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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节

    离离风上草 作者:风子雨

    第43节

    “没想到你真能揭秋续离身上的万宗锁魂毒。看来这十年间,你也很有长进。”

    “你待如何?”

    毒医立即从大街上抓了个人进来,说,“我给他下毒,你我一决胜负。”

    那小子冷汗直冒,好端端的走在街上竟然被人抓来试毒,眼见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这可如何是好。

    “我不想同你比试。”

    既然师益在这里,早就听说师益归顺魔教,难道魔教教主鱼桓离也在这里?恭正琏正打算走,师益却把那人扔到了他的脚边,说,“可是这毒我已经下了,恭神医,你要见死不救?”

    那人一听“恭神医”立即知道是阎王神医恭正琏,连忙上去抱住恭正琏的腿,哀求,“恭神医,你就救我一命吧!求你开恩啊!”

    恭正琏犹豫半响,立即将他扶起来,从水沉木巷子里拿出银针锁住了他的几处血脉。恭正琏每扎一处,师益便数一处。

    “百汇、风池、巨阙、膻中、神庭、人迎、鸠尾,全都是死穴,你要做什么?”师益心中一紧,这些穴道点一个都要致命,更别提这么多。

    这人应该是死透了。

    恭正琏将九转还魂丹喂到了他的口中。又取了百会穴的银针,那人立即吐出一口血来,恭正琏又扎了他的十宣穴,抽出了神庭的银针。那人没抽出一根银针就吐出一口血来。恭正琏搭过他的脉搏,虚脉,按之空洞无力,隐现浮脉,此毒立即攻克全身,如若不置之死地,便不能存活。

    这边恭正琏救人,那边秋续离倒是闲着。

    闲着闲着,刚才还在说鬼宗怎么还不来,这不就来了。

    梦衷穿着一身白衣,那白衣纤尘不染,腰侧蜀绣桃花层层叠叠的繁盛的开着,远远看去便如鲜血泼在衣裳上。他手中拿着桃花折扇,便如偏偏浊世佳公子。他边上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只有一只手,单手抱着琵琶,也是美艳动人。

    他一来自然有人看不惯的,这武林之中同鬼宗有仇的名门正派多了去,就有人说,“你鬼宗也敢来这么地方?就不怕被我武林耻笑?”

    “这武林,若无我鬼宗,还能称得上武林?”

    “你——”

    “我武林怎么能让不懂武功的书生当上武林盟主?”说着梦衷就是一柄折扇挥出,折扇直奔着段章而去,段章连忙侧身躲过,眼见那折扇又转了一圈飞回到了梦衷手中。没人能想到梦衷一来就要对武林盟主出手,顿时满座皆惊。

    段章的武功其实不怎么样。

    他一生下来就不是以武林盟主为目标的。偏偏他那众望所归的大哥落得如此下场,段章也被赶鸭子上架下不来,因而勉强的撑着场面。

    如今别人都招呼到了他的脸上,不回应两下子也说不过去。

    说罢段章便抽剑和梦衷比划起来。梦衷的功夫行云流水,扇骨是用九天玄铁打造,无坚不摧,很快便将扇子架在了段章的脖子上,冷笑,“无过如此。”

    段章平静下来,笑道,“鬼宗宗主武艺超凡入圣,在下自愧不如。”

    “武林盟主怎能武功平平?”

    “可不是只有武功,就能当得了武林盟主的。”梦衷放下了折扇,退开一步,微笑,道,“看来段盟主是对自己的人脉很自信了?”

    段章松了一口气,道,“不敢,段某只有荡尽天下不平事的真心罢了。”

    “这真心多的是人有,白首门门主也算一个,替天兴掌门也算一个,猿啼东掌门、仗剑白袍秋续离也算,你说这武林盟主为何偏偏是你?”

    这话问得也在情在理,秋续离心说无缘无故提我干什么,他以往和鬼宗有仇,也不知怎么就世道一变,梦衷竟然帮着他这几个人说话,着实让人起疑。

    秋续离正在这么想着,却见着一个人走上前去,这人带着面具,着实让人一身玄色长袍,器宇轩昂。就是觉得有点眼熟。

    秋续离啃着手指正在琢磨到底是谁。

    “段盟主,武林大会就是要切磋武艺,在下不才,愿请段盟主屈尊降贵。”

    段章曾经同白首门门主交过手,他的确打不过,那就更不能打了。以往武林大会能应付过去,全没有人挑衅,各大门派都想着应付过去算了,谁也不想自找麻烦。

    “武林大会自有武林大会的规矩,还请梁门主稍安勿躁。”

    “且说当日段盟主当上武林盟主,是因为勾结魔教?”

    段章不及,但他手底下的人着急了,闭天阁阁主着急了,说道,“梁怑眠,你别血口喷人,说话讲求真凭实据,你可切莫信口开河!”

    “当日正道到讨伐魔教,将人逼至落雨镇,本该又三千人在那里休整,等到郑阁主带人过去,却只剩下三百人。这是为何?”

    “魔教的人狡诈,先逃了又如何?”

    “那里地势凶险万分,生路已经被你们堵死,魔教的人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却为何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放点人在那里引各位上钩,又将大部分的人撤回,只留下虾米小鱼给你们回去交差,你们却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攻克了魔教一处要地,耀武扬威起来,我说得可对?”

    “这同段盟主有何干系?”

    “魔教有一处分舵在落雨镇,不是段盟主告诉各位的?”

    “段盟主知道那里是魔教分舵自然是自己查到的,我们追去时魔教众人已经逃走,那只能怪魔教狡诈,反应太快罢了。”

    “你们带兵立即就追过去,段盟主安排在那里的眼线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三千人就这样消失了,难道不是提前就知道你们要过去?那又是谁透露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难保魔教也有细作安排,提前知道也不奇怪。”

    “我听说你们在半道上遭遇了伏击,损失惨重,你应该同魔教带队的人打过照面,那个人是斗宿,魔教二十八舍中最善于排兵布阵的一位,到最后只剩下你与亲信两人,后来援兵赶到才救了你一命。你还不明白吗?一开始这个消息就是魔教放出来的,假借段章之口引你们上当。”

    “顺便将段盟主推上武林盟主之位。”

    第114章 破阵

    秋续离又问,“这白首门门主我都没听过,又是谁?”

    这白首门门主好像是冲着武林盟主之位去的,将当年的事情也调查得如此严密谨慎,当时事出蹊跷,段章说已经找到魔教分舵,却只找到了魔教三百人,领兵去缉拿的人却折损严重,远远超过了这三百人。只在落雨镇找到了几封可有可无的往来书信,以及一个地牢,地牢里关押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以往被魔教抓去的大侠一个都没找到。

    段章还是因此被推上了武林盟主之位。

    “以往段府的那些仆从死的死伤的伤,后来我又抓到了几个,都说见过魔教教主。段章为了掩人耳目,遣散的遣散,暗杀的暗杀,已经很难找到。”

    “你空口无凭,拿出证据来。”

    秋小风如今站在这里,那是势在必得,不管这世人如何阻拦,他定然要当上武林盟主,当不上武林盟主,他就抓不住魔教教主,就不能报仇。况且这个段章厚颜无耻,竟然敢说东篱是他曾经的爱人,秋小风咬牙切齿。

    是你教我的,都是你教我的,魔教教主鱼桓离。

    你要是有本事,又怎会处处受制于人?你若是武功比我高,用用脑子,自然有办法在上面。

    我可是记牢了!

    这都是你逼我!

    秋小风冷笑,道,“证据?证据就在武林盟主的书房里。武林盟主曾经亲自给魔教教主鱼桓离画了一幅画像,上面还提着一行字,‘黎明该近之时,还尽昨日之事’。”

    当日看来这个白首门门主是故意将画卷打湿的,他看到这画卷整个人都不对了,冷嘲热讽不说,还出手伤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与他段章有天大的仇不可?

    “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带着面具,口说无凭,着实难以让人信服。”画像的事虽说被抖落出来,但他却并没有输。

    若是他段章勾结魔教,那以往追随他的人岂不就成了傻子,受尽天下人耻笑。他们就算心底里怀疑,也断不敢承认,这个白首门门主还是太过涉世未深,以为仅仅凭着一纸画像和模棱两可的推断,就能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推下去。

    当年魔教扶他上去可废了不少劲儿,他若是轻易就走了,岂不是让魔教心寒。

    “说的是!你对魔教之事了如指掌,难不成是细作!”

    “连脸都不敢露一个,怕真是魔教细作不成!”

    “白首门门主替天行道,理当胜任武林盟主!”

    “我们受过白首门的恩惠!都谨记着!理当胜任武林盟主!”

    “白首门门主梁怑眠曾经救过我的命!这武林盟主,非他莫属!”

    秋小风转过头去,竟然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可不就是上回秋小风在鬼城里遇见的,他有条狗叫翠花,死了。他去喝孟婆汤,还说有缘要来流央城参加武林大会。

    如今吵闹起来,整个会场里纷乱不堪。

    却听见一个声音道,“诸位不用争了,都归入我魔教如何?”

    众人住了嘴齐齐望过去,就看到那会场边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紫袍可谓出尘脱俗,他弯唇笑了笑,说,“为了一张本座的画像,各位竟然如此动怒,我倒是不知,武林正道对本座如此倾慕。”

    “魔、魔教教主……”

    秋小风早知道东篱要来砸场子,但看见他的时候心里还是发虚,他被打成重伤还没有好全,如今勉力压制着,也不知还能不能应下一掌。

    东篱挥袖纵起轻功飞到了会场只内,冷笑,“白首门门主,你真是厉害。”他直接传音入了秋小风的耳朵,说,“小风,几日不见,你愈发长本事了,竟然能破了我的千年冰蚕练。”

    秋小风也不知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东篱却瞥了一眼他的左手。

    秋小风险些给自己一巴掌,他只有四个手指头的左手这么明显,他竟然忘记了藏起来。

    “如今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等我收拾了这些顽固不化的正道,就带你回去。”

    秋小风牙齿打颤,腿已经发软了。

    我、我不要再回魔教。

    我死都不要!

    “白虎摆阵,离中走兑,奎木狼破其膻中,爪极咽喉。”

    只听几声闷响,血流一地,外围的门派弟子已经倒下一地,众人惊慌失措,这里难道早就被埋伏上。

    “魔教有诈!段盟主!这可如何是好!”

    “缩小范围,切勿被分散!”段章吼道。

    秋小风却想,擒贼先擒王,如今魔教教主自己在这阵中,还怕抓不住他。想罢手一抬,一掌便向东篱打去,东篱纹丝未动,只是道,“贪婪居北、七杀居东,乱其章法,扰其清幽。虬虺相生,段而未断。”

    秋小风立即被人组拦住,这两个人一个使着九连环,一个用着白羽枪。虽说武功不怎么样,但偏偏如盾牌似的,谁也奈何谁也接近不了魔教教主半分。

    秋续离便让宋雨仙带着孩子去找个地方躲着,自己却跟着搀和了进去。如今碎玉堂、落花门、闭天阁已经损失大半,那位方才还扯高气扬的同秋小风争执的郑阁主已经不知何时被人暗杀,倒在了血泊之中,闭天阁人心惶惶。

    “破军挥刀。”

    如今这里的人都在阵法之中,谁也逃脱不了。只要门派已经被打乱,就算这武林人再多又如何,只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

    东篱最后看了段章一眼,露出了一个微笑。

    段章看到他张了张嘴,好像对着自己说了什么话。

    等到他看清了,想明白了,心中一寒。

    他说的是——永别。

    段章喉咙一凉,却看到一个人从他身边经过,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手中并无冰刃。他喘着气急促的呼吸几声,却喘不过来。风灌入了喉咙里,又痛又麻。段章最终倒在地上,血顺着指缝流出来,他盯着鱼桓离的眼睛愈发朦胧不睁,最后只剩下一片走不到头的黑。

    “段盟主!”

    “段门主出事了!”

    黎明该近之时,还尽昨日之事。果真意境风雅,独具一格。

    乐往必悲生,泰来由否极谁言此数然,吾道何终塞。

    回看世间苦,苦在求不得我今无所求,庶离忧悲域。

    段章死了,秋小风也没有预料到。

    武林盟主段章死了。

    如今群龙无首,魔教更是势如破竹。

    “娄金狗引而不发,毕月乌摆阵,收回右翼,取其双目。”

    他话音一落,扫业山庄的人竟然也被屠杀一半,如今前后都被斩断,措手不及。左道命人撕开的口子竟然是魔教的陷阱。很快又有人围赌过来,剑起刀落,难道就要死在这里。

    “参水猿换位巽卦,张网抓鱼,手起起封军。”

    他没说一句,几个门派就乱作一团,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秋小风抱头蹲在地上,眼前之看到血流遍地。扫业山庄又如何?毫无还手之力。

    东篱像是在下棋,又像是在用八卦阵法,星宿自然也在其中。

    秋小风记得东篱说过,他读过很多古籍史书天文地理,而且过目不忘。

    对于摆阵,想必是了如指掌的。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秋小风脑子里回旋不歇息。不对,他的阵法是有漏洞的。阵法外部过强,内部虚乏,阵眼守卫太少,只要站住了阵眼就能逆转乾坤。只是如今各大门派都已经被分散到了外部,若要重新站位难上加难。

    再难也要试一试!

    “扫业山庄走巽位,牵制胃宿,巽位变化,兑中求退。猿啼东站艮位,上下交替,变卦为蛊。”

    如今没有办法,也不管是谁在发号施令,只要有指令众人便遵循。

    原本东篱这一回是要破了替天兴的防守,此时替天兴左边是胃宿,右边是斗宿,离得最近的是扫业山庄,但扫业山庄自身难保正在慌不择路的突围。如今扫业山庄回头拉了猿啼东一把,牵制了胃宿,猿啼东杀了个回马枪,使得三个门派相互照应,这才是撕开了一个口子。

    “轸宿突进,复推兑位,断其后路。”

    秋小风立即到,“替天兴弃右翼,转而攻心宿。焚玉令站其阵中,五角之势,循环往复,不可断绝。”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焚玉令。

    谁都知道焚玉令是金缕衣阁的护卫,只听候金缕衣阁阁主差遣,隐匿在人群之中,却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如今秋小风用替天兴引起了东篱的主意,使得原本镇守此处的轸宿移开,后方毕宿不及站位,令焚玉令占了先机。

    “碎玉堂走坎位,破敌居前锋,撕朱雀之翼,逆转乾坤!”

    顿时阵法大变,扫业山庄同时牵制这胃宿、斗宿。猿啼东同替天兴站着兑位和艮位,碎玉堂制住了轸宿的车轮子,焚玉令还站着阵中,魔教可谓已经走投无路。

    “没想到,小风下棋不行,布阵倒是不错的。”

    “你现在还有什么招数。”

    然而秋小风并不能料到东篱的想法,他又说,“团圞不可断,天命不可违。愿为散魂剑,铸我灭世杉。”

    只见周围立即又魔教玄衣死士挟持着这周围的路人走到近前来。虽说这里见了血,周遭的人已经逃了许多,但要抓住几个也是一如反掌。

    “这些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是黎民百姓,你们若不放下刀剑,且休怪我魔教心狠手辣。”

    魔教这赌注太大,为了抓住正道的人不惜铤而走险。残害百姓必然引起官府的参与,大军压制,就算是魔教也不可能脱身,况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魔教至今未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算有民愤也不到杀之后快的地步。

    江湖中事,不过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秋小风连忙要制止住他,因而讥讽道,“与我对阵,魔教教主难道怕了?”

    东篱沉下眼眸,又露出一个戏谑似的微笑,道,“秋小风,我当日不杀你,到真是后患无穷。”

    秋小风带着面具也嫌碍事,取下面具就扔在地上,反正这个魔头都认出他来了,还遮什么遮。

    众人看清了他的面孔,顿时觉得惊奇万分,怎么会是秋小风?

    秋续离还没回过神来,几日不见,他家那个除了吃就会睡的弟弟怎么就成了这样。宋雨仙却想,早知道秋小风是白首门门主,那我也藏个屁啊藏。

    “你我一决胜负,你若是赢了,我就让你魔教安然无恙的走出这流央城。你若是输了,就永沉鸑鷟之渊,世上再无魔教。”

    “你觉得我会听从你的话?”

    “那我就让你魔教再无机密。你看如何?”

    “不错。”

    秋续离跟着就想过去拉秋小风回来,秋小风那下三滥的功夫怎么打得过魔教教主?只是他还未曾回过神来,就看到两个人已经动起手来。

    魔教教主使白绫,秋小风使剑,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分毫不让看不出来谁占上风。只是打斗了一会儿,秋续离却看到秋小风的脖子上生出了墨色的缠枝莲纹。难道是走火入魔?

    两人在场上斗了上百招,竟然分不出来个高下。

    秋小风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过就是教了他几招拳脚功夫防身罢了,怎么会这样。

    两个人的身法极为敏捷,谁也看不出来他俩到底是怎么出招拆招的,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地上,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得几声帛裂,白绫从天上散落下来,魔教教主鱼桓离捂住心口后退一步,支住身形,吐出一口鲜血。

    忽然一个人影纵起轻功飞快到了魔教教主跟前,小九连忙扶住东篱退开数十步,说,“五皇子,叫你的人撤下。”

    小五一惊,原本以为扫平魔教志在必得,他捏住拳头收回了手,道,“你做什么傻事!快回来!”

    小九怎么肯听他的话,立即上前一步,拦在了东篱前头,袖中匕首划入掌中,道,“我乃魔教尾宿星主!自当誓死捍卫魔教!”

    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九怎么就成了魔教星主?

    宋雨仙想不到、秋小风也猜不到,他只是觉得小九恐怕藏着别的秘密没有说出来,却猜不到竟然这样。

    小五吃惊的看着她,他可是和小九从小玩到大,小九虽然凶了点,却还是一心向着自己的。没成想竟然为了魔教同他反目成仇。

    小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

    难道小九从前都是骗他的?

    阮熙和冷哼一声,“我便猜出她是魔教的人,只看着你什么时候现形。”

    第115章 鸑鷟

    阮熙和道,“小九,你不会真的认为,上回在风月城我将你打晕捆上,没有考虑你的安全吧?”

    阮熙和向来心思缜密,百密无一疏。上回几个人不想让小九跟着瞎搀和,于是把她敲晕了塞进了麻布口袋里,然后阮熙和就让替天兴的人将小九护送回黑风寨,做成绑架是因为他不想让黑风寨知道他曾是朝廷官员的事。

    本以为小九一个不大的孩子,又被双手双脚的捆上,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送回黑风寨,她令牌也被收走,应当就会放弃了。结果谁知道她竟然这么机灵,三番两次差点逃走,最后魔教还来插足。

    小九也不说话,眼眸中偶尔闪现出困惑,却依旧毫不甘示弱、不知悔改。

    “当初魔教教主给你的令牌,虽然上头写的是魔教舵主几个字,但想也知道,鱼桓离再怎么随性,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扔。”

    当初小九把这令牌给阮熙和看过之后,阮熙和就起了疑心。后来拿着令牌去魔教,虽说魔教的人毫不检查盘问,但越是如此,越是有异。

    “这应当是魔教用来抓细作的鱼饵,谁要是拿着这舵主令牌,谁就是冒充魔教舵主居心不良。定当严加审问。”

    “后来,我、宋雨仙、秋小风就被魔教发现,你却平安无事,还能拿着假令牌在魔教招摇过市,那说明,你手上拿着的是真的令牌。”

    “我推测,当初你以为是魔教救你,魔教趁机拉拢说你要是能帮魔教找出藏在暗处的细作,就让你担任尾宿之职。给你的应当是魔教教主的特任令。魔教猜不准细作是谁又怕打草惊蛇,要找没露过面的人就只能在外头找,你便伪装成扫业山庄的接应人手装作救尾宿出来。尾宿对你信任至极,便和盘托出他的秘密。后来真正的细作害怕事情败露,就派人灭口,因而被抓住了尾巴牵连出来。”

    说到此处宋雨仙恍惚过来,一拍脑子,道,“怪不得,你将尾宿一个人放在巷子里还这么放心,后来你去扶了一把尾宿,尾宿就毙命。原来是你下的手。”

    “后来受到轸宿阻拦,你故意做出惊慌的模样,实际上你给他看的是真正的尾宿令牌,他故意刁难一番,最后还是放行。魔教教主的目的只是抓住秋小风,而我们几个他却不想这么浪费,就让小九潜伏过来,好从祈荼那里探知《九泉弈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只可惜祈荼聪明,一开始就看出小九有问题,半句话也没有多说。”

    “后来我替天兴的人回报,说当时他们遭到魔教埋伏,损失惨重,带队的人,恐怕是魔教星主。”

    “这一点,你可猜错了。”

    小九如今被人揭穿,却一点也不慌张,他早就看不惯正道卑劣无耻的行径,表面上装得为了世人、江湖,实际上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正道想要权势滔天,碍于魔教而不能得偿所愿,便处处与魔教作对。

    扫业山庄和落花门貌合神离,各自的人马私下里也互相残杀,武林盟主不过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在他背后操控人心的,也不过是些阴险狡诈之辈。

    还是魔教更合她心意,明抢暗夺,全凭自己高兴,也不会吹嘘什么为了江湖正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岂不是更惬意些。

    浮生如梦,为欢几何?

    小九才几岁就家破人亡,见多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些豪门大派不过是撑一撑面子风光,哪一个管过她的死活。若非不是山贼救了她的命,她早就死了。武林正道算得了什么,情义比不上山贼,手段比不上魔教,留之何用?

    “我魔教才是天道!别再道貌岸然、惺惺作态!”

    狂风卷地而起,树叶纷飞旋转,小九拿挥刀割破的自己的手掌,血立即喷涌而出,她冷笑道,“鸑鷟振翅,其翱于天。素刃,还不快护送教主回去。”

    魔教耍的什么把戏?顿时只见狂风大作,云雾阴沉,魔教众人丢下手中人质,挥刀割破了手掌将血迹抹在剑上,双手结印,道,“九州朱雀沌开乾坤,世人愚昧汲汲营营。神祇降世渡我魂生,鸑鷟振翅斩尽不平……”

    忽而一声凤鸣从划破天际,秋小风连忙捂住双耳,却看到天空中一只巨大无比的鸑鷟御风而来,翅膀的煽动仿佛破开九天白云。天边紫云缭绕,万丈霞光透过黑云直照大地。

    晃眼只见,那鸑鷟便停在了地面上,掀起一阵狂风,刮得众人衣襟飞舞。秋小风勉力站在风中,看清了这东西,全身紫色的漂亮羽毛,眼眸中泛着紫灰,是凤凰无疑。就是他在水底看到的那只,他险些被它一挥送命,没想到还真能在天上飞。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鸑鷟臣服于地,低垂下头温驯之极,眼见众人忡愣,素刃立即拉住东篱将他扶上了这只鸑鷟,秋小风正要阻止,却见此物已经腾飞上天,振翅高飞,很快便不见了影子。秋小风接住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一枝羽毛,紫色的绒羽在透着霞光,十分漂亮。

    秋小风听见有人说,“这、这是凤凰?”

    “这、这魔教教主还真是、是神仙降世不成?”

    “怎、怎么回事?”

    魔教教主,你不愧为魔教教主!

    秋小风捏紧了拳头,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神仙降世,你非要让你落在我手中不可!

    秋小风不知不觉,手心已经捏出了血。

    挥掌便向小九击去,毫不留情。小九立即抽出匕首回击,两个人打得天翻地覆,秋小风怒问,“你助纣为虐,为了你口中的天道,就要搭上无数条人命!”

    小九应付得颇为吃力,匕首挥出,又道,“正道卑鄙无耻,你难道就不是助纣为虐!”

    “那你就让王大厨死,让祈荼死,让黎民百姓死!”

    “祈荼的死,你该去问问扫业山庄!问问扫业山庄左庄主,祈荼是怎么死的!”

    秋小风忽而一愣。

    祈荼难道不是魔教杀的?

    见秋小风愣神,小九立即摸出藏在袖子里的霹雳弹,道,“我今日就要同你们同归于尽。”

    她说完话,只见魔教死士齐刷刷的将霹雳弹拿在掌中,就等她一声令下,将这江湖中所有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见他要挥手,众人惶恐不及,冯度不忍心看到自己养了几年的孩子竟然死在这里,因而想也不想便冲过去,怒道,“小九,你惹的事还不够多啊!你干什么傻事!”

    阮熙和也着急,“别过去!”

    冯度道,“你们朝廷的人阿谀奉承,薄情寡义,我冯度不,小九那是我亲妹妹!谁也不许伤害她!”

    小九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她如今穿着一身鹅黄罗裙也是亭亭玉立,好一个大家闺秀,翩若惊鸿。只是她拿着的匕首上沾染了血迹,手中的霹雳弹也绝非玩物。

    小九露出一个微笑,挥手一点冯度的穴道,一匕首横在了冯度的后背,道,“让我魔教撤走!”

    小九如今劫持了冯度,事情更加难办。

    “没想到,四年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小九,你还不快把刀放下!”

    小九的匕首在冯度脖子上割出了一条血线,冷笑道,“秋小风,若是冯度死在这里,你也当不了武林盟主!”

    秋小风心中一阵气血翻涌,恐怕他的伤势再也压制不住了,此事需要尽快解决,只得挥手道,“让魔教的人走。”

    轸宿立即带着魔教二十八舍离开了会场,眼见魔教散去,正道哪能妥协,有人道,“为了区区一条人命,竟然放走魔教余孽!”

    这句话,让秋小风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

    当初秋小风被东篱劫持,这些正道也是这样说的,说他秋小风一条人命死不足惜,就这样放走魔教教主后患无穷。

    他们说得也有道理。

    若是当初东篱就死了,也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但是,

    他秋小风怎么就那么听不惯!

    “谁说的这话?”

    秋小风冷眼一瞥。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方才叫嚷着要讨伐魔教的人也不吭声了。眼见魔教的人已经走完,小九便将冯度推开,眼眸已经被眼泪浸湿。小九解开了冯度的穴道,小声说了一句,“冯大哥,我没想过真要杀你。”

    说罢她便要挥刀自尽。

    “别!小九!”小五三魂气魄又要被惊的出窍了,眼圈已经红了。

    他答应了小九以后要娶她为妻的。

    怎么竟然断送在这里。

    他一定是在做梦。

    怎么会这样?

    他话音刚落,秋小风便击出暗器将小九的刀打落,小九颓败的坐在地上,失了魂一样的看着小五,说,小五,你这个笨蛋,男子汉别哭了。

    秋小风立即封了小九几处穴道,将她按倒在地上,小五甩开万迎奔过去,扯开秋小风将小九抱住,哽咽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秋小风便让白首门的人将小九押走,等以后盘问。

    “我鬼宗尊白首门门主秋小风为武林盟主。”

    方才虚惊一场,梦衷也算是看了一出戏,回过味儿来,又觉得秋小风果真厉害,这个武林盟主,也不是浪得虚名。

    “我替天兴尊白首门门主秋小风为武林盟主。”

    “我金缕衣阁尊白首门门主秋小风为武林盟主。”

    “我猿啼东尊白首门门主秋小风为武林盟主。”

    “我碎玉堂尊白首门门主秋小风为武林盟主。”

    “我落花门尊白首门门主秋小风为武林盟主。”

    ……

    “我扫业山庄尊白首门门主秋小风为武林盟主。”

    如今秋小风成为武林盟主已经势不可挡,原来归顺段章的人也知道审时度势,一个一个都道出遵从秋小风为武林盟主。

    发生的事太多,秋续离还反应过不来,心说怎么小风就成了武林盟主了?王大厨是什么时候死的?祈荼是被左道害死的?

    秋续离握紧手中的扳指,向着扫业山庄的方向走过去。

    秋续离走到了左道面前,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左道的脸上。左道一声不吭,唇角被打破了,血沫溢出来。他的脸上立刻印出了五个手指印。

    左道的下属立即就极了,挥剑拔刀,“放肆!”

    秋续离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怒道,“我管教自己的师弟,关你们什么事!”

    “庄主!”

    “退下。”左道发话,那些人立即就消停了下去。

    秋续离把那枚玉扳指塞进了左道的手里,说,“师父死了,死的时候要我把掌门信物给你。你一直以为师父偏爱我,看不起你,你却不知道,他心中最放不下就是你。现在这东西给你了,你自己收好吧。你我师兄弟,恩断义绝。”

    左道摩挲着那玉扳指,他曾经看到他师父带过,左道曾经以为这东西也一定是秋续离的,秋续离从小就比他好。

    师父说他心怀仁义,心胸宽广,以后定然是个大侠。

    左道不信,觉得秋续离不过是莽夫之勇罢了。他其实知道魔教早在无智山又埋伏,只是将这消息透露给秋续离而已。

    没想到秋续离果真去了。

    去了又怎样,没有任何变化,他师父还是死了。秋续离也差点搭在里头。

    鸡蛋碰石头,谁会去做啊。

    他不明白秋续离,就像秋续离也不明白他一样。

    秋续离说他假仁假义,毫无人情味。

    他说秋续离意气用事,毫不理智思索。

    师父,死了。

    他害死了许多人。

    那又如何,他认准的事就不能更改。

    “师兄,这信物理应由你收着。”左道见着秋续离要走,便将信物拿给他。秋续离头也不回,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走,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再怎么抢,也不是你的。”

    如今此时平息下去,却看到秋小风吐出一口血,又猛烈的咳嗽起来,仿佛要背过气似的,整个人栽倒在地上,仿佛死了一样。

    秋续离两眼一黑,连忙上去把他扶起来。

    愿望四周,找不到恭正琏,只得喊道,“恭正琏,你快给我滚出来!”

    第116章 心法

    恭正琏收了银针,那人已经活了过来,远远听见秋续离在叫他,又对师益说,“你虽善毒,但你那称号后头还有个医字。”

    师益只顾着查看那人的伤势,不知道恭正琏使了什么招数又将那人救活过来,因而心中有几分焦急。那个人病怏怏的睁开眼,看见是师益,顿时吓得手脚并用的扶着墙后退了几步。

    师益只觉得无趣至极,便将他丢在哪里,只是回过神来,恭正琏已经消失无踪了。师益咬牙启齿,这一回,他输了。

    神医恭正琏,你当真不愧对神医二字。

    秋续离把秋小风送回了白首门,宋雨仙也紧紧跟了过去。如今秋小风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衣襟上蹭了许多血,他脸色发白,嘴唇泛青,手也是冰凉的。恭正琏给他诊脉,觉得他的脉象有点怪,又拉过秋续离的手摸了下他的脉搏。秋续离起初见他来拉自己的手,老不乐意,心说你当着各位大侠你要干什么。没成想,恭正琏又问,“秋小风的武功真是你教的?”

    “那自然是。”秋续离在场上看过,秋小风的武功路数,那几招的确是他秋续离教的,就算有些变通,但万变不离其宗。秋小风应当没有拜会过其他师父才对。

    宋雨仙一想,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连忙对着恭正琏伸出了手腕子,说,“恭神医,你瞧瞧我的脉。”

    恭正琏诊脉,半响说,“你的脉同秋小风相反。”

    说道此处,秋小风已经醒了,宋雨仙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这是几啊?”秋小风头痛欲裂,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子晃来晃去,“手、手拿开。”他的嗓子更哑了,秋续离便扶他起来喂了一口白开水。秋小风险些被呛住。

    “秋小风,你把心法背一遍。快。”

    秋续离疑惑,说,“我没教给你们心法啊?”

    宋雨仙又说,“我们以往在徐先生那里上学,他趁着没人偷偷给了一个心法,说是没事的时候可以练练,我转手就给了秋小风一份,也而不知他练没。”

    秋小风果真开始背起来,声音依旧微弱,宋雨仙将耳朵凑过去,才听到他背,“倒转乾坤知天命,紫气东来聚丹青。白首三足合二一……

    “背错了!”宋雨仙吓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说,“是紫气东来聚丹青,倒转乾坤知天命!你全背反了!”

    恭正琏索性用针扎了秋小风的虎口,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秋小风只觉得脑子从来未曾这般清醒过,说,“我就是从左往右背的,哪里反了!”宋雨仙哭,又看了看秋小风脖子上描线如墨一般漆黑的缠枝莲纹,挥手敲在秋小风的脑袋上,道,“你傻啊,该从右往左!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秋续离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武功心法那是要配合武功练的,你俩以为随便武功和心法都可以两两组合啊,还反着练,那就是在找死!秋续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白水,方能平复住内心业火滔天。

    “三道归天,手足至阴,真气至顶,八脉亨通,奇经走穴。三步破杀,三指守魂。”

    “你在背什么?”宋雨仙转头,问。

    秋续离冷道,“这才是本门心法,你那些是什么东西!以后不准学!”

    恭正琏又给秋小风把脉,虽说秋小风脉象怪异,但也不见得是坏事,他脖颈上的莲缠枝纹应当是真气流窜、郁结于此所至,不运行功法就会自然消散而去,这应当是他这武功最高深莫测之处。只是宋雨仙就不会出现这样子,是为着他走了正法,真气融会贯通没有滞塞,秋小风反着来,也不知长期下去会不会走火入魔。

    “暂且都原封不动的练着。若是寻常武功,根本练不上来,更不能有破敌的威力。既然都练了,还是别轻易舍弃。”恭正琏沉吟片刻,道。

    秋续离冷道,“也只能如此了。不同心法不能混练,你们既然练了别的,就只管练下去。是死是活只能听天命了。”

    秋小风只觉得真气内力顺着经脉缓慢游走着,没过一处便扯得关节处有些犯疼。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多亏这样他才能打赢魔头。眼见魔头从自己眼皮子底下乘奔御风地溜走,秋小风无力回天,心中郁结不已。掀开被子,踩住鞋子就要往屋子外头跑。秋续离和宋雨仙一人拽他一只手,冷道,“你上哪儿去!”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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