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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

    [GL]法师塔 作者:梦里呓语

    第31节

    “青歌大公急什么呀,绿野少君侯还没露面,要是就这样将皇位移交给了奥菲,难免会落人口舌,说我徇私情呢。”

    明知皇后不交权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理由的青歌却无话可说。绿野长秋也不算是真没脑子的人,一上来就摆了个正当无比的理由出来,让人无从反驳又恨的牙根痒痒:“那要是绿野少君侯一直不露面怎么办呢?”

    绿野长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还能怎么办?我再多劳苦一会儿就是了。”

    ——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啊!青歌在心底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正在场面一时僵持的时候,门口负责通报的女官高声道:

    “绿野一族长老到,有要事禀报!”

    难不成是这一届的绿野少君侯终于要在人前露脸了?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期盼着的,却在那位一脸褶子、酷似干枯的树皮的长老进来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绿野一族身处边陲,且备受大绿潮的困扰,这让他们比起别的贵族们来说额外多了一份不必上朝的权利,除了皇后近臣绿野鸿影和夺/权成功的绿野青岚,这么多年来几乎就没能在大殿上看到过别的绿野,这也让只身前来的这位绿野长老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却还是硬着头皮,在人们灼灼的目光之下,上前躬身涩声禀报道:

    “禀告皇后……大绿潮又一次提前爆发了,绿野一族请求皇室增援人手和救灾物资,感激不尽。”

    绿野长秋惊道:“你说什么?大绿潮又一次爆发了?!”

    大殿之上陡然迸出一阵强烈的私语声,就算是绿野长秋用眼刀剜过去,也没能阻止贵族们在大殿上直接抛却了风度,开始惊疑不定地交头接耳——

    百年一次的大绿潮,为什么突然就爆发了?

    是啊,还接连爆发两次,我们还要不要过日子啦。

    绿野一族这几年可过的真苦啊……

    在众多或怜悯或讽刺或不动声色的目光中,这位绿野长老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直直向他投来,他偷偷地抬眼一看,便看见头戴黄金冠冕的青歌大公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在皇后即将开口支援绿野的时候,优哉游哉地上前一步:

    “皇后明鉴!我国现正与雅克拉长战线抗衡着呢,如果派过多精英增援绿野,边境空虚,防御锐减,对战场上的形式极为不利啊。”

    自从青歌被加封为大公起,德里克·奥罗就接替了她成为三军元帅,而在离开皇城之前,这位忠勇地跟着费南多元帅征战了小半辈子的中年人热泪盈眶地跪在玉阶之前,几乎都要给绿野长秋叩首了,说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话语:

    “皇后明鉴……无论国内发生了什么,眼下战事吃紧,千万不要从边境调兵啊。”

    “好啊,我不调兵便是。”绿野长秋温柔地笑了笑,刚想说,那么青歌大公便去雅克边境再施展上一次烈焰焚城不就好了么,省下的兵力去增援绿野,多好,就听到青歌又道:

    “大绿潮接二连三地爆发,事出反常必有因,皇后,青歌自请前往绿野之森,探讨大绿潮屡屡爆发而不止的原因,恳请皇后批准!”

    这本来是个再合理不过的决定了,却让绿野长秋瞬间铁青了脸,半晌后,才在绿野鸿影的安抚下批了一张谕旨下来:

    “准了。”

    “皇后有旨,即日,青歌大公动身前往西南绿野,探查大绿潮频繁爆发的原因,天佑奥斯曼——”女官扬声道:

    “退朝!”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就在青歌还在收拾东西,准备带上华色一起去西南绿野的时候,侍女来报:

    “青歌大公,马尔斯家主来访。”

    “啊?那个老头子还有脸来见青歌?”华色一跃而起:“不见不见好不好,鬼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青歌努力地将最后一件袍子塞进行李中,对侍女指示道:“夫人都这么说了你就去回绝了他吧,就说……”她努力地想了想理由:“就说我们亲热着呢,没空。”

    侍女僵硬着一张脸出去了,她觉得这简直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扯淡又最合理的理由了。结果不一会儿,她就哭丧着脸回来,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少君侯,他说他可以一直等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您洽谈——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青歌在她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挂在华色身上,摇摇晃晃地撒着娇呢,一瞬间就变成了正襟危坐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的黏黏糊糊:“他能有什么事儿哦……好吧,我去看看。”

    结果在正厅看到了一身正装的塔斯克的时候,她一个恍惚才反应了过来,哦,原来塔斯克已经成年了,是时候接管马尔斯家族了啊。恐怕也只有绿野青岚还会死占着族长之位,不愿放权了吧?

    她低声对侍女道:“去后面把夫人请过来,要快!”

    说完,就缓缓地在塔斯克面前坐了下来,在他即将开口说话的时候,对旁边的女仆招了招手,要了杯红茶,慢条斯理地往里面加了点牛奶和一块方糖,用小银勺搅拌了好几下之后,又卡着塔斯克张口的那一瞬间道:

    “有点烫。”

    训练有素的侍女立刻碰上个茶盘,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冰冻符咒,青歌把茶杯往上一搁,便满意地看着方才还热气腾腾的茶水立刻变得一点儿白气都没有了,这才抿了口香甜的奶茶,问道:“都忘了恭贺马尔斯家主得偿所愿,您今天未曾预约就前来拜访,有何贵干啊?”

    塔斯克却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杯子,涩声道:“你……现在不爱吃糖了啊。”

    青歌一愣,随即便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嗯,华色不喜欢,我就不吃了——您还没告诉我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呢,我正忙着收拾行李,今天就要出发去绿野之森了,麻烦快一点,好么?”

    塔斯克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青歌!”华色一路小跑地从后面熟门熟路地推开屏风提着裙子跑了进来,身后的侍女一脸“没看住夫人就让她这么跑出来了是我的锅”的生无可恋的表情,青歌笑着看着华色一路跑过来,几乎都要撞上她了,才微微后退一步,掏出手绢为华色轻轻按了按额角:“急什么呀,我又跑不了。”

    华色抿着唇腼腆一笑,什么都不说。

    青歌这才转向短短一会儿就被打断了三次话头的塔斯克道:“马尔斯家主,这是我夫人,华色。我觉得单独与尚未婚配的您呆在前室不太好,就把夫人请过来给我掠阵啦——”她开玩笑地说着让塔斯克如遭雷击的话语:“您可千万别介意啊。”

    “……不。”塔斯克艰难地张了张口,终于吐出一个单音节的词,而接下来的那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不介意。”

    “那么,您这么突然地造访我青之一族领地,肯定是事出有因的吧?”青歌把那杯温度刚好的奶茶推给华色,自己则双手交叉地放在桌子上,笑道:

    “本公在此洗耳恭听。”

    塔斯克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惨声恳求道:

    “青歌大公!求求您救救马尔斯吧!”

    “只要您肯伸出援手,马尔斯全族上下都对您效忠,并献出永世的忠诚!”

    青歌整个人都被这突发的状况搞懵了,却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得体的笑容:“马尔斯家主真是说笑了,我还没接过族长之位,仅仅一个无实权的殿前大公,能干些什么呢?何况马尔斯一族最近出了什么问题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华色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委婉地提醒道:“青歌,最近的情报都是我看的,你当然不知道……马尔斯遭遇了自开国以来的最大危机,四海开始不断海啸,更有各种巨型海兽出没,短短数日间,海上霸主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巨型船舰几乎尽数被毁,死伤不计其数。”

    青歌眨了眨眼,顶着塔斯克莫名谴责的眼神义正词严地睁眼说瞎话道:“哦对,华色跟我说过,只不过我忘了。可是马尔斯家主啊……”

    “连当年与第一摄政皇后绿野兰颜签订了契约的奥罗,都能在这一代在绿野长秋的昏聩下被迫反悔,我又有什么理由相信您所谓的,‘永世的忠诚’呢?”

    “更何况……”青歌笑了笑,拉住了华色的手:

    “我也不想参与到皇位竞争里去,马尔斯一族的支持对我来说完全可有可无嘛。”

    “您为什么……”塔斯克仍然跪在地上,仰起头看向青歌,自从他们五年前分道扬镳起,他就再也没能这么近地看过青歌了:“按照您现在的威望,如果想逼迫绿野长秋退位简直轻而易举,为什么……”

    青歌笑道:“我不想委屈华色啊。”

    第82章

    “宫闱内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破事儿,我舍不得让华色沾上一丁点儿。”

    塔斯克死死盯着华色好久,才疲惫地抹了一把脸,自言自语道:“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啊。”

    “青歌,如果我当年没做过那么愚蠢的决定,是不是你现在护着的就是我了?”

    “马尔斯家主慎言!”华色重重将茶杯往桌子上一顿:“您现在怎么说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洁身自爱一点不好吗?”

    没想到向来做什么都不温不火的温和的华色会直接爆发,青歌愣了两秒钟之后拍桌笑道:“对啊,夫人说得好,马尔斯家主自重啊自重!”

    “我不要什么马尔斯一族的支援,你把你的许诺转交给奥菲莉亚吧。”

    她从桌子上草草抽出张暗花洒金的纸笺,龙飞凤舞地写了段话,接过华色递来的殿前大公印章重重盖上去,往塔斯克怀里一塞,笑道:“马尔斯家主,你们和玫瑰骑士斯佩德本来就比邻而居,何苦舍近求远求到我这里呢?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你去找奥菲莉亚,就说是我送她个人情,你刚刚对我承诺了什么,接下来全都转交给她就好了。”

    送走了塔斯克之后,青歌一秒钟就黏在了华色身上,扒都扒不下来:“亲爱的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华色僵着脸:“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好烦哦。”

    “那就是吃醋啦。”青歌喜滋滋地抱住华色的肩膀:“总有人喜欢自作多情,舍近求远,我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呢?可是我真的见不得那么多无辜的马尔斯辖地子民死于他错误的决定,只好给他指条明路,听不听就是他的事儿了,反正我做了。”

    她这么多年来,接受的教育与受到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虽然作用细微得平时看不出来,然而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让她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为了大局而摒弃个人感情,比如当年大绿潮中,对被俘虏的艾伦·布莱特施以援手,再比如眼下,为了万千无辜者的性命为塔斯克指一条正确的道路。

    华色蹭了蹭她的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柔软:

    “我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啊。”

    奥菲莉亚在接到了塔斯克的投诚之后,仅仅盯着青歌的手书考虑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答应了他的要求。新上任的斯佩德族长一声令下,玫瑰骑士开始从他们居住了数百年的东南沿海开始缓慢撤离,以避开可能会接踵而来的海啸与少数能上岸的海兽。

    “幸好青歌传信传的及时。”已经赶回了斯佩德驻地的奥菲莉亚一身利落的剑士服,胜利的长剑取代了她惯用的长刀配在腰侧,遥遥望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领土,叹息道:“她总是能想到我们看不见的、过于长远的地方去啊。”

    果不其然,当海啸终于袭击了玫瑰骑士们的领地之时,数十丈高的水墙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大半建筑,只有少数被法师们加持过的、至关紧要的建筑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在汹涌的海水里一样,纵然危险万分,却终于挺了过去,就好像在漫漫长夜中留下了最扣人心弦的、微末的一丝光明。

    练剑堂,新兵训练所,祭祀之殿,誓约殿堂……全都毁了。只有一座占星塔和数处存放至关紧要的兵器与财物的仓库未被毁去,隐约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海兽随着墨蓝色的海水爬了上来,有的浑身黏液,双目分开到奇诡的地步,有的遍体都是各种颜色的褶皱与疙瘩,体型巨大,有的身体扁平,轻轻松松就能隐没在海水里,蓦然吐出奇长的舌头,露出血红的嘴与锋利的牙。

    奥菲莉亚单手按在长剑上,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

    “这要是让苏珊看见了,恐怕要吓哭鼻子了吧。”

    “族长!”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嘶声喊道:“第一头海兽已经被我们分离开来,进入包围圈了!”

    奥菲莉亚举起望远镜看去,水晶镜片中,被家畜的鲜血与血肉吸引了的第一头海兽,已经缓慢地脱离了大部队,向着他们精心布置的包围圈缓慢走去,一路上,它不断地用鲜红的长舌扫荡着周围正在骚扰它的剑士与法师们,即使玫瑰骑士们身经百战,体能骁悍,也颇有损伤,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人的惨叫。

    奥菲莉亚面无表情地看着又一位女剑士被海兽扫进了血盆大口,却依然不放弃挣扎地将手中的长剑钉入了海兽的上颚,才扔下手中的望远镜,下令道:

    “去引第二只,这一只交给我好了!”

    语毕,她脚踏风行术,从墨蓝与深红交织的海水上轻掠而过,长靴在水上踏出长长的波纹,,胜利的长剑反射着明亮的光芒出鞘,瞬息之间急掠数百米,携风雷之势高高跃起,带着凛冽的、刺骨的寒意,借高度之便迎头劈下,行动缓慢的海兽躲避不及,被身形只有它十分之一不到的奥菲莉亚一剑劈成了两半,强劲的剑风不仅仅劈开了巨大的海兽,更是劈开了翻涌的海水,一瞬间就好似圣人分海般,汹涌的海水都被这剑风分开了一秒。

    腥臭的鲜血喷涌而出,淋了奥菲莉亚一身,她却恍然未觉,踩在不断翻涌着的水面上努力平静下急促的呼吸之后,长剑一抖,向着摇头晃脑被引过来的第二只海兽当头劈去,毫不留情!

    这是一场艰苦的、永无止境的战斗,直到所有上了岸的海兽们都被斩尽杀绝之时,或是玫瑰骑士尽数战死的时候,才会停止!

    凯撒·奥罗正在匆匆赶回极北荒漠。

    绿野长老带来的坏消息已经让贵族们开始惊慌失措了,然而直到当天上午,这个消息还是被严格地封锁在贵族圈之内的,毕竟大多数人们不想造成无关紧要的恐慌,有人去赈灾就好了,西南绿野离帝都这么远,犯不上让所有民众都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只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就在当天下午,青歌与华色前脚刚离开帝都,来自三个地方的急报就让全帝国的人们陷入了恐慌中。

    ——东南斯佩德来报,海兽登陆,虽族长力战不止,将少数上岸海兽尽数消灭,但妇孺老幼无法承受过于恶劣的原驻地环境,玫瑰骑士全线后退三百里,重整旗鼓,休养生息。

    ——四海之子马尔斯来报,海啸不断,海兽出没,船只尽毁,虽在斯佩德援助之下得以有喘息之机,然损伤惨重,全族避入斯佩德,以求得一线生机。

    ——极北荒漠奥罗来报,飓风突袭,以极北占星塔为中心,扬沙数十里,蒙天蔽日,虽无大量人员伤亡,然而人心不稳,恳求奥罗族长回归领地,稳定民心。

    若无大事,不得急报,若有急报,全国通传。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急报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奥斯曼帝国,大街小巷里,几乎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地往家中赶去,相互交换着焦急的眼神和不安的话语:

    今年这是怎么了?!一点儿都不安定啊。

    纵观全局,好像只有稳坐帝都的无冕之王没有受到任何损害,而向无冕之王发来的求救信,也就像雪片般连绵不断地飞过来了。绿野青岚展现出了身为督伊的强硬姿态,将除去同盟家族之外的所有求援均尽数回绝,开族库,建难民堂,将所有附属家族的求援一一应下,同时开始安排严格的巡夜与身份通行制度,一时间,远离了所有灾难突发地的帝都都隐隐约约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绿野长秋颇为不满,无数次在朝堂之上指桑骂槐,说“某些人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却被绿野青岚少见的沉默给顶了回去。

    青歌刚一下马车,就切实地感受到了大绿潮到底对西南绿野们造成了怎样的损伤。目力所及之处全都是苍苍郁郁的浓绿色,满地都是绿潮翻涌过后的惨烈与狼藉,铺天盖地的旺盛的生命力几乎让人窒息。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过于旺盛的生命力还会有这种反作用。太旺盛了,太纯粹了,呼吸了一口满含生命力的气息之后,青歌在心里忖度道,怪不得人们都说大绿潮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它强大的摧毁力与杀伤力,而在于它过去之后,对人们的心理的影响。

    ——再也呼吸不到这么美好的空气了,又要回到满是污浊的世间了,在尽是生命力与旺盛生机的衬托之下,我简直找不到之前自己存活的意义啊。

    因此大绿潮过后,绿野们的自杀率从来居高不下。

    青歌登上了草草搭起来的高台,向着长老们为她指的方向望去。

    “青歌大公,那就是本次绿潮爆发的中间点了……”

    “嗯,我看见了,你们都下去吧。”青歌调整着手中刻着明目符咒和远望术的水晶镜片——刚刚在车上赶工做出的简易望远镜,轻声道。

    她在看到了本次大绿潮的来向之后,隐隐约约就在心里有了个大致的猜想,并且为了自己的猜想而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本次大绿潮的来向,赫然是数年前她探访过的西南占星塔的方位!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本次的大绿潮与西南占星塔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一瞬间,关于根源,七圣物,七神祗,爱与美女神波妮妲的一切一切全都交织在了一起,青歌隐约依据直觉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却始终抓不到一个明确的头绪,直到华色翻阅着今天送来的情报禀报道:

    “极北荒漠爆发飓风,凯撒·奥罗正在赶回去的路上;斯佩德与马尔斯遭受了洪水袭击,长公主带领全族组成自卫防线,将上岸的海兽尽数斩杀,马尔斯族长已经和二公主一起躲进斯佩德里了……青歌?你在想什么呀?”

    “我在想……”青歌握紧了冰凉的手指,轻声道:

    “今年真是不太平啊。”

    第83章

    世界上真的就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让整片大陆上多少年都没能出现过的天灾在一瞬间尽数爆发,还全都与占星塔的所处位置一一重合么?而几乎每座占星塔中都供奉着神祗们的纹章与圣物雕像,甚至中央占星塔里尚且留存着时间与空间之神·塔姆的胜利之剑,这让人不得不深思起占星塔和七位神祗之间的关系啊。

    而且根源暴动,真的就跟这些突如其来的灾难没有半毛钱关系么?

    青歌放下手中的镜片,提起龙骨法杖就往下走去:“华色,你留在这里给我掠阵,要是眼看有什么不对,就启动回溯法阵把我拽回来好了。”

    回溯法阵,是一个十分冷门的法阵,除了青歌这种博览群书、通晓诸事的学术研究狂魔之外,几乎随便换一个法师都会一脸茫然地反应好久,回溯法阵,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很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这个法阵曾几何时也是十分热门的一个法阵,以其对启动者的要求之低和效果之好而闻名了好长一段时间,只要将一根绘着符咒的绳子捆在人身上,另一端握在启动者手里,一遇到危险,启动者就可以通过这条绳子折叠多次空间将遇难人迅速拉回,然而百年前,随着回溯法阵的大范围使用,逐渐地出现了一些弊端,人类的劣根性开始完全展示了出来。

    四海之子马尔斯本来就是靠海吃海的一个家族,随着回溯法阵的大规模普及,下海采珠的人数量也开始激增,然而多少潜入深海采珠的女子就这样被她们薄情的丈夫抛在了水底,一时间海女们甚至都不敢下海,不仅怕腰间的长绳被陡然松开,更怕那沉眠在珊瑚丛与大蚌间的簇簇白骨;帝都里又有多少厌倦了枯燥无味的婚姻的夫人们在生死一线之际,残忍地放开了缠在手上的长绦,一任鲜血满洒黄沙,剑士战死他乡。

    看哪,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儿,你只要轻轻、轻轻地松开手中的绳子,倏忽一下就能摆脱桎梏了你多年的枯燥的藩篱了,多轻松,多畅快?当时的摄政皇后绿野兰颜不得不下了谕旨,除了签订过生死一体契约的双方不得使用回溯法阵,这才堪堪维持住了濒临崩坏的社会秩序。

    然而回溯法阵除了过分将一方的姓名依托在另一方手上这点之外,真的可谓是完美无缺,再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了,因此这种法阵虽然被过于严苛的谕旨限制了使用,却没有淹没在漫长的历史中,直到青歌大公凭着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就一破到底的死脑筋,从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将回溯法阵重现于人间——

    淡蓝色的法阵从她们的脚底蓦然升起,形成了个五芒星的形状,在她们周围虚虚一拢便四下溃散开来,星星点点的莹芒附着在了青歌的右手上,她双手合十,猛然一拉,一条长长的、晶蓝色的长纱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她把一端抛给华色,笑道:

    “我身家性命都在这上面了,华色啊,你可拿好了,我在那边连拽三下,你就把我拉回来!”

    华色用力点了点头,接过长纱在手上缠了好几圈才道:“青歌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开的。”

    青歌将龙骨法杖横在胸前,向着远处那满溢着生命气息的大绿潮疾步走去。

    多少人都对大绿潮下过结论,说它是不可战胜、难以避免的天灾,然而在绿野兰颜的记忆中,大绿潮的确是被青书大公阻挡过的,虽然没能达到完全拦住的效果,然而在铺天盖地的暴走的植物中,他的确能手持龙骨法杖,将那些葱葱郁郁的绿意尽数阻挡在一层微光之外,这让青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的同时,也兴起了一丝好胜心。

    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我就无法完成呢?我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自己真的做不到呢?

    向来的法师们都严格遵循着相生相克的原理,试图用各种各样的属性消灭大绿潮,而其结果也是毫无意外地惨败而归,青歌从五年前出征大绿潮的时候就开始暗地琢磨,为什么不能用木属性的法术赢得一丝喘息之机,让大绿潮把自己忽略过去呢?

    龙骨法杖遥遥正指西南占星塔,欧诺塔大陆上最为年少的五阶法师长杖一挥,高声喝道: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奉五行之理,烈烈如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她手中洁白的龙骨法杖放射出一道微弱的、淡绿色的光芒,通身充盈着火元素的青歌,将火之元素与龙骨法杖中的金气结合,硬生生在五行相生的五芒星缺了三个角的情况下,将一丝葱郁的绿意逼了出来,盈盈摇动在龙骨法杖杖头,那么浅淡的颜色,明明好似一用力呼吸就能将它扑灭,却终在那如海潮般的浓绿中坚持住了,并以其微末的、细弱的力量为青歌分出了一条窄窄的道路:

    “木之盾,树之光啊,最荣耀、最初始的造物神啊,请聆听我的恳求,借我一丝绿之力立起牢不可摧的屏障!”

    几乎所有身困绿潮中、尚在苦苦挣扎着的人们都看到了那一线微弱的光芒破空而来,以一种细弱而坚定的姿态缓缓地长成了淡绿色的防护罩,缓慢地将暴走的植物与人们分离了开来。而那一种随着光芒一并袭来的、几乎化作实体了的叹息,也被人们听到了。

    ——我所求的,不是与天地抗衡,与根源分庭抗礼,不求获得七圣物认可,而是旨在一个“探索”。我们眼下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现世和后代的喜乐。

    我们能创造,我们懂得爱与守护,我们知道什么是生生不息,代代相传,因此我们才成为“人”。

    尚且留在巨树上的绿野长老们纷纷围了过来,看着那些被淡绿色的光墙防护起来的人们开始慢慢向绿潮外走去,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细微的、却满含生命力的光之河流,有人便不禁赞叹了一声:

    “青歌大公真是……与当年的青书大公比起来也不逞多让了吧?”

    身为第一位摄政皇后的绿野兰颜在临终之时写了本回忆录,书中便提到过关于她从大绿潮中被青书大公救过这样的旧事,然而与当年青书只能兼顾得来她一个人相比,青歌简直就是超越了他不知道多少倍,将所有在她施法范围内的人都用新创出来的咒术安全送出,五年苦心孤诣,五年埋首专研,与之前改编自青书大公的、攻击性十足的“烈焰焚城”完全不同,这次的不知名法术完全由她本人自创,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却比烈焰焚城要撼人的多。

    青歌几乎每走一步,杖端的绿光便微弱一分——这相应地也昭示着她救了更多的人,而在抵达西南占星塔之前的时候,她周身几乎完全没有用以防护的光盾了,脚下踩着的也不是泥土,而是柔软的、摞了一层又一层的不知名植物,每一步下去,都会踩到零碎的花朵与枝叶,在它们倒伏下去之后,还会有更多的花叶迅速生长出来,动作快的几乎让人都能听到汁液四溅的水声与爆裂声了。

    她手下一个用力推开了已经缠满花朵与枝叶的占星塔大门,同时也就着明亮的天光看清了上次被自己忽略了的东西。

    在那个把她瞬间传送到了极北荒漠的法阵中,以无比隐晦的手法刻画着一个封神阵!而这个法阵,她只在另一个地方看到过,是哪里呢,是哪里呢,怎么就想不起来?

    青歌倒抽了一口冷气,任凭那两扇大门在自己身后无风自合上,喃喃自语道:

    “……谗言舌。”

    无怪乎她想不起来,实在是因为这个法阵简直比回溯法阵还要冷门。回溯法阵好歹还有个实际的、派的上用场的救人的作用呢,封神阵干脆就只是一个理论上的法阵,从来没有被人使用过。

    哦不对,现在不能这么说了。应该说,自封神阵面世以来,只有两处地方使用过这个法阵。一处是西南占星塔中,刚刚被她发现的这处封印法阵,另一处则天天都展现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可愣是没人看的出来,那就是东南沿海的巨石阵,看似杂乱无章的巨石们硬是拼成了半个残缺不全的封神阵的模样。

    毕竟封神阵不是为了人类而设的,它的目的只有一个——

    封印七圣物。

    封印自诞生以来,自名字被人类所知以来就备受追捧的、无数法师日日夜夜都在做梦得到的七圣物,慈悲心,谗言舌,阴阳手,刚介骨,公正身,谎之眸,真言口!

    第84章

    比如曾经的第一法师戈林,再比如奠基七子中仅有的一位平民,同时也是少数几位女性之一,黑暗法师“永夜”辛西娅。

    奠基七子的画像被悬挂在他们生前求学过的一等金星班中,周围有永不谢的常青藤作为点缀,几乎每个人都是意气风发、张扬年少的模样,只有黑发黑眼的辛西娅被挤在角落,眼神沉静中带一抹悲凉,不声不响地从相框里静默地凝视着每一个路过她面前的人。

    之所以说她不能算一个出色的高阶法师,无非因为一个原因而已,比起那些精于实践、擅长施法与念咒的法师们,她完全是一个偏理论派的非实干家,与那些以精妙绝伦的施法方式和惊天地的大事迹而闻名于世间的同僚们相比,恰似萤火之于日月光辉,好好的一个四阶法师硬生生地就在其余法圣们的光芒下被比成了壁花一样的角色。

    直至七个封神阵横空出世,“永夜”之辛西娅十年苦修,一朝封圣,人们才真正正视起这一位被常年忽视的理论派的开山人物,却始终对其报以批判的态度,只承认她的实力,却依然不认同她的研究成果。除去对性别的歧视外,封神大阵过于匪夷所思的用途也是人们不认同她的主要原因之一,而

    因此,包含了她所有心血的七个封神大阵也就随着她的名字一起淹没于历史,百年后的法师们谁还能记得有封神阵与永夜法圣这么拗口又难记的名字啊,能记住一个奠基七子与东南巨石阵就足够应付考试了好吗?

    只有青歌在终于注视到了那个隐秘的封印之后,才最终确定了一个萦绕在她脑中好久,却一直不敢确定的猜想——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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