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足球]传奇之路 作者:血瞳迷梦
第8节
虽然罗伊斯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出色，但考虑到他已经14岁、比格策大了整整三岁的情况，大部分队员都觉得这张欧冠决赛的球员应该给格策。
唉，想这些有啥用，散了吧散了吧，反正欧冠决赛的门票是没他们的戏了。
严景瞄到格策那傻样没忍住笑意，他咳嗽两声看看腕表，全场比赛已经是来到八十九分钟的时间了。他再抬头扫眼拜仁球员脸上清晰可见的失落表情，明白这场胜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被夺走了。
胜利者是多特蒙德！
第二十七章
当欧陆各大联赛的战火纷纷熄灭后，全世界球迷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德国盖尔森基兴。
斥资191亿欧元所建成的傲赴沙尔克体育场将迎来2003/04赛季欧冠决赛的对阵。
出乎球迷意料的是，对阵的双方分别是来自葡萄牙的波尔图和法国的摩纳哥，那些原本被视为夺冠热门的球队接连在阴沟里翻船，惨遭淘汰。
而进入决赛的两支球队可谓相似点颇多。
首先波尔图与摩纳哥都是来自欧洲四大联赛之外的球队，其次他们队内都没有什么超级大牌球员，最关键的一点是带领这两支球队的主教练都相当年轻。
波尔图的主教练穆里尼奥不过只有四十岁，而摩纳哥的主帅德尚更是才三十五岁而已。
在决赛对阵出炉的一刻，各大媒体都惊呼“这是新生代教练的崛起”，并就此话题展开了热烈的探讨——将来的欧洲足坛，到底是功勋老帅继续长青、还是新生力量异军突起呢？
在英国《每日邮报》的一项投票调查中可以看出，仍有百分之四十五的球迷认为将来欧洲足坛的主导者依然会是像弗格森、温格和希斯菲尔德这样的老帅。
百分之三十的球迷坚信欧洲足坛未来主教练的人选会更趋于年轻化，剩下百分之十五的球迷则表示他们并不在意教练的年纪大小。
法国《队报》在第一时间总结了两支球队的晋级历程。
摩纳哥小组赛签运不错，小组赛被分进了较弱的c组，结果他们以3胜2平1败、积11分排名小组第一晋级淘汰赛。
上赛季的联盟杯冠军波尔图则被分在了f组，与他们同组的还有西甲豪门皇家马德里、首次入围欧冠正赛的贝尔格莱德游击和法国的马赛，结果他们小组赛3胜2平1败，排在皇家马德里之后，以小组第二名的身份昂首出线。
淘汰赛抽签结果一出，众媒体纷纷看衰波尔图，因为他们八分之一决赛的对手是传奇名帅弗格森带领的红魔曼联。但让众专家学者大跌眼镜的是，波尔图首回合主场21战胜了曼联，次回合又在老特拉福德11逼平了曼联，以两回合总比分32晋级了下一轮。
摩纳哥继续上佳签运，他们的对手是来自俄罗斯的莫斯科火车头，但或许是莫斯科严寒的天气让他们不大适应，首回合他们客场12负于对方。不过次回合他们回到路易斯二世球场后还是10战胜了对方，凭借客场进球多的优势晋级。
四分之一决赛，波尔图的对手是当前的法甲领头羊里昂，他们主场20轻取对手，客场则22与里昂战平，以两回合42的总比分继续高歌猛进。
摩纳哥的运气就不怎么样了，他们的对手是西甲豪门皇家马德里，这看起来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而首回合42的比分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次回合摩纳哥凭借皇马弃将莫伦特斯的梅开二度，31逆转了银河战舰，以客场进球多的优势笑到了最后，黑马成色十足。
半决赛里波尔图面对的是在四分之一决赛里上演了惊天逆转的拉科鲁尼亚——他们首回合在圣西罗球场14惨败夺冠最大热门ac米兰。在多数人早早以为已经失去悬念的状况下，次回合回到主场他们的队员踢疯了一样灌了ac米兰四球，将意甲豪门送回老家。
赛前各主流媒体对谁能闯入决赛的猜测不一，与之相对应的是两支球队在比赛中也是踢得难分伯仲。但最终凭借德尔莱在里索亚球场打入的一粒金子般的进球，波尔图总比分10淘汰拉科鲁尼亚，获得了前往傲赴沙尔克的入场券。
摩纳哥的对手则是赛季前获得俄罗斯巨富阿布巨资投入的切尔西，结果他们总比分53将拉涅利带领的卢布军团淘汰。
严景在波尔图晋级决赛的当晚就给博阿斯打了电话，对方过了好一阵子才接起来。
“嘿，严，晚上好！”早在八分之一决赛第一回合结束时严景就给博阿斯打过一次电话了，不过那时的博阿斯还谨慎得很，生怕第二回合去到梦剧场被逆转。
听筒里博阿斯兴奋的声音伴随一片欢呼的嘈杂声响传来，严景猜波尔图全队肯定已经在球队大巴上庆祝了。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刚才的比赛非常精彩，安德雷。”
博阿斯开怀地笑了几声：“哈哈，谢谢！我也觉得今晚实在太美妙了！”
“虽然摩纳哥和切尔西的比赛明晚才开始，不过我想不管对手是谁，你都不会让圣伯莱德杯旁落他人之手的。”
“你说得没错，我会带领波尔图站上欧洲之巅。”
严景正想接话，不过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等等……这声音不是安德雷吧？！
“……你不是安德雷？”
虽然吵闹的声音从未从听筒里中断过，但这并不妨碍严景辨别博阿斯的音色。
电话那头好整以暇地回答道。
“当然不，我是穆里尼奥。”
啥……穆里尼奥？！现在和他讲电话的是狂人穆里尼奥？！
严景瞪大眼珠不敢相信地呆住，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还是穆里尼奥察觉到电话那头严景的状态，好心开口打破沉默。
“我以前听安德雷提起过你，你和他打赌波尔图会是本赛季的欧冠冠军？”
听到穆里尼奥的话后严景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察觉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让他意识到他现在真的是在和穆里尼奥通电话。
“呃……是的，穆里尼奥先生，我在法兰克福和安德雷这么说过。”
“为什么是波尔图而不是皇家马德里或者ac米兰呢？”穆里尼奥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要知道不论从哪方面来说，波尔图都没有任何优势。”
“不是没有优势，只是看起来不太明显而已。”关于足球的话题一扯开，严景立刻就变得从容起来，“豪门球队总会对小球队轻敌，就像今年的很多场比赛一样，总是处于弱势的一方获胜。”
大概是因为半决赛胜利的关系，穆里尼奥的心情很好，甚至愿意和严景这个陌生人多聊几句：“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点优势都形同虚设，不是吗？”
“运气也是比赛的一部分，今年的黑马球队们的运气或多或少都不错。”
“这可不是什么好理由，伙计，别敷衍我。”
严景笑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道。
“那么穆里尼奥先生，如果我说因为波尔图的主教练是你何塞·穆里尼奥，所以本赛季的欧冠冠军会属于波尔图，你觉得我是在敷衍你吗？”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你在敷衍。”穆里尼奥顿了顿，带着些许葡萄牙风味的英语低沉而富有磁性，“但我后来想想又认为这么说也没错，因为……”
穆里尼奥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在等待片刻无果后，严景替他补完了话。
“因为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之后电话那边的人又变成了博阿斯，严景在听到博阿斯的声音后立马抱怨起了对方刚才的行为。
“安德雷，你这家伙，为什么在没有提醒我的情况下就把电话给了你们主教练？”
“你得体谅体谅我，严。”博阿斯表示自己很无辜，“在知道打来电话是你后，何塞非要让我把电话给他。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教练，难道还敢违抗上司吗？”
“……边儿去。”严景嘴角抽两下，这才想起正事儿还没办，“对了，你还记得我和你在法兰克福打的那个赌吗？”
“是的，我记得。”博阿斯表示自己记忆力没有问题，“怎么？”
“你看我现在能提前预支我的‘奖金’吗？两张欧冠决赛的门票就足够了。”
“没问题。”博阿斯答应得很爽快，虽然他能够分配到的票并不是很多不过给严景两张还是毫无压力的，不过他马上又八卦地问道，“你打算和你女朋友一起去见证我们波尔图夺冠吗？”
严景被博阿斯的话哽了下，随即慢吞吞地回答：“不……事实上我没有女朋友，我要带去盖尔森基兴的是我们队里的小天才。”
“噢，严，你居然没有女朋友？！别告诉我你以前从没谈过恋爱。”
“确实没有……不过，安德雷，我今年才二十四，这不用你操心吧。”严景很无语，“而且我现在不就是在和足球热恋中吗？”
“我觉得你应该趁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个女孩谈场恋爱。”博阿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对严景说，“相信我，如果你打算坚持走教练这条路的话，以后可没什么时间去谈恋爱了——当然，如果你准备和足球谈一辈子恋爱、然后把它娶回家供着那我无话可说。”
“……国际长途实在太贵了，安德雷，再见，我们下次再聊。”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严景执掌的u13队夏季假期前开始的最后一节训练课。
对队中的许多人来说，或许这也是他们在严景手下的最后一节训练课。
他们中有不少本赛季表现出色的人下个赛季就不再是u13队中的一员了——比如在本赛季大放异彩的罗伊斯和格策、还有表现一直稳中有升的汉诺、托尼等，到假期结束后他们就要去u14梯队报道了。
在小队员们看来，严景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教练。
虽然他只有二十几岁并且以前从没有过执教经验，虽然他是在他们看来的足球荒漠里出生的中国人，但那又怎么样呢？
带队第一个赛季就从天才云集的拜仁慕尼黑u13队手中抢下了冠军，他的能力就摆在那里，容不得你忽视。
当然，另一个不可不谈的原因自然是严景和他们的关系非常要好。
虽然在训练和比赛时他们的头儿严肃较真得可怕、对犯错的队员惩罚起来也毫不手软，不过在场下的严景更像是他们的大哥哥。
严景只不过比他们大了十岁左右，交流起来并没有代沟，而严景在球场外一向不是那种托尼口中的“古板又严肃的糟老头”教练，他们也乐于和严景谈天说地。
他们可以在赢得一场漂亮的胜利后死皮赖脸地要严景请客，或者拿严景最开始被球踢晕的事儿开玩笑、甚至在空闲时和严景来一局实况。
他们总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不过，他们绝对不承认是严景故意放水逗他们开心。
和这些男孩相处了快一年的严景自然也有些舍不得，他站在场边看着球员们叽叽喳喳足足有五分钟，这才吹响了口哨。
“好了伙计们，集合——”
听到严景的哨声，已经养成习惯的男孩儿们迅速闭起嘴巴，一个个屁颠屁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严景很满意小球员的表现，他说话的口吻明显也要比平常放松许多。
“虽然这是咱们的最后一节课了，但是如果有谁因此就想偷懒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把他留下来进行魔鬼特训，明白吗？”
“头儿，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介意留下来！”
没想到有人会在这时接话，严景和其他队员都诧异地偏头望向声源处，发现刚才讲话的人是一向爱闹腾的托尼。
被众人目光包围的托尼也没有怯场，他坦然地对上严景疑惑的目光，开口道：“虽然以前每次训练完我基本上都要在心里抱怨你安排的任务太多、简直累死人……但这一年来我能感觉得到，在头儿你的手下踢球我的球技进步非常大。我想在去u14之前更加精进自己的技术，如果头儿你愿意的话，我想在假期里进行特训！”
第一个响应的竟然是托尼的欢喜冤家达姆，在托尼讲完后他立刻响应：“头儿，我也想进行特训！”
格策和罗伊斯都有一颗好强、不愿意输给别人的心。不仅如此，他们也愿意努力付出更多，于是他们也表示反正假期里也没什么事，还不如来特训。
队员们高涨的积极性让严景很受感动，他脑子一热，就把本来已经预订好的“欧洲一月游”计划抛在脑后了。
旅游？冬歇期再去也不迟嘛！现在要紧的是替这些男孩提高他们的球技。
“我现在还没有定好假期计划，如果你们愿意来的话，抽出一些空闲时间来球场对我来说很简单。”严景笑眯眯地答说，“不过伙计们，这些事儿可以等你们热身完毕再讨论。今天我安排的训练任务很简单，跑五圈，然后剩下的时间我允许你们自由活动。”
诸如汉诺和罗伊斯之类平时不怎么爱闹腾的队员只是面露喜色、悄悄在心里暗爽不已，不过像托尼、达姆这些队员根本把持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当场就沸腾欢呼起来。
“耶！头儿我爱你！”
“太棒了，头儿，咱们去娱乐室打实况吧！”
格策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严景，这时才犹豫着开口；“头儿，你的黑眼圈很重……”
“……最近一直在熬夜而已。”严景对此轻描淡写一句带过，随即催促着队员们，“好了，赶紧开始跑步吧。”
对于现在u13的男孩儿们来说，跑5圈是非常简单就能做好的事儿，虽然刚踢完一个赛季的比赛，不过体力充沛的他们并没有感觉到疲惫。
而严景对于在他们跑圈过程中悄悄讲话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没注意到。
在男孩儿们跑圈的过程中，史迪奇也从大门那边赶过来找到了严景：“严，扬让我告诉你你的包裹到了，是从波尔图寄过来的。你在波尔图有熟人？”
波尔图？一定是安德雷寄过来的球票。
“算是有一个熟人。”严景点点头，“努曼，除了包裹我还得去拿点儿东西过来。你能帮我看着他们跑完五圈吗？”
“当然，放心交给我。”
严景先去了保安室签收了从波尔图寄来的小包裹，很薄、并且重量很轻，看起来确实就是球票无疑了。紧接着他又回到了球队更衣室，打开属于他的柜子从里面提出一个口袋，里面似乎装满了a4纸和光碟。
等严景回到球场上时球员们已经跑完了步，坐在草皮上嘻嘻哈哈地说笑。
他们看见了从更衣室出来的严景手里的包裹和提着的口袋，纷纷好奇地围了过去。
“头儿，这是什么东西？”罗伊斯瞟着小包裹上的邮寄地址。
“你们猜猜看？”严景乐呵地说，“给你们一个提示，这是从波尔图寄过来的。”
“波尔图？！”阿道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兴奋地高呼，“上帝！这一定是欧冠决赛的门票！”
听到阿道夫的话，其他的队员也都恍然大悟，这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头儿，虽然我知道我去不了，不过能让我看看吗！就一眼！”托尼眼馋地盯着包裹。
“对啊，给我们看看嘛头儿！”
“好吧，我马上打开，不过你们可不要疯抢啊。”
严景对小队员们表示投降，他把口袋放在地上，然后开始拆包裹。
包裹里面果不其然是欧冠决赛的门票。
严景正准备将球票取出来给这群饥渴的男孩儿们展示展示，不想他手一搓，竟然露出了三张门票的边缘。
三张？安德雷不会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问题都要算错吧？
严景又看看包裹，发现球票底下还有一张信纸，他取出来看了看上面的英文。
亲爱的严：
这是欧冠决赛的门票，不过你没有看错，我寄了三张给你。
你想问问为什么吗？是的，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在电话里我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应该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去盖尔森基兴，这样的话赛后夜晚绝对会比护送一个小鬼头回家要有趣的多。
门票可是很难搞到的，千万别浪费了喔。
相信你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祝你好运。
你的安德雷博阿斯
5月9日，2004年
这个安德雷，是有多热衷于给他当媒婆啊？！
严景哭笑不得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再瞅眼多出来的门票，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算了，不要白不要，干脆给他好了。
站在严景身后的格策发誓不是他想偷看他的头儿的信件的，只是他一抬头恰好就看到了而已。
而且以他的英语水平他也就看懂了其中的几句话，呃，这其中包括“和女朋友一起去盖尔森基兴”和“比送一个小鬼头回家要有趣”。
格策默默地开始想象起严景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像安娜医生一样身材超好的御姐？或者是体型娇小、长得可爱的萝莉？以头儿的长相来说，他的女朋友无论如何应该不至于是一个丑女吧，那配起来就太可怕了……
当然格策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儿直接问严景，他想着反正到时候自己肯定能去，可以亲眼见证一下，就沉默地装做啥也不知道。
严景转过身来看见格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其中一张决赛的门票塞进他手里：“马里奥，这是你赢得的奖励，我相信你的队友们都没有异议。”
格策回过神来接下门票，立马喜笑颜开：“谢谢头儿！”
旁边响起了一阵阵嘘声，当然，只是队友们善意的玩笑而已。
严景把另外两张门票揣进裤兜里，躬身提起地上的口袋，环顾了在场的队员们一周，慢慢开口道。
“我知道，或许等这个夏天一结束，你们中的很多人就不能在我手下踢球了。”
严景的话立刻让嘘声戛然而止，众人望向严景，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头儿进行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训话。
第二十九章
天空西边的夕阳还未完全沉落地平线，初夏傍晚的清风拂过多特蒙德的训练基地，昏黄色调的夕阳和明亮的球场灯光水溶在一起，地上映着男孩们歪歪扭扭的影子。
严景想起一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间、也是这样的景色，他给这些男孩儿们上了第一节训练课，不过现在却到了说分别的时间了。
“我加入多特蒙德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比你们其中的许多人都要短。”严景微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是在去年和云达不莱梅的比赛里。说实话，那场比赛不论是前半场还是后半场都让我印象深刻。上半场，特别是托尼和达姆，你俩给我留下印象的深刻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下半场闪耀的马里奥。”
被严景点名的托尼和达姆小脸一红。
咳咳，那次吵架也只是一时激动嘛，头儿你犯不着再提啊！
“然后在半场结束后，我在更衣室里对你们大发脾气，说你们踢得像坨狗屎。”严景想起当初自己的举动，也是颇为感慨，“我对你们骂了许多难听的话，甚至还用不让你们继续在多特蒙德踢球来威胁你们。”
入选了那场比赛大名单的球员们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严景对他们说过的话——狗屎、白痴、垃圾、无头苍蝇、托关系、走后门，简直一句比一句难听。
可现在他们看着严景微笑的脸，却完全不觉得讨厌或是憎恶，更多的是不舍。
其实严景也曾想过或许把自己最初的身份永远地隐藏，不过在思索了许久后他认为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们比较好：“其实我有个秘密，队里大概也只有马里奥知道。”
头儿的秘密？只有马里奥知道？队员们不约而同地侧头看向面色平静的格策。
格策自然明白严景指的是他原本的身份只是个器材保管员的事儿，他在听到严景的话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窃喜——头儿有个秘密，不过只有他知道。
“我确实是受到了佐尔克先生的邀请，这才成为了你们的主教练。”严景眨眨眼，“不过在那之前，我成功应聘的职位是多特蒙德的器材管理员。”
“……哈？！”
“头儿，你开玩笑能不能有点水准？”
“头儿，其实我当时也不是来参加多特蒙德青训的，我只是暑假来当义工的，你信吗？”
小球员们纷纷表示不肯相信——开玩笑，当时在更衣室骂得他们狗血淋头、紧接着在下半场比赛指挥他们大逆转的其实只是个器材管理员？
谁信谁逗比！
不过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托尼却注意到了格策一直没有开口，他拨开身边的人挤到格策身边，一巴掌落在格策肩膀上。
“马里奥，头儿说的是真的？”
“呃……”格策看了看比他高出不少的托尼，又转头瞅了瞅严景脸上不介意的表情，这才解释道，“当时我把头儿踢晕送到医院里后，佐尔克先生也来了，他提到过头儿是我们俱乐部新来的器材管理员的事儿。”
“……”
一干球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紧紧盯着格策的脸，试图寻找出一丝撒谎的蛛丝马迹，不过他们失败了。
我的上帝，这他妈不科学！
“马里奥，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都没告诉我们！”托尼对格策的隐瞒军情感到愤怒。
“可是你们也从没有来问我，我还以为你们其实都知道。”格策表示自己实在太无辜。
“如果我真的知道，那么当时在更衣室里我一定会揍头儿一拳的！”达姆口直心快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肯定会说‘妈的，你算老几，管我们怎么踢？’”
罗伊斯也是处于震惊之中，虽然他并没有参加当初对云达不莱梅u13队的比赛，不过从他见到严景的第一面起他从来就没想过严景之前居然只是一个器材管理员。
一个以前毫无执教经验的中国人，在德国仅仅靠一场临时指挥的比赛，就成为了多特蒙德u13队的主教练。
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不过却真真正正地在他们的眼前发生了。
“所以我其实得感谢你们。”严景哈哈笑两声，对着小队员们开玩笑，“如果不是你们那场比赛踢得太差，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机会执教一支球队的，当然，工资也会比现在少很多。”
听到严景的话，除了格策，心情复杂的多特蒙德小队员们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
囧，特别囧。
“是你们给了我这个机会，即便这话你们可能听起来会觉得不可思议。”严景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曾经只是一个刚刚在多特蒙德大学毕业的中国留学生，我也热爱足球、热爱多特蒙德。”
“最开始我甚至找不到一份工作，这一度让我产生了回国的念头，然后我瞧见了多特蒙德招聘器材管理员的广告。我就想，‘为什么不试一试？这可是和你喜欢的足球有关的工作’，之后我通过了面试。”
“然后在我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倒了大霉，马里奥一脚漂亮的天外飞仙将我送进了医院。我醒来时认为一度觉得这份工作实在糟透了，不过你们看，我现在却成了多特蒙德u13的主教练。”、
男孩儿们听着严景讲述他的遭遇，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老实说，或许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以后都没法儿穿上黄黑色的球衣为自己热爱的球队踢球，甚至可能因为职业足球的残酷性而放弃以此为事业的梦想。”
“那又如何呢？虽然职业球员能挣许多钱，但金钱并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我确定你们曾经为此努力过、拼搏过、深爱过，并且从中享受到了足球给你们带来的一切，有欢笑也有泪水。”严景微笑着说，“我是要和你们说再见了，但梦想却不会就此和你们说再见。”
“这难道还不够吗？”
男孩儿们别扭地想。尼玛，头儿你搞什么煽情啊，还不如罚我们跑圈来得痛快呢……
严景从口袋里取出一份装订好的资料和一张光碟，上面都写着托尼的名字。
他走到托尼的面前，将自己手里的资料递给他：“托尼，这是你的。”
“头儿，这是什么？”托尼从严景手里接过文件与光盘，疑惑地瞅着在封面印着“给托尼的训练计划”几个大字的文件。
“看名字不就知道了？训练计划呗。”严景耐心解释道，“这是我专门给你设计的一份总结和训练计划，里面有平时你的各项优点和不足。针对这些问题我试着拟出了一份解决这些的训练方案，包括关于未来发展方向的建议。这张光碟里我剪辑了许多对应了资料上的技术动作，也有你在训练时犯错的一些画面，你可以以此参考作为模板。”
“这……”
托尼惊讶地看向严景，他不自觉地用手捏了捏那份文件，并不厚，或许还不到十页，但严景十足的心意让他鼻头泛酸。
对于托尼来说，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天才、未来之星，在多特蒙德u13队里远远不如格策、罗伊斯引人注目，而且还经常上蹿下跳惹严景发脾气——可仅仅在严景手下踢了一年球的他，居然得到了严景这样的重视。
托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直到最后才愣愣地吐出感谢的话语，“谢谢你，头儿。”
其他的队员也看着那厚厚的口袋发愣，不用多说他们也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并且他们也明白他们的头儿黑眼圈那么严重的原因了。
严景紧接着将文件一份一份交给各个神情各异的队员。
“阿道夫，你的身体素质非常棒，但脚下技术仍有欠缺，以后在这方面你应该多加训练。”
“史特凡，我认为你的模板应该是罗伊·基恩，你在对抗中有足够的硬度、并且你的性格天生注定你不是那种软弱而不堪心理负担的球员。”
“达姆，我曾经说过你和卡洛斯相差得太多，但现在你的进步让我不得不收回当初的话。再多努力一些，超越卡洛斯成为世界第一的左边后卫，为什么不呢？”
一堆小球员们攥着手里的文件和光盘红着眼眶站在原地，纷纷在心里表示不知为什么眼睛就进了沙子。
他们怎么可能被感动……呸呸呸，他们绝对没有被头儿感动到，绝对没有！
严景最后来到了格策的面前，他看着一张脸胖嘟嘟的格策在对他傻笑，他突然就觉得有些无力。
说良心话，因为前世的种种原因，在队伍里他也总是会对格策更加偏心一些，这体现在对格策更加严厉的训练要求和热情的交流里。
别的队员自然会以为这是天才应有的特殊待遇，可严景自己心里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一己之私——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种种行为，把多特蒙德更深刻地烙印在马里奥·格策的心里，这样的话或许日后格策转会拜仁的可能性就会小上那么一些。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做的那些大概都只是无用功吧，严景有些自嘲地想，谁会因为一个只相处了一年的普通教练就改变他对于未来人生的计划呢？
格策看着他面前发神的严景没有点儿表示，还以为严景没有给他做训练计划，气鼓鼓地戳了戳严景。
“头儿，难道你没有做我的那份吗？”
被小孩儿轻轻戳到的严景这才收回思绪，他看着格策鼓着腮帮子更加像个肉球的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当然有做。”严景试图将格策肉嘟嘟的脸戳漏气，“我怎么会忘了我们的小天才马里奥呢？”
格策一脸“这还差不多”地接过东西，严景继续笑道。
“等我们的马里奥以后成为大球星了，我还可以和青训营里的孩子们吹吹牛皮——‘看，我曾经教过现在多特蒙德的传奇球星马里奥·格策。’对了，以后我找你要签名时你可别摆架子装作不认识我啊。”
“我才不会那样！”格策听了严景的话立刻反驳，随即他犹豫地思考了许久，用只有他和严景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而且头儿，我们不是约定过了吗？”
“你说……我将成为多特蒙德名满世界的球员，而你则是多特蒙德的传奇教练。”
第三十章
下午两点五十三分，阿斯特里德格策夫人路过自家小儿子房间时听到房门内一阵七零八落的声响，她停下脚步屈指轻击门板。
“马里奥，你还没准备好？还有几分钟就到三点，教练先生应该要到了。”
“我马上就好！”格策翻箱倒柜地扒拉着衣柜里的球衣，而他的床上也摆满了号码各异的黄黑色战袍，“该死，穿谁的球衣去比较好……里肯？不行，萨默尔还是罗西基的？扬科勒也不错……”
陷入选择困难状况的格策趴在窗台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而此时严景已经来到了格策家的楼下，仰头就看到了格策并朝他挥挥手。
“马里奥——”
格策听到严景的声音低头一瞧，楼下的可不就是他的头儿嘛。
啊啊啊，算了，随便套一件就走吧！
格策随手抓起床上的一件球衣就往身上套，也顾不得整理一下穿着，推开卧室房门奔向家门，一把将桌子上的球票揣在裤兜里，换上鞋子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出去。
“妈妈，我走了！”
“马里奥，路上小心！”
阿斯特里德听到格策的话，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却只听到门关闭时“嘭”的一声，她无奈地笑骂道：“这孩子，比赛晚上才开始，急什么急。”
格策一路跑到楼下，朝穿着多特蒙德休闲t恤的严景招了招手。
“头儿，我没迟到吧？”
严景摸出手机瞄了眼屏幕，还有三分钟到三点。
“当然。”
收起手机，严景抬眸打量了下眼前的格策，因为刚才的跑动而一张脸蛋通红，身上的球衣也皱巴巴地贴着腰。
严景无奈地叹口气，弯下腰伸臂将格策的衣边儿给牵抻展。
“其实我再多等几分钟也没关系的，马里奥，你不用这么急。”
发现自己刚才的状态轻而易举就被严景识破，格策傻笑几声装作听不懂，试图把这个话题给糊弄过去。
严景也就依着格策顺口道：“我们出发吧，马里奥。”
“诶？”不得不说格策的记性不错，他始终还记得那晚博阿斯信纸上的内容，“头儿，就我们两个人？”
“不，还有一个，我和他约好在车站见面。”走在路上，严景听见格策的问题下意识回答了，紧接着他才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因为当时我看到有三张门票，有点好奇而已。”
其实严景根本看不到走在他身侧的格策的表情，不过格策还是因为撒谎而心虚地埋下了头看着路面。
这只是个小问题，严景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当他偏头时发现格策前面不远就是根耸立的电线杆，而格策本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
“嘿，小心——”在格策一头撞上去之前，严景果断地抓住了小孩的手并将人拽到自己身边，避开了电线杆，“马里奥，走路别埋着头。”
可算反应过来的格策这才看到那根电线杆，他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顺势握紧了严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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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涌动的高铁站台前，心急的尼克·文森特正四处东张西望寻找着严景的身影。
今天他为了防止迟到，早早得就从家里往外跑，但当他到了站台时，那高挂的电子表上的时间却告诉他他来得实在太早了。
可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了呢？
就在一个周之前，尼克正窝在家里玩儿游戏时家里的电话“叮铃铃”的就响了起来。
尼克正拿罗纳尔多大杀四方踢得兴起，根本不想鸟这通电话，于是就喊了一声：“妈妈，我现在没空，接一下电话——”
听到尼克的声音，阿格娜斯嗔怪地瞪了一眼玩实况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随即接起电话。
“你好，请问找谁？”
“您是文森特太太？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找到您儿子的中国人。”
阿格娜斯对严景的印象相当不错：“当然了，严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我现在手里有一张多出来的欧冠决赛门票，我想起上次尼克和我说他非常热爱足球，就想邀请他26日一起去盖尔森基兴……您能让尼克听电话吗？”
“……好的，请稍等。”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严景要请尼克去看，不过阿格娜斯还是礼貌地答应了严景。
“尼克！找你的电话！”
尼克一点儿都不想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妈妈，告诉他我等会儿给他打过去！”
“欧冠决赛的门票也不想要了？”
“不要不要……”尼克顺口说完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妈妈说了什么——欧冠决赛的门票？！
“嘿！等等！叫他别挂电话，我马上就来！”
尼克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连暂停也没按就将手柄扔到一边，蹬着木制地板“哒哒哒”地就冲到了电话前，从阿格娜斯手里接过听筒。
“喂，我是尼克！”
“尼克，我是严。”
“严？唔……那个白痴教练！”尼克在思索了一会儿后总算想起了严景的身份。
“……我突然觉得这张欧冠决赛的门票或许应该送给其他人。”
“别！严，我开玩笑的！”一听严景的话机灵的尼克已经明白了对方飞来意，“你那么聪明！”
“好吧，那天晚上我曾经说过我们以后或许能一起看球，现在我想问你，5月26日你有时间吗？”
————————
今天站台的人流量挺多，严景牵着格策在人群里寻找尼克的身影，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倚靠柱台而立的尼克。
“马里奥，我看到他了，走这边。”
“嗯……”格策点点头，对严景的女朋友长什么样有些期待——他认为来的肯定是严景的女朋友。
不过格策似乎总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信息……
等等，头儿刚才说的是“他”而不是“她”？！
咦咦咦，难道说……？！
预感会有什么神展开的格策抬起头，朝柱台的方向看去，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金发男孩在朝他们招手。
严景带着格策走过去，因为前世身份的关系也不显生疏，亲昵地揉揉尼克的头。
“尼克，你到了多久了？”
尼克才不可能把自己因为过度兴奋而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是事儿告诉严景，他摆出一副“没等多久”的笑脸。
“没多久，也就才来几分钟啦！”
“……”
脑子始终转不过弯来的格策已经风中凌乱了，他盯着尼克脑袋一片空白。
和自己不同，对方约莫一米七出头的个子，身材削瘦而匀称。套着印有骷髅头的白色t恤看不出一点儿赘肉，打理得整整洁洁的金发蓬松而柔软，一双蓝眸机灵得紧，脸也是棱角分明，完全没有婴儿肥。
受家庭教育的影响，格策对同性恋并不排斥。但说实话他也很少见到过同性恋人，根本不懂得怎么分辨，但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他没办法联想到其他的。
虽然和头儿站在一起好像没什么不妥、也不会觉得别扭……
但是……这就是头儿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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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赴沙尔克球场内人山人海，葡萄牙语与法语分别在被波尔图球迷和摩纳哥球迷所占领的南看台和北看台响起。
对立的两方似乎从什么方面都不想输，队歌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整个球场内喧闹无比。
转播镜头扫过贵宾包厢，那一个个大人物为本届星味不足的欧冠决赛增添了熠熠光芒——摩纳哥的兰尼埃三世亲王、阿尔伯特王子、葡萄牙总理巴罗佐、德国传奇球星克林斯曼、f1车王舒马赫、国际奥委会终身名誉主席萨马兰奇……随便哪个都是能立刻引起万千瞩目的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出现在看台上的葡萄牙总理杜朗巴罗佐是众所周知的波尔图队的超级拥趸。
为了本次欧冠决赛，当蓝白新军在穆里尼奥的率领下一路势如破竹闯入欧冠决赛的时候，这位热血总理竟然在当地时间11日让他的办公室发布了一条令人大吃一惊的消息——他将推迟原定于5月下旬对墨西哥的正式访问，理由则是为了观看5月26日在德国城市盖尔森基兴举行的波尔图和摩纳哥之间的欧洲冠军联赛决赛。
连总理都做出了如此狂热的举动，那么葡萄牙国内的足球气氛更是可想而知了。
摩纳哥这边也毫不示弱，皇室成员悉数来到德国为球队鼓劲造势，而对摩纳哥公国一向不太感冒的法国群众也纷纷支持起了摩纳哥，毕竟摩纳哥是代表法甲出战的。
天空体育台这次更是邀请了足球皇帝贝肯鲍尔担当此次决赛的评论嘉宾，负责解说本场比赛。
“弗朗茨，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来谈谈和本场比赛相关的一些话题吧。”另一名评论员和贝肯鲍尔交流起来，“赛前有很多有趣的新闻传出，比如阿布拉西莫维奇将会选择本场比赛胜利一方的主帅替代拉涅利执掌蓝军切尔西，你觉得这会是真的吗？”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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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虽然罗伊斯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出色，但考虑到他已经14岁、比格策大了整整三岁的情况，大部分队员都觉得这张欧冠决赛的球员应该给格策。
唉，想这些有啥用，散了吧散了吧，反正欧冠决赛的门票是没他们的戏了。
严景瞄到格策那傻样没忍住笑意，他咳嗽两声看看腕表，全场比赛已经是来到八十九分钟的时间了。他再抬头扫眼拜仁球员脸上清晰可见的失落表情，明白这场胜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被夺走了。
胜利者是多特蒙德！
第二十七章
当欧陆各大联赛的战火纷纷熄灭后，全世界球迷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德国盖尔森基兴。
斥资191亿欧元所建成的傲赴沙尔克体育场将迎来2003/04赛季欧冠决赛的对阵。
出乎球迷意料的是，对阵的双方分别是来自葡萄牙的波尔图和法国的摩纳哥，那些原本被视为夺冠热门的球队接连在阴沟里翻船，惨遭淘汰。
而进入决赛的两支球队可谓相似点颇多。
首先波尔图与摩纳哥都是来自欧洲四大联赛之外的球队，其次他们队内都没有什么超级大牌球员，最关键的一点是带领这两支球队的主教练都相当年轻。
波尔图的主教练穆里尼奥不过只有四十岁，而摩纳哥的主帅德尚更是才三十五岁而已。
在决赛对阵出炉的一刻，各大媒体都惊呼“这是新生代教练的崛起”，并就此话题展开了热烈的探讨——将来的欧洲足坛，到底是功勋老帅继续长青、还是新生力量异军突起呢？
在英国《每日邮报》的一项投票调查中可以看出，仍有百分之四十五的球迷认为将来欧洲足坛的主导者依然会是像弗格森、温格和希斯菲尔德这样的老帅。
百分之三十的球迷坚信欧洲足坛未来主教练的人选会更趋于年轻化，剩下百分之十五的球迷则表示他们并不在意教练的年纪大小。
法国《队报》在第一时间总结了两支球队的晋级历程。
摩纳哥小组赛签运不错，小组赛被分进了较弱的c组，结果他们以3胜2平1败、积11分排名小组第一晋级淘汰赛。
上赛季的联盟杯冠军波尔图则被分在了f组，与他们同组的还有西甲豪门皇家马德里、首次入围欧冠正赛的贝尔格莱德游击和法国的马赛，结果他们小组赛3胜2平1败，排在皇家马德里之后，以小组第二名的身份昂首出线。
淘汰赛抽签结果一出，众媒体纷纷看衰波尔图，因为他们八分之一决赛的对手是传奇名帅弗格森带领的红魔曼联。但让众专家学者大跌眼镜的是，波尔图首回合主场21战胜了曼联，次回合又在老特拉福德11逼平了曼联，以两回合总比分32晋级了下一轮。
摩纳哥继续上佳签运，他们的对手是来自俄罗斯的莫斯科火车头，但或许是莫斯科严寒的天气让他们不大适应，首回合他们客场12负于对方。不过次回合他们回到路易斯二世球场后还是10战胜了对方，凭借客场进球多的优势晋级。
四分之一决赛，波尔图的对手是当前的法甲领头羊里昂，他们主场20轻取对手，客场则22与里昂战平，以两回合42的总比分继续高歌猛进。
摩纳哥的运气就不怎么样了，他们的对手是西甲豪门皇家马德里，这看起来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而首回合42的比分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次回合摩纳哥凭借皇马弃将莫伦特斯的梅开二度，31逆转了银河战舰，以客场进球多的优势笑到了最后，黑马成色十足。
半决赛里波尔图面对的是在四分之一决赛里上演了惊天逆转的拉科鲁尼亚——他们首回合在圣西罗球场14惨败夺冠最大热门ac米兰。在多数人早早以为已经失去悬念的状况下，次回合回到主场他们的队员踢疯了一样灌了ac米兰四球，将意甲豪门送回老家。
赛前各主流媒体对谁能闯入决赛的猜测不一，与之相对应的是两支球队在比赛中也是踢得难分伯仲。但最终凭借德尔莱在里索亚球场打入的一粒金子般的进球，波尔图总比分10淘汰拉科鲁尼亚，获得了前往傲赴沙尔克的入场券。
摩纳哥的对手则是赛季前获得俄罗斯巨富阿布巨资投入的切尔西，结果他们总比分53将拉涅利带领的卢布军团淘汰。
严景在波尔图晋级决赛的当晚就给博阿斯打了电话，对方过了好一阵子才接起来。
“嘿，严，晚上好！”早在八分之一决赛第一回合结束时严景就给博阿斯打过一次电话了，不过那时的博阿斯还谨慎得很，生怕第二回合去到梦剧场被逆转。
听筒里博阿斯兴奋的声音伴随一片欢呼的嘈杂声响传来，严景猜波尔图全队肯定已经在球队大巴上庆祝了。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刚才的比赛非常精彩，安德雷。”
博阿斯开怀地笑了几声：“哈哈，谢谢！我也觉得今晚实在太美妙了！”
“虽然摩纳哥和切尔西的比赛明晚才开始，不过我想不管对手是谁，你都不会让圣伯莱德杯旁落他人之手的。”
“你说得没错，我会带领波尔图站上欧洲之巅。”
严景正想接话，不过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等等……这声音不是安德雷吧？！
“……你不是安德雷？”
虽然吵闹的声音从未从听筒里中断过，但这并不妨碍严景辨别博阿斯的音色。
电话那头好整以暇地回答道。
“当然不，我是穆里尼奥。”
啥……穆里尼奥？！现在和他讲电话的是狂人穆里尼奥？！
严景瞪大眼珠不敢相信地呆住，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还是穆里尼奥察觉到电话那头严景的状态，好心开口打破沉默。
“我以前听安德雷提起过你，你和他打赌波尔图会是本赛季的欧冠冠军？”
听到穆里尼奥的话后严景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察觉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让他意识到他现在真的是在和穆里尼奥通电话。
“呃……是的，穆里尼奥先生，我在法兰克福和安德雷这么说过。”
“为什么是波尔图而不是皇家马德里或者ac米兰呢？”穆里尼奥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要知道不论从哪方面来说，波尔图都没有任何优势。”
“不是没有优势，只是看起来不太明显而已。”关于足球的话题一扯开，严景立刻就变得从容起来，“豪门球队总会对小球队轻敌，就像今年的很多场比赛一样，总是处于弱势的一方获胜。”
大概是因为半决赛胜利的关系，穆里尼奥的心情很好，甚至愿意和严景这个陌生人多聊几句：“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点优势都形同虚设，不是吗？”
“运气也是比赛的一部分，今年的黑马球队们的运气或多或少都不错。”
“这可不是什么好理由，伙计，别敷衍我。”
严景笑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道。
“那么穆里尼奥先生，如果我说因为波尔图的主教练是你何塞·穆里尼奥，所以本赛季的欧冠冠军会属于波尔图，你觉得我是在敷衍你吗？”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你在敷衍。”穆里尼奥顿了顿，带着些许葡萄牙风味的英语低沉而富有磁性，“但我后来想想又认为这么说也没错，因为……”
穆里尼奥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在等待片刻无果后，严景替他补完了话。
“因为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之后电话那边的人又变成了博阿斯，严景在听到博阿斯的声音后立马抱怨起了对方刚才的行为。
“安德雷，你这家伙，为什么在没有提醒我的情况下就把电话给了你们主教练？”
“你得体谅体谅我，严。”博阿斯表示自己很无辜，“在知道打来电话是你后，何塞非要让我把电话给他。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教练，难道还敢违抗上司吗？”
“……边儿去。”严景嘴角抽两下，这才想起正事儿还没办，“对了，你还记得我和你在法兰克福打的那个赌吗？”
“是的，我记得。”博阿斯表示自己记忆力没有问题，“怎么？”
“你看我现在能提前预支我的‘奖金’吗？两张欧冠决赛的门票就足够了。”
“没问题。”博阿斯答应得很爽快，虽然他能够分配到的票并不是很多不过给严景两张还是毫无压力的，不过他马上又八卦地问道，“你打算和你女朋友一起去见证我们波尔图夺冠吗？”
严景被博阿斯的话哽了下，随即慢吞吞地回答：“不……事实上我没有女朋友，我要带去盖尔森基兴的是我们队里的小天才。”
“噢，严，你居然没有女朋友？！别告诉我你以前从没谈过恋爱。”
“确实没有……不过，安德雷，我今年才二十四，这不用你操心吧。”严景很无语，“而且我现在不就是在和足球热恋中吗？”
“我觉得你应该趁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个女孩谈场恋爱。”博阿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对严景说，“相信我，如果你打算坚持走教练这条路的话，以后可没什么时间去谈恋爱了——当然，如果你准备和足球谈一辈子恋爱、然后把它娶回家供着那我无话可说。”
“……国际长途实在太贵了，安德雷，再见，我们下次再聊。”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严景执掌的u13队夏季假期前开始的最后一节训练课。
对队中的许多人来说，或许这也是他们在严景手下的最后一节训练课。
他们中有不少本赛季表现出色的人下个赛季就不再是u13队中的一员了——比如在本赛季大放异彩的罗伊斯和格策、还有表现一直稳中有升的汉诺、托尼等，到假期结束后他们就要去u14梯队报道了。
在小队员们看来，严景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教练。
虽然他只有二十几岁并且以前从没有过执教经验，虽然他是在他们看来的足球荒漠里出生的中国人，但那又怎么样呢？
带队第一个赛季就从天才云集的拜仁慕尼黑u13队手中抢下了冠军，他的能力就摆在那里，容不得你忽视。
当然，另一个不可不谈的原因自然是严景和他们的关系非常要好。
虽然在训练和比赛时他们的头儿严肃较真得可怕、对犯错的队员惩罚起来也毫不手软，不过在场下的严景更像是他们的大哥哥。
严景只不过比他们大了十岁左右，交流起来并没有代沟，而严景在球场外一向不是那种托尼口中的“古板又严肃的糟老头”教练，他们也乐于和严景谈天说地。
他们可以在赢得一场漂亮的胜利后死皮赖脸地要严景请客，或者拿严景最开始被球踢晕的事儿开玩笑、甚至在空闲时和严景来一局实况。
他们总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不过，他们绝对不承认是严景故意放水逗他们开心。
和这些男孩相处了快一年的严景自然也有些舍不得，他站在场边看着球员们叽叽喳喳足足有五分钟，这才吹响了口哨。
“好了伙计们，集合——”
听到严景的哨声，已经养成习惯的男孩儿们迅速闭起嘴巴，一个个屁颠屁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严景很满意小球员的表现，他说话的口吻明显也要比平常放松许多。
“虽然这是咱们的最后一节课了，但是如果有谁因此就想偷懒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把他留下来进行魔鬼特训，明白吗？”
“头儿，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介意留下来！”
没想到有人会在这时接话，严景和其他队员都诧异地偏头望向声源处，发现刚才讲话的人是一向爱闹腾的托尼。
被众人目光包围的托尼也没有怯场，他坦然地对上严景疑惑的目光，开口道：“虽然以前每次训练完我基本上都要在心里抱怨你安排的任务太多、简直累死人……但这一年来我能感觉得到，在头儿你的手下踢球我的球技进步非常大。我想在去u14之前更加精进自己的技术，如果头儿你愿意的话，我想在假期里进行特训！”
第一个响应的竟然是托尼的欢喜冤家达姆，在托尼讲完后他立刻响应：“头儿，我也想进行特训！”
格策和罗伊斯都有一颗好强、不愿意输给别人的心。不仅如此，他们也愿意努力付出更多，于是他们也表示反正假期里也没什么事，还不如来特训。
队员们高涨的积极性让严景很受感动，他脑子一热，就把本来已经预订好的“欧洲一月游”计划抛在脑后了。
旅游？冬歇期再去也不迟嘛！现在要紧的是替这些男孩提高他们的球技。
“我现在还没有定好假期计划，如果你们愿意来的话，抽出一些空闲时间来球场对我来说很简单。”严景笑眯眯地答说，“不过伙计们，这些事儿可以等你们热身完毕再讨论。今天我安排的训练任务很简单，跑五圈，然后剩下的时间我允许你们自由活动。”
诸如汉诺和罗伊斯之类平时不怎么爱闹腾的队员只是面露喜色、悄悄在心里暗爽不已，不过像托尼、达姆这些队员根本把持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当场就沸腾欢呼起来。
“耶！头儿我爱你！”
“太棒了，头儿，咱们去娱乐室打实况吧！”
格策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严景，这时才犹豫着开口；“头儿，你的黑眼圈很重……”
“……最近一直在熬夜而已。”严景对此轻描淡写一句带过，随即催促着队员们，“好了，赶紧开始跑步吧。”
对于现在u13的男孩儿们来说，跑5圈是非常简单就能做好的事儿，虽然刚踢完一个赛季的比赛，不过体力充沛的他们并没有感觉到疲惫。
而严景对于在他们跑圈过程中悄悄讲话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没注意到。
在男孩儿们跑圈的过程中，史迪奇也从大门那边赶过来找到了严景：“严，扬让我告诉你你的包裹到了，是从波尔图寄过来的。你在波尔图有熟人？”
波尔图？一定是安德雷寄过来的球票。
“算是有一个熟人。”严景点点头，“努曼，除了包裹我还得去拿点儿东西过来。你能帮我看着他们跑完五圈吗？”
“当然，放心交给我。”
严景先去了保安室签收了从波尔图寄来的小包裹，很薄、并且重量很轻，看起来确实就是球票无疑了。紧接着他又回到了球队更衣室，打开属于他的柜子从里面提出一个口袋，里面似乎装满了a4纸和光碟。
等严景回到球场上时球员们已经跑完了步，坐在草皮上嘻嘻哈哈地说笑。
他们看见了从更衣室出来的严景手里的包裹和提着的口袋，纷纷好奇地围了过去。
“头儿，这是什么东西？”罗伊斯瞟着小包裹上的邮寄地址。
“你们猜猜看？”严景乐呵地说，“给你们一个提示，这是从波尔图寄过来的。”
“波尔图？！”阿道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兴奋地高呼，“上帝！这一定是欧冠决赛的门票！”
听到阿道夫的话，其他的队员也都恍然大悟，这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头儿，虽然我知道我去不了，不过能让我看看吗！就一眼！”托尼眼馋地盯着包裹。
“对啊，给我们看看嘛头儿！”
“好吧，我马上打开，不过你们可不要疯抢啊。”
严景对小队员们表示投降，他把口袋放在地上，然后开始拆包裹。
包裹里面果不其然是欧冠决赛的门票。
严景正准备将球票取出来给这群饥渴的男孩儿们展示展示，不想他手一搓，竟然露出了三张门票的边缘。
三张？安德雷不会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问题都要算错吧？
严景又看看包裹，发现球票底下还有一张信纸，他取出来看了看上面的英文。
亲爱的严：
这是欧冠决赛的门票，不过你没有看错，我寄了三张给你。
你想问问为什么吗？是的，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在电话里我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应该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去盖尔森基兴，这样的话赛后夜晚绝对会比护送一个小鬼头回家要有趣的多。
门票可是很难搞到的，千万别浪费了喔。
相信你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祝你好运。
你的安德雷博阿斯
5月9日，2004年
这个安德雷，是有多热衷于给他当媒婆啊？！
严景哭笑不得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再瞅眼多出来的门票，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算了，不要白不要，干脆给他好了。
站在严景身后的格策发誓不是他想偷看他的头儿的信件的，只是他一抬头恰好就看到了而已。
而且以他的英语水平他也就看懂了其中的几句话，呃，这其中包括“和女朋友一起去盖尔森基兴”和“比送一个小鬼头回家要有趣”。
格策默默地开始想象起严景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像安娜医生一样身材超好的御姐？或者是体型娇小、长得可爱的萝莉？以头儿的长相来说，他的女朋友无论如何应该不至于是一个丑女吧，那配起来就太可怕了……
当然格策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儿直接问严景，他想着反正到时候自己肯定能去，可以亲眼见证一下，就沉默地装做啥也不知道。
严景转过身来看见格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其中一张决赛的门票塞进他手里：“马里奥，这是你赢得的奖励，我相信你的队友们都没有异议。”
格策回过神来接下门票，立马喜笑颜开：“谢谢头儿！”
旁边响起了一阵阵嘘声，当然，只是队友们善意的玩笑而已。
严景把另外两张门票揣进裤兜里，躬身提起地上的口袋，环顾了在场的队员们一周，慢慢开口道。
“我知道，或许等这个夏天一结束，你们中的很多人就不能在我手下踢球了。”
严景的话立刻让嘘声戛然而止，众人望向严景，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头儿进行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训话。
第二十九章
天空西边的夕阳还未完全沉落地平线，初夏傍晚的清风拂过多特蒙德的训练基地，昏黄色调的夕阳和明亮的球场灯光水溶在一起，地上映着男孩们歪歪扭扭的影子。
严景想起一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间、也是这样的景色，他给这些男孩儿们上了第一节训练课，不过现在却到了说分别的时间了。
“我加入多特蒙德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比你们其中的许多人都要短。”严景微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是在去年和云达不莱梅的比赛里。说实话，那场比赛不论是前半场还是后半场都让我印象深刻。上半场，特别是托尼和达姆，你俩给我留下印象的深刻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下半场闪耀的马里奥。”
被严景点名的托尼和达姆小脸一红。
咳咳，那次吵架也只是一时激动嘛，头儿你犯不着再提啊！
“然后在半场结束后，我在更衣室里对你们大发脾气，说你们踢得像坨狗屎。”严景想起当初自己的举动，也是颇为感慨，“我对你们骂了许多难听的话，甚至还用不让你们继续在多特蒙德踢球来威胁你们。”
入选了那场比赛大名单的球员们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严景对他们说过的话——狗屎、白痴、垃圾、无头苍蝇、托关系、走后门，简直一句比一句难听。
可现在他们看着严景微笑的脸，却完全不觉得讨厌或是憎恶，更多的是不舍。
其实严景也曾想过或许把自己最初的身份永远地隐藏，不过在思索了许久后他认为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们比较好：“其实我有个秘密，队里大概也只有马里奥知道。”
头儿的秘密？只有马里奥知道？队员们不约而同地侧头看向面色平静的格策。
格策自然明白严景指的是他原本的身份只是个器材保管员的事儿，他在听到严景的话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窃喜——头儿有个秘密，不过只有他知道。
“我确实是受到了佐尔克先生的邀请，这才成为了你们的主教练。”严景眨眨眼，“不过在那之前，我成功应聘的职位是多特蒙德的器材管理员。”
“……哈？！”
“头儿，你开玩笑能不能有点水准？”
“头儿，其实我当时也不是来参加多特蒙德青训的，我只是暑假来当义工的，你信吗？”
小球员们纷纷表示不肯相信——开玩笑，当时在更衣室骂得他们狗血淋头、紧接着在下半场比赛指挥他们大逆转的其实只是个器材管理员？
谁信谁逗比！
不过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托尼却注意到了格策一直没有开口，他拨开身边的人挤到格策身边，一巴掌落在格策肩膀上。
“马里奥，头儿说的是真的？”
“呃……”格策看了看比他高出不少的托尼，又转头瞅了瞅严景脸上不介意的表情，这才解释道，“当时我把头儿踢晕送到医院里后，佐尔克先生也来了，他提到过头儿是我们俱乐部新来的器材管理员的事儿。”
“……”
一干球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紧紧盯着格策的脸，试图寻找出一丝撒谎的蛛丝马迹，不过他们失败了。
我的上帝，这他妈不科学！
“马里奥，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都没告诉我们！”托尼对格策的隐瞒军情感到愤怒。
“可是你们也从没有来问我，我还以为你们其实都知道。”格策表示自己实在太无辜。
“如果我真的知道，那么当时在更衣室里我一定会揍头儿一拳的！”达姆口直心快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肯定会说‘妈的，你算老几，管我们怎么踢？’”
罗伊斯也是处于震惊之中，虽然他并没有参加当初对云达不莱梅u13队的比赛，不过从他见到严景的第一面起他从来就没想过严景之前居然只是一个器材管理员。
一个以前毫无执教经验的中国人，在德国仅仅靠一场临时指挥的比赛，就成为了多特蒙德u13队的主教练。
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不过却真真正正地在他们的眼前发生了。
“所以我其实得感谢你们。”严景哈哈笑两声，对着小队员们开玩笑，“如果不是你们那场比赛踢得太差，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机会执教一支球队的，当然，工资也会比现在少很多。”
听到严景的话，除了格策，心情复杂的多特蒙德小队员们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
囧，特别囧。
“是你们给了我这个机会，即便这话你们可能听起来会觉得不可思议。”严景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曾经只是一个刚刚在多特蒙德大学毕业的中国留学生，我也热爱足球、热爱多特蒙德。”
“最开始我甚至找不到一份工作，这一度让我产生了回国的念头，然后我瞧见了多特蒙德招聘器材管理员的广告。我就想，‘为什么不试一试？这可是和你喜欢的足球有关的工作’，之后我通过了面试。”
“然后在我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倒了大霉，马里奥一脚漂亮的天外飞仙将我送进了医院。我醒来时认为一度觉得这份工作实在糟透了，不过你们看，我现在却成了多特蒙德u13的主教练。”、
男孩儿们听着严景讲述他的遭遇，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老实说，或许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以后都没法儿穿上黄黑色的球衣为自己热爱的球队踢球，甚至可能因为职业足球的残酷性而放弃以此为事业的梦想。”
“那又如何呢？虽然职业球员能挣许多钱，但金钱并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我确定你们曾经为此努力过、拼搏过、深爱过，并且从中享受到了足球给你们带来的一切，有欢笑也有泪水。”严景微笑着说，“我是要和你们说再见了，但梦想却不会就此和你们说再见。”
“这难道还不够吗？”
男孩儿们别扭地想。尼玛，头儿你搞什么煽情啊，还不如罚我们跑圈来得痛快呢……
严景从口袋里取出一份装订好的资料和一张光碟，上面都写着托尼的名字。
他走到托尼的面前，将自己手里的资料递给他：“托尼，这是你的。”
“头儿，这是什么？”托尼从严景手里接过文件与光盘，疑惑地瞅着在封面印着“给托尼的训练计划”几个大字的文件。
“看名字不就知道了？训练计划呗。”严景耐心解释道，“这是我专门给你设计的一份总结和训练计划，里面有平时你的各项优点和不足。针对这些问题我试着拟出了一份解决这些的训练方案，包括关于未来发展方向的建议。这张光碟里我剪辑了许多对应了资料上的技术动作，也有你在训练时犯错的一些画面，你可以以此参考作为模板。”
“这……”
托尼惊讶地看向严景，他不自觉地用手捏了捏那份文件，并不厚，或许还不到十页，但严景十足的心意让他鼻头泛酸。
对于托尼来说，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天才、未来之星，在多特蒙德u13队里远远不如格策、罗伊斯引人注目，而且还经常上蹿下跳惹严景发脾气——可仅仅在严景手下踢了一年球的他，居然得到了严景这样的重视。
托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直到最后才愣愣地吐出感谢的话语，“谢谢你，头儿。”
其他的队员也看着那厚厚的口袋发愣，不用多说他们也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并且他们也明白他们的头儿黑眼圈那么严重的原因了。
严景紧接着将文件一份一份交给各个神情各异的队员。
“阿道夫，你的身体素质非常棒，但脚下技术仍有欠缺，以后在这方面你应该多加训练。”
“史特凡，我认为你的模板应该是罗伊·基恩，你在对抗中有足够的硬度、并且你的性格天生注定你不是那种软弱而不堪心理负担的球员。”
“达姆，我曾经说过你和卡洛斯相差得太多，但现在你的进步让我不得不收回当初的话。再多努力一些，超越卡洛斯成为世界第一的左边后卫，为什么不呢？”
一堆小球员们攥着手里的文件和光盘红着眼眶站在原地，纷纷在心里表示不知为什么眼睛就进了沙子。
他们怎么可能被感动……呸呸呸，他们绝对没有被头儿感动到，绝对没有！
严景最后来到了格策的面前，他看着一张脸胖嘟嘟的格策在对他傻笑，他突然就觉得有些无力。
说良心话，因为前世的种种原因，在队伍里他也总是会对格策更加偏心一些，这体现在对格策更加严厉的训练要求和热情的交流里。
别的队员自然会以为这是天才应有的特殊待遇，可严景自己心里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一己之私——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种种行为，把多特蒙德更深刻地烙印在马里奥·格策的心里，这样的话或许日后格策转会拜仁的可能性就会小上那么一些。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做的那些大概都只是无用功吧，严景有些自嘲地想，谁会因为一个只相处了一年的普通教练就改变他对于未来人生的计划呢？
格策看着他面前发神的严景没有点儿表示，还以为严景没有给他做训练计划，气鼓鼓地戳了戳严景。
“头儿，难道你没有做我的那份吗？”
被小孩儿轻轻戳到的严景这才收回思绪，他看着格策鼓着腮帮子更加像个肉球的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当然有做。”严景试图将格策肉嘟嘟的脸戳漏气，“我怎么会忘了我们的小天才马里奥呢？”
格策一脸“这还差不多”地接过东西，严景继续笑道。
“等我们的马里奥以后成为大球星了，我还可以和青训营里的孩子们吹吹牛皮——‘看，我曾经教过现在多特蒙德的传奇球星马里奥·格策。’对了，以后我找你要签名时你可别摆架子装作不认识我啊。”
“我才不会那样！”格策听了严景的话立刻反驳，随即他犹豫地思考了许久，用只有他和严景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而且头儿，我们不是约定过了吗？”
“你说……我将成为多特蒙德名满世界的球员，而你则是多特蒙德的传奇教练。”
第三十章
下午两点五十三分，阿斯特里德格策夫人路过自家小儿子房间时听到房门内一阵七零八落的声响，她停下脚步屈指轻击门板。
“马里奥，你还没准备好？还有几分钟就到三点，教练先生应该要到了。”
“我马上就好！”格策翻箱倒柜地扒拉着衣柜里的球衣，而他的床上也摆满了号码各异的黄黑色战袍，“该死，穿谁的球衣去比较好……里肯？不行，萨默尔还是罗西基的？扬科勒也不错……”
陷入选择困难状况的格策趴在窗台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而此时严景已经来到了格策家的楼下，仰头就看到了格策并朝他挥挥手。
“马里奥——”
格策听到严景的声音低头一瞧，楼下的可不就是他的头儿嘛。
啊啊啊，算了，随便套一件就走吧！
格策随手抓起床上的一件球衣就往身上套，也顾不得整理一下穿着，推开卧室房门奔向家门，一把将桌子上的球票揣在裤兜里，换上鞋子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出去。
“妈妈，我走了！”
“马里奥，路上小心！”
阿斯特里德听到格策的话，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却只听到门关闭时“嘭”的一声，她无奈地笑骂道：“这孩子，比赛晚上才开始，急什么急。”
格策一路跑到楼下，朝穿着多特蒙德休闲t恤的严景招了招手。
“头儿，我没迟到吧？”
严景摸出手机瞄了眼屏幕，还有三分钟到三点。
“当然。”
收起手机，严景抬眸打量了下眼前的格策，因为刚才的跑动而一张脸蛋通红，身上的球衣也皱巴巴地贴着腰。
严景无奈地叹口气，弯下腰伸臂将格策的衣边儿给牵抻展。
“其实我再多等几分钟也没关系的，马里奥，你不用这么急。”
发现自己刚才的状态轻而易举就被严景识破，格策傻笑几声装作听不懂，试图把这个话题给糊弄过去。
严景也就依着格策顺口道：“我们出发吧，马里奥。”
“诶？”不得不说格策的记性不错，他始终还记得那晚博阿斯信纸上的内容，“头儿，就我们两个人？”
“不，还有一个，我和他约好在车站见面。”走在路上，严景听见格策的问题下意识回答了，紧接着他才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因为当时我看到有三张门票，有点好奇而已。”
其实严景根本看不到走在他身侧的格策的表情，不过格策还是因为撒谎而心虚地埋下了头看着路面。
这只是个小问题，严景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当他偏头时发现格策前面不远就是根耸立的电线杆，而格策本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
“嘿，小心——”在格策一头撞上去之前，严景果断地抓住了小孩的手并将人拽到自己身边，避开了电线杆，“马里奥，走路别埋着头。”
可算反应过来的格策这才看到那根电线杆，他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顺势握紧了严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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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涌动的高铁站台前，心急的尼克·文森特正四处东张西望寻找着严景的身影。
今天他为了防止迟到，早早得就从家里往外跑，但当他到了站台时，那高挂的电子表上的时间却告诉他他来得实在太早了。
可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了呢？
就在一个周之前，尼克正窝在家里玩儿游戏时家里的电话“叮铃铃”的就响了起来。
尼克正拿罗纳尔多大杀四方踢得兴起，根本不想鸟这通电话，于是就喊了一声：“妈妈，我现在没空，接一下电话——”
听到尼克的声音，阿格娜斯嗔怪地瞪了一眼玩实况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随即接起电话。
“你好，请问找谁？”
“您是文森特太太？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找到您儿子的中国人。”
阿格娜斯对严景的印象相当不错：“当然了，严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我现在手里有一张多出来的欧冠决赛门票，我想起上次尼克和我说他非常热爱足球，就想邀请他26日一起去盖尔森基兴……您能让尼克听电话吗？”
“……好的，请稍等。”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严景要请尼克去看，不过阿格娜斯还是礼貌地答应了严景。
“尼克！找你的电话！”
尼克一点儿都不想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妈妈，告诉他我等会儿给他打过去！”
“欧冠决赛的门票也不想要了？”
“不要不要……”尼克顺口说完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妈妈说了什么——欧冠决赛的门票？！
“嘿！等等！叫他别挂电话，我马上就来！”
尼克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连暂停也没按就将手柄扔到一边，蹬着木制地板“哒哒哒”地就冲到了电话前，从阿格娜斯手里接过听筒。
“喂，我是尼克！”
“尼克，我是严。”
“严？唔……那个白痴教练！”尼克在思索了一会儿后总算想起了严景的身份。
“……我突然觉得这张欧冠决赛的门票或许应该送给其他人。”
“别！严，我开玩笑的！”一听严景的话机灵的尼克已经明白了对方飞来意，“你那么聪明！”
“好吧，那天晚上我曾经说过我们以后或许能一起看球，现在我想问你，5月26日你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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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站台的人流量挺多，严景牵着格策在人群里寻找尼克的身影，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倚靠柱台而立的尼克。
“马里奥，我看到他了，走这边。”
“嗯……”格策点点头，对严景的女朋友长什么样有些期待——他认为来的肯定是严景的女朋友。
不过格策似乎总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信息……
等等，头儿刚才说的是“他”而不是“她”？！
咦咦咦，难道说……？！
预感会有什么神展开的格策抬起头，朝柱台的方向看去，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金发男孩在朝他们招手。
严景带着格策走过去，因为前世身份的关系也不显生疏，亲昵地揉揉尼克的头。
“尼克，你到了多久了？”
尼克才不可能把自己因为过度兴奋而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是事儿告诉严景，他摆出一副“没等多久”的笑脸。
“没多久，也就才来几分钟啦！”
“……”
脑子始终转不过弯来的格策已经风中凌乱了，他盯着尼克脑袋一片空白。
和自己不同，对方约莫一米七出头的个子，身材削瘦而匀称。套着印有骷髅头的白色t恤看不出一点儿赘肉，打理得整整洁洁的金发蓬松而柔软，一双蓝眸机灵得紧，脸也是棱角分明，完全没有婴儿肥。
受家庭教育的影响，格策对同性恋并不排斥。但说实话他也很少见到过同性恋人，根本不懂得怎么分辨，但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他没办法联想到其他的。
虽然和头儿站在一起好像没什么不妥、也不会觉得别扭……
但是……这就是头儿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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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赴沙尔克球场内人山人海，葡萄牙语与法语分别在被波尔图球迷和摩纳哥球迷所占领的南看台和北看台响起。
对立的两方似乎从什么方面都不想输，队歌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整个球场内喧闹无比。
转播镜头扫过贵宾包厢，那一个个大人物为本届星味不足的欧冠决赛增添了熠熠光芒——摩纳哥的兰尼埃三世亲王、阿尔伯特王子、葡萄牙总理巴罗佐、德国传奇球星克林斯曼、f1车王舒马赫、国际奥委会终身名誉主席萨马兰奇……随便哪个都是能立刻引起万千瞩目的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出现在看台上的葡萄牙总理杜朗巴罗佐是众所周知的波尔图队的超级拥趸。
为了本次欧冠决赛，当蓝白新军在穆里尼奥的率领下一路势如破竹闯入欧冠决赛的时候，这位热血总理竟然在当地时间11日让他的办公室发布了一条令人大吃一惊的消息——他将推迟原定于5月下旬对墨西哥的正式访问，理由则是为了观看5月26日在德国城市盖尔森基兴举行的波尔图和摩纳哥之间的欧洲冠军联赛决赛。
连总理都做出了如此狂热的举动，那么葡萄牙国内的足球气氛更是可想而知了。
摩纳哥这边也毫不示弱，皇室成员悉数来到德国为球队鼓劲造势，而对摩纳哥公国一向不太感冒的法国群众也纷纷支持起了摩纳哥，毕竟摩纳哥是代表法甲出战的。
天空体育台这次更是邀请了足球皇帝贝肯鲍尔担当此次决赛的评论嘉宾，负责解说本场比赛。
“弗朗茨，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来谈谈和本场比赛相关的一些话题吧。”另一名评论员和贝肯鲍尔交流起来，“赛前有很多有趣的新闻传出，比如阿布拉西莫维奇将会选择本场比赛胜利一方的主帅替代拉涅利执掌蓝军切尔西，你觉得这会是真的吗？”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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