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作者:我是总裁
第4节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开口说她虽然喜欢美女但也只是单纯的欣赏并不是那种关乎于爱情的喜欢时，冯听白猛地拿开了手就走去打开了门。
伴随着关门砰的一声冯听白的说话声有些被掩盖了但还算听得清：“住就住吧。”
傻站着的苏西：一脸懵逼jpg
＊＊＊＊＊＊＊＊＊＊＊
“喂，我是沈枞渊。”
苏西在脑子里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整合了一遍，接着缓缓出口：“警察叔叔，第一个人不是喻亦奇吓死的。”
沈枞渊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响起的是他一成不变的磁性声音，但这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些无奈的情绪：“……能不能换个称呼？”
苏西一怔：“哦，那叫啥？小沈？沈队？队长？沈枞渊？”
沈枞渊听到她叫他名字时语调轻扬的声音，心里一瞬间有些被刺激到了，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
“叫我沈枞渊吧。”
“好。”苏西接着刚才的话题，“沈枞渊，第一个人的死因你们调查清楚了吗？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第一个死者叫高亿洋，四十一岁，患有慢性心脏病，当晚系受到惊吓导致病发休克。你说吓死他的不是喻亦奇……难道凶手另有其人？难道还有别的鬼怪？”
“我还不敢确定。”苏西声音微沉，“你先深入调查一下，说不定凶手并不是鬼。”
之前沈枞渊以为凶手是喻亦奇便没有仔细调查，现在看来是他大意了，那么如果凶手是人的话，他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再嚣张太久。
“队长。”
“被害人高亿洋生前的家庭背景、工作情况、人际关系等，现在立刻去调查清楚，一定要事无巨细，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是。”队长怎么突然又弄起这个来了，这案子不是那天晚上的鬼怪东西干的吗？而且上面明明说对外暂时不声明任何东西，就把它那么放着。
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后却对案情的侦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沈枞渊坐不住决定亲自去高家看看。
高家是普通的农民家庭，因为高亿洋常年的心脏病更是花了不少钱，生活很是拮据。高亿洋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这么一死，家里剩下的就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和嫂子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兄弟俩关系很好，说实话，高亿洋能活到现在全凭他哥高亿峰一直出钱养着，买药看病亲自照顾。提起高亿峰，全村人都是赞不绝口，那哥当的绝对没得说。
沈枞渊看着面前破旧的小平房眉头皱了皱，接着敲响了木门。
“谁啊？”高亿峰一见是穿着制服的人竟然直接要把半开的门关上，幸好在最后一刻，沈枞渊伸脚挡了一下。
“你好，我是沈枞渊，来了解一下高亿洋的情况。”
“我弟弟死了多少天了，你们这些警察没半个说法，现在人都埋了，找来干嘛！”高亿峰提起死去的弟弟还是难以释怀，眼睛瞬间红了，对着沈枞渊大声吼道，“滚！给我滚！”
沈枞渊脸上没有任何不快，这是他作为警察的失职，被骂是应该的。
他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的安抚道：“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
一个九十度的真诚的鞠躬后，他定定地看着高亿峰，似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凶手不能逍遥法外，只要我沈枞渊不死，那么绝不会让他再嚣张多久。”
高亿峰看他的样子并不只是虚假的关心，再加上弟弟的死也没得到说法，他还不想放弃，所以，他看了看沈枞渊然后退开了一步，要他进去。
进去之后，沈枞渊才算是看清了，高家很穷很穷，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绝不为过。他是城里人，家里条件不错，从来没为钱的事着过急，做警察几年了也四处奔走，可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家。说实话，他心里挺震惊的。
第9章 先生，你该走了（九）
“秀娟，弄点开水。”
沈枞渊看过高亿峰的房间之后就打算去高亿洋生前住着的另一间小平房看看，本来他是想在里面试着找出些有利于案件发展的蛛丝马迹，可没想到进去之后里面除了高亿洋的遗像外空无一物。高亿洋死了这还没超过十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沈枞渊眉头不由一皱，这一定不是高亿峰做的，他对弟弟感情那么深肯定不会短时间内就把弟弟生前的东西清理的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随后进来的高亿峰一看房里的情形，走出去扯声大吼：“秀娟，我说了让你暂时别动弟弟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把东西都扔了的！”
看得出来，高亿峰气得不轻。
沈枞渊劝了一句便在摆放遗像的桌子前站定，他先是点燃了一根蜡烛接着插上了一束香。尔后，他后退了一步，目视遗像站得端端正正，右手上抬敬了一个十分正规的军礼。
接下来，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深深地注视着相片里的人。
相片里的是一个笑得非常灿烂的年轻人，身上穿着旧的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服，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那时，他定是无病无痛活的一身轻松、潇洒而恣意，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沈枞渊看着他的笑脸静静沉思，如果凶手是有意的，那么这个看着牲畜无害的男人又是做了什么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高亿峰看着弟弟的遗像还是情绪激动，一个四十一岁的大男人竟然瞬间红了眼眶。
“亿洋他打小就乖，在学校学习也好，爹妈死的早，他从来没让我多操过心。平常有个感冒发烧的都是偷偷扛过去的，他知道我不容易连说都不说。别人家的孩子吃的好玩的好他从来不眼红，我给他买的东西他总是推推让让说是我乱花钱。”高亿峰头偏到一边抬手抹了把眼睛，回过头来时还是几度哽咽，“老天爷不长眼啊，偏偏让他得了这要命的病。他知道自己有病后好几次想自杀都被我救了下来，有一次发现时医生说是再晚来几分钟就……就没命了。”
“我跪下求他，我说只要你别自杀，哥不管砸锅卖铁都给你治病。我怕他还有那念头，狠下心告诉他，要是以后医生说那病实在治不好就顺着他，随他走，不再拦他。这样他才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沈枞渊没出声，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他在听一个人的短暂人生和两个人的永世亲情。
“我一直劝他别放弃就那么养着他，他不发病时状态还是不错的。”高亿峰的语气突然变得疯狂，“他的命有一大半都握在阎王爷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谁他妈那么狠心竟然对他下死手！”
高亿峰双手握拳，手上用了十分的力道，沈枞渊能清楚地看到他手上暴起的青筋。
“别让我知道凶手是谁！”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穿着也是很朴素，手里端着一杯水。
“秀娟，那些东西你……”
“扔了。”女人的声音淡淡的，“都死了留下来干嘛。”
“你！”高亿峰差点上手打人，被沈枞渊拦了下来。
“滚出去！”女人二话不说，放下水就走了出去。
沈枞渊情绪不变心下却有了计较，这嫂子像是不待见高亿洋这个小叔子。不过也正常，丈夫一直花钱养着高亿洋自然对她和一双儿女就付出的少。
沈枞渊问了问高亿峰关于高亿洋当夜为什么要出去的事，果然他不知道，高亿洋是趁着夜深人静自己偷跑出去的。可他大晚上的跑出去要干嘛，又在桥上看到了什么，或者说，遇到了什么人。
沈枞渊分析高亿洋八成还是奔着自杀去的，前几次在家里自杀都没能成功，所以他这次选择出去，就那么死在外面。可他偏偏还是没能自杀，而是死在了别人手里。
沈枞渊离开的时候没有无力的安慰有的只是真诚的保证，随着他一起离开的，是他从高亿峰那里要来的一张高亿洋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还是笑得那么灿烂。沈枞渊把它轻轻拿起，很珍重地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那是最靠近心的地方也代表着他对死者的尊重。
“还是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沈枞渊拿着手机声音里有些懊恼和无奈，“他当晚出事时没有目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除了他和凶手没人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西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突然，她脑海深处有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似是在想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实施，声音里有丝不确定：“……你能不能把他死亡时的照片发给我几张。”
沈枞渊微愣，不知道她要照片干什么，不过还是说了一声“好”。
“我想到一个办法。不过，可能不会成功。”苏西咬了咬唇，“能帮上忙的那个人我已经有一……十几年没见过他了。”她差点顺嘴说成一百多年。
“嗯。”沈枞渊顿了顿，“谢谢，我还会仔细调查的，再见。”
苏西定定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想要凭借自己的幻术试试能不能看出什么东西，可无奈她等级太低，功夫不到家，根本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她有些气恼，不由跺了跺脚。那个人和她失联一百多年了，现在要找他谈何容易。
“这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小视频呢。”冯听白把她专注看手机和跺脚的动作看在眼里，不急不缓地走上前，精致的妆容，优雅的步伐，看着足像一位高贵的女王。
苏西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做出一副被人识破小秘密后的忸怩的样子，手还立刻挡在了手机屏幕上。
冯听白顿时停步，脸上一副很嫌弃还略带惊讶的表情，眼睛半眯着：“哈，你不会真的在看吧？”
苏西眨眨眼，嘴唇微嘟，不置一词。
冯听白这下一步不知道该不该迈出去了，她可不想大白天的和一个女人一起看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这么一想，她竟然不自知的红了耳朵。
苏西“噗哧”一下笑出声，这美女怎么越看越可爱。
“不逗你了，我没在看那种东西啦。”说着苏西就迈脚走向了站在几米处的冯听白，“喏，我在看照片。”
冯听白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最终带着些不确信的点开了屏幕。
屏幕上的是一个躺在地上两眼圆睁、表情扭曲、姿势僵硬的男人。冯听白猛地抬头看她：“死了？”
“嗯，这就是第一个死者。不过他的死和喻亦奇没什么关系，之前是我想错了。”
冯听白听她这么一说又下意识地看了看照片，突然，她低声说了一句让苏西吃惊万分的话。
“我不久前见过他。”
第10章 先生，你该走了（十）
苏西沉思了几秒，在冯听白沉默之际插话道：“你是说他之前去找过道上的大师？而且因为受骗的事动手打人？”
冯听白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西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她急着又问了一句：“那个男人看着怎么样？”
冯听白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表情不由地也严肃了起来，她双眼眼珠同时向左微转呈现出一种思考的状态。
过了几秒，她细细说道：“那个男人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中年吧，嗓门很高，脾气不太好。”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过，不像是个坏人。”
苏西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就见了一面，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个好人的？”
冯听白嘴角微扯，看着她的眼神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我要是被骗直接上去二话不说就揍他，还至于大声骂？”
苏西一怔，她说的也是，如果真的被骗得很惨，谁还能浪费时间再无济于事的骂，肯定早就动手了。这么说来，那男人确实还算善良，不是什么坏人。
“他看着像不像是有病？”
冯听白眼一眯，实在是没忍住给苏西竖了一个中指：“你才有病。”
苏西终于确信般地笑了笑，露出了她的招牌小酒窝：“你手指好漂亮。”
冯听白：“……”这他妈绝对有病。
苏西急于验证她的想法，所以第一时间就给沈枞渊打了电话。
沈枞渊看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电话过来，以为她要拜托的那个人联系到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他的口吻是轻快的，一扫近几天以来的阴郁：“解决了？”
“嗯……还没有。”苏西把手机从左手移到右手，换了个姿势后接着说，“不过我有了意外发现。”
“怎么说？”
“有人之前在那种所谓的大师那里……嗯……看病的时候见过高亿洋。”
“他去看病？”沈枞渊有些疑惑，这种大师都是骗人的，除非万不得已，又有谁会信？高亿洋读过书，对于自己的病也知道严重程度，不该那么不理智找什么大师治病。
“不是，他是去砸场子的。”
“砸场子？”沈枞渊眉头皱成川字，更加不信，高亿洋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就算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也不会那么莽撞，更何况动手打人，倒是他哥有可能……
他哥？
“高亿峰！”沈枞渊知道苏西的意思了。
“嗯。”苏西眼神里满含欣喜和即将要看到胜利曙光的期待，“有这种可能，杀人凶手是把他们兄弟俩认错了，本来他要杀的很可能是他哥——高亿峰。”
高亿峰虽然内心不是个坏人，可他说话本来就冲，表面看起来脾气不好，除非是十分了解他的人，不然这种性格确实很容易得罪生人。比起生病在家、从小安静又乖、看起来就很阳光的高亿洋来说，高亿峰很可能才是凶手想要杀害的对象。
这样的话，他们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真正该调查的人应该是高亿峰，尤其是和他有过激烈矛盾的生人。刚好，那个大师就有一定的嫌疑。
＊＊＊＊＊＊＊＊＊＊
沈枞渊挂了派出去的警员打过来的电话，整个人都是一种紧张备战的状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个所谓道上的大师因为不久前和一个男人打架双双进了一趟警局，经调查，虽然是那个男人先动的手，可是是那个大师骗钱在先。所以，最终那个大师落得个被打还被罚了一大笔钱的下场。事情还不算完，没过几天，那个大师就关了门，人也消失了。巧的是，关门大吉的那天就是高亿洋死后的第二天。
沈枞渊再次站在这座破旧的小平房的大门前，心情说不出的沉重。静默了足有几分钟，他终于抬脚走上前，停顿了一下后抬手敲响了门。
这次开门的还是高亿峰，上次看见他沈枞渊心里是愧疚和抱歉，而这次他心里充斥着的是无限的悲伤和不安。
“凶手找到了？”高亿峰的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和期盼，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泪意和如果不仔细分辨就听不出的震颤。
“嗯。”
“是谁？”愤怒和悲痛交织在一起让高亿峰红了眼眶。
沈枞渊沉了声音：“李治章。”
高亿峰猛地一手狠捏住门框，木屑刺进掌心流出一道道血痕，足像是一个哀怨者不甘和委屈的血泪。
“竟然是他！我那天就该打死他！狗娘养的！不得好死！”高亿峰一个大男人终于没能忍住，这一刻哭得像个孩子，“亿洋啊，都是哥的错！哥该死！哥该死！……”
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枞渊出手硬是制住了高亿峰还要继续的动作。
当了几年警察，这种时刻不是没见过，可他还是不忍心。
“怪不得你。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过了很久，高亿峰才红着眼恢复了正常的声音：“他怨恨冲着我来啊，对我弟下手干什么！造孽啊！”
沈枞渊没吭声，他不打算告诉高亿峰凶手认错人的实情。高亿洋已经死了，告诉高亿峰更多，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痛苦中。就让他那么以为吧，凶手是把对他的仇恨转移到了他弟弟的身上。沈枞渊看了一眼面前滑坐在地上伤心欲绝的男人，希望他这么做没错吧。
李治章最终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审判那天，高亿峰听到最终判刑结果的时候没有任何逗留，急匆匆地就走出了法庭。坐在旁听席上的苏西怕他出什么事不知不觉地跟了出去。
等她终于停下的时候，就看见高亿峰一个大男人瘫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粗糙的双手紧紧地捂着脸，压抑且撕心裂肺的哭声就那么从掌心里溢出来，听得人只想落泪。苏西没走上前，现在的高亿峰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他需要的是发泄，是忘记，是对以后生活的希望和继续。
可除了高亿洋没人知道，他那晚确实是要去自杀的，他悠悠地在晚风中漫步，一路哼唱着青春年少时流行的歌曲准备笑着迎接死亡。浮石桥下流淌了千年的河水是他最终想要的归宿，他想就那么随着河水飘啊飘，去到他从来没有去过的远方。可天不遂人愿，他碰到了趁着夜色准备去杀他哥的李治章，被认错后，举起的刀还没落下他就在惊恐中心跳加速，瞬间倒地，最终停止了呼吸。
结果都是一死，可他没能以他想要的方式结束这短暂且苦痛的人生。
死之一事让人无能为力，有时候你连自己想死的方式都无法自行选择。所以，能活就好好活，起码活的方式只要你努努力还有选择和改变的余地。
第11章 先生，你该走了（十一）
“哎，第一个死者的案子已经解决了，房里的这个你打算怎么办？”冯听白左肩下降，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微斜身体靠在墙上问道。
苏西知道她的意思却偏偏装作很茫然、很无辜的样子：“嗯……就这样一直把他关着啊，不然还能怎么办？他要是不小心再次逃了，我很有可能就找不到他了。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整天想打发她走，唉，她是凶神恶煞吗？她这么可爱的一个人是被人嫌弃了吗？
冯听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暴走了：操，还不走！！！
“你一直待在我这，家里就没有什么事情等着你做吗？”冯听白皮笑肉不笑，嘴角咧的那叫一个僵硬。
“我一个单身狗连吃狗粮都是一个人，家里能有什么事？”眼见冯听白嘴角的那抹僵硬的笑意猛然消失，苏西转了转眼珠子，算了，自己可别玩过火被美女嫌弃，“现在家里只有一个熊孩子，我把他锁在房里了，暂时不用管。”
“孩子？你之前从街上带走的那个？”
“嗯啊，你是不知道，那熊孩子简直了，吃我的零食比吃他的还自在，一包接……”苏西说不下去了，冯听白身上散发出来的嫌弃气息快要让她窒息了。
果然，冯听白懒得再理她，直接站起身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她的房间，还大声地摔上了门。
苏西摇了摇头同时心疼的咂嘴，这门多贵，能买好多包零食呢，摔坏了多可惜。
她的脑子回归正常，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因为喻亦奇的存在，苏西进去时明显地搓了搓胳膊。
男人看见苏西进来一口白牙几乎快要咬碎了：“你放开我，这么绑着我要到什么时候！”
“先生，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屏城的白天也远比其他城市来的安静古朴，古老的巷道或宽或窄，一眼望不到头。青砖黛瓦，典雅小楼，漫步其中就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那时人们长袍布衣，青丝披肩，无论男女老少总有一种潇洒恣意的风度。就连屏城的风都有一种不同的气息，只要轻轻一嗅，风里裹着的泥土的清香都能让人陶醉。更别提屏城的水了，划着小船品着香茗，那种无法言说的舒适与愉悦，体验一次便再难忘却。
苏西喜欢这座城，她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这座城市的美让她根本舍不得离开。如果可能，她不希望看到这里的人们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因为他们大多如这座城市一样朴素善良，有着和千年古城相配的安静优雅的气质。可惜，这只是一种可能。
苏西站在这座小楼门前，不用细听就听得到从二楼窗口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一种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与绝望的哭泣，听来让人心中暗沉，不由地陷入无限放大的悲伤之中。
苏西没转头就那么轻轻地说着，可那话里却有沉重的意义：“先生，你吓死的那个人走了，可他带走的不仅是他的生命还有他身后一家人的心与泪。那个哭声最大的，你仔细听，声音无比的沧桑和悲痛，那一定是他的老妈妈。以后，她就少了一个儿子。那个哭声清脆且断断续续的，一定是个年轻的女子，可能是他的妻子抑或是他的姐妹。以后，她们就要失去一个丈夫、一个兄弟。”
喻亦奇一反之前被绑的暴躁和气愤，一言不发，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可苏西还在继续：“先生，你生前也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你离开的时候，他们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痛苦不堪。”
苏西终于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从刚才开始就异常沉默的男人，她想他心里是有所感触了。
苏西舒了一口气，耳边轻轻的风声和仍在继续的哭泣声中响起她清脆悦耳的嗓音：“先生，你该走了。”
喻亦奇沉默良久，最终无声地红了眼眶。
“嫉妒是毒药，毁了我。”
苏西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获得自由后，他弯下腰对着二楼窗口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头时，他的脸上再没有了之前被嫉妒蒙蔽灵魂时的不甘和气愤，他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该走了。”
面前的男人一点点的灵魂消散，最终化成了一缕白烟，消失不见。然而，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掉落了一张纸，更确切的说，那是一头纸驴。
苏西本想把它带走的，可最终她还是施法把纸烧了。那黑灰在风中四处飘散的时候，苏西在想，它是愿意和主人一起走的。
青石板铺就而成的狭窄却并不拥挤的小巷中，苏西走得缓慢而随意，她不时还会停下来摸摸路边的石头，手指轻轻地划过青灰色的古墙。说真的，她爱极了这座古城，爱它的古朴，爱它的典雅，爱它的墙，它的路，它的风，它的水，它的一切。然而，她不会爱上这里的某个人，因为她怕那人如这城一般让她一陷进去就无法自拔。她想，她这种人注定是不能爱人的。lover这个词读来圆润而深情，可她永远不能也不会有读它的机会。
这种低沉的情绪让她有些心堵，不过很幸运，它很快地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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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她纠结要不要开口说她虽然喜欢美女但也只是单纯的欣赏并不是那种关乎于爱情的喜欢时，冯听白猛地拿开了手就走去打开了门。
伴随着关门砰的一声冯听白的说话声有些被掩盖了但还算听得清：“住就住吧。”
傻站着的苏西：一脸懵逼jpg
＊＊＊＊＊＊＊＊＊＊＊
“喂，我是沈枞渊。”
苏西在脑子里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整合了一遍，接着缓缓出口：“警察叔叔，第一个人不是喻亦奇吓死的。”
沈枞渊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响起的是他一成不变的磁性声音，但这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些无奈的情绪：“……能不能换个称呼？”
苏西一怔：“哦，那叫啥？小沈？沈队？队长？沈枞渊？”
沈枞渊听到她叫他名字时语调轻扬的声音，心里一瞬间有些被刺激到了，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
“叫我沈枞渊吧。”
“好。”苏西接着刚才的话题，“沈枞渊，第一个人的死因你们调查清楚了吗？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第一个死者叫高亿洋，四十一岁，患有慢性心脏病，当晚系受到惊吓导致病发休克。你说吓死他的不是喻亦奇……难道凶手另有其人？难道还有别的鬼怪？”
“我还不敢确定。”苏西声音微沉，“你先深入调查一下，说不定凶手并不是鬼。”
之前沈枞渊以为凶手是喻亦奇便没有仔细调查，现在看来是他大意了，那么如果凶手是人的话，他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再嚣张太久。
“队长。”
“被害人高亿洋生前的家庭背景、工作情况、人际关系等，现在立刻去调查清楚，一定要事无巨细，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是。”队长怎么突然又弄起这个来了，这案子不是那天晚上的鬼怪东西干的吗？而且上面明明说对外暂时不声明任何东西，就把它那么放着。
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后却对案情的侦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沈枞渊坐不住决定亲自去高家看看。
高家是普通的农民家庭，因为高亿洋常年的心脏病更是花了不少钱，生活很是拮据。高亿洋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这么一死，家里剩下的就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和嫂子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兄弟俩关系很好，说实话，高亿洋能活到现在全凭他哥高亿峰一直出钱养着，买药看病亲自照顾。提起高亿峰，全村人都是赞不绝口，那哥当的绝对没得说。
沈枞渊看着面前破旧的小平房眉头皱了皱，接着敲响了木门。
“谁啊？”高亿峰一见是穿着制服的人竟然直接要把半开的门关上，幸好在最后一刻，沈枞渊伸脚挡了一下。
“你好，我是沈枞渊，来了解一下高亿洋的情况。”
“我弟弟死了多少天了，你们这些警察没半个说法，现在人都埋了，找来干嘛！”高亿峰提起死去的弟弟还是难以释怀，眼睛瞬间红了，对着沈枞渊大声吼道，“滚！给我滚！”
沈枞渊脸上没有任何不快，这是他作为警察的失职，被骂是应该的。
他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的安抚道：“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
一个九十度的真诚的鞠躬后，他定定地看着高亿峰，似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凶手不能逍遥法外，只要我沈枞渊不死，那么绝不会让他再嚣张多久。”
高亿峰看他的样子并不只是虚假的关心，再加上弟弟的死也没得到说法，他还不想放弃，所以，他看了看沈枞渊然后退开了一步，要他进去。
进去之后，沈枞渊才算是看清了，高家很穷很穷，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绝不为过。他是城里人，家里条件不错，从来没为钱的事着过急，做警察几年了也四处奔走，可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家。说实话，他心里挺震惊的。
第9章 先生，你该走了（九）
“秀娟，弄点开水。”
沈枞渊看过高亿峰的房间之后就打算去高亿洋生前住着的另一间小平房看看，本来他是想在里面试着找出些有利于案件发展的蛛丝马迹，可没想到进去之后里面除了高亿洋的遗像外空无一物。高亿洋死了这还没超过十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沈枞渊眉头不由一皱，这一定不是高亿峰做的，他对弟弟感情那么深肯定不会短时间内就把弟弟生前的东西清理的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随后进来的高亿峰一看房里的情形，走出去扯声大吼：“秀娟，我说了让你暂时别动弟弟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把东西都扔了的！”
看得出来，高亿峰气得不轻。
沈枞渊劝了一句便在摆放遗像的桌子前站定，他先是点燃了一根蜡烛接着插上了一束香。尔后，他后退了一步，目视遗像站得端端正正，右手上抬敬了一个十分正规的军礼。
接下来，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深深地注视着相片里的人。
相片里的是一个笑得非常灿烂的年轻人，身上穿着旧的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服，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那时，他定是无病无痛活的一身轻松、潇洒而恣意，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沈枞渊看着他的笑脸静静沉思，如果凶手是有意的，那么这个看着牲畜无害的男人又是做了什么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高亿峰看着弟弟的遗像还是情绪激动，一个四十一岁的大男人竟然瞬间红了眼眶。
“亿洋他打小就乖，在学校学习也好，爹妈死的早，他从来没让我多操过心。平常有个感冒发烧的都是偷偷扛过去的，他知道我不容易连说都不说。别人家的孩子吃的好玩的好他从来不眼红，我给他买的东西他总是推推让让说是我乱花钱。”高亿峰头偏到一边抬手抹了把眼睛，回过头来时还是几度哽咽，“老天爷不长眼啊，偏偏让他得了这要命的病。他知道自己有病后好几次想自杀都被我救了下来，有一次发现时医生说是再晚来几分钟就……就没命了。”
“我跪下求他，我说只要你别自杀，哥不管砸锅卖铁都给你治病。我怕他还有那念头，狠下心告诉他，要是以后医生说那病实在治不好就顺着他，随他走，不再拦他。这样他才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沈枞渊没出声，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他在听一个人的短暂人生和两个人的永世亲情。
“我一直劝他别放弃就那么养着他，他不发病时状态还是不错的。”高亿峰的语气突然变得疯狂，“他的命有一大半都握在阎王爷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谁他妈那么狠心竟然对他下死手！”
高亿峰双手握拳，手上用了十分的力道，沈枞渊能清楚地看到他手上暴起的青筋。
“别让我知道凶手是谁！”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穿着也是很朴素，手里端着一杯水。
“秀娟，那些东西你……”
“扔了。”女人的声音淡淡的，“都死了留下来干嘛。”
“你！”高亿峰差点上手打人，被沈枞渊拦了下来。
“滚出去！”女人二话不说，放下水就走了出去。
沈枞渊情绪不变心下却有了计较，这嫂子像是不待见高亿洋这个小叔子。不过也正常，丈夫一直花钱养着高亿洋自然对她和一双儿女就付出的少。
沈枞渊问了问高亿峰关于高亿洋当夜为什么要出去的事，果然他不知道，高亿洋是趁着夜深人静自己偷跑出去的。可他大晚上的跑出去要干嘛，又在桥上看到了什么，或者说，遇到了什么人。
沈枞渊分析高亿洋八成还是奔着自杀去的，前几次在家里自杀都没能成功，所以他这次选择出去，就那么死在外面。可他偏偏还是没能自杀，而是死在了别人手里。
沈枞渊离开的时候没有无力的安慰有的只是真诚的保证，随着他一起离开的，是他从高亿峰那里要来的一张高亿洋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还是笑得那么灿烂。沈枞渊把它轻轻拿起，很珍重地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那是最靠近心的地方也代表着他对死者的尊重。
“还是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沈枞渊拿着手机声音里有些懊恼和无奈，“他当晚出事时没有目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除了他和凶手没人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西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突然，她脑海深处有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似是在想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实施，声音里有丝不确定：“……你能不能把他死亡时的照片发给我几张。”
沈枞渊微愣，不知道她要照片干什么，不过还是说了一声“好”。
“我想到一个办法。不过，可能不会成功。”苏西咬了咬唇，“能帮上忙的那个人我已经有一……十几年没见过他了。”她差点顺嘴说成一百多年。
“嗯。”沈枞渊顿了顿，“谢谢，我还会仔细调查的，再见。”
苏西定定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想要凭借自己的幻术试试能不能看出什么东西，可无奈她等级太低，功夫不到家，根本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她有些气恼，不由跺了跺脚。那个人和她失联一百多年了，现在要找他谈何容易。
“这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小视频呢。”冯听白把她专注看手机和跺脚的动作看在眼里，不急不缓地走上前，精致的妆容，优雅的步伐，看着足像一位高贵的女王。
苏西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做出一副被人识破小秘密后的忸怩的样子，手还立刻挡在了手机屏幕上。
冯听白顿时停步，脸上一副很嫌弃还略带惊讶的表情，眼睛半眯着：“哈，你不会真的在看吧？”
苏西眨眨眼，嘴唇微嘟，不置一词。
冯听白这下一步不知道该不该迈出去了，她可不想大白天的和一个女人一起看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这么一想，她竟然不自知的红了耳朵。
苏西“噗哧”一下笑出声，这美女怎么越看越可爱。
“不逗你了，我没在看那种东西啦。”说着苏西就迈脚走向了站在几米处的冯听白，“喏，我在看照片。”
冯听白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最终带着些不确信的点开了屏幕。
屏幕上的是一个躺在地上两眼圆睁、表情扭曲、姿势僵硬的男人。冯听白猛地抬头看她：“死了？”
“嗯，这就是第一个死者。不过他的死和喻亦奇没什么关系，之前是我想错了。”
冯听白听她这么一说又下意识地看了看照片，突然，她低声说了一句让苏西吃惊万分的话。
“我不久前见过他。”
第10章 先生，你该走了（十）
苏西沉思了几秒，在冯听白沉默之际插话道：“你是说他之前去找过道上的大师？而且因为受骗的事动手打人？”
冯听白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西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她急着又问了一句：“那个男人看着怎么样？”
冯听白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表情不由地也严肃了起来，她双眼眼珠同时向左微转呈现出一种思考的状态。
过了几秒，她细细说道：“那个男人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中年吧，嗓门很高，脾气不太好。”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过，不像是个坏人。”
苏西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就见了一面，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个好人的？”
冯听白嘴角微扯，看着她的眼神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我要是被骗直接上去二话不说就揍他，还至于大声骂？”
苏西一怔，她说的也是，如果真的被骗得很惨，谁还能浪费时间再无济于事的骂，肯定早就动手了。这么说来，那男人确实还算善良，不是什么坏人。
“他看着像不像是有病？”
冯听白眼一眯，实在是没忍住给苏西竖了一个中指：“你才有病。”
苏西终于确信般地笑了笑，露出了她的招牌小酒窝：“你手指好漂亮。”
冯听白：“……”这他妈绝对有病。
苏西急于验证她的想法，所以第一时间就给沈枞渊打了电话。
沈枞渊看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电话过来，以为她要拜托的那个人联系到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他的口吻是轻快的，一扫近几天以来的阴郁：“解决了？”
“嗯……还没有。”苏西把手机从左手移到右手，换了个姿势后接着说，“不过我有了意外发现。”
“怎么说？”
“有人之前在那种所谓的大师那里……嗯……看病的时候见过高亿洋。”
“他去看病？”沈枞渊有些疑惑，这种大师都是骗人的，除非万不得已，又有谁会信？高亿洋读过书，对于自己的病也知道严重程度，不该那么不理智找什么大师治病。
“不是，他是去砸场子的。”
“砸场子？”沈枞渊眉头皱成川字，更加不信，高亿洋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就算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也不会那么莽撞，更何况动手打人，倒是他哥有可能……
他哥？
“高亿峰！”沈枞渊知道苏西的意思了。
“嗯。”苏西眼神里满含欣喜和即将要看到胜利曙光的期待，“有这种可能，杀人凶手是把他们兄弟俩认错了，本来他要杀的很可能是他哥——高亿峰。”
高亿峰虽然内心不是个坏人，可他说话本来就冲，表面看起来脾气不好，除非是十分了解他的人，不然这种性格确实很容易得罪生人。比起生病在家、从小安静又乖、看起来就很阳光的高亿洋来说，高亿峰很可能才是凶手想要杀害的对象。
这样的话，他们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真正该调查的人应该是高亿峰，尤其是和他有过激烈矛盾的生人。刚好，那个大师就有一定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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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枞渊挂了派出去的警员打过来的电话，整个人都是一种紧张备战的状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个所谓道上的大师因为不久前和一个男人打架双双进了一趟警局，经调查，虽然是那个男人先动的手，可是是那个大师骗钱在先。所以，最终那个大师落得个被打还被罚了一大笔钱的下场。事情还不算完，没过几天，那个大师就关了门，人也消失了。巧的是，关门大吉的那天就是高亿洋死后的第二天。
沈枞渊再次站在这座破旧的小平房的大门前，心情说不出的沉重。静默了足有几分钟，他终于抬脚走上前，停顿了一下后抬手敲响了门。
这次开门的还是高亿峰，上次看见他沈枞渊心里是愧疚和抱歉，而这次他心里充斥着的是无限的悲伤和不安。
“凶手找到了？”高亿峰的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和期盼，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泪意和如果不仔细分辨就听不出的震颤。
“嗯。”
“是谁？”愤怒和悲痛交织在一起让高亿峰红了眼眶。
沈枞渊沉了声音：“李治章。”
高亿峰猛地一手狠捏住门框，木屑刺进掌心流出一道道血痕，足像是一个哀怨者不甘和委屈的血泪。
“竟然是他！我那天就该打死他！狗娘养的！不得好死！”高亿峰一个大男人终于没能忍住，这一刻哭得像个孩子，“亿洋啊，都是哥的错！哥该死！哥该死！……”
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枞渊出手硬是制住了高亿峰还要继续的动作。
当了几年警察，这种时刻不是没见过，可他还是不忍心。
“怪不得你。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过了很久，高亿峰才红着眼恢复了正常的声音：“他怨恨冲着我来啊，对我弟下手干什么！造孽啊！”
沈枞渊没吭声，他不打算告诉高亿峰凶手认错人的实情。高亿洋已经死了，告诉高亿峰更多，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痛苦中。就让他那么以为吧，凶手是把对他的仇恨转移到了他弟弟的身上。沈枞渊看了一眼面前滑坐在地上伤心欲绝的男人，希望他这么做没错吧。
李治章最终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审判那天，高亿峰听到最终判刑结果的时候没有任何逗留，急匆匆地就走出了法庭。坐在旁听席上的苏西怕他出什么事不知不觉地跟了出去。
等她终于停下的时候，就看见高亿峰一个大男人瘫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粗糙的双手紧紧地捂着脸，压抑且撕心裂肺的哭声就那么从掌心里溢出来，听得人只想落泪。苏西没走上前，现在的高亿峰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他需要的是发泄，是忘记，是对以后生活的希望和继续。
可除了高亿洋没人知道，他那晚确实是要去自杀的，他悠悠地在晚风中漫步，一路哼唱着青春年少时流行的歌曲准备笑着迎接死亡。浮石桥下流淌了千年的河水是他最终想要的归宿，他想就那么随着河水飘啊飘，去到他从来没有去过的远方。可天不遂人愿，他碰到了趁着夜色准备去杀他哥的李治章，被认错后，举起的刀还没落下他就在惊恐中心跳加速，瞬间倒地，最终停止了呼吸。
结果都是一死，可他没能以他想要的方式结束这短暂且苦痛的人生。
死之一事让人无能为力，有时候你连自己想死的方式都无法自行选择。所以，能活就好好活，起码活的方式只要你努努力还有选择和改变的余地。
第11章 先生，你该走了（十一）
“哎，第一个死者的案子已经解决了，房里的这个你打算怎么办？”冯听白左肩下降，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微斜身体靠在墙上问道。
苏西知道她的意思却偏偏装作很茫然、很无辜的样子：“嗯……就这样一直把他关着啊，不然还能怎么办？他要是不小心再次逃了，我很有可能就找不到他了。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整天想打发她走，唉，她是凶神恶煞吗？她这么可爱的一个人是被人嫌弃了吗？
冯听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暴走了：操，还不走！！！
“你一直待在我这，家里就没有什么事情等着你做吗？”冯听白皮笑肉不笑，嘴角咧的那叫一个僵硬。
“我一个单身狗连吃狗粮都是一个人，家里能有什么事？”眼见冯听白嘴角的那抹僵硬的笑意猛然消失，苏西转了转眼珠子，算了，自己可别玩过火被美女嫌弃，“现在家里只有一个熊孩子，我把他锁在房里了，暂时不用管。”
“孩子？你之前从街上带走的那个？”
“嗯啊，你是不知道，那熊孩子简直了，吃我的零食比吃他的还自在，一包接……”苏西说不下去了，冯听白身上散发出来的嫌弃气息快要让她窒息了。
果然，冯听白懒得再理她，直接站起身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她的房间，还大声地摔上了门。
苏西摇了摇头同时心疼的咂嘴，这门多贵，能买好多包零食呢，摔坏了多可惜。
她的脑子回归正常，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因为喻亦奇的存在，苏西进去时明显地搓了搓胳膊。
男人看见苏西进来一口白牙几乎快要咬碎了：“你放开我，这么绑着我要到什么时候！”
“先生，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屏城的白天也远比其他城市来的安静古朴，古老的巷道或宽或窄，一眼望不到头。青砖黛瓦，典雅小楼，漫步其中就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那时人们长袍布衣，青丝披肩，无论男女老少总有一种潇洒恣意的风度。就连屏城的风都有一种不同的气息，只要轻轻一嗅，风里裹着的泥土的清香都能让人陶醉。更别提屏城的水了，划着小船品着香茗，那种无法言说的舒适与愉悦，体验一次便再难忘却。
苏西喜欢这座城，她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这座城市的美让她根本舍不得离开。如果可能，她不希望看到这里的人们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因为他们大多如这座城市一样朴素善良，有着和千年古城相配的安静优雅的气质。可惜，这只是一种可能。
苏西站在这座小楼门前，不用细听就听得到从二楼窗口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一种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与绝望的哭泣，听来让人心中暗沉，不由地陷入无限放大的悲伤之中。
苏西没转头就那么轻轻地说着，可那话里却有沉重的意义：“先生，你吓死的那个人走了，可他带走的不仅是他的生命还有他身后一家人的心与泪。那个哭声最大的，你仔细听，声音无比的沧桑和悲痛，那一定是他的老妈妈。以后，她就少了一个儿子。那个哭声清脆且断断续续的，一定是个年轻的女子，可能是他的妻子抑或是他的姐妹。以后，她们就要失去一个丈夫、一个兄弟。”
喻亦奇一反之前被绑的暴躁和气愤，一言不发，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可苏西还在继续：“先生，你生前也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你离开的时候，他们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痛苦不堪。”
苏西终于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从刚才开始就异常沉默的男人，她想他心里是有所感触了。
苏西舒了一口气，耳边轻轻的风声和仍在继续的哭泣声中响起她清脆悦耳的嗓音：“先生，你该走了。”
喻亦奇沉默良久，最终无声地红了眼眶。
“嫉妒是毒药，毁了我。”
苏西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获得自由后，他弯下腰对着二楼窗口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头时，他的脸上再没有了之前被嫉妒蒙蔽灵魂时的不甘和气愤，他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该走了。”
面前的男人一点点的灵魂消散，最终化成了一缕白烟，消失不见。然而，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掉落了一张纸，更确切的说，那是一头纸驴。
苏西本想把它带走的，可最终她还是施法把纸烧了。那黑灰在风中四处飘散的时候，苏西在想，它是愿意和主人一起走的。
青石板铺就而成的狭窄却并不拥挤的小巷中，苏西走得缓慢而随意，她不时还会停下来摸摸路边的石头，手指轻轻地划过青灰色的古墙。说真的，她爱极了这座古城，爱它的古朴，爱它的典雅，爱它的墙，它的路，它的风，它的水，它的一切。然而，她不会爱上这里的某个人，因为她怕那人如这城一般让她一陷进去就无法自拔。她想，她这种人注定是不能爱人的。lover这个词读来圆润而深情，可她永远不能也不会有读它的机会。
这种低沉的情绪让她有些心堵，不过很幸运，它很快地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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