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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如何从剑修手下逃生 作者:苏九阙

    第9节

    “修士难以繁衍后代,你父亲有你这个骨肉,呵护还来不及,又岂会向着别人?”

    尉迟凌嗤笑一声,“我尉迟家这等高门大户,又岂是你这般人可轻易琢磨的,我堂兄尉迟弘资质优异,功法不凡,名声显耀,我父亲看重他也不甚奇怪……然而谁都可以,唯独尉迟弘,我绝不能输在他手中!”

    荣榭道:“你与尉迟弘本是同源,又何苦争这一时意气?你可知道百年前兰家,曾经也是名动四方,而今不过是过眼云烟。世事无常,不如珍惜眼下。”

    兰家灭门时尉迟凌也有好几十岁,显然也知道这件惨案,闻言颇有些不以为意道:“我尉迟家能者辈出,岂会步兰家后尘?”

    荣榭闻言眼神中厉光一闪,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陶子恬与郁景容对视一眼,他心里想,如果尉迟凌生在现代,那性格活脱脱就是中二的典型。

    尉迟凌也不介意荣榭的态度,只是珍惜地摩挲着手里的丹药瓶,小心收入储物戒中。

    忽然他抬头喝道:“何人在那里鬼鬼祟祟?!”

    陶子恬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行迹败露,险些就要不打自招,却有一抹娉婷的身影摇摆得格外动人,款步到尉迟凌面前,欠了欠身道:“表哥,你一个人在此处做什么?”

    尉迟凌脸色难看,目光更是尖锐地逼视这位曾经很得自己信赖的表妹,“莫非你跟踪我?”

    白渺撇了撇嘴唇,很是委屈道:“白渺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来……我人微言轻,不过也是从了姑父的吩咐罢了。”

    尉迟凌更加愤怒,“那你跟着我父亲便可,我这里可差使不动你!”

    白渺见尉迟凌怒气冲冲地走了,神情渐渐从恐慌转变成漫不经心,嫩生生的手指把玩着耳边长长的鬓发,白渺同情道:“哎,可怜的小子,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时至今日还看不透那些弯弯道道,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陶子恬没想到随便就能看到这样一场豪门大戏,他还记得当初白渺同尉迟凌关系极好,几次与尉迟凌碰见,这位表妹一直跟随尉迟凌左右,且言语间极是维护奉承,再看白渺此刻神情变化自如,只觉得这女子心如蛇蝎,城府极深,恨不得立刻避而远之才好。

    却是事与愿违,白渺发现他们,娇嗔道:“何人暗中窥探本姑娘?还不快快现身给本姑娘赔罪?”

    陶子恬用眼神询问郁景容,郁景容点头,一甩衣摆后从容走了出去,陶子恬心里暗恨,出去就出去,对他之外的人耍什么帅?!

    陶子恬清了清嗓子,从容不迫跟在郁景容后面。

    白渺笑吟吟打量二人,“我道是何人,原来是栖霞派的弟子,先前听尉迟望对你们也是颇有几分赞誉,你们好端端的不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偏偏撞到我的手上来,实在是……可惜了。”

    陶子恬很觉得好笑,“白姑娘听尉迟望的吩咐办事,暗地里对他却如此不敬,也不知道尉迟望知道了会如何对白姑娘。”

    白渺手指抚摸着嘴唇咯咯娇笑,“那也得你们有命告诉尉迟望不是?”她说罢,从手腕上卸下两个金手镯,手镯相互一碰,铮铮作响,白渺气势节节攀升,哪是什么化神期修士?威压竟然堪比出窍期!

    白渺道:“我可不是那尉迟小娃娃的表妹,尉迟望担心独子的安危,我便用秘法隐藏修为,随行保护罢了。尉迟小娃娃天真得很,至今还对我的身份坚信不疑,你们两个知道的这般多,今日也算死得不冤。”

    陶子恬心里怒号:卧槽,作弊!幸而他不是第一次与出窍期对上,立刻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白姑娘言行态度,分明对尉迟家没有归顺之心,却委身于尉迟家,不知有何居心。你我实力悬殊,白姑娘不如一次说个明白。”

    郁景容忽然道:“她不过是出窍初期的修为,上古战场地气特殊,灵气受限,修士间修为差距也缩小,我二人未必败于她。”

    陶子恬对郁景容的话深信不疑,闻言心中大定,白渺却似听到什么无稽之谈,大笑道:“好,好,好一个傲气的小子,子恬小娃娃,便等到你二人落入我手,我再叫你做个明白鬼如何?”

    陶子恬也不怒,只咧嘴一笑道:“老妖婆,左一个娃娃右一个娃娃,可是怕人不知道你年老珠黄?”

    “你——!!!”白渺被触了逆鳞大怒,当下甩袖掷出一个雕蛇银饰,那银饰轻轻一震,就从里头爬出许多小蛇来。

    ☆、第61章 那些宗门背地里的事

    虽然此处道法效果奇差,但郁景容剑气还在,他剑指一指,剑气便掀翻一片银蛇,那些被抽成两半的蛇体如雨般纷纷落到地上,抽搐两下,竟然各自又爬动起来,不肖片刻,一分二,二分四,地面的蛇潮越来越汹涌,蛇体密密麻麻,翻滚交叉,陶子恬看得头皮发麻,白渺却是畅快大笑。

    郁景容搂着陶子恬退后,沉思片刻,皱眉道:“此乃邪傀儡?”

    白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郁道友真是好见识,这确实是邪傀儡,无需元气就能差使,又不知疼痛与疲惫,十分好用。”

    陶子恬询问地望向郁景容,郁景容解释道:“傀儡之物不具神魂,正道修士将其炼制多半用作替身,而想要控制傀儡伤人,只有将生人或是开了灵智的妖修魂魄熔炼于其中,方能得用。”

    陶子恬看那些蛇潮的目光顿时不同了。

    郁景容又道:“非但如此,生人魂魄多半是修士的魂魄,若是修士寿元尽了,消散于天地间,就需再换一批生魂重新熔炼。”

    陶子恬神情冷了下来,更加坚定要白渺在此处身死道消的决心,“这傀儡蛇用剑气怕是难以对付,不如交给我,你对上那女妖,务必小心。”

    郁景容与陶子恬对视,两人只是匆匆互看一眼,但由于心灵相通,这一眼也足够二人互表心意。

    郁景容轻笑一声,见他如此从容,陶子恬也越发镇定,不说地气限制,白渺未必能以修为取胜,他与郁景容以二敌一,总归也有优势,且师门又在附近,只要多拖延片刻,也就多一分师门来相救的可能。

    郁景容因万墟剑还没有成型,就又寻觅来另一把宝剑,虽然不如万墟剑称手,然郁景容本来剑道造诣就高,又与璇涯真人相互指正,剑道所得更上一层,其剑变化多端,锋利无匹,缠斗一阵,郁景容就找到白渺招式破绽之处,情势从白渺占据上风,逐渐转为势均力敌。

    那头陶子恬使出所有噬灵藤,藤条日夜受陶子恬滋养,如今已有十二条副藤,有了郁景容刚才的前车之鉴,陶子恬没有指使噬灵藤大杀四方,而是以主藤为中心,编织出一张大网,大网朝蛇潮抄了过去,大半傀儡蛇被困在网中,只有零星一些从缝隙里掉了出来,那些数量对陶子恬构不成威胁,所幸就用它们尝试彻底灭除傀儡的方法。

    白渺没想到自己堂堂出窍期修士,竟然在一个元婴小子手里落了下风,心里恼羞非常,故意与郁景容近身,精金镯交叉格挡住郁景容长剑,袖子一抬,冷光一闪,郁景容抽身连退数步,一排寒光闪闪的毒针钉在地面上,腐蚀一层元晶石。

    “你个歹毒的妖女!”陶子恬时刻留意郁景容那头的情况,见着这一幕大怒,就叫噬灵藤捆着一团傀儡蛇朝白渺撞过去,白渺感到背后生风及时躲了开,陶子恬森森一笑,原来噬灵藤勉力又分出第十三条副藤,冷不丁朝白渺脚踝抽去,白渺顾此失彼被绊得一个趔趄,郁景容乘机而上,白渺慌忙闪避,虽然保住要害,却逃不了肩膀被一剑对穿的下场。

    毕竟伤到的不是要害,白渺出窍期修为,自然留着后手,却不想剑光化作一柄柄小剑,透过穿肉的玄铁剑直接在她体内飞转切割,白渺顿时失去抵抗之力,痛呼一声倒在地上,看看郁景容又看看陶子恬,神情一变,眼里浮出泪光,柔柔弱弱抹泪道:“妾身一时糊涂,如今知道错了,您二位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陶子恬被她那不要脸都快气笑了,蹲下来仔细打量白渺,见她装得还真像,忍不住打断道:“得了吧,老妖女,别再白费功夫,甭说被你卖弄风姿的那是我男人,即便他不是,莫非你还以为自己是天仙,前一刻使了阴招害人,下一刻掉几颗金珠子便能让人相信你这是痛改前非?”陶子恬摇头,见白渺险些被气歪的脸,又笑眯眯补刀道:“就你这尊容与气质,可还差得远!”

    白渺怒得口不择言,“你们,你们这对奸夫!”

    郁景容皱了皱眉,拎了陶子恬一把,“她手段阴毒,莫要与她近身,免得着了她的道。”

    陶子恬拍了拍衣摆站起来,“该如何处置她?”

    “其心术不正,又罪大弥天,应当诛杀!”

    白渺脸色微变,眼见自己的姿色打动不了这两个男人,她索性也舍弃那套惺惺作态,平静地撸了撸散乱的鬓发,恢复镇定看着郁景容,“既然你不愿意轻易放了我……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郁景容玄铁剑一动,细小剑光在白渺体内走得更急,她虽然分出元气与剑光纠缠,但战场是自己体内,形势对她很是不利,白渺连忙道:“我,我知道尉迟家最大的秘密,尉迟弘的父亲,并非死于意外,而是遭尉迟望所害,可笑那尉迟望费尽心机,只为尉迟家宗主的位置,他不敢动尉迟弘,只因为尉迟弘天资过人,又恐引来尉迟弘那一支力量的反弹,偏自家儿子与尉迟弘亲近得很,就做了许多下作之事,离间尉迟弘与尉迟凌……”

    白渺观察他二人神色,郁景容神情不改,陶子恬倒是新奇道:“哦?我见尉迟凌恨不得见谁都咬上一口的疯劲,他竟然还与谁亲近过?”

    白渺见他感兴趣,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继续不遗余力地出卖尉迟望,“何止亲近?尉迟凌年幼时对于尉迟弘十分崇敬向往,他父亲又只顾经营自己的势力,待察觉时,这两个小辈的关系已经十分亲近……直到尉迟凌年纪渐长,相中一位修仙资质平平的姜氏女子,他父亲不答应,又对二人关系很是不满,索性害了那女子性命,又嫁祸给尉迟弘,使尉迟凌与他反目成仇,可笑世间凡人将姜氏女之事传为佳话,却不知道她早已香消玉殒在修仙世家的权势倾轧中。”

    “姜氏女,传为佳话,小容你可记得我们曾经去过的百灵城与百灵湖?尉迟凌有一处别庄在那里,莫非凡人口口相传的,与姜氏女相恋的仙人,就是尉迟凌?”陶子恬表情古怪,他与郁景容当初正是在百灵湖边被云珠儿拖下水,从而与鲁至轩师兄妹相识,又落到九曲界,那时候听闻百灵湖与百灵城的由来,却没想到被传得高高在上,与姜百灵相互看重的仙人,不过是尉迟凌那厮而已。想那尉迟凌两百余岁,在修士间不算年长,对于那些年不过百的凡人而言,确实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郁景容冷冰冰道:“说完了?”

    白渺道:“我知道你与尉迟弘有往来……你放心,我没有将其告知尉迟望,你将此事透露给尉迟弘,他必然重谢于你,他如今在尉迟家如履薄冰,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尉迟家仍有许多分支支持他,你尽可从中得到好处。”

    陶子恬听了一场豪门恩怨,被满足好奇心,这会儿又变脸道:“那些好处可抵不上你伤势痊愈,又回头报复我们的后果。”

    白渺脸上抽搐一阵,咬牙道:“我可分离一丝元神交予你们,若我日后对你们抱有歹念,你们大可毁了我元神,我必然受到重创!”

    “尉迟弘如何,又与我有何关系?”郁景容眼中杀意如有实质,白渺终归是出窍期修士,却被他看得胆寒,原本是动了些其它的心思,如今却是再也不敢,只想远远躲着这煞神而已!

    “不,不要杀我!你可知两百多年前兰家惨遭灭门……实则是尉迟家所为,事后兰家至宝不知去向,你若饶了我,我也可以替你在尉迟家中为你打听至宝下落,你若有幸得了至宝……”

    陶子恬惊讶地看着白渺,白渺被郁景容的剑折磨得不轻,勉强撇开头掩饰自己的狼狈,过了片刻,郁景容冷冷一笑,“你在撒谎!”

    “不!我,我没有!”白渺声音尖利,不敢置信地望着郁景容。

    她如此激烈的反应反而坐实郁景容的猜测,白渺尖叫道:“你若杀了我,我必定临死前自爆丹田,叫你们都给我陪葬——!!!”

    郁景容已经一剑捅穿白渺的心窝,陶子恬怕白渺真有什么后手,连忙调来噬灵藤以备所需,白渺临死刹那,眼珠子瞪大,郁景容搂着陶子恬猛然后退,以自己身体护住陶子恬,陶子恬也听闻过修士拼死自爆的后果,瞳孔紧缩,就要反身去维护郁景容,却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郁景容的力道!

    “景容——!!!”

    然而预想中惊天动地的自爆却没有发生,两人立刻回头,却不过是一枚雷火弹!将白渺的身体炸得烂糊,白渺却是元神离体,慌忙逃脱。

    陶子恬二人自然不能叫白渺如愿,陶子恬也顾不上傀儡蛇,指派噬灵藤立即追赶,更将云珠儿相赠的五枚毒珠全掷了出去,毒珠摔破在地上便是毒液四洒,白渺元神离体后万分脆弱,不巧被一枚毒珠擦身而过,勉强逃窜了一阵,终究是被噬灵藤扑倒,噬灵藤方才与傀儡蛇辛苦缠斗却没得半分灵气已是不满,如今竟见到离体的修士元神,主藤副藤都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将元神缠得密密实实,尽情吸取里面的灵气。

    白渺元神惨叫不止,她虽恨极,却不得不避其锋芒,郁景容将元神钉在地上,锐利剑气铺天盖地,眼见白渺就要魂飞魄散,却在最后一刻她元神中有灵光一闪,竟然将郁景容逼退数步,最终还是被她逃之夭夭。

    “景容,你可无碍?”陶子恬连忙扶住后退的郁景容。

    郁景容皱眉看着白渺逃离的方向,摇头:“并无大碍,只是白渺元神有人施法维护,力量很是霸道,不知是何方神圣。”

    陶子恬听他这么说,轻呼一声,有些后悔道:“都怪我一时意气,不然也不会撞上白渺这个大麻烦,将来若被那白渺的靠山得知今天我们所为,怕是要惹出事端来。”

    郁景容摸了摸他额头道:“无妨,如今白渺元神毫无依凭,若找不到寄托之处,不消多少时日就要消散于天地间,即便有了依附,也需修练个数百年,方能重得人身,安然离开此处,彼时我等修为不可同日而语,未必不如白渺身后之人。”

    陶子恬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郁景容。

    郁景容还在说:“何况你先前掷出的五毒珠对元神也大有伤害……你何以这么看我?”

    陶子恬摇头,“哎,没什么,只是觉得许多事在你看来似乎都不值一提。”

    郁景容:“……”

    陶子恬笑道:“我是在夸你,你如此态度,让我也坦然不少,总归你我在一起,没什么过不去的槛,回宗门去吧。”

    郁景容点头。

    ☆、第62章 那些宗门背地里的事

    两人回去途中遇尉迟弘,尉迟弘微笑颔首,郁景容道:“久闻尉迟公子大名,不如序位之争中同行,也好一争高下。”

    尉迟弘身边还有几个尉迟家的弟子,虽然也知道栖霞派有几分能耐,但终究看不上这寥寥数人的门派,见郁景容自视甚高,立即出口讥嘲。

    尉迟弘抬手阻止,他定定看着郁景容良久,笑容缓慢加深,“在下需与族人同行,如有机会,倒也想与郁道友讨教讨教。”

    郁景容行得远了,还能听见几个小辈数落的话,陶子恬好奇地瞄郁景容,郁景容勾了勾唇角,“尉迟家水深,何不再搅一搅?”

    陶子恬捏着嗓子道:“你好坏。”接着又脸色一正道:“你是打算将白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尉迟弘?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们。”

    “他对自己处境比你想象中透彻许多,只是之后如何行事,就是他自己的事。我与他私下有约定,也不是平白助他。”

    “你是不是想让他帮你查探兰家灭门之事?”

    郁景容点头,“兰家于两百多年前灭门,彼时尉迟家宗主正是尉迟弘之父,若他有能耐将兰家偌大家业一朝颠覆,也不至于被尉迟望轻易要了性命。只是这事虽非尉迟家所为,却不知道是否有其余关系在。”

    陶子恬点头,“你说的有理,白渺对尉迟望分明没什么敬意,显然身后靠山另有其人,只是她忽然拿兰家说事,却有些蹊跷。以我臆测有两种可能,其一,如你所言,尉迟家与兰家灭门有什么瓜葛,恰好被白渺听了去,其二,白渺本身对兰家之事有些线索。总之,白渺应该知道些什么,所以危及性命之时才慌乱将这个秘密作为自己保命的筹码来用。”

    “你猜测很有道理。”

    “可惜被她逃了!”陶子恬不甘心。

    “她终归修为高于我们,即便能将她拿下,我们却也奈何不了她,至少兰家一事总归有了些头绪。”

    陶子恬见他淡然,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

    尉迟凌回去后见到尉迟望,迟疑片刻,大着胆子目不斜视从尉迟望身边走过。

    尉迟望喝道:“站住!”

    尉迟凌脊背僵了僵,脚步一顿,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尉迟望疾言厉色道:“见到尊长也不知问安,这是谁教你的礼数?”

    尉迟凌神情扭曲,“反正,父亲父亲有尉迟弘这个侄子就足够,儿子资质驽钝,又不会为尉迟家添什么光彩!”

    “胡闹!你如此妄自菲薄,将来怎么能服众?”尉迟望眼神凌厉,见尉迟凌神情犟得很,才逐渐软下态度,将他叫到近前,叹气道:“你母亲去的早,几乎耗尽修为,才为我诞下你这个独子,我偏爱你都来不及,你怎么会有那般胡闹的念头?至于你堂哥……我不过怜他幼年丧父,免不了替他爹多关照他一些,怎么,你年纪尚幼的时候,与你这个堂哥亲近得很,为父说他几句,还要惹你不快,这些事你都忘了?”

    尉迟凌握紧拳头,“我当时年幼不知事,不知道尉迟弘是那样自私自利的混蛋,若是晓得了,一定不会和他亲近!”

    尉迟望意味深长地看着尉迟凌,“你过去是年幼,可如今是该有些担当了,我把白渺安置在你身边,你可是记恨我多事?你就不知道我尉迟家堂堂三品宗门,本就树大招风,我又手握权位,让白渺照看着你,为父也放心。”

    “父亲指派白渺在儿子身边,并非看管儿子有没有闯祸……而是为了儿子安危?”尉迟凌想到近日自己对尉迟望的种种误会,很是愧疚,又十分感动,“儿子想得狭隘!还对父亲不敬,恳请父亲处罚孩儿。”

    尉迟望神情和蔼,“你能体谅我一片苦心就好。”

    尉迟凌犹豫,“只是表妹也不过是化神期修为,叫她保护我,也未免太为难她了……我不明父亲心意,察觉表妹听从父亲之后,还对她诸多为难,如今回想实在是……”

    尉迟望摆手,漫不经心道:“既然将她指派在你身边保护你安危,自然不能修为低下,白渺乃出窍期修士,只是借着法宝一直掩饰修为,她也不是你什么表妹,不过是我一个下属,你出口教训便教训了,不必过意不去。”

    尉迟凌很是惊讶,再一想又是了然,只是父亲手腕高明,对白渺照顾有加,以至于尉迟家上下包括他,都一直对这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表妹身份坚信不疑,确实也只有这样的身份,白渺时刻贴身保护他,也不会惹人猜忌。

    尉迟凌道:“父亲安排如此周到,却险些叫儿子坏了计划,幸而这几日与白渺虽有口舌之争,但毕竟有表兄妹的关系在,再隔个几日找个机会假装与她和好也就罢了,父亲的打算也能照旧,儿子让父亲多费心了。”

    尉迟望对尉迟凌的态度十分满意,又勉励几句,才让他离去。

    “主人。”有人从暗处出现,对尉迟望恭敬行礼道。

    “白渺何在?”

    “我方才见白渺跟着少主的方向离去,想来是有意讨好少主去了。”

    尉迟望哼道:“白渺行事向来稳妥,偏偏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疏漏,叫凌儿看出端倪来,待她回来,你就领她去受罚。”

    “是,属下遵命。”

    “白渺之前所报,与凌儿有所往来的神秘修士,你也去查看是何来历。万不能叫那些可疑之人接近我儿子。”

    “是!”

    尉迟凌恰好与尉迟弘碰上,顿了顿,让开一步道:“堂兄,先请。”他姿态平稳有度,让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尉迟凌的其余尉迟家子弟大吃一惊,其中有些弟子追随尉迟弘,甚至已经打了腹稿,准备狠狠反击尉迟凌那些冷嘲热讽。

    尉迟弘抿了抿嘴角,探究的目光落在尉迟凌身上。

    尉迟弘隔了这么多年,终究是拿正眼看他,尉迟凌抬头挺胸,坦然由着尉迟弘注视。

    尉迟弘笑了笑,对身后之人吩咐道:“尔等且离开,让我与小凌说些话。”

    尉迟凌耳朵动了动,这亲昵的称呼对于他也是暌违已久。

    尉迟弘轻叹道:“你可还记得姜姑娘之事?”

    尉迟凌狰狞笑了笑,“不曾忘却!”

    尉迟弘沉默片刻,“你还是以为……是我害了她性命?”

    “我知道自己不如你!”尉迟凌终究没有维持住自己的仪态,目眦欲裂道:“我当年那般敬重你!即便我倾心百灵……若你们情投意合,我一定也成全你们!你却……你却做出那等狼心狗肺之事!那时候看着我百般讨百灵开心,百灵心里装的却是你,你是不是特别得意?见我和百灵成就好事,只凭你一句话,就叫百灵误会是我拆散你们,一时难堪,离我而去,你是不是,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这不中用的弟弟?!”

    尉迟弘看着尉迟凌,半晌后终是摇头,“不必再说。”

    “不!这些话我今儿偏要说个爽快了!权势于你就这般重要?年幼时我敬你爱你……你把我这个弟弟却看成什么?只因为尉迟家,你便夺走我最心爱的女人?!”

    尉迟弘心里无声叹息,走到尉迟凌身边,对这个发了脾气,红着眼睛正哼哧哼哧喘气的堂弟道:“权势一物,因人而异,有人觉得不值一哂,有人则视若性命,用尽手段。尉迟家家业庞大,是非恩怨也多,如你我之关系,比起陌路更是不如……今后如何,你好自珍重。”

    ……

    周允衡善于攀附,即使没有拜师尊,在内门里的日子也算春风得意,他与栖霞派本无仇怨,只是对脾性耿直的梁毅峰看不上眼,加之又有烈火宗的挑唆,才纵容其对栖霞派使绊子……这种事往年在太岳仙宗论道大会里也算不得稀奇,偏偏这一次,他却因此得罪了绝剑峰,那些原本与他交好的,在门中颇有威望的弟子,如今都对他不假辞色,敬而远之,从前他得罪过的那些同门也乘着这个机会,对他落井下石,使得失去靠山的周允衡这些日子过得痛不欲生。

    周允衡瞧着梁毅峰如今入了绝剑峰,身份水涨船高,周围那些同样没有拜师尊的,净是讨论梁毅峰,说他如今何等风光,让人如何羡慕。这些尊荣原本是他的,他周允衡汲汲营营多年,眼见要熬出头,最后却功亏一篑,怎能叫他甘心?!

    周允衡找到烈火宗,想到这事的起因便是这些个不入流的小宗派弟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只得按捺道:“此乃避兽丹,也算是罕见之物了,你们可知道是何人害得你们在太岳仙宗处处受到刁难和冷眼?”

    秦别玉装傻充愣道:“这……这还不是师弟自己没用,讨不得仙宗里那些前辈们的欢心?若我有周师兄半分聪慧,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周允衡淡漠地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少和我贫嘴,我告诉你,这瓶避兽丹大有用处,你派弟子将战场里的战意兽引向栖霞派几人,再服食避兽丹即可保你宗门弟子不受战意兽袭击。秦师弟,以后莫要说我有好事却没想着你,你身为堂堂宗门掌教之子,栖霞派一群乌合之众竟对你如此不敬,合该好好教训他们……你若能成事,我也会替你高兴,以后有什么稀罕的法宝丹药,必然不会缺了你的。”

    秦别玉卑躬屈膝,极为殷勤,“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第63章 战他一个痛快

    周允衡离开后,烈火宗其余几个弟子皆是忧心,“师兄,莫非真要听那周允衡的差遣?若是我们害了栖霞派数人,格外是那姓郁的剑修,岂非狠狠得罪绝剑峰?届时怕是难以善了啊……”

    秦别玉瞪了那多嘴的弟子一眼,用力将避兽丹拍在他胸膛上,“废话,你以为我真如此蠢笨,听信周允衡那番胡话?往日我当周允衡在太岳仙宗里有些分量,才对他言听计从,结果如何?不过是绝剑峰一句话,便轻易叫他生不如死,我等在玄清峰受尽刁难,周允衡也是不闻不问,此时倒又想起我烈火宗来……我岂会再任由他利用?”

    烈火宗弟子闻言心中皆是松了口气,纷纷夸赞秦别玉的聪慧。秦别玉洋洋得意,又自我卖弄一番,领着追随自己的同门很是威风地离开了。

    吴文武见秦别玉已经走远,才对刚才试探秦别玉口风的同门道:“那战意兽洞穴很是偏远,若秦师兄不打算按周允衡的吩咐办事,这避兽丹也没什么用处,倒是我恰好过些日子打算闯一回林山秘境,这避兽丹于我尚有用处,不如我与师兄以物换物,你看可使得?”

    “使得使得!”那弟子一听,顿时眉飞色舞,吴文武手中恰好有个他中意已久的法宝,只是平日吴文武咬得紧,不肯松口,若今日能以避兽丹将它换来,可是十分值当了。

    不说那些明面之下的事,一日后漫天迷雾彻底散开,只听轰隆隆的巨响,又一阵惊人的天摇地动后,高耸入云的元晶山裂开狭窄的缝隙,则是上古战场唯一的入口。

    护送宗门弟子前来序位之争的前辈只能将弟子送到这里。

    隋顺东将元晶石分发给门中数人,对唯一没有参与过序位之争的小师弟解释道:“你将元气输入元晶石,元晶石就会记录你的身份,也成为你出入战场的凭证。待你打败交会灵洲的修士,取得对方的元晶石,就能提升自己元晶石中的等级,对方失去元晶石,则会被战场意识从战场里抛出。若你不敌对手,及早放弃元晶石就能离开战场,也算保命的手段。”

    陶子恬点头,将元晶石收了起来。

    其间御剑宗弟子以方承欢为首向栖霞派靠拢,鲁至轩、云珠儿以及其他些与栖霞派弟子交好的,因为要与师门共进退,只是前来寒暄一番。

    元晶山的缝隙乍一看十分狭窄,实则道路宽敞,头顶山势聚拢,仿佛一线天,待走得深了,又逐渐开阔,缝隙尽头是一片浓密的山林。

    原本聚集的都盖洲修士开始分散,御剑宗方承欢道:“还请郁前辈领路。”

    此处天地灵气已经不受限制,陶子恬托起肩上的大翅雀,轻轻一抛,大翅雀身体伸展开,在半空中飞了半圈,又朝向地面接陶子恬与郁景容。其余修士也是各施手段,朝各处飞去。

    上古战场不见尽头,飞了小半个时辰后郁景容用按下大翅雀的脑袋,大翅雀落到地面,又缩回麻雀般的尺寸,蹲在陶子恬肩上。

    “半空中太引人注目。”郁景容只对陶子恬解释道。

    不同于战场入口的贫瘠,上古战场内草木葱茏,清澈的溪水从山上流淌下来,红瑶掬水喝了一口,滋味甘甜,就招呼着同行之人饮用。

    陶子恬见一旁石峰高耸,挥着噬灵藤吊到石巅之处,仗势着地势高观察全局,东西十余里外已经有修士交手的迹象,再远一些只能看到天上的情况,两个飞行的修士撞在一块,一同从半空中跌落。陶子恬观察一会儿,正想回去,却见远处有几朵莲花花瓣飘扬飞过,看似乘风而行,实则四散而去,更有一片莲花旋转着朝他们所在方向飞来。

    陶子恬将此情况告知同门,隋顺东笑道:“该是探查用的法宝,若是修士粗心大意,没有察觉法宝所在,到时候难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郁景容点头,“对方既然有备而来,我等也当尽力款待。”

    红瑶掩唇笑道:“你说的是,探查之责不如交由我来。”她旋身变化成赤色狐狸,灵巧地跳跃到高处,躲藏在山石之间。

    郁景容见其余修士等候自己吩咐,也不谦让,一一分配下去。

    过了不多久的时间,红瑶消息传来,“来啦,是一群佛修,合计十八人。”

    栖霞派加上郁景容和孟柯总共六人,方承欢带领几个交好的弟子与宗门分开行动,也是六人,虽然敌众我寡,不过在场的都是有些本事的,态度便很是从容。

    十八个佛修身影飘忽,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红瑶懒洋洋地摇晃着尾巴,“佛修重视戒律,没料到如今为了序位之争,也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来。”

    为首的佛修笑眯眯宣一声佛号,“姑娘此言差矣,无备而战是战,有备而战也是战,战则是战,觉了一切法,犹如梦幻响,自性清净才是真。”

    陶子恬抱拳,洒然笑道:“我可不懂得大师那些深远道理,不如直接以法相交才切实,我等乃都盖洲栖霞派弟子、御剑宗弟子,向大师讨教!”

    佛修抚摸着手里金刚杵,回以一笑:“贫僧赤桥洲四方寺佛修,厚颜与都盖洲诸道友切磋切磋。”

    陶子恬看了郁景容一眼,二十三分之一的概率不算高,他们果然没能与灵源洲重合。

    四方寺佛修看似占了先机,实则郁景容早有部署,陶子恬一跃而上,手中噬灵藤主藤与十三条副藤向八方扫荡,十八个佛修各自以手中法宝缠住噬灵藤,陶子恬笑了笑,藤条上灯笼般的花朵从容绽放,顿时暗香涌动,佛修暗道不好,立刻变化位置,其残影明明灭灭,众佛修一手持法宝,一手作礼,双目微合,宝相庄严,天外甚至传来清净微妙梵音,涤荡心灵,陶子恬一时被摄住心神,直到郁景容的声音在他识海中轻叱一声,才回过神来,暗暗摇头,灵动界的佛修可不能做普通和尚看待,莫说五戒十善,其手段可算是诡异了。

    郁景容道:“这十八佛修形成阵法,其中又有佛修修为高于你,你一时被迷心神也是自然。”

    陶子恬咧嘴一笑,“你不必安慰我,他们十八人,我一人,着了他们的道我也不觉可耻,何况噬灵藤也不是全无用处。”

    陶子恬话刚落,只见十八佛修动作一滞,正是被噬灵藤的花香麻痹身躯,御剑宗六个弟子受到郁景容指令,立即组成剑阵冲入十八佛修中,众佛修一边排出花毒,一边抵抗剑阵,顿时手忙脚乱,佛阵最终溃散。

    郁景容手持玄铁剑,气势如虹,“佛阵已败,道友还有何高招,让我等领教一番。”玄铁剑在他手中轻如鸿毛,郁景容挽出剑花,剑光四射,锐利无匹,众佛修惊退,只四个元婴期修士越众而出,各施手段抵挡,却也被郁景容剑式封住,推到数里开外,再看四个元婴期佛修脚下,竟留下三寸深的足印来,可见方才一番较量十分惊人。

    方承欢爽朗笑道:“我等御剑宗弟子如何能让前辈专美于前,在下御剑宗方承欢,特来讨教!”方承欢跃到阵前,从郁景容手中引走一个元婴期佛修,又绊住两个金丹期佛修,御剑宗另一个元婴修士也不甘落后,只是他晋升元婴不久,只能与一人交战,无暇他顾。

    如此十八个佛修中四个元婴都被绊住,其余都盖洲修士压力减缓许多,其中也不乏资质出众者,以寡敌众。

    陶子恬挑了个化神期的佛修过手,佛阵溃败少不了陶子恬一份功劳,那佛修因此对陶子恬颇为忌惮,上来就使出拿手的招式,一根降魔杵舞得密不透风,柄上三个佛像隐约活了过来,轮番朝陶子恬怒吼。

    陶子恬暂时退让,将噬灵藤缠绕在胳膊上,祭出七星造化笔来,朝着大翅雀的爪子添了几笔,大翅雀长鸣一声飞起,身躯展开,原本迟钝的爪子现如铁钩般闪烁寒光,朝佛像双目抓去。

    降魔杵与大翅雀一时相持不下,一个虽金刚怒目,终究是道虚影,一个虽有法宝加持,但品级太低。

    佛修咬了咬牙,又掏出一串佛珠,将佛珠往天上一抛,就化成带万字符的巨大手掌,一时金光普照,朝陶子恬轰然拍下去。

    这阵仗极大,陶子恬却是稳住心神,画出数座高山,巨掌将高山穿透,陶子恬笔尖连转,又画出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朝着被巨掌穿透的高山撞去,碎石轰然崩塌,轰隆隆砸向佛修,佛修大惊,也顾不得陶子恬那头,连忙招回佛掌抵挡,佛掌虽挡去落石,却也是力竭消散。

    佛珠从半空跌落,光泽失了大半,让佛修很是心疼。

    陶子恬分神留意到郁景容对战两个元婴修士仍旧游刃有余,既觉得与有荣焉,又是热血沸腾,他总不能落爱人太后,也要好好战一场才是!

    那佛修原本还有战意,只是最稀罕的法宝都被破了,却见陶子恬毫无疲色,反而越战越勇,一时觉得他不可理喻,又萌生退意,犹豫一阵,在陶子恬越来越明亮的眼神下,佛修终于还是咬牙道:“道友修为了得,贫僧甘拜下风!”

    陶子恬遗憾道:“承让。”

    ☆、第64章 战他一个痛快

    另一头,郁景容剑招越走越快,剑光虚影连连劈斩,一剑阴,一剑阳,阴阳相合,生生不息,两个佛修对他左右夹击,却始终奈何不了他,又一次被郁景容逼退,佛修面面相觑,眼见彼此形容狼狈,为首修士狠下决心,“都盖洲修士让贫僧刮目相看。然而我四方寺佛修也非等闲之辈,就请都盖洲道友会一会我四方寺绝学,若能破了我等无相法相,贫僧甘愿奉上十八枚元晶石,聚相——!!”

    都盖洲修士以郁景容唯马首是瞻,郁景容退后让出地方来,有些兴味地看着这些佛修,见此情形,其余修士也不再阻挠,都盖洲没什么有本事的佛修,他们正好也开一番眼界,看看这四方寺佛修还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除去已经力竭又或是服输的佛修,余下十三个佛修垒到一块儿,佛修双手合十,口念经文,念经声一潮盖过一潮,金光磅礴浩瀚,佛修面容模糊,待金光散去,却是一个三头六臂,巨大佛身展现。

    第一张佛面悲天悯人,手托宝莲,宝莲绽放,道德金光压得都盖洲诸修士身上一重,几乎动弹不得,诸人正暗自心惊,却感郁景容周身变化,无形意境在他身前展开,逐渐渗透,与道德金光消磨碰撞,初时敌强我弱,而随着意境中两把剑光虚影悬空,一柄指天,一柄指地,呈阴阳对立之势,意境威力顿时大增,将道德金光几乎逼退,佛身所持宝莲迅速枯萎。

    御剑宗弟子不知道郁景容底细,方承欢观察片刻,目瞪口呆道:“这,这是阴阳道境之力!前,前辈究竟是何人?!”

    不说元婴期修士能筑成完整道境的几乎凤毛麟角,又是合阴阳特殊大道之力,整个灵动界也不过一人有此天赋!

    郁景容此时并不理会方承欢,只耐心等待第二张佛面,陶子恬却不如他那么心宽,错开一步恰好挡住方承欢注视郁景容的视线,陶子恬笑道:“如今我等面对的是赤桥洲的佛修,至于旁的事,于此时又有何要紧?”

    方承欢心思也算剔透,一眼就看出陶子恬的防备,又见栖霞派其余弟子围护在郁景容身边,又是惊讶又是好笑道:“陶道友所言极是,却是我仰慕那位已久,乍然得知郁前辈正是那位,一时喜不自胜,反而在这关头失态,实在不应该,等序位之争结束,若有机会,晚辈定要再跟随郁前辈好好请教一番!”

    陶子恬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又想到郁景容既然当着方承欢等人的面泄露底细,该是对这些人也放心,便不再为难。

    方承欢思虑也很周全,设身处地想了郁景容的处境后,立刻以自身道境发誓,对郁景容只有仰慕之情,断不会有半分加害之心,更命追随自己的同门同样起誓。方承欢行事妥帖,陶子恬也很是满意,刚想转圜几句,却是被郁景容握住手,抓到身后。

    两人原先也是这般亲近,只是彼时方承欢并不往心里去,然而今日得知这位挂在栖霞派门下的剑修就是那个灵动界名声大噪的天才修士。传言郁景容此人乃承天仙宗极力看重的弟子,两百岁结婴,道种与功法皆是上上之流,可谓得天独厚,怕是倾尽整个灵动界都没有修士有这个资质与他比肩,只是盛传他为人冷漠,却不知道这都盖洲小小的四品宗门,以及这个不过化神期修为的修士,究竟如何能入得了郁景容的眼。

    郁景容侧头提醒道:“莫要分神。”

    陶子恬乖乖应了一声,随即专心应敌,却没察觉反而是郁景容,暗中又看了他数眼。

    第一张佛面被破,第二张佛面金刚怒目,挥舞着金刚杵当头朝都盖洲诸人砸下,顿时飞沙走石,山崩地裂。

    都盖洲修士齐齐避让,郁景容牵着陶子恬到另一头,将他护在身后,陶子恬反而上前一步,与他比肩,笑着眨眼道:“以我化神期的修为虽不可能压制元婴期修士的法相,不过阻碍他一番却是可能的。”

    陶子恬笔尖一挥,刚才被金刚杵砸崩的土块被陶子恬画出的石板拍到佛身面上,佛身旋转金刚杵,轻易将土块砸个米分碎,没想又有一块石块飞来……袭来的石块越来越大,且忽左忽右,让金刚怒目佛面烦不胜烦,金刚杵也失了章法,陶子恬将七星造化笔挽出个花,朝郁景容得意地笑了笑。

    郁景容垂下眼帘,神情虽淡,举止却是温柔,抚摸陶子恬脸颊。

    陶子恬清了清嗓子,瞪了暗中看过来的方承欢一眼,也不害臊,在郁景容手指上啄了一口。

    “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羞羞脸!”红瑶围绕着佛身上蹿下跳,尾巴时不时扫出烈火,其余几个修为低微的修士也不甘落后,纷纷在旁助阵,方承欢被陶子恬警告后就安分许多,一心对付起佛面来,如此合众人之力,第二张佛面不出意外落败,第三张佛面无喜无悲,手持宝塔,宝塔倒扣,诸位都盖洲修士险些被吸入宝塔中,立即四散开,各凭手段,以元婴修士为主,金丹期及以下修士辅助,不出小半个时辰就将佛身打散。

    十三个佛修狼狈地跌滚到地上,为首佛修灰头土脸,拄着禅杖叹息道:“都盖洲道友本事如此厉害,贫僧输得心服口服,清净,把十八枚元晶石都交给这几位道友吧。”

    交出元晶石后,十八个佛修被战场意识弹了出去,在场修士松了口气,正待休整一番,却听方承欢警觉道:“何人在那里窥视?!”

    一个面具男子坦然从山石后走了出来,拱手道:“诸位与赤桥洲佛修之斗法精彩绝伦,叫在下不经意间看至入迷。”

    方承欢并不吃这套,直接摆出剑式,“你行迹鬼祟,也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面具男子朗声道:“道友且慢,在下乃郁道友旧识,应郁道友之约,特来相见,先前见诸位斗法激烈,故不做打扰,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众人看向郁景容,郁景容打量面具男子,评价道:“藏头露尾,畏畏缩缩,不堪重用。”

    面具男子顿了片刻,苦笑一声后又诚挚道:“如此,在下更是抱以赤诚之心,想与道友共同谋划出路。”

    孟柯忍不住道:“师兄,这可疑之人是什么身份?师兄千万小心,莫受歹人欺骗。”

    陶子恬摩挲下巴,若说与郁景容有约……莫非是尉迟弘?

    郁景容携陶子恬一同与面具男子到别处说话。

    到达隐蔽之处,又在周围设立禁制,神秘男子揭下面具,正如陶子恬意料,是尉迟弘。

    尉迟弘看着二人,神情意味深长,“你们可是形影不离,关系亲近得很。”

    陶子恬本是觉得与尉迟弘没有多深的交情,便不欲多言,却是郁景容坦然道:“他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

    陶子恬:“……”转身对尉迟弘咧嘴笑道:“让尉迟道友见笑,我是景容的男人。”

    尉迟弘噗地笑出来,陶子恬从容看着他,心里却是对他的礼仪嫌弃得很。尉迟弘勉强忍住笑,带着歉意摆手道:“是在下失态,只是在下见景容与子恬琴瑟和鸣,情意甚笃,不免有些艳羡罢了。”

    陶子恬笑眯眯道:“尉迟道友乃是人中龙凤,家世又出众,若有什么倾心的女子,莫非还求而不得?”

    郁景容听他如此夸赞尉迟弘,朝他多看几眼,陶子恬心有灵犀,捏了捏郁景容的手心做安抚。陶子恬又冠冕堂皇道:“只是要成就一门亲事,也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若亲家有什么不妥当的,总归也是美中大大的不足。”

    尉迟弘笑着听他乱说一番,“子恬道友可是指我堂弟尉迟凌?小凌……当初并不是现在这样的行事作风,说来还有我几分过错,当年堂弟年幼懵懂,而我又是尉迟家宗主独子,天赋过人,便以为自己有能力照顾好他,将他保护太甚,致使他如今轻信于人,对我也误会颇深。”

    陶子恬钦佩道:“尉迟道友实在有容人的雅量,照我说也没见尉迟凌对你有多少敬慕之心,你却处处为他美言。”

    尉迟弘摇头,“我比尉迟凌年长许多,看着他从襁褓中婴儿逐渐长成少年,此中情分非比寻常。”

    陶子恬了若指掌叹息道:“只是再深厚的情分,也受不起多年消磨,无论当年尉迟凌待你如何,如今间隙已深,难道尉迟道友对尉迟凌不是愧疚多于爱护?”

    尉迟弘沉默片刻,他脸上没了笑意,神情晦暗复杂。

    郁景容忽然道:“我约你前来是有事商议。前几日我与子恬偶尔得知一个消息,对你如今处境许是有些帮助,只是我也需你为我做一件事。”

    尉迟弘立刻恢复情绪,“你且说来让我一听,至于你托付之事,我也会尽力替你达成。”

    ☆、第65章 战他一个痛快

    郁景容道:“你父亲陨落,乃是你叔父尉迟望所为,你与尉迟凌交恶,也少不了尉迟望的功劳。”

    尉迟弘又是长久地沉默,然后平淡道:“景容需要我做什么?”

    陶子恬不掩惊讶道:“你不恨尉迟望?”

    郁景容一语破的,“你早已经知道此事?”

    尉迟弘笑了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嘲笑尉迟凌天真无知,被尉迟望三言两语左右心神,然而我当年……甚至我父亲当年,又何尝不是被尉迟望的虚情假意所欺骗?尉迟凌活该保不住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我活该失了父亲,失了敬慕自己的弟弟……尉迟凌可怜又可悲,我比起他却也相差无几。”

    陶子恬嘴唇动了动,忍不住问道:“尉迟望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尉迟弘摇头,“他数百年隐忍不发,韬光养晦,做我父亲的好弟弟,我的好叔父,小凌的好父亲,若非我尽力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怕至今都被他蒙在鼓里。所幸他虽然害了我父亲性命,但总归还忌惮我父亲留下的势力,现在还不敢拿我如何。”

    陶子恬道:“但当你修为渐长,你叔父便容不下你了,我瞧他如今已得大势,你难以挽回局面,何不干脆放手一搏,带着那些拥护你父亲的人脉离开尉迟家?”

    “……这事并不如你所说那么简单。”尉迟弘缓缓摇头。

    郁景容对陶子恬道:“世人所求各有不同,你不必再费心劝说他。尉迟弘,既然这件事对你无甚用处,你若帮了我,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或许是郁景容与陶子恬知道的已多,尉迟弘没再强颜欢笑,淡然道:“郁景容欠下的人情,已经是不错的好处,你有何嘱咐,尽管道来。”

    “你可知两百多年前惨遭灭门的兰氏?尉迟望或许知道些内情,我不会因此针对尉迟家,只是若是尉迟家留下线索,可能会助我找到兰氏惨案幕后之人,以偿还一个人的恩情。”

    尉迟弘也是惊讶,半晌后又是闷笑,渐渐到大笑,“好个尉迟望,他罪恶滔天,实在是死不足惜,偏偏尉迟家是我的根,是我父亲守护千年的传承,我不能坐视他分崩离析。我可以为你打探此事,只是绝不会坐视你损害尉迟家的名声势力,我自己也不会做下这等事。”

    陶子恬奇异的目光看着尉迟弘,不忍道:“但是你父亲,甚至你的堂弟,都毁在这尉迟家的权势倾轧里。”

    尉迟弘沉默地点头,“只是正如景容所言,世人所求不同。”

    尉迟弘离开后,陶子恬与郁景容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庭院深,是非也多,我栖霞派虽然名声不显,但总归师尊慈爱,同门也互相维护,哪里像尉迟家这般,明明是再亲不过的亲人,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尉迟弘这么多年竟然也能忍着这个杀父仇人的嘘寒问暖,与他虚与委蛇,实在也叫人钦佩。”

    郁景容难得夸赞道:“尉迟弘心性坚韧,天赋也高,将来或能得一番成就,只是他将尉迟家看得过重,日后也可能成了他的负累,让他功亏一篑。”

    陶子恬由衷道:“希望他能为你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

    郁景容还算淡然,“尉迟弘行事稳妥,又接近尉迟家权力中心,当有些用处,且等他消息罢。”

    陶子恬笑着点头,又抿唇说:“我们与尉迟弘也不过互利的关系,你为何把我们关系传得人尽皆知?”

    郁景容伸手将他揽到怀里,“我何时把我们的关系传得人尽皆知?”

    陶子恬被郁景容揉捏得面红耳赤,又很是不甘心,怎么说他都是比郁景容经验丰富的现代人,当即反客为主,把郁景容扑倒在草地上,跨坐在他腰上。

    郁景容看着他撑在自己脑袋旁的手,想到之前陶子恬啃自己时瘙痒的触感,把手指又递到陶子恬面前,在陶子恬疑惑的目光下坦然道:“舔湿了。”

    “卧槽!”陶子恬甘拜下风,要从郁景容身上滚下来,又被他一把捏住腰侧,揽入怀里。

    两人卿卿我我一会儿,毕竟血气方刚,又互相抚慰泄了一通,陶子恬看着周围青天白日,又以地为席,只觉得自己的节操在这里碎得一塌糊涂,然而见到郁景容依着山石靠坐着,神情平淡中有些惬意,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衣衫不整,又是禁欲又是撩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陶子恬默默吞下之前的郁闷,虽然行事越发没有度,但好歹自己心仪之人也恋慕自己,总归是值得的。

    陶子恬替郁景容整理仪容,心满意足之外又很是喜悦,却听远处有极大的动静,甚至陶子恬脚下这块土地都在震动。

    陶子恬疑惑,郁景容解释道:“许是有人惊动了战意兽。”

    “莫非是战场战意凝结的妖兽?”

    郁景容浅笑,“活物岂是轻易可以诞生的?只是战意虽不能诞下妖物,却可以同化兽类,使其能力与品级大大提升罢了。”

    二人回到先前整顿之处,其余人也在讨论战意兽。

    方承欢道:“听闻战意兽颇有凶名,今日恰好遇上,我与数位同门有意去挑战一番,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隋顺东数人面面相觑,他们情形不比御剑宗,是为了给宗门扬名的,战意兽威能都在元婴修士之上,即便胜了,非但没有元晶石得手,更消耗元气,十分不利于序位之争的后续,御剑宗则没有这分顾忌。

    隋顺东歉意道:“我等还是决定与赤桥洲修士讨教,尽力夺取元晶石。”

    方承欢又问郁景容:“前辈如何打算?我瞧前辈剑光和道境已经有融合之相,若能借着战意兽再磨练一番,想必对前辈道境稳固大有益处。”

    郁景容态度坚定,“我与子恬同行。”

    陶子恬不想阻碍郁景容修行,大度道:“你同方道友去吧,我与同门再找几个赤桥洲修士切磋,等你们了结战意兽,再回头寻我。”

    这时战意兽的动静却是越来越近了,众人顾不得暴露行踪,纷纷驾驭法宝凌空而起,在高空才见到有四头战意兽追着一个修士从东面奔驰而来,战意兽形态各异,身上凝结着战意结晶,棱角分明,显得十分凶恶。

    陶子恬见郁景容专注地看着,跃跃欲试,好笑地推了他一把,“你就同方道友他们去吧。”

    隋顺东无奈摇头,“战意兽离我们很是接近了,此时再离开保不准会与对方撞上,我们又兵分两路,到时候就很是不妥了。”

    兰景合柔和道:“既然天意如此,师兄,我们便下去会一会这上古战场的奇兽又何妨?”

    方承欢欣赏道:“栖霞派诸位道友脾性爽朗,遇事从容,能与诸位相交,乃是方某一大幸事。”

    战意兽群追逐的修士竟然是栖霞派诸人所知之人,烈火宗弟子吴文武。

    方承欢半空中朗声道:“我等之中合计有三名元婴修士,就正好引三头战意兽如何?”

    烈火宗一流行事卑鄙,先前就得罪了栖霞派,在场诸人都没想救吴文武一条性命,更是看着吴文武狼狈逃窜,侃侃而谈。

    吴文武听见御剑宗和栖霞派所言,抬头恨恨看了一眼,诸人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方承欢下手很有准头,数道剑气打落,恰好中了后面三头战意兽,战意兽被扎得痛了,顿时红着兽眼四顾寻找真凶。

    见吴文武在一头战意兽追赶下已经逃得远了,不太再有回头祸水东引的可能,诸修士才施施然现身,三头战意兽顿时有了方向,一个个咆哮着冲上前来。

    三个元婴修士分散开,将战意兽引到不同方向,战意兽四肢一顿,身上的元晶顿时立了起来,一根根如尖锐的冰棱子朝郁景容等人射去。

    陶子恬与几个同门遁到半空中,见尖锐的元晶在地面牢牢扎了一串,不由唏嘘道:“若是打在血肉之中,怕是要被扎成一个筛子了。”

    红瑶笑道:“师弟有所不知,这元晶由战意凝结而成,若是破体而入,损伤则极重,哪是成筛子那般简单?说不得还会损了根基。”

    陶子恬神情严肃了不到片刻,又突发奇想道:“这战意兽身上也是元晶,不知道序位之争最后清算战绩时,那一串扎在土里的元晶可否充数?”

    隋顺东笑骂道:“你总是出那些歪主意,这序位之争里的元晶石是有记入修士气息,才能得用的。”

    陶子恬算盘落空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郁景容牵着他的手拉到身边,纵容道:“你且宽心,栖霞派这次序位之争排名必然不会落在后头。”

    红瑶娇笑道:“景容对师弟可是好。”

    陶子恬道:“师姐莫要取笑我,若是羡慕,你不如也早早寻了好人家嫁了吧。”

    ☆、第66章 战他一个痛快

    那头战意兽又是嘶吼,元晶朝空中漫天射去,郁景容挥退栖霞派众人,如方承欢所言,他剑境与道境方融合,还不算稳固,若是能借着战意兽磨练一番,对道境完整则大有帮助。

    郁景容施展道境欲困住战意兽,战意兽在道境中左冲右撞,试图破开这个压制自己能力的领域,道境在如此蛮力下不断震动,阴阳双剑发出一清越,一低沉的剑鸣声。

    剑鸣越响,阴阳之力流转越快,战意兽痛苦地咆哮,身上元晶越发坚硬,扎得道境之中也是满目疮痍。

    道境未成小世界之前不容其他修士之力渗入,强硬施为只会增添道境负担,故而陶子恬见郁景容情势紧张,虽是担忧,却也无济于事。

    郁景容这头无人能插手,栖霞派只留下陶子恬陪在郁景容身侧,其余人帮衬御剑宗弟子,御剑宗那处战况显得激烈许多,战意兽由元晶包裹保护,兽身十分坚硬,莫说寻常法宝,连御剑宗堂堂三品宗门拿得出手的宝剑,也很难破除战意兽的防御。

    郁景容索性盘腿坐下,专心施展道境,道境之力与战意兽元晶之力不断冲撞,那阴阳双剑越发松动,陶子恬无法袖手旁观,在郁景容身后坐下,生机元气透过郁景容后背,渗入他体内。

    郁景容熟悉陶子恬气息,故而没有半分抵触,使得陶子恬轻易如愿,只是当他探到郁景容经脉时不由得一惊,郁景容经脉至丹田都比他宽广许多,莫说拿自身补充郁景容元气了,怕是倾自己所有元气,也顶多是滋润他一番罢了。

    道境中战意兽元晶已经变得薄弱,能力也有所下降,阴阳双剑在最后一刻却还是被战意兽撞飞出去,陶子恬来不及心惊,却见双剑利落斩下战意兽的头颅,战意兽轰然倒下,碎裂成一堆元晶。

    陶子恬松了口气,彼时他将体内元气全部供给郁景容,面色比郁景容好不到哪儿去,却还是掏出二师兄赠的中品回元丹来,塞到郁景容手中。

    郁景容倒出一粒回元丹,塞入陶子恬口中,却没有立即撤出,抚摸陶子恬的舌头和牙齿。

    陶子恬泄恨地……轻轻一咬,郁景容总算抽出手来,却是放入自己口中品尝。

    陶子恬转头见没人顾得上自己与郁景容,倾身在郁景容嘴上偷了个吻,不想孟柯还是时不时关注郁景容情形的,见往日里冷漠的师兄与陶子恬如此亲近甜腻,脚下一歪,险些把自己脑袋送到战意兽嘴下。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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