要到洞口离开这里逃出生天，佟凛放慢脚步，让身后的人先出去。
一个接一个很顺利的通过洞口，然而当扛着伯恩斯的人经过时，这蠢货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恢复了意识，。
睁眼一看，夏晓楼那张脸倒挂在眼前，伯恩斯疯了一样挣动着叫了起来：“夏晓楼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干死你！”
他这一晚，本来是准备冲个澡去睡觉，冷不防被人打晕拖了出去，一路上时醒时晕，感觉浑身都在被刀割。现在见到佟凛，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伯恩斯两眼喷火，恨不能扑上去咬死他。
随着伯恩斯这一声喊，洞口周围立刻响起了骚动声，树林里闪过一道道黑影，以让人望而生畏的速度逼近，没有留给他们任何突破口。
已经出了洞口的人不得不再度退回洞中，持枪的队员瞄准晃动的目标，心里越发不安，这东西速度太快了，根本就看不清它的移动轨迹。
正僵持之际，一个黑影猛的蹿了过来，手里好像拿着尖利的武器，挥动之下发出撕裂空气的风声。
只听几声枪响，电浆枪的光轨在黑暗中流光闪烁，一发发子弹激射而出，却全都射到了空气中。黑影迅猛闪避开来，一声厉啸直扑到宗正面前，举起手中的利刃朝他脸上划去。
宗正还来不及反应，领子被人猛然扯住，他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拽去。
佟凛一手甩开宗正，一手握住黑影的“武器”，吼了一嗓子“进洞”，将悬在半空的黑影扯落在地。
四周的生物似乎被激怒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潮水涌动一般朝他们推来。
拿着电浆枪的队员掩护其他人退入巢穴，枪口喷射的火舌将四周映亮，那些黑影的体形与人类很像，只是手臂的长度是人类的两倍不止，如同螳螂一样弯折，末端并不是手，而是尖锐锋刀般的肢体。
这就是教官口中在夜间把人拖走的怪物，名为蚀影人，但并非人类，只是体形与人相似而已。手臂的骨骼坚硬如合金一般，边缘极其锋利，是非常危险的生物，
蚀影人很快便蹿了上来，这种时候电浆枪根本来不及瞄准，乱光扫射之下，竟没有几枪击中绝影人，还不如能量剑来的好用。
佟凛抡起手里的蚀影人砸向它的同伴，大吼道：“它们的腹部非常柔软，瞄准它们的肚子！”
话虽然都听清了，但真要在乱战之中瞄准蚀影人的腹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们坚硬的手臂能够弹开子弹，轻微的伤口对它们来说不足为惧，反而令它们更加狂暴。
钻出来的洞口只能容下一人通过，他们不可能一个接一个的下去，留在外面的人等相当于等死。
眼看着无路可退，空中突然闪过火花，点亮了所有人黯淡的眸子，就见两道霹雳从天而降，奔舞如龙，噼啪作响着抽射在最近的蚀影人身上。
佟凛将合金拳套的电压调至最大，溢出的电流几乎涌到他的手臂上。他以非人类的速度冲进了蚀影人的包围中，仿佛能够预判它们的行动一般飞快闪过它们的攻击，且每一拳都直击要害。
他如同一道亮蓝色的闪电将蚀影人一个接一个掀翻在地，速度完全不亚于这种以快著称的生物，每挥出一拳都带着耀眼的轨迹，宛如从天而降的雷电。
凄厉的尖啸一声接一声，刺目的血浆一股接一股，地上倒下的蚀影人越来越多，佟凛幻化成一道极速杀戮的光影，令宗正和其他人都看傻了眼，满心的震撼都快装不下了，只想痛快的呐喊两声。
转瞬间，拥有压倒性数量的蚀影人便被清了个干净，佟凛站在尸山血海中，面色平静，唯有双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死神，带着浑身的颤栗和满心的敬畏不敢接近。
佟凛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臂，看了看他们：“还愣着干吗，趁没有更多的蚀影人出现赶紧走。”
宗正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穿过蚀影人的尸体往洞外跑去。
此时长夜将尽，天际泛白，经过一场厮杀，一夜奔逃，所有人都一身狼藉，面露疲态。好在山林中多是夜行性生物，这会儿已经销声匿迹隐藏进了深山。
他们不敢放慢脚步，匆匆往基地赶去。路上宗正跑到佟凛身边，担心的看着他的手道：“你没事吧？”
合金拳套威力巨大，人体所承受的负荷也很大，尤其是电流释放量最大的情况下，身体可能会严重受损。
佟凛脱下一只拳套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放心吧。”
宗正看他那只手完好无损，连皮儿都没破一点，不禁十分惊愕。b级体质怎么可能承受那么大的负荷却毫发无伤？看佟凛一身轻松的样子，体质绝对不在之下，甚至可能比更高。
宗正想起之前在宿舍还说让佟凛跟在他身后寻求保护，脸上顿时烧了起来。他看着佟凛的背影，不断回想着山洞里那超神的一幕，脸上似乎更热了。
当基地出现在眼前，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忍不住热泪盈眶的欢呼起来。
一架侦察舰从他们头顶飞过，佟凛嘴角噙笑目送它往指挥中心去了。
没过多久，天光大亮，各小队也陆续返回。他们有的一夜都在林中乱转，有的遭遇了大量的枭兽袭击，彻夜奔逃，无功而返，一个个脸上都神情黯淡。
出发前操场上约有四百人，现在只有不到三百五十人。佟凛这一队折损的人数最多，但也是唯一完成搜救任务的小队。
教官在台上等候多时，一脸冷漠的注视着垂头丧气的学员，待确认所有小队都已到齐，他冷笑一声道：“都受到‘山中居民’的热情款待了吗？”
操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变成了木头桩子，失去了最初抵达时跃跃欲试的勇气。
教官身后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分成八个画面一起播放这一夜每个小队的经历。手无寸铁，突遇险情，仓皇狼狈，丑态百出，屏幕上标识出的那些基站、补给舱、临时工事，他们一个也没有发现。
他们对自己的表现十分羞愧，简直不忍直视。
不少人都在看右下角的画面，眼看着那支小队就要离开巢穴，伯恩斯那一声大叫令操场上大部分人都忍不住骂了一句猪队友。
但是很快，所有人全都被佟凛单挑蚀影人那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时候，教官突然从台上下来走到佟凛面前，神情冷峻如冰山一般：“我是不是说过，不能离开搜索范围？你带头违抗命令，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吗？”
☆、第94章 纯白空间10
跟随在队伍中伪装成学员的教官身上，都配备有超信号记录仪，会将每次任务的全过程拍摄下来。
操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显示屏上的右下角，佟凛那快如光电怒雷一般的身影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在紧紧的盯着办公室里的显示器，每当佟凛手中的拳套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弧，或是劈出一道电流，他的心脏都如同被击中一般狂跳不已。
帅。
蓝朔已经词穷，被佟凛狠厉刚猛又迅捷灵敏的动作帅得眼眶都疼。
虽然最终他还是登上侦察舰去林中寻找，并在蚀影人的巢穴外发现了已经脱险的小队，但此刻他无比希望自己当时就在佟凛身边，亲历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光是坐在这里想象，蓝朔便已血液沸腾，若是真的能在佟凛一拳拳击碎蚀影人坚硬的骨臂时，跟他并肩作战，那感觉一定会痛快的淋漓尽致。
其他的显示器画面上，是各区操场的情况。
蓝朔的余光瞥见教官走向佟凛，立刻放大了画面并开启了教官身上的通讯器。
教官：“……你带头违抗命令，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吗？”
面对教官的质询，佟凛脸上没有丝毫紧张，甚至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的疲惫沮丧，嘴角依然挂着带点痞气的笑容。
蓝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笑容，很想知道佟凛接下来会怎样回答，是否就以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接受处罚。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佟凛道：“从始至终，我都谨遵命令，从未违反过，为什么要接受处罚？”
教官对他的矢口否认感到意外，失笑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遵从命令的，地下工事里带头脱离搜索范围的，不正是你吗？”
佟凛的话音铿锵有力道：“蓝将军说过，希望能看到我，看到我们活着离开阿森奈尔，在对抗联军的星际战场上与他并肩作战。所以我坚决服从蓝将军的命令，把活下来当成首要任务，根据当时的地形和环境做出了我认为正确的判断，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视线从教官脸上转开，投向监控摄像的位置，挑了挑眉道：“我愿意服从蓝将军的一切命令。”
办公室里，蓝朔感觉佟凛的目光好像穿过了显示屏，直接戳在了他的胸口，莫名就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扶手，体内的细胞像是烧开的水一样沸腾冒泡，翻涌灼热的感觉几乎让他快要坐不住了。
教官眯眼打量了佟凛一番：“夏晓楼，出列。”
佟凛走到最前面，随后宗正以及另外三个在执行任务中表现得或突出或另类的学员，也被叫了出来。
“其他人可以解散了，”教官道，“你们五个准备接受处罚吧。”
佟凛和其他四人跟教官一起返回基地的一间办公室里，当房门紧闭的一刻，宗正有些紧张的瞄了佟凛一眼，见他还是一副轻松坦然的神情，便又把心里的忐忑压了回去。
五个人背靠墙一字排开，教官坐在正中央的桌子后面，犀利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梭巡。
沉默了一分多钟后，教官终于开口：“你们五个在昨晚的行动中，表现的很出色，尤其是夏晓楼，虽然执行力很差，但却依靠冷静的头脑和判断力带领小队成功完成任务并返回基地。”
宗正很惭愧，他虽然是队长，但最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知不觉的听从佟凛的指挥，俨然把佟凛当成了真正的领袖。
但他毫无嫉妒之心，因为他亲眼见到了佟凛的实力和领袖风范，对佟凛只有心悦诚服，自愧不如。
教官道：“接下来，你们五个将被赋予特殊任务。”
在场的学员闻言立刻精神一振，原来教官并不是真的要处罚他们，恰恰相反，他们是被挑选出来执行任务的特殊人选。
“放松点，不用这么拘谨。”教官翘起腿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找出a区和b区派来潜伏在区窃取情报的卧底。”
刚刚还一脸兴奋的宗正等人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还怎么放松？
交战双方互派奸细和卧底是很寻常的事。ab三区作为对立阵营，在教官的安排下，每个区里都有另一个区的卧底。此时此刻，另外两个区也各有五个人与佟凛他们一样，正在等待教官下达同样的指令。
教官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丢在桌上，示意他们可以自便，同时道：“这些卧底可能是学员，也可能是教官，就混在你们每天都能见到的这些面孔里。”
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佟凛见到烟，眼睛这才亮了起来，这种福利应该早点拿出来！
他一点没客气，走上前去抽出一支烟点了，深吸一口之后，感觉爽的都冒烟了。
宗正道：“这些人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教官哈哈大笑，“他们的特征是脑门上写着‘奸细’两个字，很好分辨，去找吧。”
宗正脸上一红，讷讷的缩了回去。
教官收敛笑容，也点了支烟道：“三个区的地形气候、配备武器、作战计划，以及接下来要使用的机甲都有一定的差别。这些情报非常宝贵，各区卧底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搜集情报并传递给本区的联络人员。”
“反过来说，这些情报资料绝对不能泄露。”教官弹了弹烟灰，观察着学员的表情道，“运用你们的观察力，判断力，直觉，经验……总之用各种手段把这些卧底找出来。一旦你们五人认定某个人是卧底，无论使用什么手段确认他的身份都可以，并且要逼他说出已经掌握的情报和他的联络对象。”
某学员想了想道：“任何手段，严刑逼供也可以吗？”
教官瞄了他一眼道：“从不虐待战俘和情报人员是我军的优良传统。你们想要若是想要用什么出格的手段，千万别被我发现。”
言外之意，只要没人知道就行。
佟凛一根烟抽完，终于对任务提起了一点兴趣：“既然没有任何线索，那我们有什么特殊的权利吗？”
教官点点头，对佟凛的分析能力也十分欣赏：“有——绝对的行动自由。你们的个人终端已经被认可为能够自由离开锁定区域，而不会被判定为‘通敌’。这样一来，如果发现可疑人物，就能够跟踪他而不会在离开区时触发警报。”
既然拥有这样的特权，活动范围更大，行动也更方便了。唯一让学员们感到头疼的是，如何从三百多人里找出疑似卧底的人。
这非得修炼出一双火眼金睛不可。
离开办公室回到宿舍休息片刻后便是午饭时间，经过一夜的折腾，体力都消耗了大半，佟凛他们来到食堂，本以为会座无虚席，结果偌大的食堂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人正飞快的狼吞虎咽。
“人都哪去了？”宗正找了个人问道。
被问的人端起盘子风卷残云，抹抹嘴道：“都在操场上看别的区完成任务情况呢，我要不是饿急了也跟着一起去看了。”
说完把盘子丢到清理区，匆匆跑了出去。
佟凛他们也对其他区的情况十分感兴趣，这是一个了解别人实力的机会，于是连饭都没吃就都来到了操场。
一左一右两块显示屏分别播放ab两区的记录，战斗情况十分激烈，尤其是b区的学员，可谓伤亡惨重。
暗夜静谧的沙丘上，一支队伍正在行进，身后突然从沙海中扬起一条四米多长的巨尾，如同鞭子一样狠狠的抽了下去，顿时将整齐的队形击散。
沙蝎素有钢尾之称，一般的机甲探测到它的存在都得绕路走，否则挨上几下很可能会被击穿，造成电路受损。
好在它们的活动范围不大，否则那些人都难逃一死。
a区的情况要好得多，有两支队伍在遇险的情况下，非常高效的找到了基站并发送信号。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曹奠所带领的队伍，面对突发状况非常冷静，在他的指挥下迅速脱险，并搜索到武器，营救回了目标人物。
曹奠表现出了一个准尉应有的战斗素质，曾经参加过的两次小型战役，也使得他收获了不少实际作战的经验，在昨晚的行动中十分出色。
看起来a区是本次训练中，最有希望赢得模拟战争的。
此时a区和b区也在操场上观看另外两个区的战斗情况，佟凛手撕蚀影人那一幕堪称精彩绝伦，好些人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那些曾经跟夏晓楼共事过的人曾戏称他为“清洁工”，现在却没有人敢这么叫了，不约而同的认为他之前一定是隐藏了实力。
曹奠格外诧异，本以为夏晓楼这样的小角色，使些小伎俩就足以令他成为众人的笑料，在卡佩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没成想他还有两下子，这下就更有意思了。相对于让弱者自取其辱，不如击败一个强敌来的更爽。曹奠对最后的考验越发期待了。
宗正看了看两边的情况，在佟凛耳旁小声道：“a区的实力这么强，如果再让他们掌握了我们的情报，我们岂不是必输无疑？”
还没等佟凛回答他的问题，一名年轻的教官走过来道：“夏晓楼，蓝朔将军要见你。”
蓝将军为什么要召见一名学员，难道就因为他表现优异吗？宗正不无担心的看了佟凛一眼，却见他毫无紧张感，好像要去见的人只是个老熟人而已。
佟凛的心情，的确是去见老熟人。
来到指挥中心往蓝朔办公室去的路上，卡佩迎面走来，行色匆匆，连眼睛都不抬，差点撞到佟凛才看见他：“晓楼，你怎么在这里？”
佟凛十分意外：“你怎么戴着口罩，生病了吗？”
“呃，咳咳，”卡佩为掩饰尴尬咳嗽了两声，摸了摸脸上的口罩道，“是啊，这里环境太差，我有点感冒。”
佟凛道：“这里早晚温差很大，你要注意身体。”
卡佩轻轻摸了摸佟凛的手臂，假惺惺道：“还是你最会关心人了。”
佟凛后背窜过一股鸡皮疙瘩，很想说要不是看你长得这么帅，我的拳头早就冲你脸上招呼了。他保持笑容道：“那也要看对象是谁。”
卡佩的眼神明显有些惊讶，以往夏晓楼虽然总是围着他转，可是总转不到点儿上，从没说过这么暧昧动听的话。
他忍不住多看了佟凛两眼，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你来指挥中心是找我的吗？”
“蓝朔将军要见我。”佟凛顿了一下，“不过说来也巧，我刚刚正在想会不会遇到你，结果我真的很幸运。”
卡佩弯起眼睛，似乎心情不错，伸手去抓佟凛的手腕：“我陪你一起去。”
佟凛的眉心不易为人察觉的紧了紧，正要找个理由拒绝他，身后响起了开门声，随后一个大嗓门道：“卡佩你磨蹭什么呢，断掉的门牙不修了？”
卡佩：“！”这个混蛋小李，是早有一天要人道毁灭了他！
卡佩冲过去把小李往门里塞，冲佟凛讪笑道：“呵，我的管家脑子有点问题……”
“你才有问题，”小李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磕断门牙的又不是我。”
佟凛心里咯噔一下——你对我的门牙做了什么？！他追过去想要扯掉卡佩的口罩看个清楚，十分急切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卡佩遮遮掩掩，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破相的样子被追求者看到。正推脱之际，蓝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神情冷肃道：“夏晓楼，你在干吗，没接到来我办公室的通知吗？”
卡佩顺势道：“晓楼你快去忙，下次见面再聊。”一边说一边推着小李进屋把门关上了。
佟凛莫名感到一阵牙疼，转过头再看蓝朔，似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
“过来！”蓝朔语气不悦，转身进了办公室。
佟凛跟了过去，刚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听蓝朔声音冰冷道：“你不是愿意服从蓝将军的一切命令吗？”
佟凛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是，这的确是我说的，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蓝朔的双眼深沉如夜，对佟凛的话并不认可：“既然如此，我让你立刻来见我，你为什么在走廊里耽误时间？”
虽然蓝朔的表情和语气并没有任何波动，但佟凛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闹别扭的意思。他忍着好笑道：“听说卡佩教官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关心了一下。”
“是吗，”蓝朔脸上的线条愈发紧绷，“你很在意卡佩教官？”
刚才走廊上那一幕，蓝朔看的清清楚楚，在听到小李说卡佩的牙齿断掉后，佟凛脸上立刻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对卡佩的关心溢于言表，令蓝朔本来高涨的心情一落千丈。
佟凛心说废话，那可是老子的门牙。不过蓝朔这反应还挺有意思，他走近了些调侃道：“蓝将军吃醋了？不知是吃谁的醋？”
蓝朔眸光晃了晃，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究竟是在吃谁的醋。
“夏晓楼下士，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和态度。”蓝朔走开几步，拉开与佟凛的距离，义正言辞道。
佟凛立正站好，一本正经道：“是。请问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蓝朔伸手一指茶几：“吃饭。”
佟凛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茶几上摆着好几份菜，伙食比食堂要好上几倍。他作为一个完全服从将军命令的好士兵，二话不说便走过去坐下来开吃。
“将军要一起吗？”佟凛一边吃一边发出了邀请。
蓝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吃过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佟凛早就饿了，一点吃相也没有，片刻间就囫囵进去大半。
蓝朔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跟卡佩一起吃饭的时候，对卡佩精致优雅的用餐礼仪毫无感觉；佟凛这副饥不择食的样子虽然无法跟秀色可餐划等号，但却让他感觉很痛快很舒服。
佟凛吃到八分饱，才放慢了速度，抬眼看着蓝朔道：“蓝将军把我叫来，不会只是看我吃饭这么简单吧？”
蓝朔沉默了几秒：“你的表现很出色。”
佟凛：“将军过奖。”
蓝朔：“事实显而易见，你的综合等级，绝对不会是b。虽然人的各方面等级是可以提升的，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无法做到的。”
佟凛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道：“可能是那次爆炸的影响，我因祸得福，体质、精神力等级都上升了。蓝将军不会是要把我送到军事实验室解剖了吧？”
蓝朔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怀疑佟凛在测试中作弊了而已。不过即便他没有作弊，本身的等级也超过了要求标准，所以也不能对他进行处罚。
他视线落在佟凛的嘴唇上，提醒道：“注意军容，嘴角沾了东西。”
“嗯？”佟凛探出舌尖，缓慢的沿着上嘴唇舔舐了一圈，沉沉的笑道，“还有吗？”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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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联络员：“无法确认。”
现在区唯一无法确认的小队，就是佟凛那支队伍，所以进入地下工事的，有极大可能正是他们。
“这算是误打误撞吧。”迪塞尔很惊讶，不过紧接着便发出了不屑的笑声，“可惜，只是从狼窝换成了虎穴。”
蓝朔捏着通讯器一言不发，视线穿过玻璃、越过茫茫山林，不知落在了哪一处。
“它们散开了吗？”
静谧的黑暗中，传来被压低的声音，语气中显出了几分紧张。
佟凛从入口下方的台阶上跳下来道：“都在附近徘徊，日出之前应该是不会离开了。”
狭窄的过道里，学员们面对面靠着冰冷的水泥墙壁坐在地上，之前激烈奔跑出的汗已经凉透了，好在作训服内层的热循环装置已经自行运转，他们不用忍受的衣物紧贴在身上的感受。
那些没有作训服可穿的这会儿就更受罪了，阴冷的地下过道里小风一吹，浑身的汗液都变成了制冷剂。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抱怨这些事情了。
十分钟之前，他们被枭兽追赶包围，穷途末路之际，脚下突然传来了佟凛的声音。
原来那里有个洞口，佟凛并非消失不见，而是跳了进去。怪叫声越来越近，他们管不了下面究竟是什么地方，立刻一个接一个的钻进洞中。
没想到里面空间还挺大，完全可以容纳他们所有人。等冷静下来观察了一番后才发觉，这里是人工修葺的通道。
宗正借着个人终端屏幕的亮光看了看通道的另一端，口中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
通道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一阵阵冷风，说明是有出口的。
佟凛走到他身边道：“应该是为了这次训练修建的地下工事，为的就是让学员在野外生存遭遇危险时，能够得到武器、工具或是食物的补给。”
不过数量有限，肯定不够这么多人分。
宗正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佟凛，但还是朝着他的方向道：“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难道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地下工事吗？”
宗正的话说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问，佟凛从一开始面对枭兽的时候，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冷静，对枭兽的反应也好像能够提前预知一样，一路狂奔的时候完全没有乱钻乱跑，在最关键的时刻还发现了地下工事。
就好像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佟凛摸着墙壁探寻着往前走去，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一开始闻到的味道，是枭兽发情时的信息素。大部分兽人在发情期的时候，都会比平时更加狂躁，极具攻击性，而枭兽作为不完全进化的兽人，野性应该只多不少。迪塞尔教官一再强调到处都是危险，可见枭兽也绝不是毛绒玩具那样的摆设，是你们太大意了。”
佟凛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之中，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跑到附近的时候，我探测到了微弱的信号源，猜测附近可能有临时工事。既然这次训练是为了战争做准备，肯定会给我们提供武器装备，只不过是要我们自己寻找发现罢了。”
其他人听后，心中的疑惑渐渐消失，同时也对佟凛感到了一点刮目相看的意思。在刚才那样慌乱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镇定用精神力探测四周，可见心志多么冷静坚定。
而且他们都是进入通道之后才察觉到极其微弱的信号源，这说明佟凛的精神力远远在他们之上。
不过也有人不相信佟凛所说的话。炸机甲的脑残会拥有这么强的实力吗？没准儿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现在只是故弄玄虚装逼而已。
不一会儿，佟凛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都过来吧，呆在那里也没有用，不如想办法离开这里。”
地下工事肯定有出口这是毋庸置疑的，宗正率先起身朝佟凛走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这里有两条路，”佟凛脱下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举起示意，指了指左边道，“这边有积水，应该是下雨时从地面洞口流进来的，从这边走出去的几率更大，但我不建议涉水，所以我要走另一边。”
有对方向极其敏感的人，计算了一下他们奔跑的速度和时间道：“我们已经偏离了搜索范围约一公里，再往右边走会越来越远的。”
他们还记得教官最后强调的那句话，离开搜索范围后果自负。
佟凛轻笑一声：“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后果是什么？”
黑暗中个人终端发出的亮光晃来晃去，显然每个人都对此感到迷茫。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既然教官这么说了，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就该这么做，至于什么后果，只能说可能是比遇到大群枭兽更糟糕。
佟凛在黑暗中勾起嘴角，笑这些人中没有一个肯动动脑子。这一千二百人中，并非全都是参加训练的学员，还有一些是伪装成学员的教官。
他们被安插在三个区域中，人数至少保证在每个小队里都有一个。除了更近距离的观察评估学员的表现，他们身上都带有定向信号发射器，只要处于预先设定的活动范围内，指挥中心就能够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所以离开搜索范围，只会让该小队在定位系统上被定义为失踪，并不会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任何影响。
现在队伍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往左走，快速离开地下工事返回地面，并想办法跟基地取得联系。另一部分人则赞成佟凛的想法，地下工事肯定不是毫无目的修建的，里面应该有能够用的上的东西，他们还不想放弃搜救行动。
没有人希望在这个时候跟队友分散，“左/派”有人道：“你们是不是疯了，夏晓楼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吗，跟着他走不是找死吗！”
佟凛是无所谓，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可能会遇到危险，只不过他依靠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对左边的水路感到不妥，如果其他人不愿意跟他一起往右走，他也不会强行拖着他们走。
面对分歧，所有人都等着队长做决定。
宗正道：“走右边。”
“左/派”立刻提出质疑，那几个只穿着背心的更是不满意宗正的选择。
“队长，你偏袒夏晓楼，是因为他是你的室友吗？”有人想起之前宗正为了夏晓楼，差点跟伯恩斯发生冲突那一幕，以为他俩有什么特殊关系。
宗正压着火道：“我选择右边，是我自己的判断，跟夏晓楼没有关系。水里有什么东西谁也无法预料，一旦发生危险，积水可能很深，会降低跑动速度的。”
左边很快传来水声，摇动的光点往前走了一段，有人道：“水很浅，只到小腿的一半，下面的淤泥也很少，如果前面积水变深的话，再调头也来得及。”
大部分人闻言立刻走入积水中，只等宗正发话。
这种时候，宗正不敢让队员们分散开，也不能强行下令让“左/派”往右走，否则以他们现在激动的情绪，很可能会发生冲突。
为难之际，佟凛道：“不如这样，我们兵分两路吧。”
“不行。”宗正立刻否决。
佟凛一边往右走一边道：“地下工事里声音能传的很远。如果任何一队发生危险，另一队都能听见声音，可以立刻返回救援。否则如果同时遇险，可能会全军覆灭。”
宗正犹豫了一下，水里那票人这一次倒是很赞成佟凛的说法：“就这么决定吧队长，如果夏晓楼大声求救的话，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好吧，”宗正最终同意道，“只能这么办了。”
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左边的水道，宗正身为队长，为了确保多数人的安全，只能跟他们一起。
余下的八/九个人则跟佟凛一起往右走。
好在这个地下工事的地形并非四通八达，否则在里面乱转很可能会迷路。佟凛让身后的人分成两列摸索着墙壁前行，没过多久，便发现了一条岔路。
“你们在这等着。”佟凛叫身边的人跟他一起过去查看，让其他人原地等待。
岔道的尽头正如佟凛所想，是个很小的空间，隐约能看到靠里面的墙边有一口箱子。
身后那人立刻上前用个人终端的光亮照着，看到箱子上面有军队的编号，不禁十分惊喜。打开箱子后，里面的东西更是让他喜出望外：“武器，是武器！”
不仅是武器，箱子里有十二支电浆枪、七把能量剑、一副合金拳套和三支照明设备。
同伴抓起一支电浆枪跑出去把其他人叫了进来分装备，在照明设备的光源下，每一张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果然还是有枪在手才有底气。
佟凛由着他们把枪拿走，自己则拿起了合金拳套，刚套在手上感受了一下它的灵敏度，通道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撕裂耳膜般的尖叫声和疯狂的呼救声无法穿透水泥墙壁，在整个空间里碰撞回荡，形成了恐怖的回响。
☆、第93章 纯白空间09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佟凛一行人心知肯定是往左边去的那些人出事了，反应迅速的离开岔路朝另一边跑去。
由于有照明设备，行动起来更方便。在不绝于耳的惨呼声中，他们都拿出了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刚到水边就见水面翻腾着激烈的水花，漾着一圈圈波纹拍在他们脚下。
通道更深处传来疾速涉水的声音，很快就看到宗正带着身后的人，疯了一样仓惶往这边跑来。
佟凛身后的一行人见状心知不妙，立刻举枪戒备。
宗正看到前面的灯光立刻大吼道：“快走，离开水边！”
宗正那边的人神情全都极为扭曲，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水边的人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并未走远，但见宗正那边的情况不由得心中惊疑。
夺路狂奔的队伍末尾方向惨呼连连，不断有人落水的声音夹杂其中，在看不清楚的黑暗中有个一人多高的影子正快速移动，如影随形般紧紧的坠在宗正队伍后面。
佟凛瞳仁紧缩，一边让身后的人赶快后退，一边催促宗正他们加快速度。
不消片刻宗正终于跑过水路，但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依旧受了刺激一样朝通道另一端跑去。
“快跑！快啊！”宗正警示般大喊。
然而站在水边那些人都看愣了，忘了要转身逃走。
水道里几个黑影在强光下显出形状，那模样叫人不知该如何形容。密密麻麻的某种小型生物组成了一个个庞大的人形，正挪腾双腿朝佟凛他们跑来，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惨叫声正是这些异形发出来的，其中还隐隐能听到类似啃噬啮咬的声音。
“开枪！”不知谁喊了一句，八支电浆枪齐齐开火，在那些人形身体上开了一个又一个洞。
但是很快，更多螺壳一样的生物再次把洞堵住，丝毫没有降低速度。
“这什么鬼东西！”水边的几人很快就放弃了，一边开枪一边退后。
眼看着那些恐怖的生物群就要扑到岸上，佟凛一把推开里水边最近的人，单膝跪地将拳套插入水中。
合金拳套在水中释放出强大的电流，冰蓝色的光焰在水面劈啪作响，如同长蛇一般直窜出去。
水面被炸起一道道水柱，人形的生物群轰然溃散，在水中激腾翻涌。随着它们被炸开散落，被包裹在其中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都是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人体，有几个还能依稀看出生前的容貌，正是他们的队友。
十几秒钟之后，喧嚣沸腾的通道里重归安静，空气中弥漫着肉被烧焦的气味，水面窜起渺渺白烟，水里一片血肉模糊。
“呕——”水边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吐了。
跑出老远的宗正他们也缓缓的走了回来，看着水里的惨状，想起自己差一点也被啃成筛子，脊背的寒意怎么也无法驱散。
众人沉默之际，佟凛起身甩了甩拳套上的水滴：“有人受伤吗？”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哑咒般无法发出声音，半晌之后宗正才摇头艰难道：“没有……一旦受伤就再也起不来了。”
与佟凛他们分开后，宗正一行人涉水而行。一开始积水的确很浅，还不到小腿的一半，而且迎面吹来的山风越来越清晰，显然出口就在不远处。
四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一行人很快便放松下来，由于地下的温度比外面更低，那几个没穿作训服的忍受不了寒冷，想要更快的通过这片水道找到出口，于是加快了速度在前面小跑。
水道里的积水越来越深，已经没过膝盖了。宗正有些不放心：“如果你们发现出口就喊一声，我去通知夏晓楼他们。”
有人调笑道：“队长，你对室友真不是一般上心啊。”
“胡说什么，”宗正不悦道，“往右边走的大概有十个人，又不是只有夏晓楼一个。”
跑在前面的人不屑道：“我就说夏晓楼那个脑残做不出什么正确的判断吧，怎么样，现在事实证明……嗷！”
男人话未说完，便是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扑倒在水中。
旁边的人看不清他倒在哪里，只能听到一阵激烈的水花扑腾声，心里不免疑惑，水面再深也就刚过膝盖，至于搞的跟溺水一样吗？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倒下去的人叫声撕心裂肺，一股血腥味也自水中浮散开来。
有人试着在水中摸索队友，手上立刻传来钻心蚀骨的疼痛，忍不住也大叫出声。一种细细密密让人颤栗的声音越来越大，水里的动静简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沸腾。
暗淡的视线中，就见水中站起一个蠕动的轮廓，挥舞着手臂向身旁的队友求救，可是一旦被他触碰到，那些恐怖的生物立刻又将下一个人覆盖得严严实实。
宗正浑身一震，立刻下令命众人调头往回跑，一路上不断有人倒在水中哀嚎翻滚，然而其他人已是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去施救。
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宗正他们依然无法忘记刚刚那一幕，队友的痛呼惨叫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颤声问道。
佟凛捡起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只大小和形状与螺蛳差不多的东西道：“螺旋虫。”
听到这个名词，所有人脸都绿了。螺旋虫一般生活在温度较低的水域中，体型很小，却有着尖锐无匹的口器，无论人畜，只要进入水下，就会被它们疯狂的咬穿皮肉，甚至能够在骨头上打洞。
虽然在黑暗中没有亲眼见到队友被钻成血窟窿的惨状，但那些叫声令每个人脑海里都不由自主的想象出了一幅幅血腥凄惨的画面，尤其是被大量螺旋虫咬住后，直到咽气之前都只能承受蚀骨之痛，那种滋味简直令人发指。
又有人想要吐了
“队长，清点一下人数吧。”在众人犹自恍惚之际，佟凛提醒道。
宗正这才回过神来。待清点完毕，他这做队长的心里一凉，出发时小队五十个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三十一个了。
涉水前的豪言壮语都变成了心有戚戚，此时再看佟凛，已经没人有嘲弄的心思，从一开始他的判断就都是正确的，错的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想到之前他们还大言不惭，说要等佟凛求救的时候一定会去救他，现在他们却全都是被他所救，一个个在佟凛面前都感到脸上无光。
佟凛看了看士气低落的队长和队员，语气冷淡道：“我们小队可能是所有队伍中情况比较糟糕的一支，但这正是对我们的磨练和考验。真正的战场比眼下经历的要惨烈百倍，在生存环境更为恶劣的星球，死的人会比现在多。”
这一千二百人中，像曹奠一样真正亲历过战场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头一回看到队友惨死在自己身边，心理上承受的压力令他们已经丧失了前行的动力。
“还记得吗，其他两个区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不能抢在他们之前找到失踪的队员，第一次的任务就等于是失败了。”佟凛穿过两列人走到最前面继续道，“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越早适应你能活的时间就越久。”
有些人脸上出现动容之色，显然被激起了好胜心，还有一些仰头深呼吸了几口，再次直起身体的时候，眼神已经不再恍惚。
宗正作为队长，压力比其他人更大，即便勉强打起了精神，内心的自责依旧让他十分沮丧。
内心的动摇和犹豫，会让人变得止步不前，更会影响人的判断力，对于一个队伍的领袖来说，这是最致命的。
佟凛一巴掌呼在宗正后脑勺上，迎着他惊讶的目光道：“发什么呆，难受想哭？要不要借你肩膀，反正他们都认为咱俩有一腿，你干脆抱着我哭吧。”
四周传来低低的笑声，但没有丝毫恶意，宗正也忍不住苦笑出声。
想不到佟凛这么大度，对他们之前的讽刺和揶揄丝毫没放在心上，为了给他们打气还当成笑话来说。这么一来更让他们感到不好意思，不过在笑过之后，压抑沉闷的气氛也消散了些许。
现在不是为死去队友默哀的时候，他们还得继续前进，直到离开地下工事并完成任务。
宗正终于恢复了精气神道：“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想要抢在其他队伍之前找到伯恩斯他们，就得赶快行动了。”
靠在墙上和坐在地上的人纷纷起身，眼神比刚才坚定了许多。来到右边通道的岔路里把所有武器带上后，佟凛又把装武器的金属箱拆打成一条一条。
“条件有限，狼多肉少，”佟凛戴着合金拳套，把金属板处理了一下，交给那些没能拿到武器的人，“有总比没有好。”
现在基本上人手一把武器，拿到电浆枪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和最末端，三十余人保持警惕匀速前进，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然而经历过刚才那一幕惨剧后，再无一人敢有丝毫松懈。
近半小时后，人工修葺的痕迹越来越少，脚下基本都是泥土，显然他们已经离开了简陋的地下工事，进入了地穴之中。
“前面不会是死路吧？”有人问道。
这时佟凛举手示意停止前进，他敏锐强大的精神力探测到了强烈的生命体活动信号。
他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原地待命，示意宗正跟他一起到前面去探查。二人放轻脚步往前走了一段，头顶传来微弱的声音，土层时不时有细碎的土屑掉落下来。
宗正端着电浆枪指了指头顶，悄声道：“难不成我们头顶上是什么生物的洞穴？”
佟凛回道：“感应很弱，可能不在正上方，但有微弱的能量源。”
宗正心中一动，在山林中能够发出能量源的，只有他们的个人终端，难道上面有他们的战友在？
由于生命体活动的频率非常低，即便上面真是某种怪物的巢穴，它们可能也不在其中，而是外出觅食了。佟凛决定上去看看，让宗正等在原地。
合金拳套的坚硬程度非比寻常，挖土打洞不在话下，没多久佟凛就如同穿山甲一样在头顶掏了个洞出来，踩着宗正的手架跳了上去。
上面果然是个洞穴，佟凛谨慎的观察过后，确认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便身手敏捷的翻了上来。
洞穴里的气味很难闻，佟凛将照明工具调暗，小心的搜寻了一番，在角落里发现了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是伯恩斯和李珂。
他俩都只穿着内裤，赤/裸的身体上布满血痕，仿佛上过刀山一样惨烈。接近零度的气温对他俩来说既是坏事也是好事，由于血液流动速度减缓，出血量并不很大。
佟凛立刻返回洞口让宗正通知其他人上来。地下已经无路可走，正好可以从这个巢穴出去。
三十余人鱼贯涌出，见到地上躺着的两个蠢货，不禁又悲又喜。因为他们俩，多少人没有作训服穿，这一路不是冻的要死，就是引起枭兽注意，还有几个因为跑的太快死在了前头。
虽然恨不得上去踹他们两脚，不过发现目标又令众人振奋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抢在了其他队伍前面。
佟凛示意另外两个照明设备关掉，只留他手里这一个开着。两名队员扛起地上倒着的人，一行人排开队形朝外走去。
一路悄无声息，不多时便看到了出口微弱的亮光。就在所有人眼前一亮的时候，洞口闪过几个黑影。
佟凛急忙躬身闪到凸起的石块后，示意其他人隐蔽。
洞口的黑影移动速度很快，忽闪忽闪好像没有实体，只是一个个影子而已。
好在它们都在往洞外闪去，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佟凛等了一会儿，虽然能够探测到有生物在附近徘徊，但数量不多，且都离洞口有一段距离，便再次带领队伍继续前进。
眼看就要到洞口离开这里逃出生天，佟凛放慢脚步，让身后的人先出去。
一个接一个很顺利的通过洞口，然而当扛着伯恩斯的人经过时，这蠢货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恢复了意识，。
睁眼一看，夏晓楼那张脸倒挂在眼前，伯恩斯疯了一样挣动着叫了起来：“夏晓楼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干死你！”
他这一晚，本来是准备冲个澡去睡觉，冷不防被人打晕拖了出去，一路上时醒时晕，感觉浑身都在被刀割。现在见到佟凛，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伯恩斯两眼喷火，恨不能扑上去咬死他。
随着伯恩斯这一声喊，洞口周围立刻响起了骚动声，树林里闪过一道道黑影，以让人望而生畏的速度逼近，没有留给他们任何突破口。
已经出了洞口的人不得不再度退回洞中，持枪的队员瞄准晃动的目标，心里越发不安，这东西速度太快了，根本就看不清它的移动轨迹。
正僵持之际，一个黑影猛的蹿了过来，手里好像拿着尖利的武器，挥动之下发出撕裂空气的风声。
只听几声枪响，电浆枪的光轨在黑暗中流光闪烁，一发发子弹激射而出，却全都射到了空气中。黑影迅猛闪避开来，一声厉啸直扑到宗正面前，举起手中的利刃朝他脸上划去。
宗正还来不及反应，领子被人猛然扯住，他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拽去。
佟凛一手甩开宗正，一手握住黑影的“武器”，吼了一嗓子“进洞”，将悬在半空的黑影扯落在地。
四周的生物似乎被激怒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潮水涌动一般朝他们推来。
拿着电浆枪的队员掩护其他人退入巢穴，枪口喷射的火舌将四周映亮，那些黑影的体形与人类很像，只是手臂的长度是人类的两倍不止，如同螳螂一样弯折，末端并不是手，而是尖锐锋刀般的肢体。
这就是教官口中在夜间把人拖走的怪物，名为蚀影人，但并非人类，只是体形与人相似而已。手臂的骨骼坚硬如合金一般，边缘极其锋利，是非常危险的生物，
蚀影人很快便蹿了上来，这种时候电浆枪根本来不及瞄准，乱光扫射之下，竟没有几枪击中绝影人，还不如能量剑来的好用。
佟凛抡起手里的蚀影人砸向它的同伴，大吼道：“它们的腹部非常柔软，瞄准它们的肚子！”
话虽然都听清了，但真要在乱战之中瞄准蚀影人的腹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们坚硬的手臂能够弹开子弹，轻微的伤口对它们来说不足为惧，反而令它们更加狂暴。
钻出来的洞口只能容下一人通过，他们不可能一个接一个的下去，留在外面的人等相当于等死。
眼看着无路可退，空中突然闪过火花，点亮了所有人黯淡的眸子，就见两道霹雳从天而降，奔舞如龙，噼啪作响着抽射在最近的蚀影人身上。
佟凛将合金拳套的电压调至最大，溢出的电流几乎涌到他的手臂上。他以非人类的速度冲进了蚀影人的包围中，仿佛能够预判它们的行动一般飞快闪过它们的攻击，且每一拳都直击要害。
他如同一道亮蓝色的闪电将蚀影人一个接一个掀翻在地，速度完全不亚于这种以快著称的生物，每挥出一拳都带着耀眼的轨迹，宛如从天而降的雷电。
凄厉的尖啸一声接一声，刺目的血浆一股接一股，地上倒下的蚀影人越来越多，佟凛幻化成一道极速杀戮的光影，令宗正和其他人都看傻了眼，满心的震撼都快装不下了，只想痛快的呐喊两声。
转瞬间，拥有压倒性数量的蚀影人便被清了个干净，佟凛站在尸山血海中，面色平静，唯有双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死神，带着浑身的颤栗和满心的敬畏不敢接近。
佟凛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臂，看了看他们：“还愣着干吗，趁没有更多的蚀影人出现赶紧走。”
宗正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穿过蚀影人的尸体往洞外跑去。
此时长夜将尽，天际泛白，经过一场厮杀，一夜奔逃，所有人都一身狼藉，面露疲态。好在山林中多是夜行性生物，这会儿已经销声匿迹隐藏进了深山。
他们不敢放慢脚步，匆匆往基地赶去。路上宗正跑到佟凛身边，担心的看着他的手道：“你没事吧？”
合金拳套威力巨大，人体所承受的负荷也很大，尤其是电流释放量最大的情况下，身体可能会严重受损。
佟凛脱下一只拳套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放心吧。”
宗正看他那只手完好无损，连皮儿都没破一点，不禁十分惊愕。b级体质怎么可能承受那么大的负荷却毫发无伤？看佟凛一身轻松的样子，体质绝对不在之下，甚至可能比更高。
宗正想起之前在宿舍还说让佟凛跟在他身后寻求保护，脸上顿时烧了起来。他看着佟凛的背影，不断回想着山洞里那超神的一幕，脸上似乎更热了。
当基地出现在眼前，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忍不住热泪盈眶的欢呼起来。
一架侦察舰从他们头顶飞过，佟凛嘴角噙笑目送它往指挥中心去了。
没过多久，天光大亮，各小队也陆续返回。他们有的一夜都在林中乱转，有的遭遇了大量的枭兽袭击，彻夜奔逃，无功而返，一个个脸上都神情黯淡。
出发前操场上约有四百人，现在只有不到三百五十人。佟凛这一队折损的人数最多，但也是唯一完成搜救任务的小队。
教官在台上等候多时，一脸冷漠的注视着垂头丧气的学员，待确认所有小队都已到齐，他冷笑一声道：“都受到‘山中居民’的热情款待了吗？”
操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变成了木头桩子，失去了最初抵达时跃跃欲试的勇气。
教官身后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分成八个画面一起播放这一夜每个小队的经历。手无寸铁，突遇险情，仓皇狼狈，丑态百出，屏幕上标识出的那些基站、补给舱、临时工事，他们一个也没有发现。
他们对自己的表现十分羞愧，简直不忍直视。
不少人都在看右下角的画面，眼看着那支小队就要离开巢穴，伯恩斯那一声大叫令操场上大部分人都忍不住骂了一句猪队友。
但是很快，所有人全都被佟凛单挑蚀影人那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时候，教官突然从台上下来走到佟凛面前，神情冷峻如冰山一般：“我是不是说过，不能离开搜索范围？你带头违抗命令，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吗？”
☆、第94章 纯白空间10
跟随在队伍中伪装成学员的教官身上，都配备有超信号记录仪，会将每次任务的全过程拍摄下来。
操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显示屏上的右下角，佟凛那快如光电怒雷一般的身影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在紧紧的盯着办公室里的显示器，每当佟凛手中的拳套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弧，或是劈出一道电流，他的心脏都如同被击中一般狂跳不已。
帅。
蓝朔已经词穷，被佟凛狠厉刚猛又迅捷灵敏的动作帅得眼眶都疼。
虽然最终他还是登上侦察舰去林中寻找，并在蚀影人的巢穴外发现了已经脱险的小队，但此刻他无比希望自己当时就在佟凛身边，亲历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光是坐在这里想象，蓝朔便已血液沸腾，若是真的能在佟凛一拳拳击碎蚀影人坚硬的骨臂时，跟他并肩作战，那感觉一定会痛快的淋漓尽致。
其他的显示器画面上，是各区操场的情况。
蓝朔的余光瞥见教官走向佟凛，立刻放大了画面并开启了教官身上的通讯器。
教官：“……你带头违抗命令，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吗？”
面对教官的质询，佟凛脸上没有丝毫紧张，甚至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的疲惫沮丧，嘴角依然挂着带点痞气的笑容。
蓝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笑容，很想知道佟凛接下来会怎样回答，是否就以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接受处罚。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佟凛道：“从始至终，我都谨遵命令，从未违反过，为什么要接受处罚？”
教官对他的矢口否认感到意外，失笑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遵从命令的，地下工事里带头脱离搜索范围的，不正是你吗？”
佟凛的话音铿锵有力道：“蓝将军说过，希望能看到我，看到我们活着离开阿森奈尔，在对抗联军的星际战场上与他并肩作战。所以我坚决服从蓝将军的命令，把活下来当成首要任务，根据当时的地形和环境做出了我认为正确的判断，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视线从教官脸上转开，投向监控摄像的位置，挑了挑眉道：“我愿意服从蓝将军的一切命令。”
办公室里，蓝朔感觉佟凛的目光好像穿过了显示屏，直接戳在了他的胸口，莫名就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扶手，体内的细胞像是烧开的水一样沸腾冒泡，翻涌灼热的感觉几乎让他快要坐不住了。
教官眯眼打量了佟凛一番：“夏晓楼，出列。”
佟凛走到最前面，随后宗正以及另外三个在执行任务中表现得或突出或另类的学员，也被叫了出来。
“其他人可以解散了，”教官道，“你们五个准备接受处罚吧。”
佟凛和其他四人跟教官一起返回基地的一间办公室里，当房门紧闭的一刻，宗正有些紧张的瞄了佟凛一眼，见他还是一副轻松坦然的神情，便又把心里的忐忑压了回去。
五个人背靠墙一字排开，教官坐在正中央的桌子后面，犀利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梭巡。
沉默了一分多钟后，教官终于开口：“你们五个在昨晚的行动中，表现的很出色，尤其是夏晓楼，虽然执行力很差，但却依靠冷静的头脑和判断力带领小队成功完成任务并返回基地。”
宗正很惭愧，他虽然是队长，但最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知不觉的听从佟凛的指挥，俨然把佟凛当成了真正的领袖。
但他毫无嫉妒之心，因为他亲眼见到了佟凛的实力和领袖风范，对佟凛只有心悦诚服，自愧不如。
教官道：“接下来，你们五个将被赋予特殊任务。”
在场的学员闻言立刻精神一振，原来教官并不是真的要处罚他们，恰恰相反，他们是被挑选出来执行任务的特殊人选。
“放松点，不用这么拘谨。”教官翘起腿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找出a区和b区派来潜伏在区窃取情报的卧底。”
刚刚还一脸兴奋的宗正等人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还怎么放松？
交战双方互派奸细和卧底是很寻常的事。ab三区作为对立阵营，在教官的安排下，每个区里都有另一个区的卧底。此时此刻，另外两个区也各有五个人与佟凛他们一样，正在等待教官下达同样的指令。
教官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丢在桌上，示意他们可以自便，同时道：“这些卧底可能是学员，也可能是教官，就混在你们每天都能见到的这些面孔里。”
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佟凛见到烟，眼睛这才亮了起来，这种福利应该早点拿出来！
他一点没客气，走上前去抽出一支烟点了，深吸一口之后，感觉爽的都冒烟了。
宗正道：“这些人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教官哈哈大笑，“他们的特征是脑门上写着‘奸细’两个字，很好分辨，去找吧。”
宗正脸上一红，讷讷的缩了回去。
教官收敛笑容，也点了支烟道：“三个区的地形气候、配备武器、作战计划，以及接下来要使用的机甲都有一定的差别。这些情报非常宝贵，各区卧底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搜集情报并传递给本区的联络人员。”
“反过来说，这些情报资料绝对不能泄露。”教官弹了弹烟灰，观察着学员的表情道，“运用你们的观察力，判断力，直觉，经验……总之用各种手段把这些卧底找出来。一旦你们五人认定某个人是卧底，无论使用什么手段确认他的身份都可以，并且要逼他说出已经掌握的情报和他的联络对象。”
某学员想了想道：“任何手段，严刑逼供也可以吗？”
教官瞄了他一眼道：“从不虐待战俘和情报人员是我军的优良传统。你们想要若是想要用什么出格的手段，千万别被我发现。”
言外之意，只要没人知道就行。
佟凛一根烟抽完，终于对任务提起了一点兴趣：“既然没有任何线索，那我们有什么特殊的权利吗？”
教官点点头，对佟凛的分析能力也十分欣赏：“有——绝对的行动自由。你们的个人终端已经被认可为能够自由离开锁定区域，而不会被判定为‘通敌’。这样一来，如果发现可疑人物，就能够跟踪他而不会在离开区时触发警报。”
既然拥有这样的特权，活动范围更大，行动也更方便了。唯一让学员们感到头疼的是，如何从三百多人里找出疑似卧底的人。
这非得修炼出一双火眼金睛不可。
离开办公室回到宿舍休息片刻后便是午饭时间，经过一夜的折腾，体力都消耗了大半，佟凛他们来到食堂，本以为会座无虚席，结果偌大的食堂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人正飞快的狼吞虎咽。
“人都哪去了？”宗正找了个人问道。
被问的人端起盘子风卷残云，抹抹嘴道：“都在操场上看别的区完成任务情况呢，我要不是饿急了也跟着一起去看了。”
说完把盘子丢到清理区，匆匆跑了出去。
佟凛他们也对其他区的情况十分感兴趣，这是一个了解别人实力的机会，于是连饭都没吃就都来到了操场。
一左一右两块显示屏分别播放ab两区的记录，战斗情况十分激烈，尤其是b区的学员，可谓伤亡惨重。
暗夜静谧的沙丘上，一支队伍正在行进，身后突然从沙海中扬起一条四米多长的巨尾，如同鞭子一样狠狠的抽了下去，顿时将整齐的队形击散。
沙蝎素有钢尾之称，一般的机甲探测到它的存在都得绕路走，否则挨上几下很可能会被击穿，造成电路受损。
好在它们的活动范围不大，否则那些人都难逃一死。
a区的情况要好得多，有两支队伍在遇险的情况下，非常高效的找到了基站并发送信号。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曹奠所带领的队伍，面对突发状况非常冷静，在他的指挥下迅速脱险，并搜索到武器，营救回了目标人物。
曹奠表现出了一个准尉应有的战斗素质，曾经参加过的两次小型战役，也使得他收获了不少实际作战的经验，在昨晚的行动中十分出色。
看起来a区是本次训练中，最有希望赢得模拟战争的。
此时a区和b区也在操场上观看另外两个区的战斗情况，佟凛手撕蚀影人那一幕堪称精彩绝伦，好些人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那些曾经跟夏晓楼共事过的人曾戏称他为“清洁工”，现在却没有人敢这么叫了，不约而同的认为他之前一定是隐藏了实力。
曹奠格外诧异，本以为夏晓楼这样的小角色，使些小伎俩就足以令他成为众人的笑料，在卡佩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没成想他还有两下子，这下就更有意思了。相对于让弱者自取其辱，不如击败一个强敌来的更爽。曹奠对最后的考验越发期待了。
宗正看了看两边的情况，在佟凛耳旁小声道：“a区的实力这么强，如果再让他们掌握了我们的情报，我们岂不是必输无疑？”
还没等佟凛回答他的问题，一名年轻的教官走过来道：“夏晓楼，蓝朔将军要见你。”
蓝将军为什么要召见一名学员，难道就因为他表现优异吗？宗正不无担心的看了佟凛一眼，却见他毫无紧张感，好像要去见的人只是个老熟人而已。
佟凛的心情，的确是去见老熟人。
来到指挥中心往蓝朔办公室去的路上，卡佩迎面走来，行色匆匆，连眼睛都不抬，差点撞到佟凛才看见他：“晓楼，你怎么在这里？”
佟凛十分意外：“你怎么戴着口罩，生病了吗？”
“呃，咳咳，”卡佩为掩饰尴尬咳嗽了两声，摸了摸脸上的口罩道，“是啊，这里环境太差，我有点感冒。”
佟凛道：“这里早晚温差很大，你要注意身体。”
卡佩轻轻摸了摸佟凛的手臂，假惺惺道：“还是你最会关心人了。”
佟凛后背窜过一股鸡皮疙瘩，很想说要不是看你长得这么帅，我的拳头早就冲你脸上招呼了。他保持笑容道：“那也要看对象是谁。”
卡佩的眼神明显有些惊讶，以往夏晓楼虽然总是围着他转，可是总转不到点儿上，从没说过这么暧昧动听的话。
他忍不住多看了佟凛两眼，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你来指挥中心是找我的吗？”
“蓝朔将军要见我。”佟凛顿了一下，“不过说来也巧，我刚刚正在想会不会遇到你，结果我真的很幸运。”
卡佩弯起眼睛，似乎心情不错，伸手去抓佟凛的手腕：“我陪你一起去。”
佟凛的眉心不易为人察觉的紧了紧，正要找个理由拒绝他，身后响起了开门声，随后一个大嗓门道：“卡佩你磨蹭什么呢，断掉的门牙不修了？”
卡佩：“！”这个混蛋小李，是早有一天要人道毁灭了他！
卡佩冲过去把小李往门里塞，冲佟凛讪笑道：“呵，我的管家脑子有点问题……”
“你才有问题，”小李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磕断门牙的又不是我。”
佟凛心里咯噔一下——你对我的门牙做了什么？！他追过去想要扯掉卡佩的口罩看个清楚，十分急切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卡佩遮遮掩掩，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破相的样子被追求者看到。正推脱之际，蓝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神情冷肃道：“夏晓楼，你在干吗，没接到来我办公室的通知吗？”
卡佩顺势道：“晓楼你快去忙，下次见面再聊。”一边说一边推着小李进屋把门关上了。
佟凛莫名感到一阵牙疼，转过头再看蓝朔，似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
“过来！”蓝朔语气不悦，转身进了办公室。
佟凛跟了过去，刚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听蓝朔声音冰冷道：“你不是愿意服从蓝将军的一切命令吗？”
佟凛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是，这的确是我说的，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蓝朔的双眼深沉如夜，对佟凛的话并不认可：“既然如此，我让你立刻来见我，你为什么在走廊里耽误时间？”
虽然蓝朔的表情和语气并没有任何波动，但佟凛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闹别扭的意思。他忍着好笑道：“听说卡佩教官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关心了一下。”
“是吗，”蓝朔脸上的线条愈发紧绷，“你很在意卡佩教官？”
刚才走廊上那一幕，蓝朔看的清清楚楚，在听到小李说卡佩的牙齿断掉后，佟凛脸上立刻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对卡佩的关心溢于言表，令蓝朔本来高涨的心情一落千丈。
佟凛心说废话，那可是老子的门牙。不过蓝朔这反应还挺有意思，他走近了些调侃道：“蓝将军吃醋了？不知是吃谁的醋？”
蓝朔眸光晃了晃，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究竟是在吃谁的醋。
“夏晓楼下士，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和态度。”蓝朔走开几步，拉开与佟凛的距离，义正言辞道。
佟凛立正站好，一本正经道：“是。请问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蓝朔伸手一指茶几：“吃饭。”
佟凛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茶几上摆着好几份菜，伙食比食堂要好上几倍。他作为一个完全服从将军命令的好士兵，二话不说便走过去坐下来开吃。
“将军要一起吗？”佟凛一边吃一边发出了邀请。
蓝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吃过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佟凛早就饿了，一点吃相也没有，片刻间就囫囵进去大半。
蓝朔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跟卡佩一起吃饭的时候，对卡佩精致优雅的用餐礼仪毫无感觉；佟凛这副饥不择食的样子虽然无法跟秀色可餐划等号，但却让他感觉很痛快很舒服。
佟凛吃到八分饱，才放慢了速度，抬眼看着蓝朔道：“蓝将军把我叫来，不会只是看我吃饭这么简单吧？”
蓝朔沉默了几秒：“你的表现很出色。”
佟凛：“将军过奖。”
蓝朔：“事实显而易见，你的综合等级，绝对不会是b。虽然人的各方面等级是可以提升的，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无法做到的。”
佟凛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道：“可能是那次爆炸的影响，我因祸得福，体质、精神力等级都上升了。蓝将军不会是要把我送到军事实验室解剖了吧？”
蓝朔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怀疑佟凛在测试中作弊了而已。不过即便他没有作弊，本身的等级也超过了要求标准，所以也不能对他进行处罚。
他视线落在佟凛的嘴唇上，提醒道：“注意军容，嘴角沾了东西。”
“嗯？”佟凛探出舌尖，缓慢的沿着上嘴唇舔舐了一圈，沉沉的笑道，“还有吗？”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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