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 作者:巫起寒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作者:巫起寒
文案:
从此
王子和王子愉快地生活在了一起……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少白,夏七夕 ┃ 配角:夏宏达,王宇,同学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夏宏达年轻的时候也是富过的,自然荒唐的事也没少干,年轻那会子打跑过老婆,气死过爹,人到中年了找了个蹬三轮的活,夏七夕跟着他老爹过了不少苦日子,夏老爸年轻的时候也算是翩翩公子。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到最后弄的自己家破人亡,有那么一会子,夏老爸喝多了,耍酒疯,跟着一干朋友飚车去了,运气差了点,没撞着别人,把自个儿腿摔断了,救护车来的时候,还吊着一口气,夏宏达他老爹拿了棺材本才把人从阎王那里拽了回来,又东跑西跑的托人从外国带了条假肢回来,老爷子年纪大了,儿子还没出院,他自己倒先过去了,夏家的老少爷们一商量,决定先瞒着夏宏达,约莫过了大半个月,夏老爸觉着不大对劲,老爷子都大半个月没露头了,“难不成老头子还气着呢?”李婶子拿着脸盆从病房外回来,夏宏达问:“婶子唉,我家老爷子怎么都不来医院看我,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老了还指望我给他养老送终呢。你回去跟老头子说,叫他崩气了,钱这种东西没了再挣”,李婶子放了脸盆,拎着热水瓶到了杯热水放在病床跟前,话没答出来,到是先掉了泪珠子:“你爹不是不来看你,他是来不了了”,夏宏达坐床上一愣:“难道我爹瘫了?”李婶子抹了泪说:“你爹没了”!夏宏达一急,脱口而出:“你爹才没了呢!”
“宏达啊!婶子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你爹确实是没了,半个月前出的殡,家里头的意思是先瞒着,婶子不争气,瞒不住了”。夏宏达愣着个脸也不说话了,李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回答,“宏达哎,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婶子唉”。过了一会,床上的夏老爸眼慢慢的泛了红,豆大的泪珠子往下掉,李婶子看了好大一会子,后来这哭声慢慢也就小了,夏宏达说饿了,李婶子赶忙起身去找空碗,就这么点功夫,夏老爸跳楼了,李婶子搁病房里喊:“快来人啊,出人命了,有人跳楼了”,值班的护士跑到窗边一看,绿着脸说:“一楼摔不死人,大家都散了吧”,看热闹的人一阵唏嘘都走了。夏宏达搁地上滚了几圈,又毫发无伤的被护士推了进来,李婶子又气又心疼:“你个小畜生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小七夕怎么办,你打跑了他妈,气死了他爷爷,这会子连他亲爸都要谋杀啊!宏达啊!你听婶子一句劝,就算不为你死去的老爹,为了小七夕你都得活着啊”。
这些话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反正后来夏老爸是跟着李婶出了院,小七夕是他姨奶奶带着的,路还走不稳,依依呀呀的说些听不懂的调子,小孩子也不怕生,见着人就笑。夏宏达抱着他在怀里,小七夕乐的咯咯叫,夏老爸抹着泪道:“我爹没了,你爹也差点没了,你个没良心的还乐”。夏七夕歪着个脑袋眨着圆圆的眼,肉呼呼的小手,摸着他爹脸喊:“不哭不哭”。结果夏老爸哭的更厉害了,他二叔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是个玩意。
夏七夕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不是妈妈,是不哭。往后的很多年,不管他爷俩过的多苦,夏宏达都记着他儿子说过的话。咱不哭,起来接着撸。
第2章 第二章
夏老爸拿着锅铲叼着烟朝屋里头喊:“宝贝儿子出来吃饭喽,老爸做了你喜欢最喜欢吃的糖醋鱼”,屋里头写作业的夏七夕响亮的应了声好,夏老爸端菜上桌,夏七夕刚好从里屋出来。
“手洗了没?”,“洗了,不信你看”小七夕把肉乎乎的手递到他爸跟前,临了底还得意的炫耀了一番,夏宏达顺势从桌上捞了条毛巾给他擦了擦手,嘴里嘱咐着:“我说多少次了,洗完手要擦干净”,夏七夕眯着个眼应了声好。过了一会子,夏老爸搁饭桌上又商量了起来:“明儿你们学校不是春游嘛!宝贝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不如老爸陪你一起吧!”,小七夕吃的满嘴油,头都不抬的直接拒绝了,理由忒简单,他不是一个人,顾少白也去。
“宝贝听话,老爸送你去呗”夏老爸不死心,搁后面继续央求。“我都四年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老爸你就甭担心了”。说不担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夏七夕是夏宏达的命根子,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是七夕出了点事,他也不想活了,顾家的小伙子,人是机灵,但是不靠谱啊!指望他看着七夕,我这心里就更不踏实了,晚上躺床上的时候,夏老爸左思又想还是不放心,明着不能跟,我暗里总行了吧!
第二天一早,老夏家门就被拍的轰轰作响,夏七夕搁屋里正刷着牙呢!听到门口响动,一头蹿了出来,含着牙膏沫对他老爸说:“我来开……我来开”,门一拉开果然是顾少白,夏七夕傻气一笑,“我继续刷牙去”;顾少白却是不乐意了,“别慌走啊!瞧哥这一身行头怎么样啊”。夏七夕也不理他,进了屋里继续刷他的牙去了,夏老爸从厨房里招呼道:“少白来啦”,顾少白喊了声:“夏叔好”,乐呵呵地从桌上捏了根油条放进嘴里,夏七夕从浴室出来,正巧见着他大爷似的坐在桌边吃东西,“吃吃吃,你除了臭美就只会吃了”,顾少白添了碗稀饭争辩道:“食色人之性也”,夏七夕眼一番鄙视道:“就你歪理多”。顾少白呵呵一乐:“这么就成歪理了,我告诉你了,这话可是孔老夫子说的,孔圣人你知道吧?”,见夏七夕不接自己的话,顾少白又压低了嗓门继续说:“我打听过了,我们四一班和四二班分在一道,今儿能和徐佳佳分一起,小七你说实话,哥今儿这身打扮怎么样,我跟你说,上回我姨从美国带回的娃娃,我就送给徐佳佳了,说不定咱俩的事能成,你以后也就有嫂子了”,赶巧夏老爸从厨房里出来,端着盘子问:“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顾少白人精似的答:“聊我们新学的论语”,夏老爸哦一声,夸他俩好学,结果夏七夕不给面子,眨着个眼睛无辜道:“你刚刚不是说给我找嫂子的吗?怎么又扯到论语了”,夏老爸搁旁边哈哈大笑,顾少白坐凳上脸憋的铁青,等他俩春游回来的时候,整栋楼都知道顾少白要给夏七夕找嫂子的事了。顾十白才十一岁,目前还处于童言无忌的年龄段,大人们听了也不当会事,这不下楼买带盐都有人搁旁边问:“哟,这不少白吗?媳妇找的怎么样了”,店里的人跟在后头起哄,呵呵地笑成了一团,顾少白那张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胡乱掏了两块钱搁在桌上,飞也似的逃了。回到家的时候,他妈正在客厅里翻着旧照片呢,见顾少白慌里慌张的进了门,挑着秀眉说:“你小媳妇追来了,跑的这么急”,说完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从老相册里抽了张顾少白光屁股的照片,对着自家儿子打趣道:“想来你也是要讨媳妇的人了,我也熬成了婆婆,真是儿大不中留唉”,顾少白脸上挂不住,饭也不吃了,把自个儿锁屋里去了,门都关上了,还听的见他妈搁客厅咯咯的笑声,顾少白又气又恼,伸手拉了被子蒙在了身上。晚上顾少白他爸回来吃饭,没见着顾少白,问他老婆:“这熊孩子又跑哪野去了?”,他妈夹了颗青菜一乐道:“为情所困呢!你先吃着,锅里给他留着饭呢。”
第3章 第三章
顾少白没那么傻,吃不了晚饭可以吃零食啊!所以这小伙子半夜偷偷摸摸爬起来往冰箱找东西去了,他妈啪的一声开了屋里的灯,“怎么跟做贼似的,锅里给你留着饭呢!”顾少白撇着个嘴哦了一声。
第二天是星期一,他们组值日,顾少白到的时候,夏七夕已经拿着扫帚在扫地了,彼此都没搭理,春游那件事闹的他俩都不愉快,特别是顾少白心里老不快活了,他爸他妈笑话自己就算了,小区里的这婶子那阿姨都拐这弯子打趣自个儿,还不都是夏七夕整出的幺蛾子,以往那些事,顾少白念着七夕比他小了一岁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这次的事绝不能轻易原谅。夏七夕也不吱声,只管扫他的地,顾少白把书包一扔,也找了把破扫把扫起了走廊,早自习是读书时间,各个教室里都是哇哇的读书声,偶尔有些班级门口还站了一两个学生,顾少白知道,那都是迟到罚站的,他以前也常干,五年级的时候常常被老师提溜搁门口站着,四年级的教室跟他们班是对面,时常能见到夏七夕抱着作业本从他面前经过,软软的头发伏在脑门上,说不出的乖巧,怎么看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顾少白不学好,每次见了夏七夕都响亮的喊:“哟,小毛孩又来送作业啊”,夏七夕也不理他,抱了怀里的作业低着头就过去了,其实顾少白也就比小七夕高了一个年级而已,偏偏天天得瑟。
当然他也没得瑟几天,这份来自高年级的优越感俩月之后就彻底结束了。因为顾少白他又重新回到了四年级,没错!又回到了四年级。这话一说明白,又得扯到些旧事,他们五年级在一众小屁孩的学校里算是大孩子了,所以难免要特例独行些,不走平常路的学生不是好学生,顾少白和他们班几个同学秉承着这个理念,去把学校的围墙给翻了遍,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可惜了,顾少白不是湿鞋,是直接掉水里去了。他爸妈来学校领人的时候,刚好救护车也到,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人架到了车上,顾少白摔的满脸是血,也不知昏没昏,反正哼哼唧唧的进了医院,他妈哭晕过去几次,后来到了医院,医生又仔细地检查了几遍,确实没啥大问题,只这腿和胳膊该断的断了,该瘸的瘸了,顾少白他老娘又哭,医生和气的安慰道:“搁床上养俩月就好了,甭太担心了”,顾妈妈啊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还以为我儿子,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呢!”眼泪还没擦干净,到先笑了出来。顾老爸跟着医生出去办了住院手续,回头又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工作的事暂时先推一推,顾少白还躺在医院里,他心里放不下,少白他妈也是个半吊子,这些年一直待在学校里,性格上跟孩子差不多,他要再走了,估计他老婆孩子连饭都吃不上。
很早以前,夏老爸就跟七夕说过,对门的顾家很有钱,小七夕歪着头问,什么叫很有钱,夏老爸却是不解释了,把自家儿子搂在怀里,夏七夕读一年级的时候不明白,读二年级的时候不明白,读三年级的时候忽然开始懵懂了,嗯!顾少白确实和自己不一样。
顾家的房子在装修,这里算是顾家的老房子了,半新不旧的,只是因为东西配备齐全,顾家才选择暂住在这的,夏七夕家的房子,是他爷爷在世时就置办好的,那时候,夏老爷子手里还有些钱,买了好几处房产,这里算是其中的一处。夏家老爷子说了:“安居才能乐业”所以他的钱一半给夏宏达败坏了,一半都用来买房置地了。夏家爷俩日子过的清苦,住的房子却是不错。顾少白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的地,回学校上课都已经是五年级下半学期的事了,他那个班主任和他妈一商量,觉着顾小子还不如回到四年级再读半年,他平时基础就差,趁这个机会好好补补,顾少白他妈也是搞教育的,觉着老师说的也再理,回家和老公一商量,开学直接把人送到了四一班,顾少白拼死拼活也没扭过他爸妈,终于又成了四年级的学生,夏七夕坐第三排,眯着个眼朝他一笑。台上的老师说:“顾少白你就坐夏七夕旁边吧!”。顾少白耷拉个耳朵晃荡的走了过去,夏七夕从桌肚里拿块布给他擦了擦凳子,顾少白沉着个脸也不搭理他,夏七夕又拿手肘拐拐旁边人,小声地说:“你不是小毛孩,不也上四年级嘛!”,顾少白那个气啊,作势要扁人,他老师搁台上严厉地喊:“顾少白你干什么呢?”,他气不过,站在位上指着夏七夕说:“他说我”,小七夕低着头也你辩驳,老师又喊:“什么说不说的,我怎么没听到,倒是你顾少白少在班里耍横啊!还杵在那干什么,坐下看书背课文”。等他掏了语文书出来,夏七夕趁着老师不注意,又偷偷地对他扮了个鬼脸,顾少白那个火脾气哟!蹭蹭的往上冒,扯着嗓子喊了声夏七夕,结果他们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了他两棍。
“再有下次,叫你家长来。”
第4章 第四章
那是顾少白和夏七夕第一次交锋,是在顾少白搬他家对面不久后发生的事,夏七夕和他还不熟,倒是顾妈妈时常叫他过去玩,顾少白也不爱搭理他,瞪着个眼看电视,兴致好的时候还能碰上他俩都喜欢的动画片,那时候最火的是《虹猫蓝兔七侠传》顾少白披个破布,拿着扫帚就成了仗剑走天涯的红猫,顾妈妈笑他是花猫。夏七夕跟在后头干乐,顾少白不死心,跳到沙发上说:“大侠通常都不被世人理解的”。夏七夕点点头赞成。
小区里的孩子也喜欢聚在一起玩,跑跑闹闹的也不知玩的是啥,反正每次都是顾少白领头,夏七夕他爸看的紧,偶尔出来一俩次,顾少白率领这一帮小屁孩搁楼底下喊:“夏七夕,夏七夕”。不一会窗户边就探出个脑袋来,软软的头发贴在脑门上,“我爸把门从外面锁了,我出不去”。顾少白搁地下啊几声,带着小屁孩们又跑远了,夏七夕在窗边望望,眼泪啪嚓的继续看漫画去了,过了一会,有人拍了他家门喊:“夏七夕,夏七夕”。小七开不了门,隔着大门向外答应了一声,屋外的人又喊:“夏七夕,夏七夕”。夏七夕又答,我在呢!屋外头的顾少白呵呵一笑,“我来陪你玩”,说着话又从门地下塞了把长虹剑进来。顾少白在屋外喊:“送你的”,夏七夕问:“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玩,顾少白在门外面老气横秋地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年纪太小,只能为民了”。夏七夕扑哧一笑,乐得鼻涕都出来了。过了会子,夏七夕在屋里头说:“上次的事对不起”,顾少白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开学整自己那回事,夏七夕不提,自个儿早忘的没边了。
“我都给忘完了,你也别惦记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气度,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快意恩仇是江湖”。夏七夕又在门里边问:“你这些话跟谁学的”,门外的顾少白挠着脑门贴在门上答:“从我爸书房里看到的,一个叫金庸的人写的,我爸把他藏在书柜的最上面,我踩着板凳扒拉到的。”
小孩子的想法通透,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打这以后他俩就时常腻歪在一块玩耍了,顾少白崇尚江湖道义,还认了夏七夕当了小弟,有一回神神秘秘地拉了夏七夕到自个房里去了,小七问干啥子?他也不说,过会子顾少白从床底下拿出个玩具放在写字台上,正儿八经的地夏七夕说:“来来来,哥都准备好了,咱俩结拜”。夏七夕算是懵了,跟在后头问:“结拜不是要拜关公吗?拜奥特曼也有用?”,顾少白跳到桌跟前解释:“都一样,都一样”。反正后来他俩结拜了,嗯!对着桌上的奥特曼叩了三个响头,顾少白说:“夏七夕以后就是哥罩着的了”。如此这般他俩也算结上了友谊,夏老爸有一只腿是假肢,前些年倒腾个开电动三轮的活,早出晚归的,夏七夕经常饿着肚子,后来对门搬了顾家,顾少白他妈客气,时常留夏七夕搁他家吃饭,夏老爸觉着不好意思,背地里特意交代过:“下回你刘姨再留你,你就说吃过了”,夏七夕眨着眼答应好,一转头就给忘了,顾少白他们约好了,吃完饭要一起写作业看动画片的,他不能食言。
顾少白他家里就仨人,顾老爸做生意忙,顾妈妈是初中老师,相应的要轻松很多,不过饭桌上总是凑不齐吃饭的人,顾少白他娘俩天天吃饭都是大眼瞪小眼的,没意思。后来他领了夏七夕回家,饭桌上总算是有点烟火气了,顾少白是家里头的独子,平时就他自个儿一个,饭是没好好吃过一顿,夸张些的时候,他妈还要捧着个碗跟在后头喂。有了夏七夕之后就不一样了,更何况他还担着个大哥的名头,不能在小弟面前丢了面,每顿饭都乖乖的坐在桌上,也不吵着看电视了,顾妈妈心里欣慰,留夏七夕留的更勤了。
第5章 第五章
顾少白成了夏七夕同桌,没好几天就掰了,还是因为春游的事,顾少白这次算有骨气,憋着口气忍了一个星期没跟夏七夕说话,桌上的三八线也画上了,顾少白拿尺子亲自量的,两边一样宽,夏七夕抬着个眼说:“幼稚”,顾少白攥着尺子反驳:“你不幼稚你去告密”,夏七夕接了话茬正气凛然地说:“你都做了还怕我说吗?敢做不敢当!”,“我怎么不敢当了,我那是时机没成熟,你个小屁孩懂啥”,他俩厕所也不去上了,直接就在教室里拌起了嘴,夏七夕听顾少白解释的牵强,正准备反驳呢,结果上课铃敲响了,文艺委员带领全班同学唱起了歌,恰巧把他声音给盖了过去,数学老师拿着书搁教室门口站了会就进来了,班长喊:“起立”,算是正式上课了,夏七夕和顾少白都没好脸色,一节课下来也不知老师说了啥,放学回去的路上他俩在小卖铺又遇上了,顾少白一帮兄弟都在,隔着几步的距离喊他“叛徒”。夏七夕翻个眼瞅了瞅后头的顾少白,干净利落的背着书包走了,回到家的时候他爸已经做好了饭,夏七夕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跑里面洗手去了,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小七夕想:“我是不是做错了,顾少白平时对我挺好的,我确实不该背叛他”,他又抹了点肥皂搁里头磨叽半天,夏宏达在客厅里扯着嗓子喊:“洗好没,菜都凉了”。“好了好了,出来了”夏七夕甩甩手上的水,小跑着上了饭桌。他爸瞅瞅他湿淋淋的手说:“兔崽子你又没擦手”,夏七夕嘿嘿一笑,胡乱的往身上抹了俩把,“呐,干净了”。吃过晚饭又写好了作业,夏七夕闷在屋里头想:“估摸着顾少白应该在家看电视”,夏老爸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夏七夕喊:“爸,我去找顾少白玩了”,他爸探出个脑袋说:“他家今儿没人,回他奶奶家吃饭去了,我下班回来遇着你刘姨了,你去了也找不着人”,夏七夕搁门口没精打彩的哦了一声,本来打算去道歉和好的,这下看来也不用了。
第二天一早,夏宏达开着电动车把夏七夕送到了学校门口,小七进教室门的时候顾少白已经坐在位上读书了,两条粗眉跟蚯蚓似的浮在脸上,看样子心情不美妙啊,夏七夕背着个书包回到位置上,桌上的三八线已经磨没了,顾少白先是从桌肚里拿来瓶牛奶推到旁边,见夏七夕没动静又拿了个熟鸡蛋推过去,夏七夕问:“你干嘛?”,顾少白干脆把书一合,直勾勾的盯着夏七夕看,蚯蚓似的眉毛扭在一起,别别扭扭的说:“七夕,我们和好吧!这次的事是我当大哥的错了”,小七拿着麻布啊的一声懵了,小声的跟在后头附和:“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背叛你的”。顾少白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夏七夕尴尬一笑算是应称,后来小七又从许子浩哪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徐佳佳早有相好的了,六年级的徐厚,算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他们低年级的惹不起。顾少白送出去的娃娃打水漂了不算,倒霉催得还被徐厚那帮人拦路上给警告了,就昨儿晚上的事,许子浩靠在桌上描绘的活灵活现,临了底还用上了顾少白的名言:这世间唯有彩票与女人让我猜不透。这样一解释,事情都搞明白了,顾少白看上了有夫之妇,又被自己兄弟插了一杠子,结果气还没消完的时候,有妇之夫找上门了,于是乎他小脑袋瓜子权衡了一下,还是和自己兄弟和好靠谱些。夏七夕眯个眼打量了擦黑板的顾少白,觉着自己上当了。
第6章 第六章
小孩子的成长,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明明前几天还合身的裤子,转眼就穿不上了。终于又熬到开学熬到五年级了,顾少白是他家第一个蹦跶起来的人,为了新学期新气象,昨儿还特意去理了个新发型,搁浴室来回拨了几次,越看越觉着自己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天啊!上帝怎么会造成这么完美的脸庞”,“因为上帝眼瞎呗”很不合时宜地他妈在外面接了一句,接着又拍门朝里喊:“顾少爷唉!你在里面磨蹭啥呢?小七都等你等的花都谢了,你倒是快点出来啊”。顾少白在里头含着牙膏沫含糊地应了一声,反正他妈是没听清,过一会又有人来敲门,是夏七夕的声音,顾少白拉开门笑笑,你等会啊!我换件衣服就走。“不急这么点时间,你把早饭吃了吧”。顾少白穿着肥大的睡衣站在卧房门口用标准的军姿答了个:“yes”。
他们终于熬到五年级了,再有一年就毕业了,夏七夕偶尔还会感伤感伤,顾少白估计是泥做的,整天活的没心没肺的,毕业这俩字眼压根触碰不到他的神经中枢,吃过早饭,回头又蹬着自行车上学去了,九几年的时候路上还不像现在这么堵,从他们小区到学校算得上是一路畅通,顾少白骑车的时候老喜欢嘚瑟了,夏七夕说了多少遍注意安全都没用。天气暖和的时候,顾少白还喜欢把校服褂子系在腰上,一脚撑着地一脚踩着车轮子摆造型,有女孩子经过的时候,顾少白总是很配合地低下头装忧郁,略长的头发恰好可以盖住眼,风吹过的时候也能带起几根青丝。夏七夕摇着头叹气,推着车子进了车棚,顾少白扬着脸问:“哥们觉着我这造型怎么样?”,夏七夕吝啬的只给一个字:“傻”。顾少白不甘心地再问,举着拳头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可得说实话了啊!”,夏七夕回头打量一番,虔诚着脸说:“还是很傻”,顾少白比划着拳头从车上跳下来,嚷嚷一路:“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啊!”等到了夏七夕跟前又很自然地把手搭到了人家肩膀上,出了车棚一跳一跳的进了教室,搁路上的时候,他还不要脸的问夏七夕要了写好的作业,“回教室就得开工。唉!”。年少的时候很容易满足又很容易失落,不过就三道应用题也哭丧了一早上。如果顾少白那时候知道《喜洋洋与灰太狼》三百集之后还吃不到小羊,估计他当年绝对不会为了追它而不写数学作业,显然夏七夕在这方面就理智多了,毕竟他还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五年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虽然夏老爸天天宝贝宝贝的叫,可是没妈的孩子还是很容易早熟,夏七夕知道他爷俩过的不容易,也明白自个儿是没妈的孩子,哭过闹过。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再后来大些的时候,好像忽而之间就明白了这些事情,有一次他们班里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好妈妈》,他们班的戴文龙同学在课堂说:“我没妈妈了,我爸爸他们离婚了”。个子小巧的语文老师说:“那你就写我的好爸爸吧”,戴文龙拿着作文本又说:“我爸爸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心里有什么就讲什么,也许在他们的观念里,离婚就意味着自己被舍弃了吧,那时候夏七夕坐在下面把我的好爸爸改成了我的好妈妈,夏七夕想:“我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妈只是暂时离开了一小会,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后来交作文的时候,夏七夕是这么写的:我的妈妈她有一双很温暖的手,她经常把我抱在怀里宝贝宝贝的叫,但是她工作总是很忙,有时候天都黑了还不回家,我最喜欢的天气是下雨天,因为下雨天路滑,三轮车不好开,所以妈妈就会留在家里陪我。小学二年级的事,老师还把这篇作文当范文在班里读了,夏七夕拿回家给他爸签字的时候,好多年没哭过的夏宏达掉了眼泪。
夏七夕没有妈妈,也不知道有一个母亲是什么样的,所以代入的人物成了他爸爸。他给自己编了场梦,骗了老师骗了同学,最终没骗过去的人是他自己。
第7章 第七章
顾家的新房子装修好了,搬过去也就这一两天的事,顾少白坐在沙发上问:“我走了之后,你会不会想我啊?”夏七夕骂了句神经。接着跟在后头说:“又不是不见了,天天在学校看你都够烦的了,你搬走了正好,我耳根子清净些”。顾少白撇撇嘴嘟囔:“你个没良心的不想就不想呗,你也别指望我想你”。过了一会顾少白嬉皮笑脸的又问:“真不想啊?”,夏七夕摇摇头也不出声,跑自己屋里拿了个盒子递给顾少白。
“呐!送你的”,夏七夕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点不好意思,顾少白亮亮的眼里都泛了精光,三年了啊!顾少白还是第一次收到夏七夕送他礼物呢?心里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学着电视上的调子说:“多谢这位兄台了”。其实顾少白感动倒也不是为了这盒子,而是感叹夏七夕这只铁公鸡也肯拔自己的毛了,以往他俩在小卖部买东西都是他这个做老大的包了,夏七夕说了,钱就是他的命,要他的钱就是要他的命。顾少白真心觉着难得,夏七夕肯主动为他花钱!顾少白又瞅了一眼,讨好的凑到夏七夕跟前说:“那我打开了啊!”,夏七夕点点头算是应允。这盒子细看还挺小的,也就巴掌那么大吧,顾少白稍微使点力就全开了,盒子里头装的东西也挺普通的,七把玩具剑,就中指粗细也不长,有一把还是顾少白送的。夏七夕跟在后头解释:“给你收集的”,顾少白嗯一声,笑呵呵地说谢谢啊。
其实这些玩意早过时了,顾少白他们四年级的时候《虹猫蓝兔七侠传》正热播,他们那帮小屁孩也跟风收集动画片里的武器——七把神剑。顾少白是喊的最凶的那个,收没收齐到是另说,反正动画片一结束他们也没人再提这事了,夏七夕是记在了心里,从四年级记到了小学毕业,还好赶在他搬家之前集齐了,夏七夕就一普通的孩子,别人对他好,他记在心里。别人对他不好,他也记在心里。所以顾少白给了他一把剑,他就还了六把,夏七夕想:“顾少白那把从门底下塞进来的长虹剑,终于不用再孤单了。可是顾少白明天就走了啊!开始孤单的是自己了。”
顾家搬到这个小区满打满算也就两年,相熟的不是太多但也不少,夏家跟他住对门,而且俩孩子又是同班同学,关系自然要好点,夏宏达就是个蹬三轮的,帮忙肯定是帮不上的。但按照旧历来算,搬家前后都是得放鞭炮庆祝的,夏老爸觉着自己也没啥可送的,就买了两挂鞭炮送到了楼底下,顾妈妈招呼来送行的左邻右舍,接过炮仗说:“破费了”。夏老爸呵呵的笑笑,“是小七夕让你费心了,这几年多亏了你们家对他的照顾”。顾妈说:“说这话就见外了啊,再说了,小七夕也得人疼!”。顾爸爸在那边指挥着运东西的货车,夏老爸说过去打声招呼,也许这一别就是终生不见了,顾爸爸和夏老爸关系处的挺好的,虽说站在一起不搭,但他俩的关系确实也处的不错,夏家老爸也过过富人的日子,所以这生活情调还是有的。
通常大人们忙事的时候基本上是顾不上孩子的,夏老爸走到夏七夕跟前,见自家儿子正抹着泪呢!一边的顾少白也不好受,眼也是红红的,叫了声:“夏叔”,后头的话梗咽着也没说完。多少都是有情份在的,真就这么走了,肯定舍不得。夏老爸蹲下身子给自己儿子擦了擦眼泪,嘴里哄着:“开学不就能见到了嘛!乖儿子别哭了”。顾少白他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喊:“顾少白快回来,车子要走了”。顾少白扭过头应声好,又转过头来对夏七夕说:“你要是想我了就打电话给我,实在不行我来看你”,夏七夕抹着眼泪说好,到最后又不放心地加了句:“我心里头都记着呢,你可别诓我!”顾少白爽朗的答应说不会,结果还是食言了,小学升初中的那个暑假他去了法国的姑姑家,一个暑假野的没形了,夏七夕在大洋的这岸等了又等,最终也没等到他想要的。
顾少白就跟风似的刮过来又刮跑了,夏七夕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要开学了,反正会认识新的朋友,反正没有他我也能过的开学,反正……顾少白是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第8章 第八章
夏七夕和顾少白终于在开学第一天遇着了,小七夕没怎么变,还是清瘦的样子,顾少白跟一帮兄弟抱着书正好路过宣传栏,夏七夕看到顾少白过来了,低头装作没看到他。顾少白跟在后头喊:“夏七夕,夏七夕”。结果夏七夕头都没回地走了,顾少白那伙子人跟在后头起哄:“切切切,人家理都不理你唉”。顾少白抡着拳头喊:“去去去,那凉快那待着去”,话没说完,人倒是拔着腿一溜烟地追夏七夕去了。好在夏七夕腿短,走的也不快,顾少白跟往常一样超级自然地把手往人家肩膀上搭,好死不死的念叨:“好兄弟唉!我可想死你了”,夏七夕停下步子,仰着头问:“是吗?”,顾少白搔搔脑袋很小心的试探着说:“你生气了啊?”,夏七夕眼一翻冷冰冰地答了句没有。顾少白知道七夕他肯定是生自己气了,讨好地在后头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打电话给你的,我暑假去了我姑姑家,你知道的我姑姑家在法国,越洋电话不怎么方便”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了,顾少白后面的话是越说越小,夏七夕嗯哼一声问:“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去老师那里报道了,你也别挡路了”。顾少白狗腿的搁在后头说:“我陪你一起吧!”夏七夕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得冷漠而疏离。“不劳烦顾同学了,办公室我能找到”。顾少白卡在嗓子里的话被堵在了嘴里,夏季的燥热还没褪去,顾少白忽然觉着自己身上烫的厉害,他看着夏七夕单薄的身子入了风里,越走越远,风吹起他软软的头发,漏出亮亮的脑门,细长的眉,还有那双一笑就弯起来的眼。
夏七夕的新老师是个温和的女老师,带着黑框眼镜,三十出头的年纪,夏七夕在办公室门口敲敲门,里面的语文老师温和地说声进来,夏七夕背着空书包,笑着问老师好,接着继续说:“我是来报道的,叫夏七夕”,他们老师翻着报名表笑吟吟地点头:“夏七夕是吧!来在这里签个字,我们七年四班在三楼,你先过去等会,等人来的差不多了,我去教室发书”。夏七夕嗯一声说好,“那老师再见了”。女老师笑笑点点头,七年级四班,在“明辨楼”的第三层,夏七夕是典型的路痴,就这么点路还绕到九年级那里去了,九年级是毕业班,所以提前开的课,小七夕路过这个年级的时候,里面的学生都正上着课呢!老师在上面讲的口吐白沫,照样有人在里面睡的泰然自若,夏七夕是背着书包顺着墙根走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学生扔了个烟头到他跟前,冒着火星。掉在地上的时候还冒着白烟,夏七夕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有个非主流的脑袋从窗子里探出来问:“小屁孩那个年级的?”夏七夕红着脸也不答话,非主流一手支着窗子,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继续说:“问你话呢!你找抽是吧!”夏七夕看他那张微黄的卷毛,壮着胆子回答:“不关你的事”,非主流少年搁窗底下一乐,他旁边的同桌拿着物理书敲敲他脑袋说:“别吓到人家孩子,你看你的书”。少年越过非主流的身子对教室外的夏七夕一笑解释:“刘锵逗你玩的,你别介意啊”。夏七夕眯着眼睛点点头,带眼镜的男孩子和气一笑,教室里挂着风扇,少年和刘锵都穿着雪白的衬衫,午后的阳光醉醺醺的打在他们脸上,年轻又有朝气,以前他和顾少白坐同桌的时候,自己也总爱拿书敲顾少白,一遍遍的问:“你书看了吗?你作业写了吗?你怎么又不好好听课!你都要考试了,你不怕吗?”,顾少白总是笑笑嬉地回答:“有你在呢!我啥都不怕”。
夏七夕站在午后的走廊里忽而有些想念顾少白,想念那个调皮捣蛋的顾少白,想念那个上课不认真听讲的顾少白,想念那个总喜欢抄自己作业的顾少白。夏七夕想:“其实顾少白也没那么可恶,其实越洋电话是挺麻烦的,其实今天遇到顾少白还是挺开心的。”
第9章 第九章
等夏七夕转悠到七四班的时候,教室里已经聚了一大批人了。照例是男生一坨,女生一堆。夏七夕眯着个眼扫视了一番,这两拨人马里都没自己相熟的,果然上了初中就不一样了。教室大了,人少了,最主要的是没了顾少白,夏七夕总觉着自己心里空荡荡的疼,教室的位置都是自己占的,他来的本来就迟,刚刚又绕了一大圈,屋里头就剩后面几个位了,夏七夕正思忖着自己该挑靠门的位还是挑靠后面黑板的位时,就听后面有人扯着嗓子喊:“都快让让,书来了”。夏七夕觉着这声音听起来贼熟悉了,一回头就看见了顾少白咧着个嘴笑的跟傻子似的,天蓝的t恤,上头映了个超人的头像,那张黑黑的脸倒是把牙齿衬得雪白,按说法国的太阳也不毒啊,怎么单把他晒的跟个黑鬼样。顾少白把书往讲台上一放,噗噗的腾起一层灰,站在前面的女同学捂着嘴向后退,顾少白搁讲台上嬉皮笑脸的念叨:“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啊”,撇到夏七夕的时候,眼里突突然地就放起了金光,好在他腿长,两步就跨到了小七面前,搔着脑袋说:“好巧哦!咱们又分在了一班。”夏七夕扯着嘴角答了句呵呵,顾少白跟在后头继续说:“我上午报道的时候就知道咱俩又分到了一班了,你走的急,我没来的及告诉你,你看,位置我都抢好了,咱俩还坐同桌”顾少白看夏七夕还是没有搭腔的意思,哭丧着个脸继续说:“夏七夕我错了行不行,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次吧!我发誓,不!我发五。以后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小七七,你就原谅人家这一次啦!”
顾少白的皮是铜墙铁壁,也就是俗称的“不要脸”,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脸皮可以卖的话,我早发家致富了”。以往夏七夕骂他没节操,他总是厚着一张脸辩驳:“我都有贞操了还要节操干啥”。所以喽!道歉铁定是不能好好走寻常路的,不搞点阴阳怪气的调子,都对不起他这个江湖浪人,只是啊,你要拖调子也就拖吧,大家心里明白你的傲娇就行了,结果你非不,搞的一班同学都听到了,有些腼腆的女孩子捂着嘴小笑,旁边男生起哄,顾少白表演的更有劲了,临了底还恬不知耻地往夏七夕身上蹭了蹭,夏七夕回过头让他别闹了,顾少白说:“不闹不闹,听夏宝贝的。”夏七夕腾的红了半张脸,顾少白乐得一笑,趁机拉了夏七夕坐到了自己位上。又过了一会,他们那个温和的班主任过来了,学生们都在下面坐的一排排的,他们老师在讲台上开始了自我介绍,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同学们,我首先代表我们学校欢迎你们的到来,我姓刘,是你们的班主任,以后教你们数学的,老师啪啪啪说了一大堆”,底下的夏七夕偷偷地传了个纸条给顾少白,顾少白笑咪咪地接了过去,眼斜着看了一眼,噗嗤一声乐出了声,老班搁讲台上皱着眉头问:“第三排的那位男同学笑什么呢?”顾少白不慌不忙的站在位置上回答:“我心里高兴,想着能遇见这么好的老师和同学,我实在是三生有幸,所以我这心里头一高兴就笑了出来”,刘老师站在台上顺势扶了下眼镜,撇着嘴说:“刚开学你就想拍老师同学马屁啊”,顾少白连忙摆着手否认:“我可是比窦娥还冤唉,小的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老师摆摆手让他坐下,纸条的事也没再追究,顾少白坐下的时候还冲夏七夕眨了个眼,掏出笔在原来的纸条上又加了几句,算是给夏七夕的回信,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夏七夕坐在公交车里把纸条掏出来瞄了一眼,确实是顾少白的字迹洒脱不羁,和自己的话连起来应该是这个样子。
夏七夕:“顾少白你个流氓,以后不准叫我夏宝贝”。
顾少白:“好,我听你的!以后不叫夏宝贝,直接叫宝贝”纸条最后面还落了款,是顾少白的个性签名,鬼画符似的,夏七夕看着看着就傻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又把手里的纸条装进了书包里。夏七夕想:“他那个缺了根筋的傻同桌还是挺逗的”。
第10章 第十章
夏七夕到家的时候,难得夏老爸在家里,客厅里开着电视,他爸抽了一地的烟头,夏七夕凑到他爸跟前,发现夏宏达今儿神情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爸,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夏宏达把嘴里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按,哑着嗓子说:“儿子唉,确实是出大事了!咱家要发财了”。夏七夕听的一头雾水,难道他爸中彩票了,过了一会搁旁边又问:“爸!你是不是又忘吃药了?”,夏宏达笑眯眯地说:“傻儿子唉,你胡扯什么呢,爸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爷爷在世时买的土地你还记得吧!前几天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是要买我家那块地搞开发,你爸我当时以为是骗子就没搭理人家,今个儿人家又来了,而且直接是找到家里头来了,你爸我这一寻思,感觉有点意思,所以就跟他们谈了下,后来谈到了这价钱上,儿子唉,你猜咱家那块鸟不拉屎的地卖了多少钱?”那块地夏七夕知道,他爸带他去看过一次,都荒草,撑死也就卖几万块吧。
夏七夕思忖好了,对他爸说:“最多几万吧,那地荒成那样,几万块都是多的了”,夏老爸摇摇头感慨:“傻儿子唉!咱这地卖了这个数”夏宏达边说边伸出俩手指头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夏七夕试探着问:“难不成卖了二十万”,夏老爸摇摇头叫他再猜,夏七夕结结巴巴地又猜:“该不会卖了两百万吧?”夏宏达一乐,说:“可不是两百万嘛!”,开发商给的价是一百五十万,你老爸我给谈到的两百万,怎么样,你爸牛不?夏七夕抿着嘴狠狠地点了头,他老爸确实了不起,坐沙发上的夏宏达突然起身对夏七夕说:“走,咱们给你爷爷烧纸去,多亏了老爷子在天之灵的保佑啊”夏七夕一愣,问:“爸,天都黑了,你确定现在去给爷爷上坟啊”,夏老爸一想也是,天黑了是有点不方便,反正迟早得去,也不急这一时。
第二天一大早,夏宏达就开着他那电动车去了土地规划局签了合同,土地是国家公有财产,人民只有使用权,并不具备所有权,所以夏宏达签份转让使用土地协议书就可以了,开发商给的款算是使用土地权的补偿,归根结底这些个土地都是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夏宏达签好合同到银行对账的时候,差点老泪纵横了,两百万啊!够他蹲几百年三轮了,能不激动压动嘛?只是这激动归激动,这钱的一半得给夏七夕留着,夏老爸在银行里又开了个独户,存的是夏七夕的老婆本。剩下的一百万就留着做点小生意吧,三轮是不用再蹲了,等挣到钱了,自个这假肢也得换根了。
夏七夕读初中那会子,中国的房地产行业刚刚有抬头的趋势,他们老夏家运到好,正好手了留了几套房,夏宏达蹲银行边琢磨死去老爷子的话:“安居才能乐业”,这话说的一点不假,落叶归根,全中国这么多人,那个不需要个窝蹲。于是乎夏七夕他爸风风火火的搞起了房地产,起初都是小打小闹的买房卖房,后来夏宏达学精了,跟着开发商混,整栋整栋的买,临卖时却只卖一半,这些个有房的人商量好似的攥着空房不买,房地产行业一下子出现了供小于求的局面,市面上的行情再让温州炒房团那么一炒,原本普通的房价跟夏天温度计似的噌噌的往上飙,夏老爸从个蹲三轮的小市民摇身一变成了地产大亨,顺道在夏七夕中考前买了栋别墅,夏老爸说了,还是得搬去跟顾家做邻居。兜兜转转的顾少白和夏七夕又转悠到一块去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夏七夕家搬好后,夏宏达的公司也开起来了,平时自然也比较忙。夏七夕的生活到没有因为钱财的多少而有什么变化,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唯一的遗憾是个子还是不怎么高,按照夏老爸的话来说:“这孩子是小时候遭罪了”。与之相反的就是顾少白一直在猛长,夏七夕跟他站一块也就到他肩膀那么高吧!高个子的顾少白习惯性地把手放在夏七夕头上,心情好的时候还得摸摸揉揉才肯罢休,夏七夕翻着眼要他别闹。顾少白前面说不闹后面就忘的干干净净,过了会又伸过脑袋来问:“小七你用的什么洗发水,这头发怎么摸着又软又滑的”,夏七夕做着数学卷子说:“就上回和你一起买的那个”,顾少白撇撇嘴表示不相信,明明是同一种洗发水,为啥子他的摸起来就软软滑滑的,自己这一戳毛就硬又粗糙,每回靠在夏七夕肩膀上偷懒时,小七总说:“头发,你这头发硬的跟针样,扎在脸上真疼”,后来为了解决扎夏七夕这个问题,顾少白一狠心去理发店推了个平头,夏七夕拿尺子给他量了下,还不到一厘米,顾少白他妈乐了好几天,好好的小伙子搞的跟小老头似的,略有欣赏眼光的群众都说顾少白理这个发型变的更有男人味了,值得一提的是脑门贲亮的顾少白终于在黑了一年后变成了正常的肤色。
初三算是整个初中最重要的阶段了,夏七夕是好学生,每天除了做卷子就是做卷子,有好几次夏七夕莫名其妙地从他同桌顾少白身上闻到了烟味,起初,夏七夕也没在意,男生吸烟的那么多,顾少白交友的圈子又广,说不定是沾上的烟味,后来这烟味是越来越重,特别是第二节课的课间,顾少白每回从厕所回来都带着一身烟味,夏七夕在整理历史笔记,顾少白拉了板凳坐了下来,伴随着一动作的还有几声不爽朗的咳嗽,夏七夕不经意地问:“同桌,你是不是再偷着抽烟啊”,顾少白一笑,不自觉的往旁边移了移。
“那能啊!我不抽那玩意”,夏七夕跟在后面又问:“真的”,顾少白无辜地点点头说:“真的,骗你又没钱花”。夏七夕眯着眼笑笑,从桌肚里拿了瓶营养快线递给顾少白说:“呐,润润嗓子”。顾少白接了过去,却笑的牵强。
一星期之后,顾少白他们这帮小烟民都约好了,抽烟躲厕所里,毕竟老师不能跟学生抢厕所吧。况且他们门口安排的有人,老师校长一来就集体散窝,反正抽烟的那么多,赖也赖不到他们身上,顾少白是新烟民,烟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这烟一停就浑身难受,他们抽烟都抽成精了,一根一根的带,一根一根的抽。今天刚刚下课,同班的徐流在后头问:“少白去厕所不?”顾少白先是点点头,回头一想又问写作业的夏七夕去厕所不?夏七夕从书包里掏出个英语小册子回答:“不去,我要背单词”。顾少白回头对徐流说:“咱走吧!”徐小子嘿嘿一乐,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塞到了口袋里,到厕所的时候里面有几个熟人,看到顾少白他俩进来,吐着烟招呼了一声,顾少白老练的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着烟跟旁边兄弟借了火,烟属于易燃物质,碰到火星就能着,徐流靠在窗子边吐出口白烟说:“这才是他妈人过的日子”,旁边几个学生一阵附和,然后有个穿校服的人就猝不及防的进来了,徐流夹着烟调笑道:“原来是夏七夕啊,兄弟来根不?”,顾少白站在最里面,那口没来得及吐出的烟很给力的从他鼻孔里冒了出来,顾少白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这只烟烫的有些厉害,穿着校服的夏七夕对徐流温和一笑说:“好啊!我挺想知道抽烟是啥感觉的”,顾少白接着话茬在厕所最里面严肃地说:“夏七夕,你别闹,这玩意不是好东西,你抽他干嘛。”,夏七夕轻蔑地朝他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顾少白说:“你也知道这玩意不好啊,我以为您老不知道呢?”
第12章 第十二章
顾少白下面的话被堵在了肚子里,夏七夕也不看他,接了徐流点着的烟抽了一口,结果呛得眼泪直流,顾少白的脸色由红转白再变的铁青,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有时候语言也只是一种苍白无力的东西,那天上了七节课,夏七夕他俩没说一句话,放学的时候是顾少白先走的,夏七夕推着自行车沿着马路走了好大一截。最开始的时候夏七夕是乘公交车去上学的,可是顾少白不喜欢,所以小七缠了他爸一学期换来了这辆自行车,那都是小学五年级的事了,顾少白骑着车在前头狂奔,夏七夕就一直跟在他后面,那时候每走一段路顾少白都会回头喊:“夏七夕快点啦,夏七夕我们要迟到啦”。有风吹过的时候能把他们单薄的校服吹的鼓鼓的,年少的顾少白站在阳光里笑的干净明媚。
夏七夕没生气,只是觉着有些失望,他想不明白,明明天天都在一起,却总感觉彼此都越走越远。抽烟这事没过几天,顾少白又被逮到局子里去了,夏七夕跑到校门口的时候,警察正把人往车上带呢,顾少白个子高,一眼就能望到。夏七夕喘着气在人群中喊:“顾少白”。穿校服的男生没回头,一直披在身上的校服突然盖了整张脸,有个大嗓门的警察嚷嚷着说:“现在知道丢人了,打架斗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夏七夕个子小,挤不进去,隔着人群又喊:“顾少白,顾少白”喊到最后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顾少白上警车的时候一愣,他听那个声音喊:“顾少白,顾少白,你别怕,我也在这里,你……”风太大,人拥挤,夏七夕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句有没有送到顾少白耳朵里。
晚上放学回去的时候,夏七夕带了两个书包,他跟顾少白已经冷战一个多星期了,彼此没说过一句话,夏七夕替他收拾书包的时候从顾少白的包里找出了封信,上面的落款是夏宝贝亲启,夏七夕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落了泪。晚上回家的时候,顾少白已经让他爸妈从局子里领回来了,顾家大门紧闭,时不时有哭喊声从里头传出来,夏七夕知道,那是顾少白的声音,他们读小学的时候,顾少白一犯错,他爸就这样抽他。等着这声音平息下来的时候,站在顾家门口的夏七夕已经出了好几身冷汗。
顾家夏家是邻近,顾少白和夏七夕的房子都在一条线上,打开窗子就能看到的那种,八点钟的时候,夏七夕发信息给顾少白说:“你把窗子打开,到窗边来”,顾少白秒回了个好字,夏七夕站在窗子边,看到顾少白拿着手机挥了挥手,手机的光跟夏天的萤火虫一样。夏七夕眼不好,看的模模糊糊的,前段时间去查了,先天性视弱,离戴眼镜也不远了,所以他得眯着眼往窗外看,顾少白拿着手机又晃了晃,夏七夕发信息说:“别晃了,等会牵扯到伤口”,顾七夕回信息说:“皮糙肉厚的伤不到”后面还特意加了个笑脸。夏七夕问:“脑袋还疼吗?”顾少白在窗子另一边直接喊:“不疼啦”。夏七夕瘪瘪嘴发信息骂他神经,顾少白回短信说:“我也就在你面前神经神经”。
怎么会不疼呢!流了那么多血,夏七夕靠在窗边沉默片刻,顾少白却是先打来了电话,夏七夕喂了一声,结果那头却没了声响,夏七夕威胁着说:“没话说,我就挂了啊”,顾少白在电话那头忙说:“别别别,我有话说”,夏七夕嗯一声,算是应答,顾少白在电话那头结结巴巴地说:“小七谢谢你啊,今天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然后两相沉默,夏七夕问:“你要是说完了,我就顺便提醒一句啊,明天还有语文作业要交呢,所以喽!你加油咯,我先滚去睡啦”,电话那头的顾少白哭丧着个脸说不要,结果回应他的只有电话嘟嘟的忙音,顾少白想:“好歹我也是伤员啊,优待下会死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顾少白的语文作业最终还是没能如约交上来,打架斗殴的事在学生时代无疑是捅破天的大事,学校对这件事的处理也比较严肃,家长带回家反省两个星期,学籍上还记了一支大过,若不是还享受着九年义务教育的福利,估计早把他们开了,咱中国多的就是学生,其实这事也不怪学校不讲情面,要真就是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校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盖过去了,偏偏讨人厌的是,顾少白他们还招惹了社会小青年,蹦跶蹦跶就进了局子。没被勒令退学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顾少白不在的这两个星期,最受累的就数夏七夕了,白天上课做作业,做完作业还得给顾少白补习,为期两周的补习中,夏七夕深刻的明白了啥子叫智弱。还有半年就中考了,夏七夕想想还挺伤感的,顾少白那个半吊子成绩,怎么都提不上去,比阿斗还阿斗,天天嚷着逆袭逆袭结果还是考到数。
等了十四天,顾少白终于熬到回学校的日子了,值得高兴又悲伤的事是一并回归的还有他新交的女友,英雄救美得来的美人,那头上的绑带就是为她缠的。这事也不是别人闲传的,顾少白自个在班里亲口承认的,按说吧,他们这狗一样的年纪,谈个恋爱不都得偷偷摸摸的嘛,结果他顾爷霸气,直说了,要给人姑娘一个名份,后来还直接在班里发了喜糖,夏七夕坐在位上没动,顾少白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糖放在他桌上说:“来来来,你最爱的大白兔”。夏七夕皱着眉问:“这么高调,不怕老师知道?”,顾少白一乐答:“谁会那么无聊去告密啊,再说了,我谈恋爱碍着别人什么事”话没说完话又掏了把糖放夏七夕桌上。走到后排扭着头交代:“多吃点,沾沾哥的喜气,说不定下回我就有弟妹了呢!”。拎着袋子的顾少白去了班级的后面,通常那地方都是男生的殿堂,顾少白在他们班人缘混的贼好,男生们也爱开他玩笑,吃了糖也堵不住他们的嘴,一团子人窝在一起问:“啥时候把嫂子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顾少白一嘚瑟,拉着校服领说:“急啥啊,迟早能见到,到时候叫你们见识见识兄弟我的能耐”。男生们集体吐槽,跟在后头噼里啪啦的又说了一大堆。夏七夕安安静静的在教室前头做了一张英语卷子,等对答案的时候却发现错了好多。
“终于放学啦”,后排男生精神十足的喊了一嗓子,按照以往的尿性,顾少白放学回家是非要缠着夏七夕一起的,今儿却是没了动静,收拾好书包的夏七夕问:“走吗?”顾少白乐呵呵地解释说:“小七你自己回吧,我今天得去接陈小满”。夏七夕在位上拉好书包拉链,闷闷地说:“我知道了”,拎着书包上了肩,顾少白搁位置上又不放心地喊夏七夕,门外的夏七夕一顿,顾少白接着说:“你一个人回家,小心点啊”,夏七夕哦一声算是应称,最终也没回头。学校为了给毕业班打造安静的学习氛围,特意把九年级的教室搬到了五楼,估计校领导都是吃傻了的。那可是五楼啊!上去了下不来,下去的上不去,每天爬楼都累个半死,哪里能清净的了。夏七夕以前只觉着上楼累的厉害,今天却连下楼的力气都没了。楼梯的拐角放了几个垃圾桶,是为了方便各个班级搞卫生的,夏七夕走到跟前一股脑的把顾少白给的喜糖全倒进去了,嘴里碎碎念叨着:“谁要吃你的破糖”。白纸裹着的大白兔就这么无辜的躺在了垃圾桶里,临了底又不解气的用脚踩了踩,这次骂的却是更狠了:“顾少白,你个混蛋,谁要吃你的糖了”。正跟女朋友风花雪月的顾少白猝不及防地来个喷嚏,不幸的还挂了两条亮晶晶的鼻涕在嘴上,我相信,那一刻顾少白的心里肯定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踏的他是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第14章 第十四章
夏七夕走半道上的时候,顾少白发来信息问:“到家了吗?”,夏七夕没搭理,过了一会电话就打来了,顾少白在电话那头问:“小七你到家了没?”夏七夕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顾少白说:“你到家我就放心了,先这样吧,小满出来了,咱回聊”。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夏七夕瞅着手机傻傻的说了声再见,深冬的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割似的疼,小七在公交站台哈着气搓搓手,等了半个小时的公交终于来了,拢拢围巾也就上了车,没顾少白的日子总是得找人多的地方取暖。
夏七夕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里的灯亮着,估计是他爸从北京回来了。小七推了门进屋,正巧赶到夏宏达端着菜碗从厨房出来,夏老爸一手捧着菜一手拿着碗,看到自家儿子回来,堆了满脸笑意说:“宝贝回来啦,来来来,爸今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过来尝尝”。夏七夕在客厅里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扔了书包走了过去,等到了他爸跟前却又不动筷子了,小小的脑袋钻到夏宏达怀里喊了一声爸,夏老爸不明所以,懵着脸问:“乖儿子,怎么啦”。夏七夕在怀里摇摇头说没事,过了会又加了句说:“就是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小七想你了”。夏宏达听自家儿子这么说心下也是一酸,合着就要掉眼泪的时候,木门却被拍的啪啪作响,“杀千刀的,可真会挑时辰”。夏七夕从夏宏达怀里探出个脑袋说:“我开门去”。
小七夕走到门跟前,先是从猫眼里往外瞄了瞄,果不其然是这斯。门外头的顾少白围着个大围巾穿个黑袄子在那蹦蹦跳跳的,夏七夕拉开门挤兑:“大晚上的,你搁人家门口跳大神呢?”,顾少白先是呵呵一笑,接着就冒出了一团热气,之后就念叨说:“冻死我了,咱进屋说”,夏七夕身子一斜,恰好挡住了半扇门,沉着个脸回答:“今个儿还就不让你进了”,顾少白先是啊一声,瞪着大眼表示不可置信,不过夏七夕那张脸确实不像开玩笑,顾少白腆着个脸妥协似的说:“好好好,我不进,我不进行了吧,东西给你我就走”,顾少白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里层的黑袄里掏出张碟片,喜笑颜开地跟夏七夕讲:“呐,周杰伦的新专,你不是一直想要嘛,今天逛街看到的,就给你买着了,宝贝,别愣着了啊,快接着啊”。夏七夕眼一横,头一拧说:“不要”。顾少白知道夏七夕是口是心非的性子,笑嘻嘻的跟在后头宽慰:“你个磨人的小妖精,拿着吧!你要是真不要,哥就拿去送陈小满了”。夏七夕脑子一抽,直接开炮了:“顾少白我擦你大爷的,慢走不送”,然后站在门口的顾少白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在然后就没然后了,顾少白拍着门又喊:“夏七夕,夏七夕你出来,我刚刚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然后门啪的一声又被打开了,夏七夕换成了夏宏达,夏老爸站在门口招呼:“小七这孩子真是的,怎么把你关门外去了,来,快进屋”。顾少白站门外边回答说:“不进啦,没别的事,给小七送个东西,夏叔,劳你把这个交给小七,我就不进去了,家里人等我吃饭呢”。夏宏达嗯一声说好,顾少白招呼声说:“那夏叔,我先回了啊”。顾少白顺着来时的路,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了。
夏家爷俩吃过晚饭已经八点多了,夏七夕回到房里写了会作业,临上床的时候看了下口袋里的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条短信,夏七夕搁屋子里暗骂一句:“神经病”。躺在床上看的顾少白噗呲一声打了个喷嚏,抖了一被子的风,顾少白掩掩被角感叹:“这天真他妈的凉,把老子都冻成狗了,最可恶的就是夏七夕,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结果却折断寡人的翅膀。”
第15章 第十五章
夏七夕拿着手机往床上一躺,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个主意,“顾少白你等着吧,爷不是这么好惹的”。第二天是星期一,夏七夕特意起了个早,出门的时候,正好迎到顾少白推自行车往外走,顾少白那双眼睛贼好使了,搁他家小院子里就喊:“夏七夕,我搁这呢,咱俩一道去学校”。难得夏七夕今天心情好,笑咪咪的应声好,转过头又说:“那你先等我会,我推车去”。顾少白站在夏家门口咧嘴一笑道:“甭推你那车了,今个儿哥带你”说完话还冲夏七夕挑了挑粗眉,夏七夕觉着顾少白那车技有点玄乎,眯着眼说:“我还是骑我自己的车吧,你那技术,我实在是不敢恭维”。顾少白眼皮子一耷拉,驺着个嘴说:“随便你”。夏七夕看顾少白这样,心下不忍。很为难的跟在后头加了句:“好啦,我坐还不成嘛!”顾少白突然就打鸡血似的活了过来,吹着口哨说:“大爷你可坐稳了,咱们这就起驾”。
夏七夕身上背了俩包,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顾少白扔给他的,顾少白这次说话算话,一路上都骑得平平稳稳的,冬日的清晨,路上行人本来就少的很,空荡荡的街上也就他俩。顾少白带着夏七夕穿街越巷的拐进了学校,搁路上的时候,顾少白难能感性一次,“夏七夕,你说咱们要这样走一辈子该多好”,夏七夕在后座捂着冻僵的脸问:“你是抽风了,还是被冻傻了,谁要跟你一辈子啊”。顾少白在前头呵呵一乐,接着话茬子往下说:“没抽风也没冻傻,我就想赖着你一辈子了,怎么滴了,你咬我啊”。夏七夕知道嘴皮子上的功夫耍不过顾少白,对着他脊背翻了个白眼也就不搭理他了,到学校的时候俩人都冻成狗了,顾少白往车棚里放自行车,夏七夕在棚外面等他,没好大一会,顾少白人模狗样的从里面出来了,夏七夕眯着个眼说:“顾少白,我有话跟你说,你凑过来点”。
顾少白是最喜欢八卦啥子的啦,俩眼放光的凑到跟前问:“啥事”。夏七夕又说:“你得答应我,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顾少白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说好。“你耳朵凑过来点”,很傻很天真的顾少白喜滋滋的把耳朵往夏七夕嘴边凑了凑,然后啊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冬日的寂静,顾少白捂着脸跟后头撵:“夏七夕,你个混蛋流氓,你调戏良家夫男”。背着俩书包的夏七夕回头一笑,学着顾少白的腔调说:“怎么滴,你咬我啊”。顾少白在原地学着姑娘家说:“讨厌,你欺负人家”。夏七夕搁这几步的距离提醒:“注意形象啊,你后头可是来了一大波妹子”,顾少白拉着围巾的一角继续装嗲:“我不管我不管,你亲薄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说完还拿俩手捂住了脸,一脸娇羞,赶的不巧,他们学校的教务处主任从这里路过,啪的一声拍在了他头上,“大早上的鬼上身了,还不上自习去”。夏七夕一乐,顾少白撇着个脸说好。顾少白突然很正经的问:“你刚刚是亲我做啥子”,夏七夕把书包往肩上一扔,极其潇洒地答:“爷乐意”。他们九年级的教室在五楼,爬到三楼的时候夏七夕就想死了,嚷着:“不行了,你先走吧,我得歇歇”。走前头的顾少白回过头说:“在坚持坚持就到了,手给我,我拉你上去”。夏七夕喘着气回答:“坚持你妹,爬楼爬的我都想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夏七夕和顾少白到教室的时候,屋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夏七夕把书包往顾少白怀里一扔,从桌肚里拿了块布,先是抹了抹桌子后来又擦了擦板凳,后头背书的徐流伸着个脑袋问:“顾少白,你又干啥缺德事了,刚刚老班过来找你呢?”顾少白被问的一懵,接着又说:“缺德事天天都干,我还真不知道你讲的是哪件”。徐流拿着语文书叹了声:“得,老班又来了,你小子自己解释去吧。”顾少白朝教室外一看,可不就是他们和蔼和亲的刘老师嘛,顾少白堆着笑脸问:“老班,你找我啊”。他们一向好脾气的刘班眼一横,提着他那小耳朵就骂:“你个兔崽子,就不能安生两天,跟我进办公室把这事讲清楚喽”。顾少白的耳朵在人家手里攥着,想不去都难,进了办公室刘班往椅子上一坐,顾少白捂着耳朵站在老班面前,他们老班抬着眼问:“你是不是早恋了”。顾少白扭扭捏捏的点了个头,刘老师把喝茶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砸的办公桌哐当一声,接着又问:“是不是还搁班里发喜糖了”。顾少白厚着脸又点点头,他们老班稳了下情绪突然很温柔地对着顾少白说:“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顾少白挠挠脑门问:“啥意思啊,我听不懂”。刘老班一气,朝着他贲亮的脑门喊:“意思就是,你咋不上天呢?”。学渣顾少白搁底下小声的嘀咕:“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
一般学校老师的谈话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以德服不了人的时候,就开始以德忽悠人。紧接着咱们圣母般的刘老师语重心长的劝导说:“少白啊!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学习才是第一位的,不是老师和学校反对你们,只是啊,你们现在……”然后巴拉巴扒拉说了一堆,听进顾少白耳朵里的就只有这一句:“好了,你先回去吧”。
顾少白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同学差不多都到齐了,顾少白拽拽的走到了位子上,砰的一声,拿本厚书往地上一摔,朝着班里人嚷:“究竟是谁他妈告的密”。有些胆子小的被吓了一跳,当然胆子大的也没逃过这一劫。一屋子的人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又响起了三三两两的读书声,接着读书声就淹没了整间教室。顾少白讪讪地扯了板凳一屁股坐在了上面,胡乱的揉了揉脑袋上的短毛,脑门磕在桌上砸的砰砰响,突然抬着头凑到夏七夕跟前问:“夏七夕,你说谁会这么无聊去告密啊,我这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究竟是谁在老子背后捅刀子呢?”夏七夕拿着英语书说:“那我哪知道啊,也许…也许人家闲着无聊啊”,顾少白拧着个眉毛,别过头去,夏七夕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过了会顾少白又凑过来问:“夏七夕,该不是你小子去告的密吧”。夏七夕心虚,话都说的没底气,呵呵笑了笑解释:“那能啊,做小弟的怎么会出卖大哥呢,你想多了,想多了”。顾少白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夏七夕眯着眼说:“真的,没骗你”。顾少白转过身继续想他的江湖恩怨去了。
夏七夕觉着这次的谎,扯的有些大了,这事还真就是他干的,星期五晚上给老班发的信息,匿名短信,关于内容则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的把顾少白早恋的事又给描述了一遍,当天晚上他们老班就回了信息说:“这事我会严肃处理”。夏七夕捏着电话钻进了被窝,顾少白那小子就是欠揍。果然星期一早上就出事了,老班亲自来押的人,夏七夕坐在凳上看着顾少白一路被提溜进了办公室,还是那张耳朵,今个儿早上自己都没舍得咬,当然关于顾少白说的亲也是夸大其词了些,夏七夕心疼他耳朵肉少,于是乎就把主意打在了脸上,结果嘴刚刚挨到顾少白脸跟前,他就鬼吼鬼叫的喊了起来,还死乞白赖的求负责求包养。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夏七夕一整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晚上找借口说有事先溜了,再加上顾少白今天也得找陈小满把早恋的事给说清楚,所以他俩各走个的。
顾少白觉得男人得有担当,欺负女人算不得好汉。心里打定了主意,他顾少白决计不做负心汉,陈小满是八年级的学生,也就是他学妹,八年级的教室楼在他们对面,顾少白绕了一圈到了她们班门口,顾少白是自来熟的性子,捉住个男生说:“兄弟,帮忙叫下陈小满,就说他哥来了,门口等她呢”,小个子的男生搔着脑袋问:“陈小满只有个读大学的姐,没听说他有哥啊”,顾少白一气,揪着人衣领说没好气的解释:“我是他表哥”。小个子男生很不淡定的哦了两声,一溜烟地进了屋,过了一会陈小满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顾少白沉着个脸,凑上前问:“怎么啦,我这也没让你等多久,脸挂这么长”。顾少白站在走廊上,逆着光回头说:“咱们的事学校知道了,我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愿意跟我抗到底,我保证以后娶你,如果你怕的话,咱们也就断了吧,去留自便,我不勉强”。刘班找顾少白这事陈小满还不知道,她心里估摸着离老师找她也不远了,本来谈个恋爱就够害怕的了,结果又出了这么一出。原本就害怕的陈小满这下更怕了,这还是她的初恋,放弃吧,舍不得。不放吧,老师家长那关肯定又过不了,面包和爱情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搭配,所以陈小满抬着头说了对不起,顾少白撇撇嘴,皮笑肉不笑的说:“咱们江湖不见”。穿着来时的黑棉袄又潇洒地走了,拐楼梯口的时候一脚踹飞了垃圾桶,“滚他妈的狗屁爱情”。
顾少白失恋了,而且还是被夏七夕倒腾的,连着几天都没精神,他们刘老师说话算话,念在他是初犯的份上,没请他家长来学校喝茶。夏七夕搁旁边安慰:“还有三个月就中考了,你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好好背单词吧”,顾少白无精打采的嗯一声,结果又趴在桌上躺尸,夏七夕拉着他后面的衣领说:“你能不能振作一点啊”,顾少白哭丧着脸答:“不能”。夏七夕手一松,顾少白的头又砰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有人喊他打篮球也不去了,有人喊他打游戏也不玩了,顾少白完全沉浸在失恋的阴影不能自拔。他这个死样子,夏七夕还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套用徐流的话来说就是:“顾少白伤心个毛线,走了陈小满不是还有夏七夕嘛,比咱们这些单身狗不知强哪去了”。
过几天学校要模拟考,学校为此还特意放了两天假,夏七夕为了安慰顾少白破碎的心,连着两天都黏在顾少白身边,夏七夕搁在顾家陪着顾少爷看了一天的电影,顾少白跟他都窝在卧室里,顾少白拿着手机说:“小七,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手机电不够了”,夏七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过去说:“给,密码没换”,顾少白接了手机哦一声,划开首页随便翻了翻,赶的不巧,夏宏达从北京发信息给夏七夕报平安,顾少白手快,一下子就点进了信箱,然后脸色越变越奇怪,搁了一会,窝在沙发上问:“夏七夕,上次告密的事真不是你”。夏七夕没说话,缓缓地点点头,顾少白脸一沉,直接把手机扔了过去说:“麻烦你下次告密的时候,把证据都消干净了”。夏七夕拿过手机,屏幕上映的内容正是他给老班发的短信,夏七夕第一个念头是完了,第二个念头还是完了。夏七夕的号码没多少人知道,电话短信都少的可怜,所以他没删短信的习惯,所以给顾少白留了个证据。
第18章 第十八章
顾少白哑着嗓子问:“这就是你说的不告密,你他妈的把我当猴耍呢,我顾少白平日待你也不薄吧,夏七夕你良心呢?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你他妈的在背后给我玩阴的”。夏七夕白着一张脸站在沙发跟前,啥也没解释,过了会拿手机开了门出去,顾少白跟在后头就追:“夏七夕,你就想这么走了”。夏七夕回过首,抬着脸问:“你不是都知道了嘛?是我做的,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顾少白脸一沉,说:“你不打算给个说法,夏七夕,你做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了吧,枉咱们兄弟一场,你这样对我,以后这兄弟也别做了,我顾少白没你这样无情无义的拜把子的”。门口的夏七夕突然红了脸,眼里也溢了水,横着眼问顾少白:“你说的话都当真?”顾少白昂着个脑袋答是:“都当真”。
原本顾少白也是一时气话,口不择言的说了这么一通,夏七夕却是听到心里去了,张口就问是不是真的,顾少白本来说的是气话,被夏七夕这么一激,脸色也拉了下来,撇过脸也不看他,酸酸的说:“是,咱们兄弟不做了,恩断义绝”。夏七夕先是红了眼再是红了脸,过了会又突突地笑了起来,脸上挂的泪珠子还没干。顾少白见夏七夕落了泪,也觉着自己说的话过份了些,软软的叫了声小七,结果人家夏七夕压根不搭理他,转头开了门回了夏家。顾少白觉着自己忒贱了点,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第二天照例是要开学回学校的,顾少白到教室的时候,夏七夕已经先到了,在背单词,顾少白一听这些就觉着头疼,天天都看这些鬼玩意,烦都烦死了。顾少爷在门口拉着书包往肩上一带,拽拽地走到了位置上,夏七夕低头换了本语文书,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顾少白那日得了无趣,今日心里头憋屈,肯定是不愿先答话,反正以往都是这样,平白无故的生气,莫名其妙的又和好,夏七夕的性子顾少白摸得通透,左右哄哄闹闹又好了,顾少白扭过头去问徐流:“上次的卷子做好了吗?来给哥瞅瞅”,徐流抄着英语卷子抬头答:“我这正玩命的抄着呢,你等会啊”。顾少白又回过头去掏了本自顾自的看去了,人夏七夕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他一句。
往后的几天的情况都跟第一天差不多,夏七夕背他的单词做他的试卷,顾少白继续看他的,俩人都憋着股气不搭理,这样的情况又过了几日,顾少白心里头却是有些急了,而后又过了两天,夏七夕还是没搭理他的意思,顾少白的心情先是气愤后是不舍最后又化成了不甘,凭什么他夏七夕使了阴招就跟没事人似的,我还巴巴的求着他和好,我是屎吃多了嘛我。
就在顾少白和夏七夕斗气的日子里,中考却一天天的近了,夏七夕是班上拔尖的学生,不出意外的话,考个一中是没啥大问题的,于之相比的就是顾少白了,那个半吊子的成绩呦!估计二中都难进,一中对他来说,还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们后排的徐流精明,直接选择上职高了,人说了,反正也考不上,花那精神干嘛,顾少白听了之后觉着十分有理,回家跟他爸妈也商量了一下,结果他爸拿着皮带把他抽的满屋子乱飞。顾家一门子读书人,偏出了他这么个祸害,顾少白他爷奶都是大学里头的教授,他爹是北大的研究生,就连他那个长不大的妈都是北师大毕业的,传到他这里,成了个进职高的命。顾少白被抽一顿也老实了,再也不提进职高的事了,中考这坎,还得自己爬,顾少白趴在桌上抱怨:“考考考,考你妹啊,都素质教育了,还注重分数干嘛”。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中考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顾少白觉着自己考的懵逼了,唯一在行的数学还被自己做的乱七八糟。夏七夕倒是春风满面,刘老师在办公室对答案的时候就数他笑的最欢,老班多嘴问了一句:“怎么着,答案都对了”。夏七夕摇摇头说:“不是,只是觉着三年的努力都没白费,心里头高兴”。刘老班乐呵呵地接着话笑:“是这个理,你啊!不像顾少白那么胡闹,这小子上午来填的志愿,你看看,仨志愿全填的一中,他那个成绩哟,估计难”。一屋子的学生跟在后头叽叽喳喳地问:“顾少白真填的一中啊”,他们老班座位置上说,“啊,人就是填的一中,而且还连填了三”。心直口快的丹丹姐直接就乐了:“他是来搞笑的吧,我们是刷分数上学又不是刷脸,他搁这嘚瑟个什么劲?”,夏七夕搁旁边站着,脸上却是一暗,若有似无的嗯了声,“顾少白确实有些不知死活了”。还真把学校当成你家了,拉倒吧!除了大扫除的时候你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其余时间你甭在它身上打主意。
想来夏七夕与顾少白也有一两个月都没说话了吧。中考结束那天,夏宏达直接开车来接的人,顾少白在人群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很快的又撇过脸去跟一帮兄弟打打闹闹的走了,夏七夕微微叹息,拿着笔袋子上了车,夏老爸在车上问:“乖儿子,你是想去状元楼还是徽宴楼吃饭啊”。坐后座的夏七夕没精神的说不用了:“回家吧,我那都不想去”。夏宏达心疼儿子,打着方向盘说:“金屋银屋不如自家的狗屋,得得得咱回家”。再接着就出了分数,填了志愿,顾少白却是再也没在他面前蹦跶过。
夏七夕难能休个长假,老家里头的姨奶奶打电话说要他回去小住几天,夏老爸应承下说好。这个姨奶奶是夏老爷子的亲妹,当年夏家的事她没少帮忙,夏七夕小时候就是她领着的,小七自小也就与她亲近,这回考完试,原就是打算去看她的,没曾想先劳了她老人家打了这个电话过来。临行前的晚上,夏老爸还特意问了小七要不要去知会顾少白一声,夏七夕和顾少白闹矛盾的事他知道,夏宏达觉着吧小孩子也就闹闹情绪当不得真,从小玩到大的关系还能真着成仇人了。夏七夕说好,“回头就找他去”,结果一个人遛达了大半个小区,也没把要说的话告诉顾少白,夏七夕的眼不好使,顺着来时的路又摸回了家,经过顾家的时候,里头的灯都是亮着的,顾少白房里的灯也一直没熄,夏七夕站楼底下轻唤了声少白,结果屋里头的灯却啪的一声熄了。当真是连天公都不作美,夏七夕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一刻,今日你倒睡的早。
第二天夏宏达要赶去北京,手底下的司机过来送的人,夏七夕只是去小住,所以也没带多少东西,加上身上背的书包统共也就三大件,其中有一箱子还是夏老爸买给姨奶奶的补品,夏宏达说了,咱们承过人家的恩,一辈子都得在心里头记着,你爸我忙的厉害,小七你替我在老人家面前尽尽孝。姨奶奶家在另一个市,离的不远,也就半天的车程,夏七夕到的时候刚好赶上吃中饭,他姨奶奶七十多岁的年纪了,身体还倍棒,知道小七过来,特意张罗了一桌子菜,夏七夕一下车,就被她拉过去搂在了怀里,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同来的司机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拎到了屋里,姨奶奶客气,非留人吃饭,夏七夕跟在后头也帮衬,送人过来的司机没推脱掉,大快朵颐地蹭了一顿。
夏七夕晚上洗好澡躺床上的时候,又给他老爸打了个电话,夏宏达搁电话里还不忘交代,听话,懂事之类的,小七嗯嗯啊啊的应称了几声,过了会又说:“爸我困了,我先睡了”。他爸在电话里说好,等电话挂了之后,躺床上的他反而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开学就高一了啊,是不是顾少白就这么突然脱离了自己的生活。
第20章 第二十章
夏七夕在他姨奶奶家小住的这几天,顾家也是闹翻了天,顾少白的中考成绩跟所有人预料的一样惨不忍睹。这一点到是没让人失望。既然木已成舟米已成炊顾少白他爸也就认了。这孩子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还真指望他能救国救民啊,顾老爸想想还是算了吧,考不进一中也得塞进一中,分数下来的那几天,顾家两夫妇跟顾少白他舅舅都联系好了,走个后门,卖份人情,就把顾少白安排进了一中。顾少白他舅前年刚当上一中的副主任,就赶上他侄子中考。按照顾妈妈的话来说:“老天都安排好了,合该少白该进一中”。顾少白自己觉着吧,像他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进一中都是浪费国家资源。所以对这事也没多上心,反正在那都是上学,不差这上学的地。又过了几天,夏七夕他们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小七在他姨奶奶家,通知书肯定是没法去拿了,刘老班只好将就下,让顾少白一道给带了回去,顾少白的通知书是跟着夏七夕一起从一中送到他们学校的,刘老师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顾少白那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分数也进了一中,看来这学校对他是真爱。进了一中也就算了吧,好死不死的还被分到了实验班,天理难容啊。坐办公室的刘老师问:“难道学校真是他家开的”,这次小丹丹没接话。
顾少白拿了两份通知书,鉴于他跟夏七夕还处在冷战中,这个通知书决计不能自己送,也是赶的巧,顾少白到家的时候,正好迎上夏宏达从外地回来,顾少白恩怨分明,得罪他的是夏七夕不是夏老爸,于是乎亲亲热热的叫声夏叔,夏老爸笑呵呵地招呼:“少白啊,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了,叔还挺想你的”。顾少白搔搔脑门说:“我这不考试忙嘛,呐,这是小七的录取通知书,老班叫带回来的”,夏宏达接过通知书,一时激动,语无伦次的感叹了几句,过了会又说:“我待会就打电话告诉小七这个好消息,少白谢谢你啊,等小七回来叔请你吃饭”。顾少白脑子一懵,等小七回来,合着夏七夕不在家啊。顾少白定了心思,又腆着脸问:“原来小七不在家啊,我说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他人了呢”,夏宏达搁一边站着,拧着个眉毛问:“唉,小七不是告诉你了嘛,他去姨奶奶家玩去了”。顾少白嘴上啊啊的点点头,肚子里却是诽谤了一大滩,告诉你妹啊,我压根就不知道夏七夕走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顾少白粗心,原本他俩就闹着矛盾,顾少白又把向这夏七夕的那扇窗用海报封了起来,要不然这夜夜不亮灯的卧室早引起他怀疑了,要不是今天老班打电话说去拿通知书,夏七夕的事顾少白是连影都不知道。还告诉呢,夏七夕那个傲娇的性子能主动告诉我,太阳又没打西边出来。顾少白在夏家门口站了会,又跟夏宏达说:“我给忘了,小七上会跟我说过的,我给忘了。叔唉,这东西也送到了,我先回去了啊”。顾少白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蹬蹬地跑到楼上,翻出手机给夏七夕悠了个电话,南城的小七跟他姨奶奶在院子里剥四季豆呢,手机是放在屋里桌上的,很不幸的顾少白打通了没人接,这边的顾少白一气,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夏七夕你胆子肥了是吧?老子的电话也敢不接,你个小王八蛋,亏着我天天想着你盼着你,你他妈的敢不接老子电话”。顾少白又气又恼,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夏七夕跟他姨奶奶吃过中午饭已经十一点多了,姨奶奶有睡午觉的习惯,小七收拾好之后进了屋,顺道拿了桌上的看时间,屏幕上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顾少白打来的,往后头翻还有条短信,夏七夕躺床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记录给删了。傍晚的时候,顾少白不甘心又打了电话过来,这次手机是拿在夏七夕手里的,同样的还是响了很多声,夏七夕捏着手机坐了半天,顾少白不信邪,一遍遍的打,一边边的听客服小姐说: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顾少白一气,直接就把电话摔墙上了,手机君无力吐槽,我容易嘛我,你摔我也没用,夏七夕自己关的机,干我什么劳子事哟。顾少白对着一堆残渣愤恨怨念:“夏七夕你好样的啊,说走就走,说不接电话就不接电话,你小子等着,回来再收拾你”。可惜了,夏七夕在他姨奶奶家住了一个暑假,顾少白始终没收拾成功。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小学升初中那会子,夏七夕就是这么等顾少白的,现如今也该轮到顾少白等别人了。今天开学,顾爸爸不放心,特意抽时间来亲送的人。顾少白坐在车里也不说话,他爸也没给好脸色,直接教训说:“收起你那苦瓜脸,耷拉给谁看呢!顾少白我可警告你啊,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你也十五六岁的人了,给自己留些脸吧”。
顾少白嘴一撇,扭头看窗外去了。顾妈妈接话往下劝慰说:“好啦好啦,少白今个儿开学,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顾少白把头往他妈身上一靠,嗲嗲地说:“妈,人家最喜欢你了”。 顾清在前头摇头轻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熊孩子。到学校的时候,找了个车位就把车停了下来。一中是寄宿制,所以顾少白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包狗皮行李。学费之类的都是事先打到卡里的,住宿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十栋六楼,他们一家子把行李搬到六楼后,都累个半死,顾少白拿着手里的牌子看了看,眼一亮朝后头喊:“爸,就是前面了,608就在前面了”。
顾清把地上的箱子一拉,说:“走吧”。
顾少白走在最前头,608的门是虚掩着的,顾少白手一推就开了,笑呵呵地朝里说:“兄弟,打扰了啊”。屋里头的人闻声抬了头,顾少白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夏……七夕”。是夏七夕没错,虽然个子高了头发长了,但是,是夏七夕没错。怎么还戴上眼镜了呢?顾少白心里也是纠结难过,千言万语只化了一句呵呵。他这小脑袋里想,难道又跟夏七夕分一班了?
结果人夏七夕根本没搭理他,越过顾少白的身子朝门口的顾爸顾妈笑了笑,嘴里招呼着:“叔叔阿姨,都来了啊”。
顾少白他妈挎着包问:“小七夕,你怎么还带上眼镜了?”。
夏七夕笑笑解释:“视力不行了,不带眼镜看不清了”。顾少白跳到身后问:“多少度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夏七夕一转身就沉了脸,伸手扶了扶镜框说:“琐事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顾少白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一跟自己说话就阴阳怪气的。顾少白一扭头也就走了回去,顾清是大忙人,这不刚待一会就有人打了电话过来,顾清开了门到走廊上接了电话,顾少白他妈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要给儿子挑块宝地。宿舍其他人都还没来,顾妈妈转了一圈之后,觉着夏七夕的上铺是个不错的床铺,直接跟他家儿子说:“来来来,就住七夕上铺吧,这铺好,妈替你看过了,风水旺”。
顾少白觉着他妈又开始扯了,后头的话还没听完就直接把东西扔上去了,“好了,我上去收拾东西了,你老安生的坐着吧”,顾少白他妈不死心,又对下铺的夏七夕说:“你俩这铺我都看了,风水旺”。
顾少白在上铺伸个头问:“旺啥?”
顾妈妈轻轻一笑,神叨叨地回答:“旺桃花”。顾少白两眼一翻,继续收拾他床铺去了,夏七夕微微一笑掩了尴尬。
过了会顾妈妈又问:“小七啊,怎么没见你爸来啊”?
小七坐床上解释说:“我提前来的,我爸今天回去了”。顾妈妈哦一声,算是了然了,顾清挂了电话从外头进来,顾少白在上铺说:“爸,你们先回去吧,我这里你们甭担心了,我自己能行”。
顾妈妈还没开口,站门口的顾清直接答了好:“那我跟你妈先回去了啊,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还有多照顾些小七,别带坏了人家好孩子”。顾少白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又从上面爬下来和夏七夕把顾氏夫妇送到了宿舍门口,顾清搁门口对他俩说:“别送了,都回去吧”。
顾妈妈却是抹了眼泪,顾少白哑着嗓子叫声妈,顾老爸看形势不对直接把人拖走了。他俩在回去的路上都没搭理彼此,毕竟还气着呢!
等他俩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屋里又多出了几个人,不用讲了,肯定是室友了,大包小包逃难似的堆了一屋。顾少白是跟夏七夕一起进的门,有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过来打招呼问:“你俩同学啊”?
夏七夕淡淡一笑,疏远客气地说:“不认识”。然后阳台上又冒出个少年,身材挺魁梧的,手里拿的手机,看样子是刚刚打完电话,瘦高个子的少年自我介绍说:“我叫傅书,不过人家都喜欢叫我猴子”。
顾少白贴着夏七夕的床评价道:“还真有那么点猴样”。那个高个子魁梧的接着话茬往下说:“你们叫我大壮就行”,文文静静的夏七夕说:“我小七,全名夏七夕”。
顾少白正准备接话呢,门却哗啦一声被撞开了,大开的门口站着个少年,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许是那人觉着自己开门的声音有些大了,吱着牙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我劲用大了,不好意思哈”,这人边说边背着包进了门,很普通的模样,没啥特别的,看样子挺老实的。夏七夕在里头笑笑说:“没事”。
门口的少年也笑笑,趁着说话的空档把包往靠门的铺撂了上去,也算找到了窝。
一中的宿舍是六人一间,顾少白,夏七夕,傅书,刘状,加上后来的王宇也才凑成五个人,至于另一个,还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结果都过了一个学期,这个迟来的人还是没到,顾少白他们宿舍从头到尾就只住了五个人。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顾少白住夏七夕上铺,靠里边阳台的位置,上上下下都得经过夏七夕的床,目前他俩还处在冷战中,夏七夕当着全屋的人说不认识自己,摆明了是不想和自己和好了。住校的第一个晚上,顾少白躺床上想,这世道可真是好玩,怎么又跟这个祖宗分到一起了,以前只是同桌,现在又成了上铺,跟戏文里唱的似的。《同桌的你》加上《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合起来不就成了《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顾少白在上铺翻着身叹着气感慨:“孽缘啊孽缘”。对铺的瘦猴耳朵尖,趴床拦上问:“啥孽缘,说来听听”。顾少白把身子翻过去解释:“说来话长”,瘦猴子嘴快,跟着就说:“那就长话短说呗”。他下铺的大壮也不淡定了,跟在后头继续插话:“长夜慢慢,无心睡眠,少白你甭掉人胃口了”。顾少白在上铺一乐,起上往床上一坐,脸朝着对铺噼里啪啦把他跟陈小满的事给倒了一遍,到夏七夕那段时,坐床上的顾少白明显感觉到下铺动了一下。昏暗的宿舍里,顾少白接着说:“我和她性格不合,所以就分了呗”。作为单身狗的瘦猴子不甘地愤恨:“哎呦我去,你咋不说八字不合呢?”而后王宇接着话茬子评论道:“所谓不合,只是不愿将就罢了,不愿将就只是没那么爱罢了”。
初中升高中之前都有个军训,顾少白他们学校也不特殊,照例搞了一个星期的军训,反正就是拉拉歌,唱唱曲,站站军姿就over了,顾少白本来就爱闹腾,这种事最对他胃口了,不过这大太阳也贼毒了点,晒的人跟针扎似的难受,顾少白的皮不经晒,才过了半天就成了蒸熟的螃蟹,第二天一早果然黑成鬼了。夏七夕皮白,但是也不是那种雪白,经太阳这么一晒也成了土黄色。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后来的王宇了,这家伙皮肤好,这么搞都不黑,白白嫩嫩的跟豆腐似的。高中三年羡煞了一帮女生。而夏七夕和顾少白的关系依旧不好,疏远而客气。顾少白皮厚,试探着搭讪过几句,结果都让夏七夕四两拨千斤的给挡了回来。
军训结束后有个小长假,608的同志们只有王宇一个人坚守阵地,他家在海南,来回一趟要不少时间呢,索性就留在学校陪看门的大爷了。顾少白死皮赖脸的跟在夏七夕后面回了家,夏老爸在北京,顾妈妈接人的时候直接把小七拉到了顾家。夏七夕不待见顾少白,可是顾妈妈的面不能拂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夏宏达打来了电话,简单的交代了两句,要小七把电话交给了顾清,也没别的大事,自家孩子到了人家好歹要说几句客套话啊。夏宏达在电话里说了,这几天回不来了,宝贝儿子就先在顾家待几天吧。夏七夕知道他爸忙,公司刚刚上市,一切才走上正轨,家里家外都指望他爸一个呢,小七知道他爸不容易,在电话里宽慰:“爸你放宽心吧,我这也没大事”。
顾家的房子挺多的,顾妈妈原本是要另外准备一间的,结果顾少白蹦跶出来说:“费那事干嘛,小七和我挤挤呗,再说了,我床那么大,一个人睡多孤单啊”。夏七夕自然不干跟在后头就拒绝,理由比较牵强,说是不习惯俩人睡一张床,顾少白不死心又喊:“睡着睡着就习惯了”。顾清搭话对着自家儿子说:“就你那睡相,别祸害小七了,云庭,另收拾间屋子吧”。云庭是顾少白他妈妈的闺名,顾少白通常都是云儿云儿的叫,顾爸爸是家里的权威,既然权威都发话了,顾少白也不敢在说啥子了,顾少白他妈得令,带着李姨上楼上收拾客卧去了,夏七夕跟顾少白是面对面坐着的,奸计没得逞的顾少白拿眼斜了斜夏七夕,圆咕噜的的眼里透的信息说:“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了”。夏七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看电视去了。顾少白是行动派,今天说的事决计拖不到明天,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少白偷偷摸摸从他床上爬了起来,大夏天的,顾少白嫌热,直接就穿了个背心加短裤。就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夏七夕的门口。然后悄悄的握着把手,心里欢快的想着夏七夕被自己扑倒在床上的场景,很不地道地说:“爷来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顾少白放门把上的手那么一拧啊,很不对劲的没拧开。顾少白揪着个眉毛想:“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于是乎乘着月黑风高,他又试探着开了几下。很不好意思,门还是没开:“大爷的,竟然从里面锁了”。穿个小背心的顾少白瞅着眼想了一会,垂着脑袋走了。第二天一早,他妈来叫人吃饭的时候,顾少白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云庭在卧房门口敲喊:“你个猪,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点出来吃饭”。顾少白在门里头也不理,翻个身又呼呼大睡去了。赶巧夏七夕从房里出来,看到顾妈妈很客气的叫声阿姨好,之后又说:“阿姨,我跟同学约好了,今天回初中学校看看,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我晚上才回来”。云庭知道,夏七夕是他们刘老师的得意门生,今个放假,回去看看也是应当的,顾妈妈交代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的门啪的一声开了。顾妈妈睁着大眼问:“你不睡着呢吗?”顾少白揉着眼跟他妈说:“醒了”。夏七夕站在房门前也不看他,只朝着少白他妈说:“阿姨,我先走了啊”。顾少白一听不对劲,手一急就拿两只爪子往小七身上一拽:“别别别,我也去,你等我一下,一会就好。”夏七夕不待见他,见他这两只爪子搁在自己身上,使了劲挣了一下,夏天的衣裳都薄,尤其是夏七夕穿的这个衬衫,他们两这么一用力啊,刺啦一声撕了夏七夕的半边袖子,顾少白一愣,脑子里懵了,我他妈撕了夏七夕的衣服,夏七夕也十五六岁的人了,当众扯衣肯定难堪,晒黑的脸上隐隐泛出红来,顾妈妈尴尬一笑,呵呵打趣他俩:“又不是没见过,瞧你俩这矫情样,小时候不还在一块洗澡呢嘛”。夏七夕没接话,红着一张脸回屋换了件衣服。顾少白装模作样的回房里洗漱去了。
夏七夕不白,身上的皮肤摸起来却是滑滑嫩嫩的,自从无意中沾过那么一次,顾少白就再也忘不掉那感觉了,滑滑的带点温度,就像烧好的豆花,配上小葱就能润到肠子里。那个夏天过后,顾少白总觉着自己的手心里有沾了东西,总是黏黏的。夏七夕最终还是没等他,顾少白留在家里空坐了一天,顾妈妈喊他吃饭,他就来吃饭,顾妈妈说去洗澡他就去洗澡,总之是缺了点灵气。
夏季天黑的晚,夏七夕到家的时候天还有些亮色,顾少白在楼上听他妈说:“小七回来了啊,给你留了晚饭”。顾少白在楼道的走廊里探了半边身子朝下看了看,而后就有了上楼的脚步声,顾少白猫着腰躲进了屋里,过了一会,隔壁的房间里就传出了开门声,顾少白知道那是夏七夕房间里传出来的声响。他老人家在自个屋里待不住,顺着墙根摸到了夏七夕房门口。昨日里他吃了亏,夏七夕防他也防的厉害,出来进去门都是锁上的,顾少白这次学精了,先准备的钥匙:“不就锁个门嘛,老子连钥匙都拿到了,还怕个屁。”
顾少白溜进屋里的时候,夏七夕不在,屋里的浴室倒是哗哗的流着水声,顾少白穿个小背心,往大床上一扑,美滋滋的翻了几圈,床头上搁了套睡衣,是夏七夕平时穿的那个,他们男生不像女生一样讲究,冬天夏天都睡衣睡袍不离身的。顾少白他们一帮子男生也没穿睡衣的习惯,可是啊,夏七夕有,军训的时候看他穿过,顾少白他们一个寝室都光着膀子睡觉,就夏七夕一个人,中规中矩的穿件睡衣,水蓝的色,上头有两口袋,洗澡的时候,夏七夕就把戴在脸上的眼镜摘了放口袋里,等上床的时候,又从口袋里取出眼镜架在脸上,随手从床里边掏出本书,往床上那么一靠,就用功去了,起先的时候,顾少白以为他是做预习做功课,后来他留心看了一下,夏七夕床头前摆的书大都是些课外书,譬如《我终究是爱你的》,譬如《面包树上的女人》,譬如《荷包里的单人床》。顾少白不知道,夏七夕怎么突然就对张小娴感兴趣了。顾少白脸皮厚,也喜欢调皮捣蛋,别人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他都早恋过了,夏七夕这样的心思瞒不了他,他前前后后想了一下,嗯!小七是到了恋爱的年纪了,正好借今儿这个机会问问。他在床上略思忖了这么一会,里面浴室的门哗的一声开开了,夏七夕顶着个毛巾揉着头发,没注意到床上的人,顾少白坐床上看的分明,细长的脖子上还挂了些水珠,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泛着一层水渍,白玉一样的色,难怪古人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顾少白坐床上傻傻一笑,嘴里打趣:“想不到你这小身板也有些肉啊”。擦头的夏七夕一愣,想顾少白进来了?。然后拿下头上的毛巾,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他床上,夏七夕眼不好使,洗澡的时候把眼镜丢在床上没带进去,所以大致只能看到个轮廓,顾少白机灵,顺手把床头边的衣服和眼镜捧了过去,腆着脸说:“来来来,小的伺候大人更衣”。夏七夕眯着眼拿了眼镜,转过脸就是冷漠,口气不好的问:“你进来干吗?”顾少白也不恼,狗腿的陪着笑脸回答:“不干吗,就是来看看你”。夏七夕穿了睡衣,走到床跟前,把桌上的台灯一关,下了逐客令:“看也看了,我要睡了,你走吧”。顾少白的皮是铜墙铁壁,三言两语想打发了,是没窗子也没门的,这不,人家穿着个小裤衩,往床上一蹦跶就化了尴尬:“宝贝唉,我就看看你还不成嘛,你这样无情,人家可是要伤心的”。夏七夕不吃他这一套,拉了薄毯往身上一盖,活脱脱一个大写的滚字,顾少白不死心,隔着小薄毯继续念叨:“宝贝啊,我有这么讨厌嘛,你看看,你这气都气三月了,还不能消气啊,再说了,咱们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这么犟着多难为情啊,我知道你恼我,是,我混蛋,我该死,我不该说不做兄弟这样的话,可是我现今后悔了还不成嘛!”顾少白说到这的时候还略略叹了口气,夏七夕蒙在里面也没接话,顾少白从后面揽了夏七夕捂在毯子里的身子,把头抵在小七的肩膀上,和风细雨般地说:“咱们从头开始吧”。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顾少白柔柔的嗓音响在无边的黑夜里,有那么一瞬,夏七夕的心跟初春的冰一样,春风一吹就化了一池的春水。顾少白从来都是这样,有口无心的得决裂,情深似海得和好。不过……不过就是一句好话,总把自己哄的团团转,小学升初中的那个暑假,他也是这么承诺的;咱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咱们和好吧,以后我都听你的。顾少白一次又一次地说,夏七夕一次又一次的信。忽而忆起初中时看的影片,张国荣的《春光乍泄》,里面的台词夏七夕一直都记着,何宝荣对黎耀辉说的:“黎耀辉,我们何不从头开始”。那时候夏七夕懵懂,恨透了何宝荣的三心二意,恨透了黎耀辉的心软懦弱,不过就是一句话,不过就是一句和好,怎么就不能争争气拒绝,而今却是突然醒悟过来了,这口气里有不甘有不舍也带了不愿。如这世间事一样,有不全,有不周,有不圆满,还有个割舍不掉的人。
夏七夕翻个身,探着手握了放在腰上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高了些,烫在少白的手里却一直热到他心里。他那头短发扎在夏七夕脖子上,有些痒痒的疼,夏七夕说:“嗯,以后也不吵了”。软软的调子,砸在顾少白身上,映出满室繁华,顾少白轻吸着一口气,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得意一笑,而后沉沉睡去。嘴角眉梢都带了笑,可惜夏七夕没看到。
“你啊!总是让我放不下”。夏七夕嘴边一笑,想起了以往的旧事,离的不远,初三时候的事,不关乎顾少白,是夏七夕一直都记着的一个女孩,有些微胖,扎着个马尾,坐在中间的第二排,喜欢把藏在一堆书里,喜欢跟同桌一起吐槽新来的英语老师,黑白相间的校服穿在身上透着干净的味道,站在位上数着本子问:“还有哪个人本子没交啊,快点啦,老师已经在催作业啦”。顾少白圆圆的脑袋从书堆里冒出半个,冲天辫似的毛发一直整不平,校服披在肩上,一手拿笔,一手挥书,朝课代表喊:“等一下,我还在”。每次都是他,夏七夕揪着耳朵都领不上路的人物。
那个课代表个子不高,每次都穿带点跟的鞋,老师排队的时候,总是把她排在第一个,她的普通话也过不得关,总是在“h,f”上摔跟头,玩的好的姐妹们也喜欢打趣她,一群人窝在一起让她念“飞机,非常”,有时跟着念,有时会觉着这群人无聊,戳这着一个毛病笑话了她三年,不过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有两个咬不准的词很稀奇吗?不过就是个乡下姑娘,笑笑也就算了吧,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去呢。这个课代表还有个土掉渣的名字,叫红梅。嗯,20世纪70年代的称谓了,夏七夕跟她的关系谈不上亲近,也算不得疏远,一个班里出来的同学,多多少少有些交集,如果非要在这个交集里扯点关系,那么夏七夕觉得她应当算自己第一个喜欢的异性!普普通通的样子,单挑出来还是能入得眼的,若是放在人群里,真是显不出一点特别,有好事的男生在背后偷偷讨论班里的女生,在班里传了一圈,那个那个最漂亮,那个那个最丑,那个那个里都没有他喜欢的课代表,当真是平凡普通了,他有意无意地向顾少白打听她的消息,他听的顾少白评价她说:“课代表这人啊…真是不好说”撇着眼就看到夏七夕歪着脖子等后面的话,顾少白有意逗他,装模作样的沉吟一番,学着老夫子的语气接着道:“性子倒是不错,人也好讲话,配你嘛,也算是门好姻缘”。小七脸一红,骂他胡说,而后也不再理他,那时候顾少白他们还没冷战还没决裂,彼此的心思猜不透溜也能摸个七八分。
夏七夕知道她英语不好,明里暗里给过很多帮助,和气的课代表尴尬的笑笑,吴姓的同桌替她接过笔记,啧啧的打趣他俩。然后就没然后了,顾少白接二连三的出事,吸烟打架早恋,每一件事都打乱了夏七夕原本要走的步子,他也就一颗心,顾上了学业顾上了少白,剩下的都给了夏宏达,他们温和的课代表终于还是成了过客,突然的来,突然的走,而后就是毕业,他听刘老班说过,考的不怎么好的她去了一家私立高中,一直都在读书,听说很用心也很努力,听说分科的时候选了文科,听说她的语文老师和她一个姓,听说她后来上了个专科,听说她也爱写。偶尔还是会联系联系的,隔着手机屏幕打个招呼,用的是陈奕迅的歌词,好久不见里面的,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寒暄了,初中最后的一个暑假,他其实回来过,一个人在空空的教室坐了半天,那里曾经坐了个他很喜欢的女孩子,笑的时候很温婉,淡淡的甜,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个子小小的女生背着书包跟他打招呼说:“嗨,你好啊”。然后各安天涯,经年不见。
第二天早上,顾少白先醒的,趴在床上傻傻的乐了半天,上身的小背心被压的皱皱的,他头一转,就看见了熟睡的夏七夕,皮肤确实黑了不少,以往的小七都是水嫩水嫩的,比不上王宇的白,却也水灵灵的惹人喜爱。跟王宇站一块,羡慕死一帮女生了。顾少白怕吵着小七,没敢弄出大声响,起先是替床上的人掩了掩毛毯,而后蹑手蹑脚的开了房门出了屋,夏七夕那双闭着的眼睛忽而睁开了,两厢比较下,还是觉着顾少白厚道些。躺床上的夏七夕回想起以往的旧事,“明明之前都很喜欢的,明媚的笑,温和的气质,明明之前很喜欢的,为什么放弃呢?为什么呢?”,大约是因为弄懂了爱和喜欢的区别了吧。
第1节
恋耽美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作者:巫起寒
文案:
从此
王子和王子愉快地生活在了一起……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少白,夏七夕 ┃ 配角:夏宏达,王宇,同学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夏宏达年轻的时候也是富过的,自然荒唐的事也没少干,年轻那会子打跑过老婆,气死过爹,人到中年了找了个蹬三轮的活,夏七夕跟着他老爹过了不少苦日子,夏老爸年轻的时候也算是翩翩公子。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到最后弄的自己家破人亡,有那么一会子,夏老爸喝多了,耍酒疯,跟着一干朋友飚车去了,运气差了点,没撞着别人,把自个儿腿摔断了,救护车来的时候,还吊着一口气,夏宏达他老爹拿了棺材本才把人从阎王那里拽了回来,又东跑西跑的托人从外国带了条假肢回来,老爷子年纪大了,儿子还没出院,他自己倒先过去了,夏家的老少爷们一商量,决定先瞒着夏宏达,约莫过了大半个月,夏老爸觉着不大对劲,老爷子都大半个月没露头了,“难不成老头子还气着呢?”李婶子拿着脸盆从病房外回来,夏宏达问:“婶子唉,我家老爷子怎么都不来医院看我,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老了还指望我给他养老送终呢。你回去跟老头子说,叫他崩气了,钱这种东西没了再挣”,李婶子放了脸盆,拎着热水瓶到了杯热水放在病床跟前,话没答出来,到是先掉了泪珠子:“你爹不是不来看你,他是来不了了”,夏宏达坐床上一愣:“难道我爹瘫了?”李婶子抹了泪说:“你爹没了”!夏宏达一急,脱口而出:“你爹才没了呢!”
“宏达啊!婶子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你爹确实是没了,半个月前出的殡,家里头的意思是先瞒着,婶子不争气,瞒不住了”。夏宏达愣着个脸也不说话了,李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回答,“宏达哎,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婶子唉”。过了一会,床上的夏老爸眼慢慢的泛了红,豆大的泪珠子往下掉,李婶子看了好大一会子,后来这哭声慢慢也就小了,夏宏达说饿了,李婶子赶忙起身去找空碗,就这么点功夫,夏老爸跳楼了,李婶子搁病房里喊:“快来人啊,出人命了,有人跳楼了”,值班的护士跑到窗边一看,绿着脸说:“一楼摔不死人,大家都散了吧”,看热闹的人一阵唏嘘都走了。夏宏达搁地上滚了几圈,又毫发无伤的被护士推了进来,李婶子又气又心疼:“你个小畜生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小七夕怎么办,你打跑了他妈,气死了他爷爷,这会子连他亲爸都要谋杀啊!宏达啊!你听婶子一句劝,就算不为你死去的老爹,为了小七夕你都得活着啊”。
这些话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反正后来夏老爸是跟着李婶出了院,小七夕是他姨奶奶带着的,路还走不稳,依依呀呀的说些听不懂的调子,小孩子也不怕生,见着人就笑。夏宏达抱着他在怀里,小七夕乐的咯咯叫,夏老爸抹着泪道:“我爹没了,你爹也差点没了,你个没良心的还乐”。夏七夕歪着个脑袋眨着圆圆的眼,肉呼呼的小手,摸着他爹脸喊:“不哭不哭”。结果夏老爸哭的更厉害了,他二叔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是个玩意。
夏七夕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不是妈妈,是不哭。往后的很多年,不管他爷俩过的多苦,夏宏达都记着他儿子说过的话。咱不哭,起来接着撸。
第2章 第二章
夏老爸拿着锅铲叼着烟朝屋里头喊:“宝贝儿子出来吃饭喽,老爸做了你喜欢最喜欢吃的糖醋鱼”,屋里头写作业的夏七夕响亮的应了声好,夏老爸端菜上桌,夏七夕刚好从里屋出来。
“手洗了没?”,“洗了,不信你看”小七夕把肉乎乎的手递到他爸跟前,临了底还得意的炫耀了一番,夏宏达顺势从桌上捞了条毛巾给他擦了擦手,嘴里嘱咐着:“我说多少次了,洗完手要擦干净”,夏七夕眯着个眼应了声好。过了一会子,夏老爸搁饭桌上又商量了起来:“明儿你们学校不是春游嘛!宝贝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不如老爸陪你一起吧!”,小七夕吃的满嘴油,头都不抬的直接拒绝了,理由忒简单,他不是一个人,顾少白也去。
“宝贝听话,老爸送你去呗”夏老爸不死心,搁后面继续央求。“我都四年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老爸你就甭担心了”。说不担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夏七夕是夏宏达的命根子,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是七夕出了点事,他也不想活了,顾家的小伙子,人是机灵,但是不靠谱啊!指望他看着七夕,我这心里就更不踏实了,晚上躺床上的时候,夏老爸左思又想还是不放心,明着不能跟,我暗里总行了吧!
第二天一早,老夏家门就被拍的轰轰作响,夏七夕搁屋里正刷着牙呢!听到门口响动,一头蹿了出来,含着牙膏沫对他老爸说:“我来开……我来开”,门一拉开果然是顾少白,夏七夕傻气一笑,“我继续刷牙去”;顾少白却是不乐意了,“别慌走啊!瞧哥这一身行头怎么样啊”。夏七夕也不理他,进了屋里继续刷他的牙去了,夏老爸从厨房里招呼道:“少白来啦”,顾少白喊了声:“夏叔好”,乐呵呵地从桌上捏了根油条放进嘴里,夏七夕从浴室出来,正巧见着他大爷似的坐在桌边吃东西,“吃吃吃,你除了臭美就只会吃了”,顾少白添了碗稀饭争辩道:“食色人之性也”,夏七夕眼一番鄙视道:“就你歪理多”。顾少白呵呵一乐:“这么就成歪理了,我告诉你了,这话可是孔老夫子说的,孔圣人你知道吧?”,见夏七夕不接自己的话,顾少白又压低了嗓门继续说:“我打听过了,我们四一班和四二班分在一道,今儿能和徐佳佳分一起,小七你说实话,哥今儿这身打扮怎么样,我跟你说,上回我姨从美国带回的娃娃,我就送给徐佳佳了,说不定咱俩的事能成,你以后也就有嫂子了”,赶巧夏老爸从厨房里出来,端着盘子问:“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顾少白人精似的答:“聊我们新学的论语”,夏老爸哦一声,夸他俩好学,结果夏七夕不给面子,眨着个眼睛无辜道:“你刚刚不是说给我找嫂子的吗?怎么又扯到论语了”,夏老爸搁旁边哈哈大笑,顾少白坐凳上脸憋的铁青,等他俩春游回来的时候,整栋楼都知道顾少白要给夏七夕找嫂子的事了。顾十白才十一岁,目前还处于童言无忌的年龄段,大人们听了也不当会事,这不下楼买带盐都有人搁旁边问:“哟,这不少白吗?媳妇找的怎么样了”,店里的人跟在后头起哄,呵呵地笑成了一团,顾少白那张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胡乱掏了两块钱搁在桌上,飞也似的逃了。回到家的时候,他妈正在客厅里翻着旧照片呢,见顾少白慌里慌张的进了门,挑着秀眉说:“你小媳妇追来了,跑的这么急”,说完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从老相册里抽了张顾少白光屁股的照片,对着自家儿子打趣道:“想来你也是要讨媳妇的人了,我也熬成了婆婆,真是儿大不中留唉”,顾少白脸上挂不住,饭也不吃了,把自个儿锁屋里去了,门都关上了,还听的见他妈搁客厅咯咯的笑声,顾少白又气又恼,伸手拉了被子蒙在了身上。晚上顾少白他爸回来吃饭,没见着顾少白,问他老婆:“这熊孩子又跑哪野去了?”,他妈夹了颗青菜一乐道:“为情所困呢!你先吃着,锅里给他留着饭呢。”
第3章 第三章
顾少白没那么傻,吃不了晚饭可以吃零食啊!所以这小伙子半夜偷偷摸摸爬起来往冰箱找东西去了,他妈啪的一声开了屋里的灯,“怎么跟做贼似的,锅里给你留着饭呢!”顾少白撇着个嘴哦了一声。
第二天是星期一,他们组值日,顾少白到的时候,夏七夕已经拿着扫帚在扫地了,彼此都没搭理,春游那件事闹的他俩都不愉快,特别是顾少白心里老不快活了,他爸他妈笑话自己就算了,小区里的这婶子那阿姨都拐这弯子打趣自个儿,还不都是夏七夕整出的幺蛾子,以往那些事,顾少白念着七夕比他小了一岁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这次的事绝不能轻易原谅。夏七夕也不吱声,只管扫他的地,顾少白把书包一扔,也找了把破扫把扫起了走廊,早自习是读书时间,各个教室里都是哇哇的读书声,偶尔有些班级门口还站了一两个学生,顾少白知道,那都是迟到罚站的,他以前也常干,五年级的时候常常被老师提溜搁门口站着,四年级的教室跟他们班是对面,时常能见到夏七夕抱着作业本从他面前经过,软软的头发伏在脑门上,说不出的乖巧,怎么看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顾少白不学好,每次见了夏七夕都响亮的喊:“哟,小毛孩又来送作业啊”,夏七夕也不理他,抱了怀里的作业低着头就过去了,其实顾少白也就比小七夕高了一个年级而已,偏偏天天得瑟。
当然他也没得瑟几天,这份来自高年级的优越感俩月之后就彻底结束了。因为顾少白他又重新回到了四年级,没错!又回到了四年级。这话一说明白,又得扯到些旧事,他们五年级在一众小屁孩的学校里算是大孩子了,所以难免要特例独行些,不走平常路的学生不是好学生,顾少白和他们班几个同学秉承着这个理念,去把学校的围墙给翻了遍,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可惜了,顾少白不是湿鞋,是直接掉水里去了。他爸妈来学校领人的时候,刚好救护车也到,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人架到了车上,顾少白摔的满脸是血,也不知昏没昏,反正哼哼唧唧的进了医院,他妈哭晕过去几次,后来到了医院,医生又仔细地检查了几遍,确实没啥大问题,只这腿和胳膊该断的断了,该瘸的瘸了,顾少白他老娘又哭,医生和气的安慰道:“搁床上养俩月就好了,甭太担心了”,顾妈妈啊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还以为我儿子,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呢!”眼泪还没擦干净,到先笑了出来。顾老爸跟着医生出去办了住院手续,回头又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工作的事暂时先推一推,顾少白还躺在医院里,他心里放不下,少白他妈也是个半吊子,这些年一直待在学校里,性格上跟孩子差不多,他要再走了,估计他老婆孩子连饭都吃不上。
很早以前,夏老爸就跟七夕说过,对门的顾家很有钱,小七夕歪着头问,什么叫很有钱,夏老爸却是不解释了,把自家儿子搂在怀里,夏七夕读一年级的时候不明白,读二年级的时候不明白,读三年级的时候忽然开始懵懂了,嗯!顾少白确实和自己不一样。
顾家的房子在装修,这里算是顾家的老房子了,半新不旧的,只是因为东西配备齐全,顾家才选择暂住在这的,夏七夕家的房子,是他爷爷在世时就置办好的,那时候,夏老爷子手里还有些钱,买了好几处房产,这里算是其中的一处。夏家老爷子说了:“安居才能乐业”所以他的钱一半给夏宏达败坏了,一半都用来买房置地了。夏家爷俩日子过的清苦,住的房子却是不错。顾少白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的地,回学校上课都已经是五年级下半学期的事了,他那个班主任和他妈一商量,觉着顾小子还不如回到四年级再读半年,他平时基础就差,趁这个机会好好补补,顾少白他妈也是搞教育的,觉着老师说的也再理,回家和老公一商量,开学直接把人送到了四一班,顾少白拼死拼活也没扭过他爸妈,终于又成了四年级的学生,夏七夕坐第三排,眯着个眼朝他一笑。台上的老师说:“顾少白你就坐夏七夕旁边吧!”。顾少白耷拉个耳朵晃荡的走了过去,夏七夕从桌肚里拿块布给他擦了擦凳子,顾少白沉着个脸也不搭理他,夏七夕又拿手肘拐拐旁边人,小声地说:“你不是小毛孩,不也上四年级嘛!”,顾少白那个气啊,作势要扁人,他老师搁台上严厉地喊:“顾少白你干什么呢?”,他气不过,站在位上指着夏七夕说:“他说我”,小七夕低着头也你辩驳,老师又喊:“什么说不说的,我怎么没听到,倒是你顾少白少在班里耍横啊!还杵在那干什么,坐下看书背课文”。等他掏了语文书出来,夏七夕趁着老师不注意,又偷偷地对他扮了个鬼脸,顾少白那个火脾气哟!蹭蹭的往上冒,扯着嗓子喊了声夏七夕,结果他们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了他两棍。
“再有下次,叫你家长来。”
第4章 第四章
那是顾少白和夏七夕第一次交锋,是在顾少白搬他家对面不久后发生的事,夏七夕和他还不熟,倒是顾妈妈时常叫他过去玩,顾少白也不爱搭理他,瞪着个眼看电视,兴致好的时候还能碰上他俩都喜欢的动画片,那时候最火的是《虹猫蓝兔七侠传》顾少白披个破布,拿着扫帚就成了仗剑走天涯的红猫,顾妈妈笑他是花猫。夏七夕跟在后头干乐,顾少白不死心,跳到沙发上说:“大侠通常都不被世人理解的”。夏七夕点点头赞成。
小区里的孩子也喜欢聚在一起玩,跑跑闹闹的也不知玩的是啥,反正每次都是顾少白领头,夏七夕他爸看的紧,偶尔出来一俩次,顾少白率领这一帮小屁孩搁楼底下喊:“夏七夕,夏七夕”。不一会窗户边就探出个脑袋来,软软的头发贴在脑门上,“我爸把门从外面锁了,我出不去”。顾少白搁地下啊几声,带着小屁孩们又跑远了,夏七夕在窗边望望,眼泪啪嚓的继续看漫画去了,过了一会,有人拍了他家门喊:“夏七夕,夏七夕”。小七开不了门,隔着大门向外答应了一声,屋外的人又喊:“夏七夕,夏七夕”。夏七夕又答,我在呢!屋外头的顾少白呵呵一笑,“我来陪你玩”,说着话又从门地下塞了把长虹剑进来。顾少白在屋外喊:“送你的”,夏七夕问:“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玩,顾少白在门外面老气横秋地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年纪太小,只能为民了”。夏七夕扑哧一笑,乐得鼻涕都出来了。过了会子,夏七夕在屋里头说:“上次的事对不起”,顾少白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开学整自己那回事,夏七夕不提,自个儿早忘的没边了。
“我都给忘完了,你也别惦记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气度,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快意恩仇是江湖”。夏七夕又在门里边问:“你这些话跟谁学的”,门外的顾少白挠着脑门贴在门上答:“从我爸书房里看到的,一个叫金庸的人写的,我爸把他藏在书柜的最上面,我踩着板凳扒拉到的。”
小孩子的想法通透,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打这以后他俩就时常腻歪在一块玩耍了,顾少白崇尚江湖道义,还认了夏七夕当了小弟,有一回神神秘秘地拉了夏七夕到自个房里去了,小七问干啥子?他也不说,过会子顾少白从床底下拿出个玩具放在写字台上,正儿八经的地夏七夕说:“来来来,哥都准备好了,咱俩结拜”。夏七夕算是懵了,跟在后头问:“结拜不是要拜关公吗?拜奥特曼也有用?”,顾少白跳到桌跟前解释:“都一样,都一样”。反正后来他俩结拜了,嗯!对着桌上的奥特曼叩了三个响头,顾少白说:“夏七夕以后就是哥罩着的了”。如此这般他俩也算结上了友谊,夏老爸有一只腿是假肢,前些年倒腾个开电动三轮的活,早出晚归的,夏七夕经常饿着肚子,后来对门搬了顾家,顾少白他妈客气,时常留夏七夕搁他家吃饭,夏老爸觉着不好意思,背地里特意交代过:“下回你刘姨再留你,你就说吃过了”,夏七夕眨着眼答应好,一转头就给忘了,顾少白他们约好了,吃完饭要一起写作业看动画片的,他不能食言。
顾少白他家里就仨人,顾老爸做生意忙,顾妈妈是初中老师,相应的要轻松很多,不过饭桌上总是凑不齐吃饭的人,顾少白他娘俩天天吃饭都是大眼瞪小眼的,没意思。后来他领了夏七夕回家,饭桌上总算是有点烟火气了,顾少白是家里头的独子,平时就他自个儿一个,饭是没好好吃过一顿,夸张些的时候,他妈还要捧着个碗跟在后头喂。有了夏七夕之后就不一样了,更何况他还担着个大哥的名头,不能在小弟面前丢了面,每顿饭都乖乖的坐在桌上,也不吵着看电视了,顾妈妈心里欣慰,留夏七夕留的更勤了。
第5章 第五章
顾少白成了夏七夕同桌,没好几天就掰了,还是因为春游的事,顾少白这次算有骨气,憋着口气忍了一个星期没跟夏七夕说话,桌上的三八线也画上了,顾少白拿尺子亲自量的,两边一样宽,夏七夕抬着个眼说:“幼稚”,顾少白攥着尺子反驳:“你不幼稚你去告密”,夏七夕接了话茬正气凛然地说:“你都做了还怕我说吗?敢做不敢当!”,“我怎么不敢当了,我那是时机没成熟,你个小屁孩懂啥”,他俩厕所也不去上了,直接就在教室里拌起了嘴,夏七夕听顾少白解释的牵强,正准备反驳呢,结果上课铃敲响了,文艺委员带领全班同学唱起了歌,恰巧把他声音给盖了过去,数学老师拿着书搁教室门口站了会就进来了,班长喊:“起立”,算是正式上课了,夏七夕和顾少白都没好脸色,一节课下来也不知老师说了啥,放学回去的路上他俩在小卖铺又遇上了,顾少白一帮兄弟都在,隔着几步的距离喊他“叛徒”。夏七夕翻个眼瞅了瞅后头的顾少白,干净利落的背着书包走了,回到家的时候他爸已经做好了饭,夏七夕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跑里面洗手去了,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小七夕想:“我是不是做错了,顾少白平时对我挺好的,我确实不该背叛他”,他又抹了点肥皂搁里头磨叽半天,夏宏达在客厅里扯着嗓子喊:“洗好没,菜都凉了”。“好了好了,出来了”夏七夕甩甩手上的水,小跑着上了饭桌。他爸瞅瞅他湿淋淋的手说:“兔崽子你又没擦手”,夏七夕嘿嘿一笑,胡乱的往身上抹了俩把,“呐,干净了”。吃过晚饭又写好了作业,夏七夕闷在屋里头想:“估摸着顾少白应该在家看电视”,夏老爸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夏七夕喊:“爸,我去找顾少白玩了”,他爸探出个脑袋说:“他家今儿没人,回他奶奶家吃饭去了,我下班回来遇着你刘姨了,你去了也找不着人”,夏七夕搁门口没精打彩的哦了一声,本来打算去道歉和好的,这下看来也不用了。
第二天一早,夏宏达开着电动车把夏七夕送到了学校门口,小七进教室门的时候顾少白已经坐在位上读书了,两条粗眉跟蚯蚓似的浮在脸上,看样子心情不美妙啊,夏七夕背着个书包回到位置上,桌上的三八线已经磨没了,顾少白先是从桌肚里拿来瓶牛奶推到旁边,见夏七夕没动静又拿了个熟鸡蛋推过去,夏七夕问:“你干嘛?”,顾少白干脆把书一合,直勾勾的盯着夏七夕看,蚯蚓似的眉毛扭在一起,别别扭扭的说:“七夕,我们和好吧!这次的事是我当大哥的错了”,小七拿着麻布啊的一声懵了,小声的跟在后头附和:“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背叛你的”。顾少白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夏七夕尴尬一笑算是应称,后来小七又从许子浩哪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徐佳佳早有相好的了,六年级的徐厚,算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他们低年级的惹不起。顾少白送出去的娃娃打水漂了不算,倒霉催得还被徐厚那帮人拦路上给警告了,就昨儿晚上的事,许子浩靠在桌上描绘的活灵活现,临了底还用上了顾少白的名言:这世间唯有彩票与女人让我猜不透。这样一解释,事情都搞明白了,顾少白看上了有夫之妇,又被自己兄弟插了一杠子,结果气还没消完的时候,有妇之夫找上门了,于是乎他小脑袋瓜子权衡了一下,还是和自己兄弟和好靠谱些。夏七夕眯个眼打量了擦黑板的顾少白,觉着自己上当了。
第6章 第六章
小孩子的成长,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明明前几天还合身的裤子,转眼就穿不上了。终于又熬到开学熬到五年级了,顾少白是他家第一个蹦跶起来的人,为了新学期新气象,昨儿还特意去理了个新发型,搁浴室来回拨了几次,越看越觉着自己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天啊!上帝怎么会造成这么完美的脸庞”,“因为上帝眼瞎呗”很不合时宜地他妈在外面接了一句,接着又拍门朝里喊:“顾少爷唉!你在里面磨蹭啥呢?小七都等你等的花都谢了,你倒是快点出来啊”。顾少白在里头含着牙膏沫含糊地应了一声,反正他妈是没听清,过一会又有人来敲门,是夏七夕的声音,顾少白拉开门笑笑,你等会啊!我换件衣服就走。“不急这么点时间,你把早饭吃了吧”。顾少白穿着肥大的睡衣站在卧房门口用标准的军姿答了个:“yes”。
他们终于熬到五年级了,再有一年就毕业了,夏七夕偶尔还会感伤感伤,顾少白估计是泥做的,整天活的没心没肺的,毕业这俩字眼压根触碰不到他的神经中枢,吃过早饭,回头又蹬着自行车上学去了,九几年的时候路上还不像现在这么堵,从他们小区到学校算得上是一路畅通,顾少白骑车的时候老喜欢嘚瑟了,夏七夕说了多少遍注意安全都没用。天气暖和的时候,顾少白还喜欢把校服褂子系在腰上,一脚撑着地一脚踩着车轮子摆造型,有女孩子经过的时候,顾少白总是很配合地低下头装忧郁,略长的头发恰好可以盖住眼,风吹过的时候也能带起几根青丝。夏七夕摇着头叹气,推着车子进了车棚,顾少白扬着脸问:“哥们觉着我这造型怎么样?”,夏七夕吝啬的只给一个字:“傻”。顾少白不甘心地再问,举着拳头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可得说实话了啊!”,夏七夕回头打量一番,虔诚着脸说:“还是很傻”,顾少白比划着拳头从车上跳下来,嚷嚷一路:“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啊!”等到了夏七夕跟前又很自然地把手搭到了人家肩膀上,出了车棚一跳一跳的进了教室,搁路上的时候,他还不要脸的问夏七夕要了写好的作业,“回教室就得开工。唉!”。年少的时候很容易满足又很容易失落,不过就三道应用题也哭丧了一早上。如果顾少白那时候知道《喜洋洋与灰太狼》三百集之后还吃不到小羊,估计他当年绝对不会为了追它而不写数学作业,显然夏七夕在这方面就理智多了,毕竟他还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五年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虽然夏老爸天天宝贝宝贝的叫,可是没妈的孩子还是很容易早熟,夏七夕知道他爷俩过的不容易,也明白自个儿是没妈的孩子,哭过闹过。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再后来大些的时候,好像忽而之间就明白了这些事情,有一次他们班里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好妈妈》,他们班的戴文龙同学在课堂说:“我没妈妈了,我爸爸他们离婚了”。个子小巧的语文老师说:“那你就写我的好爸爸吧”,戴文龙拿着作文本又说:“我爸爸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心里有什么就讲什么,也许在他们的观念里,离婚就意味着自己被舍弃了吧,那时候夏七夕坐在下面把我的好爸爸改成了我的好妈妈,夏七夕想:“我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妈只是暂时离开了一小会,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后来交作文的时候,夏七夕是这么写的:我的妈妈她有一双很温暖的手,她经常把我抱在怀里宝贝宝贝的叫,但是她工作总是很忙,有时候天都黑了还不回家,我最喜欢的天气是下雨天,因为下雨天路滑,三轮车不好开,所以妈妈就会留在家里陪我。小学二年级的事,老师还把这篇作文当范文在班里读了,夏七夕拿回家给他爸签字的时候,好多年没哭过的夏宏达掉了眼泪。
夏七夕没有妈妈,也不知道有一个母亲是什么样的,所以代入的人物成了他爸爸。他给自己编了场梦,骗了老师骗了同学,最终没骗过去的人是他自己。
第7章 第七章
顾家的新房子装修好了,搬过去也就这一两天的事,顾少白坐在沙发上问:“我走了之后,你会不会想我啊?”夏七夕骂了句神经。接着跟在后头说:“又不是不见了,天天在学校看你都够烦的了,你搬走了正好,我耳根子清净些”。顾少白撇撇嘴嘟囔:“你个没良心的不想就不想呗,你也别指望我想你”。过了一会顾少白嬉皮笑脸的又问:“真不想啊?”,夏七夕摇摇头也不出声,跑自己屋里拿了个盒子递给顾少白。
“呐!送你的”,夏七夕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点不好意思,顾少白亮亮的眼里都泛了精光,三年了啊!顾少白还是第一次收到夏七夕送他礼物呢?心里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学着电视上的调子说:“多谢这位兄台了”。其实顾少白感动倒也不是为了这盒子,而是感叹夏七夕这只铁公鸡也肯拔自己的毛了,以往他俩在小卖部买东西都是他这个做老大的包了,夏七夕说了,钱就是他的命,要他的钱就是要他的命。顾少白真心觉着难得,夏七夕肯主动为他花钱!顾少白又瞅了一眼,讨好的凑到夏七夕跟前说:“那我打开了啊!”,夏七夕点点头算是应允。这盒子细看还挺小的,也就巴掌那么大吧,顾少白稍微使点力就全开了,盒子里头装的东西也挺普通的,七把玩具剑,就中指粗细也不长,有一把还是顾少白送的。夏七夕跟在后头解释:“给你收集的”,顾少白嗯一声,笑呵呵地说谢谢啊。
其实这些玩意早过时了,顾少白他们四年级的时候《虹猫蓝兔七侠传》正热播,他们那帮小屁孩也跟风收集动画片里的武器——七把神剑。顾少白是喊的最凶的那个,收没收齐到是另说,反正动画片一结束他们也没人再提这事了,夏七夕是记在了心里,从四年级记到了小学毕业,还好赶在他搬家之前集齐了,夏七夕就一普通的孩子,别人对他好,他记在心里。别人对他不好,他也记在心里。所以顾少白给了他一把剑,他就还了六把,夏七夕想:“顾少白那把从门底下塞进来的长虹剑,终于不用再孤单了。可是顾少白明天就走了啊!开始孤单的是自己了。”
顾家搬到这个小区满打满算也就两年,相熟的不是太多但也不少,夏家跟他住对门,而且俩孩子又是同班同学,关系自然要好点,夏宏达就是个蹬三轮的,帮忙肯定是帮不上的。但按照旧历来算,搬家前后都是得放鞭炮庆祝的,夏老爸觉着自己也没啥可送的,就买了两挂鞭炮送到了楼底下,顾妈妈招呼来送行的左邻右舍,接过炮仗说:“破费了”。夏老爸呵呵的笑笑,“是小七夕让你费心了,这几年多亏了你们家对他的照顾”。顾妈说:“说这话就见外了啊,再说了,小七夕也得人疼!”。顾爸爸在那边指挥着运东西的货车,夏老爸说过去打声招呼,也许这一别就是终生不见了,顾爸爸和夏老爸关系处的挺好的,虽说站在一起不搭,但他俩的关系确实也处的不错,夏家老爸也过过富人的日子,所以这生活情调还是有的。
通常大人们忙事的时候基本上是顾不上孩子的,夏老爸走到夏七夕跟前,见自家儿子正抹着泪呢!一边的顾少白也不好受,眼也是红红的,叫了声:“夏叔”,后头的话梗咽着也没说完。多少都是有情份在的,真就这么走了,肯定舍不得。夏老爸蹲下身子给自己儿子擦了擦眼泪,嘴里哄着:“开学不就能见到了嘛!乖儿子别哭了”。顾少白他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喊:“顾少白快回来,车子要走了”。顾少白扭过头应声好,又转过头来对夏七夕说:“你要是想我了就打电话给我,实在不行我来看你”,夏七夕抹着眼泪说好,到最后又不放心地加了句:“我心里头都记着呢,你可别诓我!”顾少白爽朗的答应说不会,结果还是食言了,小学升初中的那个暑假他去了法国的姑姑家,一个暑假野的没形了,夏七夕在大洋的这岸等了又等,最终也没等到他想要的。
顾少白就跟风似的刮过来又刮跑了,夏七夕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要开学了,反正会认识新的朋友,反正没有他我也能过的开学,反正……顾少白是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第8章 第八章
夏七夕和顾少白终于在开学第一天遇着了,小七夕没怎么变,还是清瘦的样子,顾少白跟一帮兄弟抱着书正好路过宣传栏,夏七夕看到顾少白过来了,低头装作没看到他。顾少白跟在后头喊:“夏七夕,夏七夕”。结果夏七夕头都没回地走了,顾少白那伙子人跟在后头起哄:“切切切,人家理都不理你唉”。顾少白抡着拳头喊:“去去去,那凉快那待着去”,话没说完,人倒是拔着腿一溜烟地追夏七夕去了。好在夏七夕腿短,走的也不快,顾少白跟往常一样超级自然地把手往人家肩膀上搭,好死不死的念叨:“好兄弟唉!我可想死你了”,夏七夕停下步子,仰着头问:“是吗?”,顾少白搔搔脑袋很小心的试探着说:“你生气了啊?”,夏七夕眼一翻冷冰冰地答了句没有。顾少白知道七夕他肯定是生自己气了,讨好地在后头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打电话给你的,我暑假去了我姑姑家,你知道的我姑姑家在法国,越洋电话不怎么方便”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了,顾少白后面的话是越说越小,夏七夕嗯哼一声问:“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去老师那里报道了,你也别挡路了”。顾少白狗腿的搁在后头说:“我陪你一起吧!”夏七夕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得冷漠而疏离。“不劳烦顾同学了,办公室我能找到”。顾少白卡在嗓子里的话被堵在了嘴里,夏季的燥热还没褪去,顾少白忽然觉着自己身上烫的厉害,他看着夏七夕单薄的身子入了风里,越走越远,风吹起他软软的头发,漏出亮亮的脑门,细长的眉,还有那双一笑就弯起来的眼。
夏七夕的新老师是个温和的女老师,带着黑框眼镜,三十出头的年纪,夏七夕在办公室门口敲敲门,里面的语文老师温和地说声进来,夏七夕背着空书包,笑着问老师好,接着继续说:“我是来报道的,叫夏七夕”,他们老师翻着报名表笑吟吟地点头:“夏七夕是吧!来在这里签个字,我们七年四班在三楼,你先过去等会,等人来的差不多了,我去教室发书”。夏七夕嗯一声说好,“那老师再见了”。女老师笑笑点点头,七年级四班,在“明辨楼”的第三层,夏七夕是典型的路痴,就这么点路还绕到九年级那里去了,九年级是毕业班,所以提前开的课,小七夕路过这个年级的时候,里面的学生都正上着课呢!老师在上面讲的口吐白沫,照样有人在里面睡的泰然自若,夏七夕是背着书包顺着墙根走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学生扔了个烟头到他跟前,冒着火星。掉在地上的时候还冒着白烟,夏七夕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有个非主流的脑袋从窗子里探出来问:“小屁孩那个年级的?”夏七夕红着脸也不答话,非主流一手支着窗子,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继续说:“问你话呢!你找抽是吧!”夏七夕看他那张微黄的卷毛,壮着胆子回答:“不关你的事”,非主流少年搁窗底下一乐,他旁边的同桌拿着物理书敲敲他脑袋说:“别吓到人家孩子,你看你的书”。少年越过非主流的身子对教室外的夏七夕一笑解释:“刘锵逗你玩的,你别介意啊”。夏七夕眯着眼睛点点头,带眼镜的男孩子和气一笑,教室里挂着风扇,少年和刘锵都穿着雪白的衬衫,午后的阳光醉醺醺的打在他们脸上,年轻又有朝气,以前他和顾少白坐同桌的时候,自己也总爱拿书敲顾少白,一遍遍的问:“你书看了吗?你作业写了吗?你怎么又不好好听课!你都要考试了,你不怕吗?”,顾少白总是笑笑嬉地回答:“有你在呢!我啥都不怕”。
夏七夕站在午后的走廊里忽而有些想念顾少白,想念那个调皮捣蛋的顾少白,想念那个上课不认真听讲的顾少白,想念那个总喜欢抄自己作业的顾少白。夏七夕想:“其实顾少白也没那么可恶,其实越洋电话是挺麻烦的,其实今天遇到顾少白还是挺开心的。”
第9章 第九章
等夏七夕转悠到七四班的时候,教室里已经聚了一大批人了。照例是男生一坨,女生一堆。夏七夕眯着个眼扫视了一番,这两拨人马里都没自己相熟的,果然上了初中就不一样了。教室大了,人少了,最主要的是没了顾少白,夏七夕总觉着自己心里空荡荡的疼,教室的位置都是自己占的,他来的本来就迟,刚刚又绕了一大圈,屋里头就剩后面几个位了,夏七夕正思忖着自己该挑靠门的位还是挑靠后面黑板的位时,就听后面有人扯着嗓子喊:“都快让让,书来了”。夏七夕觉着这声音听起来贼熟悉了,一回头就看见了顾少白咧着个嘴笑的跟傻子似的,天蓝的t恤,上头映了个超人的头像,那张黑黑的脸倒是把牙齿衬得雪白,按说法国的太阳也不毒啊,怎么单把他晒的跟个黑鬼样。顾少白把书往讲台上一放,噗噗的腾起一层灰,站在前面的女同学捂着嘴向后退,顾少白搁讲台上嬉皮笑脸的念叨:“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啊”,撇到夏七夕的时候,眼里突突然地就放起了金光,好在他腿长,两步就跨到了小七面前,搔着脑袋说:“好巧哦!咱们又分在了一班。”夏七夕扯着嘴角答了句呵呵,顾少白跟在后头继续说:“我上午报道的时候就知道咱俩又分到了一班了,你走的急,我没来的及告诉你,你看,位置我都抢好了,咱俩还坐同桌”顾少白看夏七夕还是没有搭腔的意思,哭丧着个脸继续说:“夏七夕我错了行不行,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次吧!我发誓,不!我发五。以后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小七七,你就原谅人家这一次啦!”
顾少白的皮是铜墙铁壁,也就是俗称的“不要脸”,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脸皮可以卖的话,我早发家致富了”。以往夏七夕骂他没节操,他总是厚着一张脸辩驳:“我都有贞操了还要节操干啥”。所以喽!道歉铁定是不能好好走寻常路的,不搞点阴阳怪气的调子,都对不起他这个江湖浪人,只是啊,你要拖调子也就拖吧,大家心里明白你的傲娇就行了,结果你非不,搞的一班同学都听到了,有些腼腆的女孩子捂着嘴小笑,旁边男生起哄,顾少白表演的更有劲了,临了底还恬不知耻地往夏七夕身上蹭了蹭,夏七夕回过头让他别闹了,顾少白说:“不闹不闹,听夏宝贝的。”夏七夕腾的红了半张脸,顾少白乐得一笑,趁机拉了夏七夕坐到了自己位上。又过了一会,他们那个温和的班主任过来了,学生们都在下面坐的一排排的,他们老师在讲台上开始了自我介绍,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同学们,我首先代表我们学校欢迎你们的到来,我姓刘,是你们的班主任,以后教你们数学的,老师啪啪啪说了一大堆”,底下的夏七夕偷偷地传了个纸条给顾少白,顾少白笑咪咪地接了过去,眼斜着看了一眼,噗嗤一声乐出了声,老班搁讲台上皱着眉头问:“第三排的那位男同学笑什么呢?”顾少白不慌不忙的站在位置上回答:“我心里高兴,想着能遇见这么好的老师和同学,我实在是三生有幸,所以我这心里头一高兴就笑了出来”,刘老师站在台上顺势扶了下眼镜,撇着嘴说:“刚开学你就想拍老师同学马屁啊”,顾少白连忙摆着手否认:“我可是比窦娥还冤唉,小的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老师摆摆手让他坐下,纸条的事也没再追究,顾少白坐下的时候还冲夏七夕眨了个眼,掏出笔在原来的纸条上又加了几句,算是给夏七夕的回信,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夏七夕坐在公交车里把纸条掏出来瞄了一眼,确实是顾少白的字迹洒脱不羁,和自己的话连起来应该是这个样子。
夏七夕:“顾少白你个流氓,以后不准叫我夏宝贝”。
顾少白:“好,我听你的!以后不叫夏宝贝,直接叫宝贝”纸条最后面还落了款,是顾少白的个性签名,鬼画符似的,夏七夕看着看着就傻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又把手里的纸条装进了书包里。夏七夕想:“他那个缺了根筋的傻同桌还是挺逗的”。
第10章 第十章
夏七夕到家的时候,难得夏老爸在家里,客厅里开着电视,他爸抽了一地的烟头,夏七夕凑到他爸跟前,发现夏宏达今儿神情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爸,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夏宏达把嘴里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按,哑着嗓子说:“儿子唉,确实是出大事了!咱家要发财了”。夏七夕听的一头雾水,难道他爸中彩票了,过了一会搁旁边又问:“爸!你是不是又忘吃药了?”,夏宏达笑眯眯地说:“傻儿子唉,你胡扯什么呢,爸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爷爷在世时买的土地你还记得吧!前几天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是要买我家那块地搞开发,你爸我当时以为是骗子就没搭理人家,今个儿人家又来了,而且直接是找到家里头来了,你爸我这一寻思,感觉有点意思,所以就跟他们谈了下,后来谈到了这价钱上,儿子唉,你猜咱家那块鸟不拉屎的地卖了多少钱?”那块地夏七夕知道,他爸带他去看过一次,都荒草,撑死也就卖几万块吧。
夏七夕思忖好了,对他爸说:“最多几万吧,那地荒成那样,几万块都是多的了”,夏老爸摇摇头感慨:“傻儿子唉!咱这地卖了这个数”夏宏达边说边伸出俩手指头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夏七夕试探着问:“难不成卖了二十万”,夏老爸摇摇头叫他再猜,夏七夕结结巴巴地又猜:“该不会卖了两百万吧?”夏宏达一乐,说:“可不是两百万嘛!”,开发商给的价是一百五十万,你老爸我给谈到的两百万,怎么样,你爸牛不?夏七夕抿着嘴狠狠地点了头,他老爸确实了不起,坐沙发上的夏宏达突然起身对夏七夕说:“走,咱们给你爷爷烧纸去,多亏了老爷子在天之灵的保佑啊”夏七夕一愣,问:“爸,天都黑了,你确定现在去给爷爷上坟啊”,夏老爸一想也是,天黑了是有点不方便,反正迟早得去,也不急这一时。
第二天一大早,夏宏达就开着他那电动车去了土地规划局签了合同,土地是国家公有财产,人民只有使用权,并不具备所有权,所以夏宏达签份转让使用土地协议书就可以了,开发商给的款算是使用土地权的补偿,归根结底这些个土地都是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夏宏达签好合同到银行对账的时候,差点老泪纵横了,两百万啊!够他蹲几百年三轮了,能不激动压动嘛?只是这激动归激动,这钱的一半得给夏七夕留着,夏老爸在银行里又开了个独户,存的是夏七夕的老婆本。剩下的一百万就留着做点小生意吧,三轮是不用再蹲了,等挣到钱了,自个这假肢也得换根了。
夏七夕读初中那会子,中国的房地产行业刚刚有抬头的趋势,他们老夏家运到好,正好手了留了几套房,夏宏达蹲银行边琢磨死去老爷子的话:“安居才能乐业”,这话说的一点不假,落叶归根,全中国这么多人,那个不需要个窝蹲。于是乎夏七夕他爸风风火火的搞起了房地产,起初都是小打小闹的买房卖房,后来夏宏达学精了,跟着开发商混,整栋整栋的买,临卖时却只卖一半,这些个有房的人商量好似的攥着空房不买,房地产行业一下子出现了供小于求的局面,市面上的行情再让温州炒房团那么一炒,原本普通的房价跟夏天温度计似的噌噌的往上飙,夏老爸从个蹲三轮的小市民摇身一变成了地产大亨,顺道在夏七夕中考前买了栋别墅,夏老爸说了,还是得搬去跟顾家做邻居。兜兜转转的顾少白和夏七夕又转悠到一块去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夏七夕家搬好后,夏宏达的公司也开起来了,平时自然也比较忙。夏七夕的生活到没有因为钱财的多少而有什么变化,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唯一的遗憾是个子还是不怎么高,按照夏老爸的话来说:“这孩子是小时候遭罪了”。与之相反的就是顾少白一直在猛长,夏七夕跟他站一块也就到他肩膀那么高吧!高个子的顾少白习惯性地把手放在夏七夕头上,心情好的时候还得摸摸揉揉才肯罢休,夏七夕翻着眼要他别闹。顾少白前面说不闹后面就忘的干干净净,过了会又伸过脑袋来问:“小七你用的什么洗发水,这头发怎么摸着又软又滑的”,夏七夕做着数学卷子说:“就上回和你一起买的那个”,顾少白撇撇嘴表示不相信,明明是同一种洗发水,为啥子他的摸起来就软软滑滑的,自己这一戳毛就硬又粗糙,每回靠在夏七夕肩膀上偷懒时,小七总说:“头发,你这头发硬的跟针样,扎在脸上真疼”,后来为了解决扎夏七夕这个问题,顾少白一狠心去理发店推了个平头,夏七夕拿尺子给他量了下,还不到一厘米,顾少白他妈乐了好几天,好好的小伙子搞的跟小老头似的,略有欣赏眼光的群众都说顾少白理这个发型变的更有男人味了,值得一提的是脑门贲亮的顾少白终于在黑了一年后变成了正常的肤色。
初三算是整个初中最重要的阶段了,夏七夕是好学生,每天除了做卷子就是做卷子,有好几次夏七夕莫名其妙地从他同桌顾少白身上闻到了烟味,起初,夏七夕也没在意,男生吸烟的那么多,顾少白交友的圈子又广,说不定是沾上的烟味,后来这烟味是越来越重,特别是第二节课的课间,顾少白每回从厕所回来都带着一身烟味,夏七夕在整理历史笔记,顾少白拉了板凳坐了下来,伴随着一动作的还有几声不爽朗的咳嗽,夏七夕不经意地问:“同桌,你是不是再偷着抽烟啊”,顾少白一笑,不自觉的往旁边移了移。
“那能啊!我不抽那玩意”,夏七夕跟在后面又问:“真的”,顾少白无辜地点点头说:“真的,骗你又没钱花”。夏七夕眯着眼笑笑,从桌肚里拿了瓶营养快线递给顾少白说:“呐,润润嗓子”。顾少白接了过去,却笑的牵强。
一星期之后,顾少白他们这帮小烟民都约好了,抽烟躲厕所里,毕竟老师不能跟学生抢厕所吧。况且他们门口安排的有人,老师校长一来就集体散窝,反正抽烟的那么多,赖也赖不到他们身上,顾少白是新烟民,烟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这烟一停就浑身难受,他们抽烟都抽成精了,一根一根的带,一根一根的抽。今天刚刚下课,同班的徐流在后头问:“少白去厕所不?”顾少白先是点点头,回头一想又问写作业的夏七夕去厕所不?夏七夕从书包里掏出个英语小册子回答:“不去,我要背单词”。顾少白回头对徐流说:“咱走吧!”徐小子嘿嘿一乐,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塞到了口袋里,到厕所的时候里面有几个熟人,看到顾少白他俩进来,吐着烟招呼了一声,顾少白老练的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着烟跟旁边兄弟借了火,烟属于易燃物质,碰到火星就能着,徐流靠在窗子边吐出口白烟说:“这才是他妈人过的日子”,旁边几个学生一阵附和,然后有个穿校服的人就猝不及防的进来了,徐流夹着烟调笑道:“原来是夏七夕啊,兄弟来根不?”,顾少白站在最里面,那口没来得及吐出的烟很给力的从他鼻孔里冒了出来,顾少白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这只烟烫的有些厉害,穿着校服的夏七夕对徐流温和一笑说:“好啊!我挺想知道抽烟是啥感觉的”,顾少白接着话茬在厕所最里面严肃地说:“夏七夕,你别闹,这玩意不是好东西,你抽他干嘛。”,夏七夕轻蔑地朝他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顾少白说:“你也知道这玩意不好啊,我以为您老不知道呢?”
第12章 第十二章
顾少白下面的话被堵在了肚子里,夏七夕也不看他,接了徐流点着的烟抽了一口,结果呛得眼泪直流,顾少白的脸色由红转白再变的铁青,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有时候语言也只是一种苍白无力的东西,那天上了七节课,夏七夕他俩没说一句话,放学的时候是顾少白先走的,夏七夕推着自行车沿着马路走了好大一截。最开始的时候夏七夕是乘公交车去上学的,可是顾少白不喜欢,所以小七缠了他爸一学期换来了这辆自行车,那都是小学五年级的事了,顾少白骑着车在前头狂奔,夏七夕就一直跟在他后面,那时候每走一段路顾少白都会回头喊:“夏七夕快点啦,夏七夕我们要迟到啦”。有风吹过的时候能把他们单薄的校服吹的鼓鼓的,年少的顾少白站在阳光里笑的干净明媚。
夏七夕没生气,只是觉着有些失望,他想不明白,明明天天都在一起,却总感觉彼此都越走越远。抽烟这事没过几天,顾少白又被逮到局子里去了,夏七夕跑到校门口的时候,警察正把人往车上带呢,顾少白个子高,一眼就能望到。夏七夕喘着气在人群中喊:“顾少白”。穿校服的男生没回头,一直披在身上的校服突然盖了整张脸,有个大嗓门的警察嚷嚷着说:“现在知道丢人了,打架斗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夏七夕个子小,挤不进去,隔着人群又喊:“顾少白,顾少白”喊到最后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顾少白上警车的时候一愣,他听那个声音喊:“顾少白,顾少白,你别怕,我也在这里,你……”风太大,人拥挤,夏七夕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句有没有送到顾少白耳朵里。
晚上放学回去的时候,夏七夕带了两个书包,他跟顾少白已经冷战一个多星期了,彼此没说过一句话,夏七夕替他收拾书包的时候从顾少白的包里找出了封信,上面的落款是夏宝贝亲启,夏七夕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落了泪。晚上回家的时候,顾少白已经让他爸妈从局子里领回来了,顾家大门紧闭,时不时有哭喊声从里头传出来,夏七夕知道,那是顾少白的声音,他们读小学的时候,顾少白一犯错,他爸就这样抽他。等着这声音平息下来的时候,站在顾家门口的夏七夕已经出了好几身冷汗。
顾家夏家是邻近,顾少白和夏七夕的房子都在一条线上,打开窗子就能看到的那种,八点钟的时候,夏七夕发信息给顾少白说:“你把窗子打开,到窗边来”,顾少白秒回了个好字,夏七夕站在窗子边,看到顾少白拿着手机挥了挥手,手机的光跟夏天的萤火虫一样。夏七夕眼不好,看的模模糊糊的,前段时间去查了,先天性视弱,离戴眼镜也不远了,所以他得眯着眼往窗外看,顾少白拿着手机又晃了晃,夏七夕发信息说:“别晃了,等会牵扯到伤口”,顾七夕回信息说:“皮糙肉厚的伤不到”后面还特意加了个笑脸。夏七夕问:“脑袋还疼吗?”顾少白在窗子另一边直接喊:“不疼啦”。夏七夕瘪瘪嘴发信息骂他神经,顾少白回短信说:“我也就在你面前神经神经”。
怎么会不疼呢!流了那么多血,夏七夕靠在窗边沉默片刻,顾少白却是先打来了电话,夏七夕喂了一声,结果那头却没了声响,夏七夕威胁着说:“没话说,我就挂了啊”,顾少白在电话那头忙说:“别别别,我有话说”,夏七夕嗯一声,算是应答,顾少白在电话那头结结巴巴地说:“小七谢谢你啊,今天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然后两相沉默,夏七夕问:“你要是说完了,我就顺便提醒一句啊,明天还有语文作业要交呢,所以喽!你加油咯,我先滚去睡啦”,电话那头的顾少白哭丧着个脸说不要,结果回应他的只有电话嘟嘟的忙音,顾少白想:“好歹我也是伤员啊,优待下会死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顾少白的语文作业最终还是没能如约交上来,打架斗殴的事在学生时代无疑是捅破天的大事,学校对这件事的处理也比较严肃,家长带回家反省两个星期,学籍上还记了一支大过,若不是还享受着九年义务教育的福利,估计早把他们开了,咱中国多的就是学生,其实这事也不怪学校不讲情面,要真就是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校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盖过去了,偏偏讨人厌的是,顾少白他们还招惹了社会小青年,蹦跶蹦跶就进了局子。没被勒令退学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顾少白不在的这两个星期,最受累的就数夏七夕了,白天上课做作业,做完作业还得给顾少白补习,为期两周的补习中,夏七夕深刻的明白了啥子叫智弱。还有半年就中考了,夏七夕想想还挺伤感的,顾少白那个半吊子成绩,怎么都提不上去,比阿斗还阿斗,天天嚷着逆袭逆袭结果还是考到数。
等了十四天,顾少白终于熬到回学校的日子了,值得高兴又悲伤的事是一并回归的还有他新交的女友,英雄救美得来的美人,那头上的绑带就是为她缠的。这事也不是别人闲传的,顾少白自个在班里亲口承认的,按说吧,他们这狗一样的年纪,谈个恋爱不都得偷偷摸摸的嘛,结果他顾爷霸气,直说了,要给人姑娘一个名份,后来还直接在班里发了喜糖,夏七夕坐在位上没动,顾少白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糖放在他桌上说:“来来来,你最爱的大白兔”。夏七夕皱着眉问:“这么高调,不怕老师知道?”,顾少白一乐答:“谁会那么无聊去告密啊,再说了,我谈恋爱碍着别人什么事”话没说完话又掏了把糖放夏七夕桌上。走到后排扭着头交代:“多吃点,沾沾哥的喜气,说不定下回我就有弟妹了呢!”。拎着袋子的顾少白去了班级的后面,通常那地方都是男生的殿堂,顾少白在他们班人缘混的贼好,男生们也爱开他玩笑,吃了糖也堵不住他们的嘴,一团子人窝在一起问:“啥时候把嫂子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顾少白一嘚瑟,拉着校服领说:“急啥啊,迟早能见到,到时候叫你们见识见识兄弟我的能耐”。男生们集体吐槽,跟在后头噼里啪啦的又说了一大堆。夏七夕安安静静的在教室前头做了一张英语卷子,等对答案的时候却发现错了好多。
“终于放学啦”,后排男生精神十足的喊了一嗓子,按照以往的尿性,顾少白放学回家是非要缠着夏七夕一起的,今儿却是没了动静,收拾好书包的夏七夕问:“走吗?”顾少白乐呵呵地解释说:“小七你自己回吧,我今天得去接陈小满”。夏七夕在位上拉好书包拉链,闷闷地说:“我知道了”,拎着书包上了肩,顾少白搁位置上又不放心地喊夏七夕,门外的夏七夕一顿,顾少白接着说:“你一个人回家,小心点啊”,夏七夕哦一声算是应称,最终也没回头。学校为了给毕业班打造安静的学习氛围,特意把九年级的教室搬到了五楼,估计校领导都是吃傻了的。那可是五楼啊!上去了下不来,下去的上不去,每天爬楼都累个半死,哪里能清净的了。夏七夕以前只觉着上楼累的厉害,今天却连下楼的力气都没了。楼梯的拐角放了几个垃圾桶,是为了方便各个班级搞卫生的,夏七夕走到跟前一股脑的把顾少白给的喜糖全倒进去了,嘴里碎碎念叨着:“谁要吃你的破糖”。白纸裹着的大白兔就这么无辜的躺在了垃圾桶里,临了底又不解气的用脚踩了踩,这次骂的却是更狠了:“顾少白,你个混蛋,谁要吃你的糖了”。正跟女朋友风花雪月的顾少白猝不及防地来个喷嚏,不幸的还挂了两条亮晶晶的鼻涕在嘴上,我相信,那一刻顾少白的心里肯定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踏的他是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第14章 第十四章
夏七夕走半道上的时候,顾少白发来信息问:“到家了吗?”,夏七夕没搭理,过了一会电话就打来了,顾少白在电话那头问:“小七你到家了没?”夏七夕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顾少白说:“你到家我就放心了,先这样吧,小满出来了,咱回聊”。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夏七夕瞅着手机傻傻的说了声再见,深冬的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割似的疼,小七在公交站台哈着气搓搓手,等了半个小时的公交终于来了,拢拢围巾也就上了车,没顾少白的日子总是得找人多的地方取暖。
夏七夕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里的灯亮着,估计是他爸从北京回来了。小七推了门进屋,正巧赶到夏宏达端着菜碗从厨房出来,夏老爸一手捧着菜一手拿着碗,看到自家儿子回来,堆了满脸笑意说:“宝贝回来啦,来来来,爸今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过来尝尝”。夏七夕在客厅里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扔了书包走了过去,等到了他爸跟前却又不动筷子了,小小的脑袋钻到夏宏达怀里喊了一声爸,夏老爸不明所以,懵着脸问:“乖儿子,怎么啦”。夏七夕在怀里摇摇头说没事,过了会又加了句说:“就是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小七想你了”。夏宏达听自家儿子这么说心下也是一酸,合着就要掉眼泪的时候,木门却被拍的啪啪作响,“杀千刀的,可真会挑时辰”。夏七夕从夏宏达怀里探出个脑袋说:“我开门去”。
小七夕走到门跟前,先是从猫眼里往外瞄了瞄,果不其然是这斯。门外头的顾少白围着个大围巾穿个黑袄子在那蹦蹦跳跳的,夏七夕拉开门挤兑:“大晚上的,你搁人家门口跳大神呢?”,顾少白先是呵呵一笑,接着就冒出了一团热气,之后就念叨说:“冻死我了,咱进屋说”,夏七夕身子一斜,恰好挡住了半扇门,沉着个脸回答:“今个儿还就不让你进了”,顾少白先是啊一声,瞪着大眼表示不可置信,不过夏七夕那张脸确实不像开玩笑,顾少白腆着个脸妥协似的说:“好好好,我不进,我不进行了吧,东西给你我就走”,顾少白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里层的黑袄里掏出张碟片,喜笑颜开地跟夏七夕讲:“呐,周杰伦的新专,你不是一直想要嘛,今天逛街看到的,就给你买着了,宝贝,别愣着了啊,快接着啊”。夏七夕眼一横,头一拧说:“不要”。顾少白知道夏七夕是口是心非的性子,笑嘻嘻的跟在后头宽慰:“你个磨人的小妖精,拿着吧!你要是真不要,哥就拿去送陈小满了”。夏七夕脑子一抽,直接开炮了:“顾少白我擦你大爷的,慢走不送”,然后站在门口的顾少白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在然后就没然后了,顾少白拍着门又喊:“夏七夕,夏七夕你出来,我刚刚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然后门啪的一声又被打开了,夏七夕换成了夏宏达,夏老爸站在门口招呼:“小七这孩子真是的,怎么把你关门外去了,来,快进屋”。顾少白站门外边回答说:“不进啦,没别的事,给小七送个东西,夏叔,劳你把这个交给小七,我就不进去了,家里人等我吃饭呢”。夏宏达嗯一声说好,顾少白招呼声说:“那夏叔,我先回了啊”。顾少白顺着来时的路,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了。
夏家爷俩吃过晚饭已经八点多了,夏七夕回到房里写了会作业,临上床的时候看了下口袋里的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条短信,夏七夕搁屋子里暗骂一句:“神经病”。躺在床上看的顾少白噗呲一声打了个喷嚏,抖了一被子的风,顾少白掩掩被角感叹:“这天真他妈的凉,把老子都冻成狗了,最可恶的就是夏七夕,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结果却折断寡人的翅膀。”
第15章 第十五章
夏七夕拿着手机往床上一躺,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个主意,“顾少白你等着吧,爷不是这么好惹的”。第二天是星期一,夏七夕特意起了个早,出门的时候,正好迎到顾少白推自行车往外走,顾少白那双眼睛贼好使了,搁他家小院子里就喊:“夏七夕,我搁这呢,咱俩一道去学校”。难得夏七夕今天心情好,笑咪咪的应声好,转过头又说:“那你先等我会,我推车去”。顾少白站在夏家门口咧嘴一笑道:“甭推你那车了,今个儿哥带你”说完话还冲夏七夕挑了挑粗眉,夏七夕觉着顾少白那车技有点玄乎,眯着眼说:“我还是骑我自己的车吧,你那技术,我实在是不敢恭维”。顾少白眼皮子一耷拉,驺着个嘴说:“随便你”。夏七夕看顾少白这样,心下不忍。很为难的跟在后头加了句:“好啦,我坐还不成嘛!”顾少白突然就打鸡血似的活了过来,吹着口哨说:“大爷你可坐稳了,咱们这就起驾”。
夏七夕身上背了俩包,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顾少白扔给他的,顾少白这次说话算话,一路上都骑得平平稳稳的,冬日的清晨,路上行人本来就少的很,空荡荡的街上也就他俩。顾少白带着夏七夕穿街越巷的拐进了学校,搁路上的时候,顾少白难能感性一次,“夏七夕,你说咱们要这样走一辈子该多好”,夏七夕在后座捂着冻僵的脸问:“你是抽风了,还是被冻傻了,谁要跟你一辈子啊”。顾少白在前头呵呵一乐,接着话茬子往下说:“没抽风也没冻傻,我就想赖着你一辈子了,怎么滴了,你咬我啊”。夏七夕知道嘴皮子上的功夫耍不过顾少白,对着他脊背翻了个白眼也就不搭理他了,到学校的时候俩人都冻成狗了,顾少白往车棚里放自行车,夏七夕在棚外面等他,没好大一会,顾少白人模狗样的从里面出来了,夏七夕眯着个眼说:“顾少白,我有话跟你说,你凑过来点”。
顾少白是最喜欢八卦啥子的啦,俩眼放光的凑到跟前问:“啥事”。夏七夕又说:“你得答应我,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顾少白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说好。“你耳朵凑过来点”,很傻很天真的顾少白喜滋滋的把耳朵往夏七夕嘴边凑了凑,然后啊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冬日的寂静,顾少白捂着脸跟后头撵:“夏七夕,你个混蛋流氓,你调戏良家夫男”。背着俩书包的夏七夕回头一笑,学着顾少白的腔调说:“怎么滴,你咬我啊”。顾少白在原地学着姑娘家说:“讨厌,你欺负人家”。夏七夕搁这几步的距离提醒:“注意形象啊,你后头可是来了一大波妹子”,顾少白拉着围巾的一角继续装嗲:“我不管我不管,你亲薄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说完还拿俩手捂住了脸,一脸娇羞,赶的不巧,他们学校的教务处主任从这里路过,啪的一声拍在了他头上,“大早上的鬼上身了,还不上自习去”。夏七夕一乐,顾少白撇着个脸说好。顾少白突然很正经的问:“你刚刚是亲我做啥子”,夏七夕把书包往肩上一扔,极其潇洒地答:“爷乐意”。他们九年级的教室在五楼,爬到三楼的时候夏七夕就想死了,嚷着:“不行了,你先走吧,我得歇歇”。走前头的顾少白回过头说:“在坚持坚持就到了,手给我,我拉你上去”。夏七夕喘着气回答:“坚持你妹,爬楼爬的我都想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夏七夕和顾少白到教室的时候,屋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夏七夕把书包往顾少白怀里一扔,从桌肚里拿了块布,先是抹了抹桌子后来又擦了擦板凳,后头背书的徐流伸着个脑袋问:“顾少白,你又干啥缺德事了,刚刚老班过来找你呢?”顾少白被问的一懵,接着又说:“缺德事天天都干,我还真不知道你讲的是哪件”。徐流拿着语文书叹了声:“得,老班又来了,你小子自己解释去吧。”顾少白朝教室外一看,可不就是他们和蔼和亲的刘老师嘛,顾少白堆着笑脸问:“老班,你找我啊”。他们一向好脾气的刘班眼一横,提着他那小耳朵就骂:“你个兔崽子,就不能安生两天,跟我进办公室把这事讲清楚喽”。顾少白的耳朵在人家手里攥着,想不去都难,进了办公室刘班往椅子上一坐,顾少白捂着耳朵站在老班面前,他们老班抬着眼问:“你是不是早恋了”。顾少白扭扭捏捏的点了个头,刘老师把喝茶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砸的办公桌哐当一声,接着又问:“是不是还搁班里发喜糖了”。顾少白厚着脸又点点头,他们老班稳了下情绪突然很温柔地对着顾少白说:“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顾少白挠挠脑门问:“啥意思啊,我听不懂”。刘老班一气,朝着他贲亮的脑门喊:“意思就是,你咋不上天呢?”。学渣顾少白搁底下小声的嘀咕:“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
一般学校老师的谈话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以德服不了人的时候,就开始以德忽悠人。紧接着咱们圣母般的刘老师语重心长的劝导说:“少白啊!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学习才是第一位的,不是老师和学校反对你们,只是啊,你们现在……”然后巴拉巴扒拉说了一堆,听进顾少白耳朵里的就只有这一句:“好了,你先回去吧”。
顾少白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同学差不多都到齐了,顾少白拽拽的走到了位子上,砰的一声,拿本厚书往地上一摔,朝着班里人嚷:“究竟是谁他妈告的密”。有些胆子小的被吓了一跳,当然胆子大的也没逃过这一劫。一屋子的人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又响起了三三两两的读书声,接着读书声就淹没了整间教室。顾少白讪讪地扯了板凳一屁股坐在了上面,胡乱的揉了揉脑袋上的短毛,脑门磕在桌上砸的砰砰响,突然抬着头凑到夏七夕跟前问:“夏七夕,你说谁会这么无聊去告密啊,我这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究竟是谁在老子背后捅刀子呢?”夏七夕拿着英语书说:“那我哪知道啊,也许…也许人家闲着无聊啊”,顾少白拧着个眉毛,别过头去,夏七夕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过了会顾少白又凑过来问:“夏七夕,该不是你小子去告的密吧”。夏七夕心虚,话都说的没底气,呵呵笑了笑解释:“那能啊,做小弟的怎么会出卖大哥呢,你想多了,想多了”。顾少白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夏七夕眯着眼说:“真的,没骗你”。顾少白转过身继续想他的江湖恩怨去了。
夏七夕觉着这次的谎,扯的有些大了,这事还真就是他干的,星期五晚上给老班发的信息,匿名短信,关于内容则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的把顾少白早恋的事又给描述了一遍,当天晚上他们老班就回了信息说:“这事我会严肃处理”。夏七夕捏着电话钻进了被窝,顾少白那小子就是欠揍。果然星期一早上就出事了,老班亲自来押的人,夏七夕坐在凳上看着顾少白一路被提溜进了办公室,还是那张耳朵,今个儿早上自己都没舍得咬,当然关于顾少白说的亲也是夸大其词了些,夏七夕心疼他耳朵肉少,于是乎就把主意打在了脸上,结果嘴刚刚挨到顾少白脸跟前,他就鬼吼鬼叫的喊了起来,还死乞白赖的求负责求包养。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夏七夕一整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晚上找借口说有事先溜了,再加上顾少白今天也得找陈小满把早恋的事给说清楚,所以他俩各走个的。
顾少白觉得男人得有担当,欺负女人算不得好汉。心里打定了主意,他顾少白决计不做负心汉,陈小满是八年级的学生,也就是他学妹,八年级的教室楼在他们对面,顾少白绕了一圈到了她们班门口,顾少白是自来熟的性子,捉住个男生说:“兄弟,帮忙叫下陈小满,就说他哥来了,门口等她呢”,小个子的男生搔着脑袋问:“陈小满只有个读大学的姐,没听说他有哥啊”,顾少白一气,揪着人衣领说没好气的解释:“我是他表哥”。小个子男生很不淡定的哦了两声,一溜烟地进了屋,过了一会陈小满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顾少白沉着个脸,凑上前问:“怎么啦,我这也没让你等多久,脸挂这么长”。顾少白站在走廊上,逆着光回头说:“咱们的事学校知道了,我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愿意跟我抗到底,我保证以后娶你,如果你怕的话,咱们也就断了吧,去留自便,我不勉强”。刘班找顾少白这事陈小满还不知道,她心里估摸着离老师找她也不远了,本来谈个恋爱就够害怕的了,结果又出了这么一出。原本就害怕的陈小满这下更怕了,这还是她的初恋,放弃吧,舍不得。不放吧,老师家长那关肯定又过不了,面包和爱情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搭配,所以陈小满抬着头说了对不起,顾少白撇撇嘴,皮笑肉不笑的说:“咱们江湖不见”。穿着来时的黑棉袄又潇洒地走了,拐楼梯口的时候一脚踹飞了垃圾桶,“滚他妈的狗屁爱情”。
顾少白失恋了,而且还是被夏七夕倒腾的,连着几天都没精神,他们刘老师说话算话,念在他是初犯的份上,没请他家长来学校喝茶。夏七夕搁旁边安慰:“还有三个月就中考了,你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好好背单词吧”,顾少白无精打采的嗯一声,结果又趴在桌上躺尸,夏七夕拉着他后面的衣领说:“你能不能振作一点啊”,顾少白哭丧着脸答:“不能”。夏七夕手一松,顾少白的头又砰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有人喊他打篮球也不去了,有人喊他打游戏也不玩了,顾少白完全沉浸在失恋的阴影不能自拔。他这个死样子,夏七夕还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套用徐流的话来说就是:“顾少白伤心个毛线,走了陈小满不是还有夏七夕嘛,比咱们这些单身狗不知强哪去了”。
过几天学校要模拟考,学校为此还特意放了两天假,夏七夕为了安慰顾少白破碎的心,连着两天都黏在顾少白身边,夏七夕搁在顾家陪着顾少爷看了一天的电影,顾少白跟他都窝在卧室里,顾少白拿着手机说:“小七,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手机电不够了”,夏七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过去说:“给,密码没换”,顾少白接了手机哦一声,划开首页随便翻了翻,赶的不巧,夏宏达从北京发信息给夏七夕报平安,顾少白手快,一下子就点进了信箱,然后脸色越变越奇怪,搁了一会,窝在沙发上问:“夏七夕,上次告密的事真不是你”。夏七夕没说话,缓缓地点点头,顾少白脸一沉,直接把手机扔了过去说:“麻烦你下次告密的时候,把证据都消干净了”。夏七夕拿过手机,屏幕上映的内容正是他给老班发的短信,夏七夕第一个念头是完了,第二个念头还是完了。夏七夕的号码没多少人知道,电话短信都少的可怜,所以他没删短信的习惯,所以给顾少白留了个证据。
第18章 第十八章
顾少白哑着嗓子问:“这就是你说的不告密,你他妈的把我当猴耍呢,我顾少白平日待你也不薄吧,夏七夕你良心呢?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你他妈的在背后给我玩阴的”。夏七夕白着一张脸站在沙发跟前,啥也没解释,过了会拿手机开了门出去,顾少白跟在后头就追:“夏七夕,你就想这么走了”。夏七夕回过首,抬着脸问:“你不是都知道了嘛?是我做的,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顾少白脸一沉,说:“你不打算给个说法,夏七夕,你做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了吧,枉咱们兄弟一场,你这样对我,以后这兄弟也别做了,我顾少白没你这样无情无义的拜把子的”。门口的夏七夕突然红了脸,眼里也溢了水,横着眼问顾少白:“你说的话都当真?”顾少白昂着个脑袋答是:“都当真”。
原本顾少白也是一时气话,口不择言的说了这么一通,夏七夕却是听到心里去了,张口就问是不是真的,顾少白本来说的是气话,被夏七夕这么一激,脸色也拉了下来,撇过脸也不看他,酸酸的说:“是,咱们兄弟不做了,恩断义绝”。夏七夕先是红了眼再是红了脸,过了会又突突地笑了起来,脸上挂的泪珠子还没干。顾少白见夏七夕落了泪,也觉着自己说的话过份了些,软软的叫了声小七,结果人家夏七夕压根不搭理他,转头开了门回了夏家。顾少白觉着自己忒贱了点,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第二天照例是要开学回学校的,顾少白到教室的时候,夏七夕已经先到了,在背单词,顾少白一听这些就觉着头疼,天天都看这些鬼玩意,烦都烦死了。顾少爷在门口拉着书包往肩上一带,拽拽地走到了位置上,夏七夕低头换了本语文书,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顾少白那日得了无趣,今日心里头憋屈,肯定是不愿先答话,反正以往都是这样,平白无故的生气,莫名其妙的又和好,夏七夕的性子顾少白摸得通透,左右哄哄闹闹又好了,顾少白扭过头去问徐流:“上次的卷子做好了吗?来给哥瞅瞅”,徐流抄着英语卷子抬头答:“我这正玩命的抄着呢,你等会啊”。顾少白又回过头去掏了本自顾自的看去了,人夏七夕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他一句。
往后的几天的情况都跟第一天差不多,夏七夕背他的单词做他的试卷,顾少白继续看他的,俩人都憋着股气不搭理,这样的情况又过了几日,顾少白心里头却是有些急了,而后又过了两天,夏七夕还是没搭理他的意思,顾少白的心情先是气愤后是不舍最后又化成了不甘,凭什么他夏七夕使了阴招就跟没事人似的,我还巴巴的求着他和好,我是屎吃多了嘛我。
就在顾少白和夏七夕斗气的日子里,中考却一天天的近了,夏七夕是班上拔尖的学生,不出意外的话,考个一中是没啥大问题的,于之相比的就是顾少白了,那个半吊子的成绩呦!估计二中都难进,一中对他来说,还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们后排的徐流精明,直接选择上职高了,人说了,反正也考不上,花那精神干嘛,顾少白听了之后觉着十分有理,回家跟他爸妈也商量了一下,结果他爸拿着皮带把他抽的满屋子乱飞。顾家一门子读书人,偏出了他这么个祸害,顾少白他爷奶都是大学里头的教授,他爹是北大的研究生,就连他那个长不大的妈都是北师大毕业的,传到他这里,成了个进职高的命。顾少白被抽一顿也老实了,再也不提进职高的事了,中考这坎,还得自己爬,顾少白趴在桌上抱怨:“考考考,考你妹啊,都素质教育了,还注重分数干嘛”。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中考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顾少白觉着自己考的懵逼了,唯一在行的数学还被自己做的乱七八糟。夏七夕倒是春风满面,刘老师在办公室对答案的时候就数他笑的最欢,老班多嘴问了一句:“怎么着,答案都对了”。夏七夕摇摇头说:“不是,只是觉着三年的努力都没白费,心里头高兴”。刘老班乐呵呵地接着话笑:“是这个理,你啊!不像顾少白那么胡闹,这小子上午来填的志愿,你看看,仨志愿全填的一中,他那个成绩哟,估计难”。一屋子的学生跟在后头叽叽喳喳地问:“顾少白真填的一中啊”,他们老班座位置上说,“啊,人就是填的一中,而且还连填了三”。心直口快的丹丹姐直接就乐了:“他是来搞笑的吧,我们是刷分数上学又不是刷脸,他搁这嘚瑟个什么劲?”,夏七夕搁旁边站着,脸上却是一暗,若有似无的嗯了声,“顾少白确实有些不知死活了”。还真把学校当成你家了,拉倒吧!除了大扫除的时候你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其余时间你甭在它身上打主意。
想来夏七夕与顾少白也有一两个月都没说话了吧。中考结束那天,夏宏达直接开车来接的人,顾少白在人群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很快的又撇过脸去跟一帮兄弟打打闹闹的走了,夏七夕微微叹息,拿着笔袋子上了车,夏老爸在车上问:“乖儿子,你是想去状元楼还是徽宴楼吃饭啊”。坐后座的夏七夕没精神的说不用了:“回家吧,我那都不想去”。夏宏达心疼儿子,打着方向盘说:“金屋银屋不如自家的狗屋,得得得咱回家”。再接着就出了分数,填了志愿,顾少白却是再也没在他面前蹦跶过。
夏七夕难能休个长假,老家里头的姨奶奶打电话说要他回去小住几天,夏老爸应承下说好。这个姨奶奶是夏老爷子的亲妹,当年夏家的事她没少帮忙,夏七夕小时候就是她领着的,小七自小也就与她亲近,这回考完试,原就是打算去看她的,没曾想先劳了她老人家打了这个电话过来。临行前的晚上,夏老爸还特意问了小七要不要去知会顾少白一声,夏七夕和顾少白闹矛盾的事他知道,夏宏达觉着吧小孩子也就闹闹情绪当不得真,从小玩到大的关系还能真着成仇人了。夏七夕说好,“回头就找他去”,结果一个人遛达了大半个小区,也没把要说的话告诉顾少白,夏七夕的眼不好使,顺着来时的路又摸回了家,经过顾家的时候,里头的灯都是亮着的,顾少白房里的灯也一直没熄,夏七夕站楼底下轻唤了声少白,结果屋里头的灯却啪的一声熄了。当真是连天公都不作美,夏七夕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一刻,今日你倒睡的早。
第二天夏宏达要赶去北京,手底下的司机过来送的人,夏七夕只是去小住,所以也没带多少东西,加上身上背的书包统共也就三大件,其中有一箱子还是夏老爸买给姨奶奶的补品,夏宏达说了,咱们承过人家的恩,一辈子都得在心里头记着,你爸我忙的厉害,小七你替我在老人家面前尽尽孝。姨奶奶家在另一个市,离的不远,也就半天的车程,夏七夕到的时候刚好赶上吃中饭,他姨奶奶七十多岁的年纪了,身体还倍棒,知道小七过来,特意张罗了一桌子菜,夏七夕一下车,就被她拉过去搂在了怀里,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同来的司机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拎到了屋里,姨奶奶客气,非留人吃饭,夏七夕跟在后头也帮衬,送人过来的司机没推脱掉,大快朵颐地蹭了一顿。
夏七夕晚上洗好澡躺床上的时候,又给他老爸打了个电话,夏宏达搁电话里还不忘交代,听话,懂事之类的,小七嗯嗯啊啊的应称了几声,过了会又说:“爸我困了,我先睡了”。他爸在电话里说好,等电话挂了之后,躺床上的他反而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开学就高一了啊,是不是顾少白就这么突然脱离了自己的生活。
第20章 第二十章
夏七夕在他姨奶奶家小住的这几天,顾家也是闹翻了天,顾少白的中考成绩跟所有人预料的一样惨不忍睹。这一点到是没让人失望。既然木已成舟米已成炊顾少白他爸也就认了。这孩子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还真指望他能救国救民啊,顾老爸想想还是算了吧,考不进一中也得塞进一中,分数下来的那几天,顾家两夫妇跟顾少白他舅舅都联系好了,走个后门,卖份人情,就把顾少白安排进了一中。顾少白他舅前年刚当上一中的副主任,就赶上他侄子中考。按照顾妈妈的话来说:“老天都安排好了,合该少白该进一中”。顾少白自己觉着吧,像他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进一中都是浪费国家资源。所以对这事也没多上心,反正在那都是上学,不差这上学的地。又过了几天,夏七夕他们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小七在他姨奶奶家,通知书肯定是没法去拿了,刘老班只好将就下,让顾少白一道给带了回去,顾少白的通知书是跟着夏七夕一起从一中送到他们学校的,刘老师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顾少白那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分数也进了一中,看来这学校对他是真爱。进了一中也就算了吧,好死不死的还被分到了实验班,天理难容啊。坐办公室的刘老师问:“难道学校真是他家开的”,这次小丹丹没接话。
顾少白拿了两份通知书,鉴于他跟夏七夕还处在冷战中,这个通知书决计不能自己送,也是赶的巧,顾少白到家的时候,正好迎上夏宏达从外地回来,顾少白恩怨分明,得罪他的是夏七夕不是夏老爸,于是乎亲亲热热的叫声夏叔,夏老爸笑呵呵地招呼:“少白啊,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了,叔还挺想你的”。顾少白搔搔脑门说:“我这不考试忙嘛,呐,这是小七的录取通知书,老班叫带回来的”,夏宏达接过通知书,一时激动,语无伦次的感叹了几句,过了会又说:“我待会就打电话告诉小七这个好消息,少白谢谢你啊,等小七回来叔请你吃饭”。顾少白脑子一懵,等小七回来,合着夏七夕不在家啊。顾少白定了心思,又腆着脸问:“原来小七不在家啊,我说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他人了呢”,夏宏达搁一边站着,拧着个眉毛问:“唉,小七不是告诉你了嘛,他去姨奶奶家玩去了”。顾少白嘴上啊啊的点点头,肚子里却是诽谤了一大滩,告诉你妹啊,我压根就不知道夏七夕走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顾少白粗心,原本他俩就闹着矛盾,顾少白又把向这夏七夕的那扇窗用海报封了起来,要不然这夜夜不亮灯的卧室早引起他怀疑了,要不是今天老班打电话说去拿通知书,夏七夕的事顾少白是连影都不知道。还告诉呢,夏七夕那个傲娇的性子能主动告诉我,太阳又没打西边出来。顾少白在夏家门口站了会,又跟夏宏达说:“我给忘了,小七上会跟我说过的,我给忘了。叔唉,这东西也送到了,我先回去了啊”。顾少白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蹬蹬地跑到楼上,翻出手机给夏七夕悠了个电话,南城的小七跟他姨奶奶在院子里剥四季豆呢,手机是放在屋里桌上的,很不幸的顾少白打通了没人接,这边的顾少白一气,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夏七夕你胆子肥了是吧?老子的电话也敢不接,你个小王八蛋,亏着我天天想着你盼着你,你他妈的敢不接老子电话”。顾少白又气又恼,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夏七夕跟他姨奶奶吃过中午饭已经十一点多了,姨奶奶有睡午觉的习惯,小七收拾好之后进了屋,顺道拿了桌上的看时间,屏幕上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顾少白打来的,往后头翻还有条短信,夏七夕躺床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记录给删了。傍晚的时候,顾少白不甘心又打了电话过来,这次手机是拿在夏七夕手里的,同样的还是响了很多声,夏七夕捏着手机坐了半天,顾少白不信邪,一遍遍的打,一边边的听客服小姐说: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顾少白一气,直接就把电话摔墙上了,手机君无力吐槽,我容易嘛我,你摔我也没用,夏七夕自己关的机,干我什么劳子事哟。顾少白对着一堆残渣愤恨怨念:“夏七夕你好样的啊,说走就走,说不接电话就不接电话,你小子等着,回来再收拾你”。可惜了,夏七夕在他姨奶奶家住了一个暑假,顾少白始终没收拾成功。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小学升初中那会子,夏七夕就是这么等顾少白的,现如今也该轮到顾少白等别人了。今天开学,顾爸爸不放心,特意抽时间来亲送的人。顾少白坐在车里也不说话,他爸也没给好脸色,直接教训说:“收起你那苦瓜脸,耷拉给谁看呢!顾少白我可警告你啊,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你也十五六岁的人了,给自己留些脸吧”。
顾少白嘴一撇,扭头看窗外去了。顾妈妈接话往下劝慰说:“好啦好啦,少白今个儿开学,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顾少白把头往他妈身上一靠,嗲嗲地说:“妈,人家最喜欢你了”。 顾清在前头摇头轻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熊孩子。到学校的时候,找了个车位就把车停了下来。一中是寄宿制,所以顾少白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包狗皮行李。学费之类的都是事先打到卡里的,住宿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十栋六楼,他们一家子把行李搬到六楼后,都累个半死,顾少白拿着手里的牌子看了看,眼一亮朝后头喊:“爸,就是前面了,608就在前面了”。
顾清把地上的箱子一拉,说:“走吧”。
顾少白走在最前头,608的门是虚掩着的,顾少白手一推就开了,笑呵呵地朝里说:“兄弟,打扰了啊”。屋里头的人闻声抬了头,顾少白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夏……七夕”。是夏七夕没错,虽然个子高了头发长了,但是,是夏七夕没错。怎么还戴上眼镜了呢?顾少白心里也是纠结难过,千言万语只化了一句呵呵。他这小脑袋里想,难道又跟夏七夕分一班了?
结果人夏七夕根本没搭理他,越过顾少白的身子朝门口的顾爸顾妈笑了笑,嘴里招呼着:“叔叔阿姨,都来了啊”。
顾少白他妈挎着包问:“小七夕,你怎么还带上眼镜了?”。
夏七夕笑笑解释:“视力不行了,不带眼镜看不清了”。顾少白跳到身后问:“多少度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夏七夕一转身就沉了脸,伸手扶了扶镜框说:“琐事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顾少白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一跟自己说话就阴阳怪气的。顾少白一扭头也就走了回去,顾清是大忙人,这不刚待一会就有人打了电话过来,顾清开了门到走廊上接了电话,顾少白他妈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要给儿子挑块宝地。宿舍其他人都还没来,顾妈妈转了一圈之后,觉着夏七夕的上铺是个不错的床铺,直接跟他家儿子说:“来来来,就住七夕上铺吧,这铺好,妈替你看过了,风水旺”。
顾少白觉着他妈又开始扯了,后头的话还没听完就直接把东西扔上去了,“好了,我上去收拾东西了,你老安生的坐着吧”,顾少白他妈不死心,又对下铺的夏七夕说:“你俩这铺我都看了,风水旺”。
顾少白在上铺伸个头问:“旺啥?”
顾妈妈轻轻一笑,神叨叨地回答:“旺桃花”。顾少白两眼一翻,继续收拾他床铺去了,夏七夕微微一笑掩了尴尬。
过了会顾妈妈又问:“小七啊,怎么没见你爸来啊”?
小七坐床上解释说:“我提前来的,我爸今天回去了”。顾妈妈哦一声,算是了然了,顾清挂了电话从外头进来,顾少白在上铺说:“爸,你们先回去吧,我这里你们甭担心了,我自己能行”。
顾妈妈还没开口,站门口的顾清直接答了好:“那我跟你妈先回去了啊,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还有多照顾些小七,别带坏了人家好孩子”。顾少白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又从上面爬下来和夏七夕把顾氏夫妇送到了宿舍门口,顾清搁门口对他俩说:“别送了,都回去吧”。
顾妈妈却是抹了眼泪,顾少白哑着嗓子叫声妈,顾老爸看形势不对直接把人拖走了。他俩在回去的路上都没搭理彼此,毕竟还气着呢!
等他俩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屋里又多出了几个人,不用讲了,肯定是室友了,大包小包逃难似的堆了一屋。顾少白是跟夏七夕一起进的门,有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过来打招呼问:“你俩同学啊”?
夏七夕淡淡一笑,疏远客气地说:“不认识”。然后阳台上又冒出个少年,身材挺魁梧的,手里拿的手机,看样子是刚刚打完电话,瘦高个子的少年自我介绍说:“我叫傅书,不过人家都喜欢叫我猴子”。
顾少白贴着夏七夕的床评价道:“还真有那么点猴样”。那个高个子魁梧的接着话茬往下说:“你们叫我大壮就行”,文文静静的夏七夕说:“我小七,全名夏七夕”。
顾少白正准备接话呢,门却哗啦一声被撞开了,大开的门口站着个少年,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许是那人觉着自己开门的声音有些大了,吱着牙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我劲用大了,不好意思哈”,这人边说边背着包进了门,很普通的模样,没啥特别的,看样子挺老实的。夏七夕在里头笑笑说:“没事”。
门口的少年也笑笑,趁着说话的空档把包往靠门的铺撂了上去,也算找到了窝。
一中的宿舍是六人一间,顾少白,夏七夕,傅书,刘状,加上后来的王宇也才凑成五个人,至于另一个,还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结果都过了一个学期,这个迟来的人还是没到,顾少白他们宿舍从头到尾就只住了五个人。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顾少白住夏七夕上铺,靠里边阳台的位置,上上下下都得经过夏七夕的床,目前他俩还处在冷战中,夏七夕当着全屋的人说不认识自己,摆明了是不想和自己和好了。住校的第一个晚上,顾少白躺床上想,这世道可真是好玩,怎么又跟这个祖宗分到一起了,以前只是同桌,现在又成了上铺,跟戏文里唱的似的。《同桌的你》加上《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合起来不就成了《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顾少白在上铺翻着身叹着气感慨:“孽缘啊孽缘”。对铺的瘦猴耳朵尖,趴床拦上问:“啥孽缘,说来听听”。顾少白把身子翻过去解释:“说来话长”,瘦猴子嘴快,跟着就说:“那就长话短说呗”。他下铺的大壮也不淡定了,跟在后头继续插话:“长夜慢慢,无心睡眠,少白你甭掉人胃口了”。顾少白在上铺一乐,起上往床上一坐,脸朝着对铺噼里啪啦把他跟陈小满的事给倒了一遍,到夏七夕那段时,坐床上的顾少白明显感觉到下铺动了一下。昏暗的宿舍里,顾少白接着说:“我和她性格不合,所以就分了呗”。作为单身狗的瘦猴子不甘地愤恨:“哎呦我去,你咋不说八字不合呢?”而后王宇接着话茬子评论道:“所谓不合,只是不愿将就罢了,不愿将就只是没那么爱罢了”。
初中升高中之前都有个军训,顾少白他们学校也不特殊,照例搞了一个星期的军训,反正就是拉拉歌,唱唱曲,站站军姿就over了,顾少白本来就爱闹腾,这种事最对他胃口了,不过这大太阳也贼毒了点,晒的人跟针扎似的难受,顾少白的皮不经晒,才过了半天就成了蒸熟的螃蟹,第二天一早果然黑成鬼了。夏七夕皮白,但是也不是那种雪白,经太阳这么一晒也成了土黄色。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后来的王宇了,这家伙皮肤好,这么搞都不黑,白白嫩嫩的跟豆腐似的。高中三年羡煞了一帮女生。而夏七夕和顾少白的关系依旧不好,疏远而客气。顾少白皮厚,试探着搭讪过几句,结果都让夏七夕四两拨千斤的给挡了回来。
军训结束后有个小长假,608的同志们只有王宇一个人坚守阵地,他家在海南,来回一趟要不少时间呢,索性就留在学校陪看门的大爷了。顾少白死皮赖脸的跟在夏七夕后面回了家,夏老爸在北京,顾妈妈接人的时候直接把小七拉到了顾家。夏七夕不待见顾少白,可是顾妈妈的面不能拂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夏宏达打来了电话,简单的交代了两句,要小七把电话交给了顾清,也没别的大事,自家孩子到了人家好歹要说几句客套话啊。夏宏达在电话里说了,这几天回不来了,宝贝儿子就先在顾家待几天吧。夏七夕知道他爸忙,公司刚刚上市,一切才走上正轨,家里家外都指望他爸一个呢,小七知道他爸不容易,在电话里宽慰:“爸你放宽心吧,我这也没大事”。
顾家的房子挺多的,顾妈妈原本是要另外准备一间的,结果顾少白蹦跶出来说:“费那事干嘛,小七和我挤挤呗,再说了,我床那么大,一个人睡多孤单啊”。夏七夕自然不干跟在后头就拒绝,理由比较牵强,说是不习惯俩人睡一张床,顾少白不死心又喊:“睡着睡着就习惯了”。顾清搭话对着自家儿子说:“就你那睡相,别祸害小七了,云庭,另收拾间屋子吧”。云庭是顾少白他妈妈的闺名,顾少白通常都是云儿云儿的叫,顾爸爸是家里的权威,既然权威都发话了,顾少白也不敢在说啥子了,顾少白他妈得令,带着李姨上楼上收拾客卧去了,夏七夕跟顾少白是面对面坐着的,奸计没得逞的顾少白拿眼斜了斜夏七夕,圆咕噜的的眼里透的信息说:“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了”。夏七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看电视去了。顾少白是行动派,今天说的事决计拖不到明天,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少白偷偷摸摸从他床上爬了起来,大夏天的,顾少白嫌热,直接就穿了个背心加短裤。就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夏七夕的门口。然后悄悄的握着把手,心里欢快的想着夏七夕被自己扑倒在床上的场景,很不地道地说:“爷来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顾少白放门把上的手那么一拧啊,很不对劲的没拧开。顾少白揪着个眉毛想:“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于是乎乘着月黑风高,他又试探着开了几下。很不好意思,门还是没开:“大爷的,竟然从里面锁了”。穿个小背心的顾少白瞅着眼想了一会,垂着脑袋走了。第二天一早,他妈来叫人吃饭的时候,顾少白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云庭在卧房门口敲喊:“你个猪,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点出来吃饭”。顾少白在门里头也不理,翻个身又呼呼大睡去了。赶巧夏七夕从房里出来,看到顾妈妈很客气的叫声阿姨好,之后又说:“阿姨,我跟同学约好了,今天回初中学校看看,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我晚上才回来”。云庭知道,夏七夕是他们刘老师的得意门生,今个放假,回去看看也是应当的,顾妈妈交代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的门啪的一声开了。顾妈妈睁着大眼问:“你不睡着呢吗?”顾少白揉着眼跟他妈说:“醒了”。夏七夕站在房门前也不看他,只朝着少白他妈说:“阿姨,我先走了啊”。顾少白一听不对劲,手一急就拿两只爪子往小七身上一拽:“别别别,我也去,你等我一下,一会就好。”夏七夕不待见他,见他这两只爪子搁在自己身上,使了劲挣了一下,夏天的衣裳都薄,尤其是夏七夕穿的这个衬衫,他们两这么一用力啊,刺啦一声撕了夏七夕的半边袖子,顾少白一愣,脑子里懵了,我他妈撕了夏七夕的衣服,夏七夕也十五六岁的人了,当众扯衣肯定难堪,晒黑的脸上隐隐泛出红来,顾妈妈尴尬一笑,呵呵打趣他俩:“又不是没见过,瞧你俩这矫情样,小时候不还在一块洗澡呢嘛”。夏七夕没接话,红着一张脸回屋换了件衣服。顾少白装模作样的回房里洗漱去了。
夏七夕不白,身上的皮肤摸起来却是滑滑嫩嫩的,自从无意中沾过那么一次,顾少白就再也忘不掉那感觉了,滑滑的带点温度,就像烧好的豆花,配上小葱就能润到肠子里。那个夏天过后,顾少白总觉着自己的手心里有沾了东西,总是黏黏的。夏七夕最终还是没等他,顾少白留在家里空坐了一天,顾妈妈喊他吃饭,他就来吃饭,顾妈妈说去洗澡他就去洗澡,总之是缺了点灵气。
夏季天黑的晚,夏七夕到家的时候天还有些亮色,顾少白在楼上听他妈说:“小七回来了啊,给你留了晚饭”。顾少白在楼道的走廊里探了半边身子朝下看了看,而后就有了上楼的脚步声,顾少白猫着腰躲进了屋里,过了一会,隔壁的房间里就传出了开门声,顾少白知道那是夏七夕房间里传出来的声响。他老人家在自个屋里待不住,顺着墙根摸到了夏七夕房门口。昨日里他吃了亏,夏七夕防他也防的厉害,出来进去门都是锁上的,顾少白这次学精了,先准备的钥匙:“不就锁个门嘛,老子连钥匙都拿到了,还怕个屁。”
顾少白溜进屋里的时候,夏七夕不在,屋里的浴室倒是哗哗的流着水声,顾少白穿个小背心,往大床上一扑,美滋滋的翻了几圈,床头上搁了套睡衣,是夏七夕平时穿的那个,他们男生不像女生一样讲究,冬天夏天都睡衣睡袍不离身的。顾少白他们一帮子男生也没穿睡衣的习惯,可是啊,夏七夕有,军训的时候看他穿过,顾少白他们一个寝室都光着膀子睡觉,就夏七夕一个人,中规中矩的穿件睡衣,水蓝的色,上头有两口袋,洗澡的时候,夏七夕就把戴在脸上的眼镜摘了放口袋里,等上床的时候,又从口袋里取出眼镜架在脸上,随手从床里边掏出本书,往床上那么一靠,就用功去了,起先的时候,顾少白以为他是做预习做功课,后来他留心看了一下,夏七夕床头前摆的书大都是些课外书,譬如《我终究是爱你的》,譬如《面包树上的女人》,譬如《荷包里的单人床》。顾少白不知道,夏七夕怎么突然就对张小娴感兴趣了。顾少白脸皮厚,也喜欢调皮捣蛋,别人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他都早恋过了,夏七夕这样的心思瞒不了他,他前前后后想了一下,嗯!小七是到了恋爱的年纪了,正好借今儿这个机会问问。他在床上略思忖了这么一会,里面浴室的门哗的一声开开了,夏七夕顶着个毛巾揉着头发,没注意到床上的人,顾少白坐床上看的分明,细长的脖子上还挂了些水珠,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泛着一层水渍,白玉一样的色,难怪古人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顾少白坐床上傻傻一笑,嘴里打趣:“想不到你这小身板也有些肉啊”。擦头的夏七夕一愣,想顾少白进来了?。然后拿下头上的毛巾,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他床上,夏七夕眼不好使,洗澡的时候把眼镜丢在床上没带进去,所以大致只能看到个轮廓,顾少白机灵,顺手把床头边的衣服和眼镜捧了过去,腆着脸说:“来来来,小的伺候大人更衣”。夏七夕眯着眼拿了眼镜,转过脸就是冷漠,口气不好的问:“你进来干吗?”顾少白也不恼,狗腿的陪着笑脸回答:“不干吗,就是来看看你”。夏七夕穿了睡衣,走到床跟前,把桌上的台灯一关,下了逐客令:“看也看了,我要睡了,你走吧”。顾少白的皮是铜墙铁壁,三言两语想打发了,是没窗子也没门的,这不,人家穿着个小裤衩,往床上一蹦跶就化了尴尬:“宝贝唉,我就看看你还不成嘛,你这样无情,人家可是要伤心的”。夏七夕不吃他这一套,拉了薄毯往身上一盖,活脱脱一个大写的滚字,顾少白不死心,隔着小薄毯继续念叨:“宝贝啊,我有这么讨厌嘛,你看看,你这气都气三月了,还不能消气啊,再说了,咱们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这么犟着多难为情啊,我知道你恼我,是,我混蛋,我该死,我不该说不做兄弟这样的话,可是我现今后悔了还不成嘛!”顾少白说到这的时候还略略叹了口气,夏七夕蒙在里面也没接话,顾少白从后面揽了夏七夕捂在毯子里的身子,把头抵在小七的肩膀上,和风细雨般地说:“咱们从头开始吧”。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顾少白柔柔的嗓音响在无边的黑夜里,有那么一瞬,夏七夕的心跟初春的冰一样,春风一吹就化了一池的春水。顾少白从来都是这样,有口无心的得决裂,情深似海得和好。不过……不过就是一句好话,总把自己哄的团团转,小学升初中的那个暑假,他也是这么承诺的;咱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咱们和好吧,以后我都听你的。顾少白一次又一次地说,夏七夕一次又一次的信。忽而忆起初中时看的影片,张国荣的《春光乍泄》,里面的台词夏七夕一直都记着,何宝荣对黎耀辉说的:“黎耀辉,我们何不从头开始”。那时候夏七夕懵懂,恨透了何宝荣的三心二意,恨透了黎耀辉的心软懦弱,不过就是一句话,不过就是一句和好,怎么就不能争争气拒绝,而今却是突然醒悟过来了,这口气里有不甘有不舍也带了不愿。如这世间事一样,有不全,有不周,有不圆满,还有个割舍不掉的人。
夏七夕翻个身,探着手握了放在腰上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高了些,烫在少白的手里却一直热到他心里。他那头短发扎在夏七夕脖子上,有些痒痒的疼,夏七夕说:“嗯,以后也不吵了”。软软的调子,砸在顾少白身上,映出满室繁华,顾少白轻吸着一口气,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得意一笑,而后沉沉睡去。嘴角眉梢都带了笑,可惜夏七夕没看到。
“你啊!总是让我放不下”。夏七夕嘴边一笑,想起了以往的旧事,离的不远,初三时候的事,不关乎顾少白,是夏七夕一直都记着的一个女孩,有些微胖,扎着个马尾,坐在中间的第二排,喜欢把藏在一堆书里,喜欢跟同桌一起吐槽新来的英语老师,黑白相间的校服穿在身上透着干净的味道,站在位上数着本子问:“还有哪个人本子没交啊,快点啦,老师已经在催作业啦”。顾少白圆圆的脑袋从书堆里冒出半个,冲天辫似的毛发一直整不平,校服披在肩上,一手拿笔,一手挥书,朝课代表喊:“等一下,我还在”。每次都是他,夏七夕揪着耳朵都领不上路的人物。
那个课代表个子不高,每次都穿带点跟的鞋,老师排队的时候,总是把她排在第一个,她的普通话也过不得关,总是在“h,f”上摔跟头,玩的好的姐妹们也喜欢打趣她,一群人窝在一起让她念“飞机,非常”,有时跟着念,有时会觉着这群人无聊,戳这着一个毛病笑话了她三年,不过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有两个咬不准的词很稀奇吗?不过就是个乡下姑娘,笑笑也就算了吧,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去呢。这个课代表还有个土掉渣的名字,叫红梅。嗯,20世纪70年代的称谓了,夏七夕跟她的关系谈不上亲近,也算不得疏远,一个班里出来的同学,多多少少有些交集,如果非要在这个交集里扯点关系,那么夏七夕觉得她应当算自己第一个喜欢的异性!普普通通的样子,单挑出来还是能入得眼的,若是放在人群里,真是显不出一点特别,有好事的男生在背后偷偷讨论班里的女生,在班里传了一圈,那个那个最漂亮,那个那个最丑,那个那个里都没有他喜欢的课代表,当真是平凡普通了,他有意无意地向顾少白打听她的消息,他听的顾少白评价她说:“课代表这人啊…真是不好说”撇着眼就看到夏七夕歪着脖子等后面的话,顾少白有意逗他,装模作样的沉吟一番,学着老夫子的语气接着道:“性子倒是不错,人也好讲话,配你嘛,也算是门好姻缘”。小七脸一红,骂他胡说,而后也不再理他,那时候顾少白他们还没冷战还没决裂,彼此的心思猜不透溜也能摸个七八分。
夏七夕知道她英语不好,明里暗里给过很多帮助,和气的课代表尴尬的笑笑,吴姓的同桌替她接过笔记,啧啧的打趣他俩。然后就没然后了,顾少白接二连三的出事,吸烟打架早恋,每一件事都打乱了夏七夕原本要走的步子,他也就一颗心,顾上了学业顾上了少白,剩下的都给了夏宏达,他们温和的课代表终于还是成了过客,突然的来,突然的走,而后就是毕业,他听刘老班说过,考的不怎么好的她去了一家私立高中,一直都在读书,听说很用心也很努力,听说分科的时候选了文科,听说她的语文老师和她一个姓,听说她后来上了个专科,听说她也爱写。偶尔还是会联系联系的,隔着手机屏幕打个招呼,用的是陈奕迅的歌词,好久不见里面的,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寒暄了,初中最后的一个暑假,他其实回来过,一个人在空空的教室坐了半天,那里曾经坐了个他很喜欢的女孩子,笑的时候很温婉,淡淡的甜,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个子小小的女生背着书包跟他打招呼说:“嗨,你好啊”。然后各安天涯,经年不见。
第二天早上,顾少白先醒的,趴在床上傻傻的乐了半天,上身的小背心被压的皱皱的,他头一转,就看见了熟睡的夏七夕,皮肤确实黑了不少,以往的小七都是水嫩水嫩的,比不上王宇的白,却也水灵灵的惹人喜爱。跟王宇站一块,羡慕死一帮女生了。顾少白怕吵着小七,没敢弄出大声响,起先是替床上的人掩了掩毛毯,而后蹑手蹑脚的开了房门出了屋,夏七夕那双闭着的眼睛忽而睁开了,两厢比较下,还是觉着顾少白厚道些。躺床上的夏七夕回想起以往的旧事,“明明之前都很喜欢的,明媚的笑,温和的气质,明明之前很喜欢的,为什么放弃呢?为什么呢?”,大约是因为弄懂了爱和喜欢的区别了吧。
第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