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足球]传奇之路 作者:血瞳迷梦
第13节
这场比赛不仅是德国地区和中国直播，其他一些欧洲国家也转播了。于是甚至有不少不看球的观众在换频道时一晃眼，看到一身正装坐在板凳上的严景低垂着头、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半遮深邃的黑眸，年轻而坚毅的东方面庞上满是认真，握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的手指节分明，抬头观察着球场局势时紧蹙的眉头也不禁让人吞口唾液。
无数女性与少部分男性看到严景后都不禁在内心咆哮：我去，不是说足球教练都是糟老头的吗？！这位算啥！让人根本就把持不住啊啊啊啊啊！
于是有激动者立马开始在互联网上查找起了关于严景的资料，了解到他以前一些被媒体曝光过的经理，并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起了多特蒙德这支球队。
严景是无意间愉悦了无数电视机前的观众，但他自己和球队上下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联赛前六轮，多特蒙德仅仅取得了一胜四平一负的成绩，积7分，因净胜球优势力压弗赖堡和波鸿排名德甲第八。
比起积分榜上的排名，更让广大多特蒙德球迷难以接受的是多特蒙德在场面上也明显不占优。
在已经完成的六场联赛里，有三场都是在半场领先的情况下被逆转或是扳平，甚至历史上第一次升入德甲的美因茨都在他们身上成功地抢走了一分。
虽然多特蒙德在德国杯上凭借扬科勒的一个头球以10小胜了德乙的卢贝克，31战胜了同样来自德乙的温特哈兴，但德国的媒体批评起范马尔维克时却一点也不留情。
最为集中的矛盾就是对巴西人德德的使用，几乎所有媒体都认为将德德推往左边锋位置是个极大的错误——虽然德德的进攻能力并不差，但显而易见防守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一旦德德压得太靠上，那么就会顾此失彼，许多球队也就是利用了德德前压身后留下的大片空档抓反击得手的。
球迷中也有部分耐心不足的球迷在不满下喊出了让范马尔维克下课的声音，不过多特蒙德俱乐部在这种声势扩大前立刻让主席尼鲍姆出面表达了对范马尔维克的支持，这才让球迷们反对的声音渐渐变小。
然而比起多特蒙德一线队成绩不佳还要更加糟糕的则是多特蒙德的财务状况，高达一亿欧元的负债让整个俱乐部的运营举步维艰，连威斯特法伦球场都被做了抵押以换取资金。
多特蒙德的总经理迈尔最近才是最为心神不宁的那个人。
不仅仅是外界的批判，现在连俱乐部许多内部持股的人士都隐隐地表达了对他的不满，并提出了希望在11月开一次全体员工大会的决策。
“米歇尔？”迈尔揉着发痛的额头给佐尔克打了个电话。
正观看着u16队比赛的佐尔克接起电话：“迈尔，怎么了？”
“股东们刚才召开了个集体会议，他们最终决定要在11月17日将俱乐部里所有员工召集起来开一次大会。”
“……主席先生知道这事儿了吗？”
“我想股东们应该也已经通知他了，我不得不说，米歇尔，不仅是我、恐怕连主席先生也干不下去了。”迈尔很清楚过去几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其实我也明白，如果不是当年我主张高价引入球星的话俱乐部现在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所以就算让我立刻辞职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
佐尔克不禁叹了口气，现在俱乐部的情况他是清楚的，前几年的挥霍无度确实换来了短暂的辉煌，可这之后俱乐部便长期处于财政窘迫的状况。
“迈尔……不论你以前的决策正确与否，我都相信你当时秉持着一颗为了让多特蒙德更好的本心。”
第四十八章
能够容纳近五万名球迷的弗里茨·瓦尔特体育场内沸反盈天。
凯泽斯劳滕的拥簇们制造起一波又一波的人浪，比赛时间已经进入了下半场的加时，而屏幕上的10的比分足以让他们感到满足了。
场上的多特蒙德队员们都已经精疲力竭，场边的范马尔维克头冒冷汗，攥紧了拳头朝球场上奋力嘶吼
“德德！压上去！别在后面浪费时间！”
如果你是一名经常关注德甲的球迷，那么你一定会知道范马尔维克现在面临的窘境。
如果算上眼前即将结束的比赛，德甲联赛已经过了九轮了，然而多特蒙德的成绩却实在是惨不忍睹——1胜5平3负，积8分排名联赛第15，与降级区内的罗斯托克同分，仅仅因为少丢两个净胜球而排名靠前。
自打多特蒙德开始不胜的日子以来，各方媒体对范马尔维克的声讨不断，多特球迷们对这名荷兰教练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热身赛你说队伍没磨合够、德甲前几轮你说队伍默契不够，这他妈现在赛程都快过了三分之一了，球队成绩却越来越糟糕，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范马尔维克也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队中的德德在媒体面前公然炮轰他不会用人，原本选择力挺他的多特蒙德主席尼鲍姆也是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处境。
多特蒙德的三条阵线早早就压过了半场，德德一路带球向前奔袭。
眼见时间所剩无几，他在来到凯泽斯劳滕禁区四十五度角的地方，没有选择范马尔维克的地面配合战术，而是用回了上赛季边路起球找高中锋的打法，直接一脚传中去找扬·科勒。
一直潜伏在对方禁区里的扬·科勒总算迎来了属于他的机会，而原本习惯了多特蒙德那传球成功率并不理想的凯泽斯劳滕后卫没想到德德会选择传中。
见鬼！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心知捷克巨人头球功力的凯泽斯劳滕后卫迅速地扫了一眼裁判的站位，随即跟着跃起非常隐蔽的一把逮住了正欲起跳的扬科勒的球衣，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双脚已经离地的扬科勒生生给拽到了地上。
扬·科勒摔倒在了禁区里，一直焦躁不安的范马尔维克仿佛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不仅是范马尔维克，严景也一下子从教练席上蹦下来，指向禁区朝主裁判高声呼喊。
“这是个点球！他拽倒了扬科勒！”
球场内立刻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嘘声试图给裁判制造压力，凯泽斯劳滕的球迷们并不是瞎子，他们非常清楚他们的后卫刚才干了什么，但在他们眼里就立马自动转换成扬科勒假摔了。
执法本场比赛的主裁被阻挡了视线，他瞅了眼边裁没有任何表示，便示意此球没有犯规，比赛继续进行。
原以为能借此扳平比分的范马尔维克立马暴怒，他一脸愤慨地找到场边的第四官员，用发音不是那么标准的德语喋喋不休地喷着口水：“那该死的他妈眼睛瞎了吗？！这么明显的点球居然没判？！”
第四官员面无表情地官方化应道：“我会将此情况写进赛后报告，范马尔维克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行举止。”
“去你妈的言行举止！我操……”
摄像机已经对准了范马尔维克和第四官员，严景转头就瞅到范马尔维克甚至举起了手似乎是要比出那个国际通用手势，见状不妙的他立马赶过去强行将范马尔维克拉开。
“贝尔特，冷静，你这样会被足协处罚的！”
如果不是严景及时制止，怒目圆睁的范马尔维克可能已经做出某些不理智的举动了。
一想到等会儿将要面对记者的种种刁难，范马尔维克就觉得头疼得要命，他又瞥了眼大屏幕，还有十多秒比赛就将结束。
比赛终场哨响，场上多特蒙德的球员们一个个都面露失望之色，严景本想上去安慰几句，但范马尔维克的声音却令他措手不及。
“严，待会儿你替我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吧，我先回去了。”
猛地回头，严景发现范马尔维克已经提前退场了，替补席上没有登场的球员也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他们面面相觑地以眼神做着交流——不难想象的是，他们必定不会对范马尔维克的这一举动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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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马尔维克似乎打定主意不仅不去参加新闻发布会，连赛后的训话都省了。
严景在外头找了范马尔维克好久也没见着人影儿，打手机又是关机，无奈之下只得独自先行回到更衣室去安慰安慰那些拼了命却没得到好结果的球员。
快步来到凯泽斯劳滕的客队更衣室门前，严景一把推开门，却发现里面被一片沉寂所填充。
球员们望了眼严景，但又很快地收回视线，神色呆滞地埋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严景环顾了一圈，队员们精气神实在太差了。
“范马尔维克先生今天先回去了。”第一个打破沉默，严景皱着眉将挂在墙上的战术板取下，“今天的赛后总结由我来做。”
更衣室里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
严景见状没由来得就火大了起来，他和众多多特球迷的心理是一样的——输我可以忍，但输得没骨气那是真没法儿忍。
“白痴，把你们的头给我抬起来！难道你们还没睡醒？！”
严景骤然提高的声调让一干球员们倏然回过了神，他们诧异地看向以往一直和善待人、从没向他们发过火的助理教练。
“嗤，输了球，你们是不是很想像个娘们一样大哭一场？因为咱们已经快要落入保级泥潭了？”以往未曾对球员们冷嘲热讽的严景一张口却也是毫不留情，“噢，这么说来我或许应该像范马尔维克先生回避一下，把更衣室留给你们擦擦眼泪会更好？”
在自己不适应的位置踢球本就让脾气一向直来直往的德德非常不满，现在输了球这个年轻的助理教练居然还对他们发这么大的火，德德一怒之下猛地起身一把揪住了严景的衣领：“你懂个屁！要不是这莫名其妙的战术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不懂的是你才对。”严景面无表情地打掉德德的手，冷静地整了整衣领，“什么‘怎么可能会输’，输了就是输了，别拿其他事当借口。”
德德在听到严景的话后忍不住讥笑道：“哈哈，可笑，你去看看外面的报纸、媒体，哪一家不是在说范马尔维克的打法有问题？借口？我拿这个当借口干嘛？”
“因为范马尔维克先生给你安排的位置不合你意，所以这就成了你公然炮轰自己主教练的理由了？”严景对面德德冷笑道，“还记得当初范马尔维克先生在更衣室说过的话吗？他说‘办公室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你们觉得这门敞开是用来干嘛的？请你们喝下午茶还是打电动？”
不等德德反驳，严景紧接着道：“而且我也说过，如果你们觉得范马尔维克先生有哪里做得具有争议，你们有不同的意见时，你们可以来找我，我会替你们转达给他。德德，我知道你一直对主教练安排你打左、边锋很不满，可你有来找我或找范马尔维克先生说过这事儿吗？于是你就在从没有与我们说过的情况下向媒体炮轰主教练？”
德德被严景给说得哑口无言，他在其他球员的目光里尴尬地站在原地。
多特蒙德现在离降级区也就是个把净胜球的差距，如果再输下去后果则不堪设想，严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球员们对胜利的渴求变淡。
“我们刚刚输了一场球，只是如此！但我看到你们还以为我们已经注定降级了！”严景径直从德德身边走过、他巡场般从每个球员面前踱步而行，“我问你们，输球可怕吗？”
没有人回答严景的问题，即便这个问题的答案浅显易见，但严景突然大开的气场让他们没敢接话。
“要我来说输球一点也不可怕，没有哪个球队没输过球。”
回到强边儿，严景将战术板上的内容用橡皮擦得干干净净，紧接着拧开水性笔盖在一片空白的战术板上写上了“失败”和“胜利”两个单词，然后在“失败”上划了个圈儿。
“但可怕的是一旦你们习惯了失败，那再想要去追逐胜利就困难异常了。”
“我相信你们没有谁想获得失败者这个称呼，但组成胜利的因素又是些什么呢？”严景拿起橡皮将“失败”擦掉，然后在“胜利”一词下面画了个树状图，一字一词地边写边道，“合适的战术、出色的个人能力、默契的配合，以及……对胜利永不言弃的渴望。”
第四十九章
更衣室里队员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严景将本场比赛里他发现的一些球队缺点做了简洁的解释，并且在最后向队员们保证
“对，我也不认为现在的打法适合我们，我会再向范马尔维克先生建议多采取边中结合的战术，但他能否听得进去我也不敢保证。”
等队员们都点头表示可以接受后，严景挽起袖子瞄了一眼时间，这才惊觉赛后新闻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迅速环视了一圈还坐着的队员们：“现在我得去参加新闻发布会，你们先去洗个澡，再好好想想我刚才的话吧。”
在凯泽斯劳滕的媒体大厅里，凯泽斯劳滕的主教练奥地利人亚拉已经红光满面地坐在了位置上，而另一边属于多特蒙德教练的位置还空空如也。
现场来的媒体不少，大多数都是冲着多特蒙德最近糟糕透顶的战绩而来的
赛前就有小道消息说如果范马尔维克拿不下这场比赛，那么多特蒙德的董事会就会正式考虑解雇这位荷兰人，即便这需要支付一笔对于现在的多特蒙德不算少的解约金。
时间分秒流逝，凯泽斯劳滕的新闻官开始不停看起腕表，而现场的媒体们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台上的亚拉倒并不介意这些，他是今天的胜利者，他乐意给恼羞成怒的失败者一些缓冲的时间——刚刚范马尔维克愤而离场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
就在规定时间到达的前一刻，媒体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匆匆来迟的严景身上，有些记者面上立刻显露出了然的神色。
范马尔维克派助理教练来顶替是什么意思？呵呵，不就是怕他们再提些令他难堪的问题嘛。
严景几个大步上台入座，他象征性地与亚拉握了个手，凯泽斯劳滕的新闻官就立刻表示记者们可以提问了。
首先被点起的是凯泽斯劳滕当地报纸的记者，他的问题比较开门见山，但也算是温和且最容易忽悠过去的那种了：“首先恭喜您取得了胜利，亚拉先生。我是来自《莱茵兰法尔茨日报》的记者，我想问您对于本场比赛里补时阶段那个具有争议性的判罚怎么看？”
亚拉对于这种早就司空见惯的问题也就打算随便应付一下：“足球场里每天都有误判发生，或许这是个误判、或许不是，但至少认为我的队员并没有任何犯规动作。只是我的看法也不能改变比赛结果，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主裁判的事，你们应该去问他才是。”
但一旁的严景似乎没有身为失败者低调行事的自觉，亚拉话音刚落他就立马高调地呛声：“抱歉，恕我直言，我不敢苟同亚拉教练的意见。”
记者们的眼睛一下子就都透亮了起来。
都说多特蒙德的助理教练是个从不肯在媒体面前多吐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人，可今天他不仅反常地主动开口，而且似乎没有就此打住的意识。
“我无意质疑裁判执法的公正性，但我相信在场的各位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回看，都能看清楚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误判——好吧，亚拉教练除外。”严景挺直了腰杆，对身旁亚拉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对着记者们不断闪烁的相机灯光故作无奈摊手道，“我猜可能是他的眼睛不太好，以致于不论是犯规当时还是接下来的慢动作回放，他都自动过滤无视了。”
当即有记者没等新闻官点名就自己站了起来不安好心地追问道：“您的意思是因为裁判的误判所以多特蒙德才输掉比赛的吗？”
“难道不是？”严景下意识接话，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记者是在给他下套，立马警觉地补充道，“当然，那只是输球的次要原因，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我们自身把握机会的能力不足。”
差点就能从严景口中套出几句能意淫成让足协不满的话，记者撇撇嘴遗憾地坐下。而亚拉赢球的好心情则因此去了大半，严景后面的话让本想发作的他只是不屑地“哼”了下没有做声，等着记者继续提问。
新闻官继续点名，这次被点中的是欧洲地区报纸发行量最大的《图片报》的记者，他站起来接过话筒，并未因为严景是首次参加新闻发布会就口下留情，直接朝严景抛出了个尖锐的问题。
“我是来自《图片报》的记者，据慢镜头回放，范马尔维克先生由于不满裁判判罚对第四官员爆粗。虽然当时裁判没有表示，但这恐怕将导致足协追加禁赛。多特蒙德现在的战绩糟糕，而德德似乎对其也有所不满……请问范马尔维克先生今天不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原因与此有关么？”
以前常常看各种新闻发布会的严景对这类型的问题也早有准备了，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平静答道。
“只要是人就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我不否认贝尔特他说了些粗口——但是请注意，这是在裁判误判的基础上发生的，有谁能对一个可以决定球队命运的误判无动于衷？我相信德国足协会妥善处理此事，当然，我们也会保留申诉的权利。”
底下的记者们见第一次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严景面对刁钻的问题还能回答得从善如流，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倒是都觉得有点儿意思。
“至于第二个问题……”虽然德德确实是炮轰过范马尔维克，但在外人面前一向护犊子的严景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一脸正直地表示道，“纯粹是胡扯，贝尔特没来参加只是因为他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便先行离开去检查了。我刚刚才和德德聊了下，从他的话再看报纸，我也只能说你们给文字‘润色’的能力实在太出众了，佩服。”
虽然严景表达得比较委婉，但稍微有点儿心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而底下的记者自然不会对此善罢甘休，另一位记者又站起来向他发问。
“请问范马尔维克先生会因为今天的失利而改变执教的战术思路吗？”
“这事儿你最好去问他本人，我不太清楚。”
作为今天胜利的一方，亚拉倒被记者们忽视了，他看着记者们大有不放过严景的意思，索性就自顾自地思考起下一场比赛该怎么打。
现场更愿意给严景找碴的记者占了多数，不过《多特蒙德晚报》的随队记者尤尔·兰伯特则是严景的忠实支持者——他以往在u13时采访过好几次严景，知道严景所推崇的战术思想绝不像现在多特蒙德所采用的那样。
发布会已经进入了尾声，兰伯特总算是被新闻官点名了，他站起接过话筒看向严景：“多特蒙德现在已经濒临降级危机，球迷们对此也颇有怨言，请问球队赛季后的目标是什么？”
严景瞅瞅兰伯特，不徐不疾地道：“球迷一直我们最坚实的后盾，看看我们高居欧洲第一的主场上座率就明白，那不叫怨言、而是希望球队能够变好的心情太过迫切罢了。”
“至于目标，或许你们想听我说保级？不，我们本赛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就是进入欧战区。”严景强调，“是的，你们没有听错，即便我们现在还需要为保级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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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足以让第一次参加的严景头痛不已了，在挨个儿将记者们都应付了过后，他想起战术板还落在客队更衣室里，便急匆匆地赶回去。
球员们则都已经沐浴完毕回到了大巴上，严景拿上战术板推开更衣室的大门，一眼就看见前方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朝客队更衣室张望。
严景本以为这是跟踪他的记者，不想他前脚刚踏出几步那个人就冲了出来。
“嘿！严，好久不见！”
“……”
严景看着眼前的熟悉面孔，无语得战术板差点掉下去。
“尼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还用说？我当然是来看比赛的啊。”显然尼克已经没把严景当外人了，比严景矮半个多脑袋的他抬高手臂困难地搂住严景的肩膀，“还有，你居然成了俱乐部的助理教练也不告诉我一声！还算哥们儿吗？”
严景垂眸瞥了眼尼克微微踮起的脚，一个巴掌按在他头上：“哥们儿，官网上的新闻你看不到吗？对了，你是怎么混进球员通道的，前面的保安都没长眼睛就这么让你进来了？”
尼克自豪地表示他有特殊的潜入技巧，严景则建议他赶快去应聘英国《太阳报》狗仔的高薪工作。
“严，你手上拿的是战术板？”尼克看到了严景手上的东西，随即他就想起了刚刚结束的比赛，“范马尔维克安排的战术根本就不适合多特蒙德啊，严，你有和他说过这个吗？”
严景点点头：“嗯，我曾经和他提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认为时间会证明他是对的。”
尼克白眼一翻，骂骂咧咧道：“对个屁，现在都过了多久了，真不知道董事会怎么想的。我看他还是赶紧下课吧！”
“他下课谁来带队？现在离冬歇期还有一个多月。”
“一般不都是让助理教练暂时代替的吗？”尼克脑子转得飞快，“嘿，不错啊！反正都差成这样了，情况也不可能变得更坏，干脆你来试试？”
严景现在不太愿意谈论这样的话题，他岔开了话题：“行了行了，你是一个人来的？”
“没，我和我妈妈一起来的，我刚刚告诉她我打算去找你，她现在应该在球场外等我。”
第五十章
罕见的大雾笼罩在多特蒙德市区上空，本应早早抵达的晨光不见踪影，灰色的阴霾充斥视野，让行走在街道上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一身正装的严景进入出租报出了目的地便埋头打起了盹，不久后他看了眼时间，腕表时针刚刚划过“9”这个数字，离多特蒙德全体员工大会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坐在前驾驶座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瞧见了严景抬头，他发现这个乘客似乎是多特蒙德的助理教练，身为死忠球迷的他立马和严景聊了起来。
“嘿，伙计，我认识你——你是去参加员工大会的？”
自从担任了多特蒙德的助理教练后，严景的曝光率也是越来越高，在路上被认出来也并不是第一次了，他对此也是司空见惯。
“是的。”严景颔首，瞄到前面驾驶座上摆放着一小尊多特蒙德吉祥物的玩偶，“你是多特球迷？”
“没错，我从八岁起就是多特蒙德的球迷了。”司机转动方向盘朝右拐，“最近的新闻都说这次会议或许将是多特蒙德的转折点、也有可能让多特蒙德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希望能是前者。”
严景下车前司机将一张名片递给了他，表示如果以后有事儿他能随叫随到。
就在两天前，德国足协对比赛中有不文明话语的范马尔维克下达了禁赛两场的处罚。多特蒙德方面因为自身的混乱并没有提出上诉，这意味着严景将代替范马尔维克执教接下来的两场德甲联赛。
走进多特蒙德的会议大厅，已经有不少员工抵达，而前几天递交了辞呈的面色凝重的尼鲍姆在这一群人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身为多特蒙德管理层的一员，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的尼鲍姆在多特蒙德任职已经超过20年，其中担任多特蒙德董事会主席的时间更是长达18年。
他本应是多特蒙德人人尊崇的英雄——在他领导多特期间，多特从一支德甲中游球队成长为可以与拜仁抗衡的德甲豪门，三夺德甲冠军，并且击败尤文图斯赢得了97年的欧冠冠军和丰田杯冠军。
然而在多特蒙德目前所面临的这场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中，尼鲍姆被大多数人指责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正当球队即将开始高速发展后，他们在俱乐部未来发展的决策上却出现了很多致命的重大失误——匆匆忙忙地将球队上市筹措资金、大量的以天价购买球员、球队高得吓人的薪资结构。
身为经济专家的尼鲍姆犯下了一个个门外汉式的错误，直接导致了多特一夜之间突遭重创，从德甲最豪华的军团，一下子变成了最彻底的穷光蛋，至今欠债总额已经达到11亿欧元以上，到了破产的边缘。
严景低调地在后排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时另一位在俱乐部里举足轻重的人出现了。
握有多特蒙德股份公司30股权的头号大股东霍姆径直走到前排，对一旁的尼鲍姆和他身边的迈尔显得不顾一屑。
严景想起一个月左右前霍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过的话——“多特内部有太多□□，这伤害了俱乐部。现在是该狠心揭开的时候了，不能再心慈手软。”
霍姆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作为尼鲍姆的最大反对者，他希望尼鲍姆能赶紧走人。
1754人将整个会议厅坐得满满当当，员工大会也就此正式开始，首先是多特蒙德的财政部长维尔兴发言。
维尔兴将u盘插上电脑，他打开自制的一份关于近几年多特蒙德财务报告的ppt文件，开门见山地指出了财政亏损的状况。
严景与众多员工一同看向投影仪放出的影像，那一串串数字配合着图表触目惊心，同时与财政状况一同呈现出难以挽回的颓势的还有球队的竞技。
“其实从前两年的财政报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比起拜仁慕尼黑等球队，我们的运营模式太过落后，商业开发的力度几近为零，仅仅凭借电视转播费和赞助费来维持……这些都导致整个俱乐部卷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诚实的说，我们的负债已经到了1182亿欧元，可银行里现在所剩的存款现在还不到100万欧元，或许再过不久给各位发工资都会相当困难。”
维尔兴演说了很久，关于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谈到了，他在最后总结。
“在众所周知的问题面前，我们的体育成绩也被拖累。现在车轮已经走偏了方向，接着下来的几个星期、也可能是几个月将变得很困难，但我们必须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来应付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灾难性事件。”
旋即霍姆和各个手握股份较多的股东也纷纷上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不过在严景看来这更像是一场热闹的□□大会，而他们□□的对象就是尼鲍姆和迈尔——俱乐部负债这么多是你们的错，球队战绩糟糕透顶也是你们的错，不论怎样，都他妈赖你俩就对了。
面对台上股东们官方的无聊说辞，角落里的严景悄悄掏出了衣兜里震动起来的手机，他看见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短信，而发信人是格策。
——头儿，你还在开会吗？新闻上说你们10点就开始了，可现在都下午两点过了。
严景抬眸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单手噼里啪啦开始回复。
——嗯，还没结束，我想一时半会儿恐怕完不了。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能说这么久？
——没什么特别的，就像是学校的老师在开家长会或者是把你们留起来训话辅导时那样，你明明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但偏偏他就是能说这么久。
——头儿，我理解！开始有点同情你了:d
——……后面的笑脸几个意思？马里奥，我看你好像挺开心的。
——不好意思头儿，刚刚手滑打错了，其实我是想发:(的，真的。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没差了。
严景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回了格策的短信。
——马里奥，刚刚我给理查德发了短信，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你的训练量增加百分之五十。
——？！？！等等！头儿，住手！快告诉我你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好吧，如你所愿。马里奥，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d
——………………bye bye！[怒][怒]
看到格策短信里那两个愤怒的表情，要不是现在会议大厅里气氛那么严肃沉重，严景早就笑出声来了。
而此时台上的股东们总算是把话讲完，尼鲍姆站起来，轮到他发言了。
“对于现在这些争论，我在几天前就决定辞职，这也是为了平息现在的情况我所唯一能做的事。”
听了几个小时或是事实或是莫须有的批评，尼鲍姆的眼眶早已通红，他转过身面对着多特蒙德的员工们，徐徐开口。
“我要感谢所有20多年来一直支持我工作的朋友们……作为一名普鲁士人，即便我已不再是多特蒙德的主席了，但有些东西我永远也不会放弃。”
虽然做出过几个错误决策，但尼鲍姆对于多特蒙德的深厚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错误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希望多特蒙德能有一个美好的前景，不仅在球场上，场下也能成功实现已提出的解决财政问题的方案。”
在尼鲍姆身边坐着的迈尔同样是热泪盈眶。
在这次大会上，有无数的会员极力要求迈尔辞职，他们认为，除了尼鲍姆之外，迈尔应该为1182亿欧元的亏损承担最大的责任。
反迈尔的声音最响亮的就要数俱乐部财政部长维尔兴了，听到他的指责之后迈尔立刻反击道：“如果您能找出一个更好的来，我立刻辞职。”
随后迈尔的泪水溢出了眼眶，他哽咽着道：“尽管我事先并没有打算辞职，而且我也还打算继续干下去，但如果大家这么要求，我可以放弃。”
在尼鲍姆推荐下新上任的主席劳巴尔也不希望迈尔离开，他对迈尔尽可能地做出挽留，并向维尔兴做出了“让德国国防部长希特鲁克入主俱乐部财政部”的许诺。
而压轴出场的则是今天会议的重头戏，在众多股东和劳巴尔等人的商议下，他们一致认为现在担任球队财务经理的常务董事汉斯约阿西姆瓦茨克最适合接任球队首席执行官。
听到瓦茨克的名字，严景眼皮一抖，他看着一脸沉静地入场的瓦茨克，饥饿感和困倦感立马从他身上消失了。
当年自瓦茨克上任以来，他跟多特蒙德的首席财务官托马斯特雷斯等人励精图治，以精明而又理性的企业家头脑帮助多特蒙德化解了财务危机。
这位被球迷们友善地称作“还债之父”的可爱ceo，一方面在俱乐部的基础设施上持续投入，完善、扩充球探系统……
可瓦茨克不是明年二月才上任的么？怎么今天就宣布上任了？
严景脑子有点儿乱，他甚至没发现格策又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只是盯住正在做球队未来规划演说的瓦茨克。
“……我选择放弃到2005年6月30日为止的工资，就当是我为重组计划的捐款吧。我与迈尔之间是友好和互相信任的合作关系，将来在领导层里同样重要。”
严景偏头看向窗外，早晨弥漫的浓雾不知何时早已散去，阳光照在大楼旁的草地上泛起一片明亮的绿意。
瓦茨克提前三个月来了……这会给多特蒙德带来什么利好的变化吗？
第五十一章
多特蒙德的噩梦还没有结束，继联赛的糟糕表现后，他们在德国杯中也被汉诺威96凭借全场唯一进球击败。
球队的困难窘境球迷们都看在眼里，他们选择了最能直接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去支持球队——看看威斯特法伦球场里场场比赛球迷都爆满的景象，你很难想象这是一只挣扎在保级泥潭中球队的主场。
在听说接下来的两场德甲比赛范马尔维克都只能坐在看台上观看后，《体坛周报》的总编辑瞿优远立刻给身在德国慕尼黑的张力致电，要求他这回一定要搞到一点独家的内容。
自打曝光了多特蒙德的中国助教后，严景在中国球迷间受到的关注是一路飙升。
大多数原来对多特蒙德没什么感觉的别队球迷也开始关注起这支德甲落魄豪门，想看看中国人在外国俱乐部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球迷们有希望更全方位了解严景的渴求，但由于多特蒙德方面长期拒绝媒体采访严景，而严景本人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记者堵也堵不到。
这让中国的各大体育报刊都只能捡着国外报纸上关于严景的报道翻译转载过来，根本满足不了球迷的愿望。
央视方面也格外重视这场比赛，他们将于北京时间11月20日的晚22:30分在tv5现场直播多特蒙德在主场迎战弗赖堡的德甲联赛，届时中国的球迷们就能从电视里看到有史以来第一个指挥欧洲顶级联赛俱乐部的中国教练了。
在比赛前一天的新闻发布会里，范马尔维克出席并回答了记者关于上场比赛后没有出席的问题，他表示正如同严景所言，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才没能来参加，而在本场比赛的战术问题上却避而不谈。
“指挥本场比赛的会是我的助理教练严，我已经同意一切由他安排。他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们最好去问他。”范马尔维克如是说。
今天出版的《图片报》却直白地指出范马尔维克这番话可信度不高。
看看他从入主多特蒙德以来对队伍做的一系列失败的改革吧，并且就在这样被各方诟病不断的情况下他也仍旧在坚持自己的全攻全守战术。
如此固执的他会让助理教练自己放手去干？如果真发生了这种情况才叫人难以理解。
但事实上范马尔维克还真没说谎，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几天前多特蒙德的新ceo瓦茨克随同佐尔克来视察球队时明里暗里都透露出不希望他干涉严景排兵布阵的暗示。
范马尔维克在战术方面是固执，但他还是明白饭碗才是最重要的这个道理。现在他领导的球队一输再输、更衣室内也总是传出对他抱怨的声音，如果这时候还要和新上任的ceo对着干那么下场可想而知了。
虽然是商人出身，但瓦茨克从头至尾都是一名纯粹的多特蒙德球迷，本赛季多特蒙德的每一场比赛他都没有落下，他明白如果坚持范马尔维克的战术、球队获得胜利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其实他非常想立马解雇范马尔维克，无奈对方合约里的解约金虽然不是太高，但凭多特蒙德现在的财政状况却根本承受不起。
瓦茨克和佐尔克偶然间谈起此事，佐尔克则向他建议让助理教练严景试试、反正接下来的两场德甲联赛范马尔维克也被禁赛了。
在观看了几场严景指挥u13队的录像后，瓦茨克第二天对佐尔克的建议表示了认同，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范马尔维克非常有可能干涉严景，这才有了两人一同去视察球队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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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前半个小时，多特蒙德主场的解说员迪克尔拿到本场比赛双方的首发名单，他惊讶地发现多特蒙德居然回归了传统的442阵型——扬科勒作为单箭头顶在最前面，罗西基则出任单前腰藏在扬科勒身后，凯尔和克林格组成双后腰，本赛季多次担任左边锋的德德则被拉回到左边后卫的位置上。
“多特蒙德的首发阵容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咱们的助理教练会和范马尔维克一样坚持433，不过没想到又回到上赛季的442了。不过他们已经有小半个赛季没踢过442了，小伙子们真能一下子就回到上赛季的状态并良好地适应吗？”
比赛开始前几分钟，范马尔维克被德国足协的工作人员请上了看台，严景在更衣室里对球员们进行着最后的赛前动员。
“听着，伙计们，我知道我们这赛季的主场战绩糟糕得一塌糊涂，六场比赛只获得了一场胜利，但你们看看威斯特法伦，来球场为你们加油助威的球迷哪一次不是将威斯特法伦挤得爆满？”
墙壁上挂着的战术板面的内容清晰可见，442，中场三角站位，对此已经久违的多特蒙德球员们没由来地就有了信心以及对胜利的渴望——他们以前总在抱怨范马尔维克的战术不适合球队，现在助理教练已经将战术更换成了他们一心所求的442，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来作为踢不好的借口？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这场比赛也一定要拿下啊！
球员们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是严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了，他趁热打铁鼓动道：“你们一定不会让为你们而聚集在一起的球迷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不是吗？”
一干球员们发出了参差长短不一的回答：“没错——”
严景则并不满意球员们这样的回答，他抬手示意球员们都站起来，提高了声调再次发问：“我们今天必须拼下来的是什么？！”
球员们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十足地高声应道。
“胜利！”
“很好！”严景嘴角上翘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将手低垂平置在身前，球员们就自觉地上前围成一团将伸出自己的手叠了上去。
“多特蒙德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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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赖堡的主教练沃尔克芬克是德甲历史上迄今为止执教一支球队时间最长的主教练，他在1991年便接过了弗赖堡的帅印，并一直执教球队到现在。
芬克坐在板凳上，心里还在为了比赛而犯嘀咕，赛前他观看了球探发回来的近几场多特蒙德的比赛，为此他特地针对性地制定了一系列专门抓采用433阵型漏洞的战术。
范马尔维克停赛的消息芬克当然知道，虽然媒体上有过关于多特蒙德变阵的猜测，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太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助理教练敢推翻主教练半个赛季的战术。
可当他拿到双方的首发名单时才发觉严景真有这么大胆，弗赖堡的首发名单都已经递交上去了，此刻再重新制定战术已经来不及，芬克也只能暗自琢磨如何从现有的阵容来克制对手的发挥。
从积分榜上看，现在弗赖堡的战绩比多特蒙德更为糟糕，在本场比赛之前，他们2胜4平7负积10分排在德甲倒数第二，保级形势不容乐观。
可严景认为像芬克这样一位能够长期执教一支球队的主教练是无疑值得他尊敬的，他从球员通道出来后径直走到了客队替补席上，友好地向芬克伸出了手。
为如何改变战术来应付多特蒙德442而感到烦恼的芬克没想到严景会自行来和他握手，他在愣了一下后立马起身与严景简单地握了下手。
严景微笑着表达了他对芬克的尊重：“芬克先生，我知道在我十一岁的时侯您就已经在弗赖堡工作了。虽然带队成绩算不上伟大，但我始终认为您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教练，我衷心希望您能终老弗赖堡。”
芬克本以为严景要说出什么挑衅的话，毕竟在他看来以严景的年龄冲动会多过理智，不过严景的这番话倒真是让他有些吃惊，他礼貌地应道：“谢谢，祝你未来有个好的发展。”
“噢，我们今天的临时主教练去和弗赖堡的芬克教练握手了，他穿着这套修身西装可真是风度翩翩，看上去他们似乎在交谈些什么。”迪克尔从大屏幕上看见一身西装的严景，忍不住有些自嘲意味地调侃道，“不得不说，虽然现在成绩糟糕，不过以咱们助理教练的相貌身材，肯定能在欧洲足坛名列前茅、甚至一举夺魁了。”
多特蒙德青训营的男孩儿们大多数也都来到了威斯特法伦，在南看台上和罗伊斯他们一起呆着的格策听到迪克尔的话，下意识抬头盯着大屏幕上的严景看，然后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迪克尔的话。
嗯……迪克尔的审美水平不错！头儿一向就是这么酷炫！
“马尔科，你不觉得头儿穿这套衣服真是太合适了吗？”格策用手肘捅了捅罗伊斯的腰，“要是让你穿肯定就跟电线杆子似的，穿不出头儿那种气质来。”
虽然格策和罗伊斯他们都已经不在严景手下踢球，不过对严景的称呼倒一直没变过。被格策同学嘲笑了的罗伊斯扭过头上下打量格策一番，将手揣在裤兜里慢吞吞地开口。
“在对别人发表评论之前，首先……你得能穿上。”
“……我不胖！”
“我说你胖了吗？马里奥，你又对号入座了。”
“……”
格策表示非常不解。
明明马尔科在其他人面前都一脸羞涩讲个话都会结巴，为啥到他这就这么毒舌了！
而迪克尔在这时也一一介绍了多特蒙德本场的首发阵容，本场比赛的主裁判也已经持球进入了球场。
严景站在场边心头难免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带队比赛，而这支队伍是他一生的挚爱。
他希望能够用一场漂亮的胜利作为献给多特蒙德的礼物。
第五十二章
威斯特法伦的球迷们在唱过固定暖场曲后已经与球场上的队伍一同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的方阵都有位球迷里的领导者，带动起球场内的气氛。
主裁判在确认一切完备后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音，获得开球权的是客队弗赖堡。
前锋亚什维利将球回传给弗赖堡本场比赛的年轻后腰奥戈，多特蒙德的队员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逼抢，而是守在自己的位置上谨慎地盯住严景所交给他们的危险人物的跑动。
将球停在脚下后奥戈心头有些犹豫，赛前芬克教练对多特蒙德本赛季所常用的433给他们做了详尽的分析，并且私下里单独给自己指导了一番应该如何应对多特蒙德的进攻与死守。
可现在从场上的情况来看，多特蒙德采用的不是433，而是442啊？这下是该先猛攻还是先交出球权控制一下场面呢……
奥戈抽时间瞄了一眼坐在教练席上面色凝重的芬克，选择了先稳住局面再说。
弗赖堡漫无目的地在中后场来回倒脚试图消耗多特蒙德前场队员的体力，场边的严景见此状况立马朝场上队员们大喊：“冲上去给他们更多的压力，打乱他们的传球节奏！”
原本只是象征性对弗赖堡后卫逼抢一下的多特蒙德球员听到后猛然朝持球队员冲去，扬科勒人高腿长，虽然步频远远不如那些小个子球员，但他的大长腿让他在冲刺时拥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边的弗赖堡边后卫丹尼尔?舒曼被突然冲过来的扬科勒吓了一大跳，为了防止丢球，他急匆匆地就将皮球回传给了门将，门将理查德迅速将球一个大脚向前场开去，扬科勒见逼抢也无用便立刻赶向自己的半场。
“多特蒙德突然提高了逼抢的力度，弗赖堡门将不得已之下只能开大脚将皮球向前场运输了……”迪克尔的目光随皮球而动，“双方队员都准备去争抢第一落点！”
皮球在空中缓慢地向前场落去，这给了双方队员足够的判断皮球落点的时间。
后腰凯尔一边瞩目着皮球下落的轨迹一边跑至可能的落点，却发现弗赖堡的中前卫萨沙?里瑟尔和他想到了一起，都在同一个地点试图去拿到皮球。
两人同时高高跃起并且手上都有些拉拽对方的小动作，不料皮球突然调皮地再次放缓了下坠的速度，这让两人都起跳过早而冒顶，皮球从两人头顶滑过落在左路的草坪上。
“皮球诡异的变速下落，这导致凯尔和里瑟尔都没有抢到皮球！”
多特蒙德的左边后卫德德倒是捡了个便宜，他上前两步将皮球控制在自己脚底下，在看见里瑟尔往自己这边跑过来后才出脚将球捅给了凯尔。
凯尔看准了弗赖堡防线还没来得及收拢，中间的缝隙太大，得球后向前带了几步后一个直塞就穿透了弗赖堡的防线，而原本游弋在禁区前沿的扬科勒则突然启动转身朝禁区奔去。
“多么美妙的一脚直塞！我们的大家伙已经往禁区里冲了！”多特蒙德球迷都会亲切地称呼扬科勒为“大家伙”，迪克尔也不例外，许久都没有见到多特蒙德如此简单快速却效果奇佳的配合，他解说起来显得有些激动，“弗赖堡的后卫线收拢得太慢了，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捷克巨人在德甲赛场上早已声名远扬，弗赖堡的中后卫斯特凡自然不敢懈怠，立马跟了上去。扬科勒带开了防守队员，而此时已经来到前场的罗西基则轻松地得到了皮球。
此时德德徘徊在中线前一点儿的位置，犹豫着要不要压上去。
虽说平时他现在都应该已经到禁区附近了，但今天他回到了左边后卫的位置，是否应安于防守而不再像过往那样具有攻击性了呢……
德德的位置恰好就在主队教练指挥区的附近，严景一眼就能看到德德脸上犹豫的神情，他立马开口朝对方吼过去：“德德，别在球场上散步！不要想太多，就按我赛前说的那么做！”
主教练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德德一大跳，德德微微侧头用余光扫到严景不满意的脸，他回过神来咬咬牙，朝前场冲去。
迪克尔首先观察到了球场上的变化，他兀自“咦”了一声后迟疑地开口：“德德冲到前场，似乎又回到了左边锋的位置，而罗西基将球传给德德后便退回到了中前卫的位置，多特蒙德现在的人员站位看起来更像是偏重进攻的352而不是三角站位的442……”
352这种阵型是在中场安排了5名球员，以相对占优的中场人数来控制局面、并采取压迫式的围攻打法给对手施加压力。一般采用这种阵型的球队，实力比之对手要高出许多，但如果没有绝对实力、而后防线稍有配合上的不默契就极有可能被对手打爆后防。
经过迪克尔这么一提，看台上的球迷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时导播正好给了场边的严景一个特写镜头。他们都诧异地看着大屏幕上那张沉静的东方面庞，对场上多特蒙德的突然变阵有些摸不着头脑。
352？以前多特蒙德可几乎没用过这一招啊，他们的助理教练这是想干嘛？
弗赖堡的主教练芬克自然不会比多特蒙德的球迷后发现这一点，一直抱臂坐在教练席上的他这下可坐不住了。
芬克来到教练指挥区，偏头瞥了眼面色无虞的严景，完全预测错了多特蒙德战术的他可没什么没底，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多特蒙德的年轻助理教练打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
但至少芬克面上看起来还是镇定自若的，他冷静地指挥弗赖堡的后防线再紧缩一些。
“将防线再收缩一些，不要给他们留下任何突破的空档！”
随着德德不管不顾的强行突破，弗赖堡的后防线此时已经完全在禁区里面了，严景伸长脖子看向混乱的禁区，由于禁区里堆着的人太多了，德德也没法儿突破进去，他脚下的皮球也被弗赖堡后卫一脚解围了出来。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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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这场比赛不仅是德国地区和中国直播，其他一些欧洲国家也转播了。于是甚至有不少不看球的观众在换频道时一晃眼，看到一身正装坐在板凳上的严景低垂着头、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半遮深邃的黑眸，年轻而坚毅的东方面庞上满是认真，握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的手指节分明，抬头观察着球场局势时紧蹙的眉头也不禁让人吞口唾液。
无数女性与少部分男性看到严景后都不禁在内心咆哮：我去，不是说足球教练都是糟老头的吗？！这位算啥！让人根本就把持不住啊啊啊啊啊！
于是有激动者立马开始在互联网上查找起了关于严景的资料，了解到他以前一些被媒体曝光过的经理，并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起了多特蒙德这支球队。
严景是无意间愉悦了无数电视机前的观众，但他自己和球队上下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联赛前六轮，多特蒙德仅仅取得了一胜四平一负的成绩，积7分，因净胜球优势力压弗赖堡和波鸿排名德甲第八。
比起积分榜上的排名，更让广大多特蒙德球迷难以接受的是多特蒙德在场面上也明显不占优。
在已经完成的六场联赛里，有三场都是在半场领先的情况下被逆转或是扳平，甚至历史上第一次升入德甲的美因茨都在他们身上成功地抢走了一分。
虽然多特蒙德在德国杯上凭借扬科勒的一个头球以10小胜了德乙的卢贝克，31战胜了同样来自德乙的温特哈兴，但德国的媒体批评起范马尔维克时却一点也不留情。
最为集中的矛盾就是对巴西人德德的使用，几乎所有媒体都认为将德德推往左边锋位置是个极大的错误——虽然德德的进攻能力并不差，但显而易见防守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一旦德德压得太靠上，那么就会顾此失彼，许多球队也就是利用了德德前压身后留下的大片空档抓反击得手的。
球迷中也有部分耐心不足的球迷在不满下喊出了让范马尔维克下课的声音，不过多特蒙德俱乐部在这种声势扩大前立刻让主席尼鲍姆出面表达了对范马尔维克的支持，这才让球迷们反对的声音渐渐变小。
然而比起多特蒙德一线队成绩不佳还要更加糟糕的则是多特蒙德的财务状况，高达一亿欧元的负债让整个俱乐部的运营举步维艰，连威斯特法伦球场都被做了抵押以换取资金。
多特蒙德的总经理迈尔最近才是最为心神不宁的那个人。
不仅仅是外界的批判，现在连俱乐部许多内部持股的人士都隐隐地表达了对他的不满，并提出了希望在11月开一次全体员工大会的决策。
“米歇尔？”迈尔揉着发痛的额头给佐尔克打了个电话。
正观看着u16队比赛的佐尔克接起电话：“迈尔，怎么了？”
“股东们刚才召开了个集体会议，他们最终决定要在11月17日将俱乐部里所有员工召集起来开一次大会。”
“……主席先生知道这事儿了吗？”
“我想股东们应该也已经通知他了，我不得不说，米歇尔，不仅是我、恐怕连主席先生也干不下去了。”迈尔很清楚过去几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其实我也明白，如果不是当年我主张高价引入球星的话俱乐部现在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所以就算让我立刻辞职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
佐尔克不禁叹了口气，现在俱乐部的情况他是清楚的，前几年的挥霍无度确实换来了短暂的辉煌，可这之后俱乐部便长期处于财政窘迫的状况。
“迈尔……不论你以前的决策正确与否，我都相信你当时秉持着一颗为了让多特蒙德更好的本心。”
第四十八章
能够容纳近五万名球迷的弗里茨·瓦尔特体育场内沸反盈天。
凯泽斯劳滕的拥簇们制造起一波又一波的人浪，比赛时间已经进入了下半场的加时，而屏幕上的10的比分足以让他们感到满足了。
场上的多特蒙德队员们都已经精疲力竭，场边的范马尔维克头冒冷汗，攥紧了拳头朝球场上奋力嘶吼
“德德！压上去！别在后面浪费时间！”
如果你是一名经常关注德甲的球迷，那么你一定会知道范马尔维克现在面临的窘境。
如果算上眼前即将结束的比赛，德甲联赛已经过了九轮了，然而多特蒙德的成绩却实在是惨不忍睹——1胜5平3负，积8分排名联赛第15，与降级区内的罗斯托克同分，仅仅因为少丢两个净胜球而排名靠前。
自打多特蒙德开始不胜的日子以来，各方媒体对范马尔维克的声讨不断，多特球迷们对这名荷兰教练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热身赛你说队伍没磨合够、德甲前几轮你说队伍默契不够，这他妈现在赛程都快过了三分之一了，球队成绩却越来越糟糕，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范马尔维克也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队中的德德在媒体面前公然炮轰他不会用人，原本选择力挺他的多特蒙德主席尼鲍姆也是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处境。
多特蒙德的三条阵线早早就压过了半场，德德一路带球向前奔袭。
眼见时间所剩无几，他在来到凯泽斯劳滕禁区四十五度角的地方，没有选择范马尔维克的地面配合战术，而是用回了上赛季边路起球找高中锋的打法，直接一脚传中去找扬·科勒。
一直潜伏在对方禁区里的扬·科勒总算迎来了属于他的机会，而原本习惯了多特蒙德那传球成功率并不理想的凯泽斯劳滕后卫没想到德德会选择传中。
见鬼！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心知捷克巨人头球功力的凯泽斯劳滕后卫迅速地扫了一眼裁判的站位，随即跟着跃起非常隐蔽的一把逮住了正欲起跳的扬科勒的球衣，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双脚已经离地的扬科勒生生给拽到了地上。
扬·科勒摔倒在了禁区里，一直焦躁不安的范马尔维克仿佛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不仅是范马尔维克，严景也一下子从教练席上蹦下来，指向禁区朝主裁判高声呼喊。
“这是个点球！他拽倒了扬科勒！”
球场内立刻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嘘声试图给裁判制造压力，凯泽斯劳滕的球迷们并不是瞎子，他们非常清楚他们的后卫刚才干了什么，但在他们眼里就立马自动转换成扬科勒假摔了。
执法本场比赛的主裁被阻挡了视线，他瞅了眼边裁没有任何表示，便示意此球没有犯规，比赛继续进行。
原以为能借此扳平比分的范马尔维克立马暴怒，他一脸愤慨地找到场边的第四官员，用发音不是那么标准的德语喋喋不休地喷着口水：“那该死的他妈眼睛瞎了吗？！这么明显的点球居然没判？！”
第四官员面无表情地官方化应道：“我会将此情况写进赛后报告，范马尔维克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行举止。”
“去你妈的言行举止！我操……”
摄像机已经对准了范马尔维克和第四官员，严景转头就瞅到范马尔维克甚至举起了手似乎是要比出那个国际通用手势，见状不妙的他立马赶过去强行将范马尔维克拉开。
“贝尔特，冷静，你这样会被足协处罚的！”
如果不是严景及时制止，怒目圆睁的范马尔维克可能已经做出某些不理智的举动了。
一想到等会儿将要面对记者的种种刁难，范马尔维克就觉得头疼得要命，他又瞥了眼大屏幕，还有十多秒比赛就将结束。
比赛终场哨响，场上多特蒙德的球员们一个个都面露失望之色，严景本想上去安慰几句，但范马尔维克的声音却令他措手不及。
“严，待会儿你替我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吧，我先回去了。”
猛地回头，严景发现范马尔维克已经提前退场了，替补席上没有登场的球员也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他们面面相觑地以眼神做着交流——不难想象的是，他们必定不会对范马尔维克的这一举动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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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马尔维克似乎打定主意不仅不去参加新闻发布会，连赛后的训话都省了。
严景在外头找了范马尔维克好久也没见着人影儿，打手机又是关机，无奈之下只得独自先行回到更衣室去安慰安慰那些拼了命却没得到好结果的球员。
快步来到凯泽斯劳滕的客队更衣室门前，严景一把推开门，却发现里面被一片沉寂所填充。
球员们望了眼严景，但又很快地收回视线，神色呆滞地埋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严景环顾了一圈，队员们精气神实在太差了。
“范马尔维克先生今天先回去了。”第一个打破沉默，严景皱着眉将挂在墙上的战术板取下，“今天的赛后总结由我来做。”
更衣室里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
严景见状没由来得就火大了起来，他和众多多特球迷的心理是一样的——输我可以忍，但输得没骨气那是真没法儿忍。
“白痴，把你们的头给我抬起来！难道你们还没睡醒？！”
严景骤然提高的声调让一干球员们倏然回过了神，他们诧异地看向以往一直和善待人、从没向他们发过火的助理教练。
“嗤，输了球，你们是不是很想像个娘们一样大哭一场？因为咱们已经快要落入保级泥潭了？”以往未曾对球员们冷嘲热讽的严景一张口却也是毫不留情，“噢，这么说来我或许应该像范马尔维克先生回避一下，把更衣室留给你们擦擦眼泪会更好？”
在自己不适应的位置踢球本就让脾气一向直来直往的德德非常不满，现在输了球这个年轻的助理教练居然还对他们发这么大的火，德德一怒之下猛地起身一把揪住了严景的衣领：“你懂个屁！要不是这莫名其妙的战术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不懂的是你才对。”严景面无表情地打掉德德的手，冷静地整了整衣领，“什么‘怎么可能会输’，输了就是输了，别拿其他事当借口。”
德德在听到严景的话后忍不住讥笑道：“哈哈，可笑，你去看看外面的报纸、媒体，哪一家不是在说范马尔维克的打法有问题？借口？我拿这个当借口干嘛？”
“因为范马尔维克先生给你安排的位置不合你意，所以这就成了你公然炮轰自己主教练的理由了？”严景对面德德冷笑道，“还记得当初范马尔维克先生在更衣室说过的话吗？他说‘办公室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你们觉得这门敞开是用来干嘛的？请你们喝下午茶还是打电动？”
不等德德反驳，严景紧接着道：“而且我也说过，如果你们觉得范马尔维克先生有哪里做得具有争议，你们有不同的意见时，你们可以来找我，我会替你们转达给他。德德，我知道你一直对主教练安排你打左、边锋很不满，可你有来找我或找范马尔维克先生说过这事儿吗？于是你就在从没有与我们说过的情况下向媒体炮轰主教练？”
德德被严景给说得哑口无言，他在其他球员的目光里尴尬地站在原地。
多特蒙德现在离降级区也就是个把净胜球的差距，如果再输下去后果则不堪设想，严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球员们对胜利的渴求变淡。
“我们刚刚输了一场球，只是如此！但我看到你们还以为我们已经注定降级了！”严景径直从德德身边走过、他巡场般从每个球员面前踱步而行，“我问你们，输球可怕吗？”
没有人回答严景的问题，即便这个问题的答案浅显易见，但严景突然大开的气场让他们没敢接话。
“要我来说输球一点也不可怕，没有哪个球队没输过球。”
回到强边儿，严景将战术板上的内容用橡皮擦得干干净净，紧接着拧开水性笔盖在一片空白的战术板上写上了“失败”和“胜利”两个单词，然后在“失败”上划了个圈儿。
“但可怕的是一旦你们习惯了失败，那再想要去追逐胜利就困难异常了。”
“我相信你们没有谁想获得失败者这个称呼，但组成胜利的因素又是些什么呢？”严景拿起橡皮将“失败”擦掉，然后在“胜利”一词下面画了个树状图，一字一词地边写边道，“合适的战术、出色的个人能力、默契的配合，以及……对胜利永不言弃的渴望。”
第四十九章
更衣室里队员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严景将本场比赛里他发现的一些球队缺点做了简洁的解释，并且在最后向队员们保证
“对，我也不认为现在的打法适合我们，我会再向范马尔维克先生建议多采取边中结合的战术，但他能否听得进去我也不敢保证。”
等队员们都点头表示可以接受后，严景挽起袖子瞄了一眼时间，这才惊觉赛后新闻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迅速环视了一圈还坐着的队员们：“现在我得去参加新闻发布会，你们先去洗个澡，再好好想想我刚才的话吧。”
在凯泽斯劳滕的媒体大厅里，凯泽斯劳滕的主教练奥地利人亚拉已经红光满面地坐在了位置上，而另一边属于多特蒙德教练的位置还空空如也。
现场来的媒体不少，大多数都是冲着多特蒙德最近糟糕透顶的战绩而来的
赛前就有小道消息说如果范马尔维克拿不下这场比赛，那么多特蒙德的董事会就会正式考虑解雇这位荷兰人，即便这需要支付一笔对于现在的多特蒙德不算少的解约金。
时间分秒流逝，凯泽斯劳滕的新闻官开始不停看起腕表，而现场的媒体们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台上的亚拉倒并不介意这些，他是今天的胜利者，他乐意给恼羞成怒的失败者一些缓冲的时间——刚刚范马尔维克愤而离场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
就在规定时间到达的前一刻，媒体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匆匆来迟的严景身上，有些记者面上立刻显露出了然的神色。
范马尔维克派助理教练来顶替是什么意思？呵呵，不就是怕他们再提些令他难堪的问题嘛。
严景几个大步上台入座，他象征性地与亚拉握了个手，凯泽斯劳滕的新闻官就立刻表示记者们可以提问了。
首先被点起的是凯泽斯劳滕当地报纸的记者，他的问题比较开门见山，但也算是温和且最容易忽悠过去的那种了：“首先恭喜您取得了胜利，亚拉先生。我是来自《莱茵兰法尔茨日报》的记者，我想问您对于本场比赛里补时阶段那个具有争议性的判罚怎么看？”
亚拉对于这种早就司空见惯的问题也就打算随便应付一下：“足球场里每天都有误判发生，或许这是个误判、或许不是，但至少认为我的队员并没有任何犯规动作。只是我的看法也不能改变比赛结果，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主裁判的事，你们应该去问他才是。”
但一旁的严景似乎没有身为失败者低调行事的自觉，亚拉话音刚落他就立马高调地呛声：“抱歉，恕我直言，我不敢苟同亚拉教练的意见。”
记者们的眼睛一下子就都透亮了起来。
都说多特蒙德的助理教练是个从不肯在媒体面前多吐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人，可今天他不仅反常地主动开口，而且似乎没有就此打住的意识。
“我无意质疑裁判执法的公正性，但我相信在场的各位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回看，都能看清楚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误判——好吧，亚拉教练除外。”严景挺直了腰杆，对身旁亚拉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对着记者们不断闪烁的相机灯光故作无奈摊手道，“我猜可能是他的眼睛不太好，以致于不论是犯规当时还是接下来的慢动作回放，他都自动过滤无视了。”
当即有记者没等新闻官点名就自己站了起来不安好心地追问道：“您的意思是因为裁判的误判所以多特蒙德才输掉比赛的吗？”
“难道不是？”严景下意识接话，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记者是在给他下套，立马警觉地补充道，“当然，那只是输球的次要原因，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我们自身把握机会的能力不足。”
差点就能从严景口中套出几句能意淫成让足协不满的话，记者撇撇嘴遗憾地坐下。而亚拉赢球的好心情则因此去了大半，严景后面的话让本想发作的他只是不屑地“哼”了下没有做声，等着记者继续提问。
新闻官继续点名，这次被点中的是欧洲地区报纸发行量最大的《图片报》的记者，他站起来接过话筒，并未因为严景是首次参加新闻发布会就口下留情，直接朝严景抛出了个尖锐的问题。
“我是来自《图片报》的记者，据慢镜头回放，范马尔维克先生由于不满裁判判罚对第四官员爆粗。虽然当时裁判没有表示，但这恐怕将导致足协追加禁赛。多特蒙德现在的战绩糟糕，而德德似乎对其也有所不满……请问范马尔维克先生今天不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原因与此有关么？”
以前常常看各种新闻发布会的严景对这类型的问题也早有准备了，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平静答道。
“只要是人就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我不否认贝尔特他说了些粗口——但是请注意，这是在裁判误判的基础上发生的，有谁能对一个可以决定球队命运的误判无动于衷？我相信德国足协会妥善处理此事，当然，我们也会保留申诉的权利。”
底下的记者们见第一次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严景面对刁钻的问题还能回答得从善如流，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倒是都觉得有点儿意思。
“至于第二个问题……”虽然德德确实是炮轰过范马尔维克，但在外人面前一向护犊子的严景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一脸正直地表示道，“纯粹是胡扯，贝尔特没来参加只是因为他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便先行离开去检查了。我刚刚才和德德聊了下，从他的话再看报纸，我也只能说你们给文字‘润色’的能力实在太出众了，佩服。”
虽然严景表达得比较委婉，但稍微有点儿心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而底下的记者自然不会对此善罢甘休，另一位记者又站起来向他发问。
“请问范马尔维克先生会因为今天的失利而改变执教的战术思路吗？”
“这事儿你最好去问他本人，我不太清楚。”
作为今天胜利的一方，亚拉倒被记者们忽视了，他看着记者们大有不放过严景的意思，索性就自顾自地思考起下一场比赛该怎么打。
现场更愿意给严景找碴的记者占了多数，不过《多特蒙德晚报》的随队记者尤尔·兰伯特则是严景的忠实支持者——他以往在u13时采访过好几次严景，知道严景所推崇的战术思想绝不像现在多特蒙德所采用的那样。
发布会已经进入了尾声，兰伯特总算是被新闻官点名了，他站起接过话筒看向严景：“多特蒙德现在已经濒临降级危机，球迷们对此也颇有怨言，请问球队赛季后的目标是什么？”
严景瞅瞅兰伯特，不徐不疾地道：“球迷一直我们最坚实的后盾，看看我们高居欧洲第一的主场上座率就明白，那不叫怨言、而是希望球队能够变好的心情太过迫切罢了。”
“至于目标，或许你们想听我说保级？不，我们本赛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就是进入欧战区。”严景强调，“是的，你们没有听错，即便我们现在还需要为保级而战。”
——————————
发布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足以让第一次参加的严景头痛不已了，在挨个儿将记者们都应付了过后，他想起战术板还落在客队更衣室里，便急匆匆地赶回去。
球员们则都已经沐浴完毕回到了大巴上，严景拿上战术板推开更衣室的大门，一眼就看见前方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朝客队更衣室张望。
严景本以为这是跟踪他的记者，不想他前脚刚踏出几步那个人就冲了出来。
“嘿！严，好久不见！”
“……”
严景看着眼前的熟悉面孔，无语得战术板差点掉下去。
“尼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还用说？我当然是来看比赛的啊。”显然尼克已经没把严景当外人了，比严景矮半个多脑袋的他抬高手臂困难地搂住严景的肩膀，“还有，你居然成了俱乐部的助理教练也不告诉我一声！还算哥们儿吗？”
严景垂眸瞥了眼尼克微微踮起的脚，一个巴掌按在他头上：“哥们儿，官网上的新闻你看不到吗？对了，你是怎么混进球员通道的，前面的保安都没长眼睛就这么让你进来了？”
尼克自豪地表示他有特殊的潜入技巧，严景则建议他赶快去应聘英国《太阳报》狗仔的高薪工作。
“严，你手上拿的是战术板？”尼克看到了严景手上的东西，随即他就想起了刚刚结束的比赛，“范马尔维克安排的战术根本就不适合多特蒙德啊，严，你有和他说过这个吗？”
严景点点头：“嗯，我曾经和他提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认为时间会证明他是对的。”
尼克白眼一翻，骂骂咧咧道：“对个屁，现在都过了多久了，真不知道董事会怎么想的。我看他还是赶紧下课吧！”
“他下课谁来带队？现在离冬歇期还有一个多月。”
“一般不都是让助理教练暂时代替的吗？”尼克脑子转得飞快，“嘿，不错啊！反正都差成这样了，情况也不可能变得更坏，干脆你来试试？”
严景现在不太愿意谈论这样的话题，他岔开了话题：“行了行了，你是一个人来的？”
“没，我和我妈妈一起来的，我刚刚告诉她我打算去找你，她现在应该在球场外等我。”
第五十章
罕见的大雾笼罩在多特蒙德市区上空，本应早早抵达的晨光不见踪影，灰色的阴霾充斥视野，让行走在街道上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一身正装的严景进入出租报出了目的地便埋头打起了盹，不久后他看了眼时间，腕表时针刚刚划过“9”这个数字，离多特蒙德全体员工大会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坐在前驾驶座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瞧见了严景抬头，他发现这个乘客似乎是多特蒙德的助理教练，身为死忠球迷的他立马和严景聊了起来。
“嘿，伙计，我认识你——你是去参加员工大会的？”
自从担任了多特蒙德的助理教练后，严景的曝光率也是越来越高，在路上被认出来也并不是第一次了，他对此也是司空见惯。
“是的。”严景颔首，瞄到前面驾驶座上摆放着一小尊多特蒙德吉祥物的玩偶，“你是多特球迷？”
“没错，我从八岁起就是多特蒙德的球迷了。”司机转动方向盘朝右拐，“最近的新闻都说这次会议或许将是多特蒙德的转折点、也有可能让多特蒙德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希望能是前者。”
严景下车前司机将一张名片递给了他，表示如果以后有事儿他能随叫随到。
就在两天前，德国足协对比赛中有不文明话语的范马尔维克下达了禁赛两场的处罚。多特蒙德方面因为自身的混乱并没有提出上诉，这意味着严景将代替范马尔维克执教接下来的两场德甲联赛。
走进多特蒙德的会议大厅，已经有不少员工抵达，而前几天递交了辞呈的面色凝重的尼鲍姆在这一群人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身为多特蒙德管理层的一员，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的尼鲍姆在多特蒙德任职已经超过20年，其中担任多特蒙德董事会主席的时间更是长达18年。
他本应是多特蒙德人人尊崇的英雄——在他领导多特期间，多特从一支德甲中游球队成长为可以与拜仁抗衡的德甲豪门，三夺德甲冠军，并且击败尤文图斯赢得了97年的欧冠冠军和丰田杯冠军。
然而在多特蒙德目前所面临的这场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中，尼鲍姆被大多数人指责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正当球队即将开始高速发展后，他们在俱乐部未来发展的决策上却出现了很多致命的重大失误——匆匆忙忙地将球队上市筹措资金、大量的以天价购买球员、球队高得吓人的薪资结构。
身为经济专家的尼鲍姆犯下了一个个门外汉式的错误，直接导致了多特一夜之间突遭重创，从德甲最豪华的军团，一下子变成了最彻底的穷光蛋，至今欠债总额已经达到11亿欧元以上，到了破产的边缘。
严景低调地在后排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时另一位在俱乐部里举足轻重的人出现了。
握有多特蒙德股份公司30股权的头号大股东霍姆径直走到前排，对一旁的尼鲍姆和他身边的迈尔显得不顾一屑。
严景想起一个月左右前霍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过的话——“多特内部有太多□□，这伤害了俱乐部。现在是该狠心揭开的时候了，不能再心慈手软。”
霍姆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作为尼鲍姆的最大反对者，他希望尼鲍姆能赶紧走人。
1754人将整个会议厅坐得满满当当，员工大会也就此正式开始，首先是多特蒙德的财政部长维尔兴发言。
维尔兴将u盘插上电脑，他打开自制的一份关于近几年多特蒙德财务报告的ppt文件，开门见山地指出了财政亏损的状况。
严景与众多员工一同看向投影仪放出的影像，那一串串数字配合着图表触目惊心，同时与财政状况一同呈现出难以挽回的颓势的还有球队的竞技。
“其实从前两年的财政报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比起拜仁慕尼黑等球队，我们的运营模式太过落后，商业开发的力度几近为零，仅仅凭借电视转播费和赞助费来维持……这些都导致整个俱乐部卷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诚实的说，我们的负债已经到了1182亿欧元，可银行里现在所剩的存款现在还不到100万欧元，或许再过不久给各位发工资都会相当困难。”
维尔兴演说了很久，关于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谈到了，他在最后总结。
“在众所周知的问题面前，我们的体育成绩也被拖累。现在车轮已经走偏了方向，接着下来的几个星期、也可能是几个月将变得很困难，但我们必须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来应付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灾难性事件。”
旋即霍姆和各个手握股份较多的股东也纷纷上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不过在严景看来这更像是一场热闹的□□大会，而他们□□的对象就是尼鲍姆和迈尔——俱乐部负债这么多是你们的错，球队战绩糟糕透顶也是你们的错，不论怎样，都他妈赖你俩就对了。
面对台上股东们官方的无聊说辞，角落里的严景悄悄掏出了衣兜里震动起来的手机，他看见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短信，而发信人是格策。
——头儿，你还在开会吗？新闻上说你们10点就开始了，可现在都下午两点过了。
严景抬眸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单手噼里啪啦开始回复。
——嗯，还没结束，我想一时半会儿恐怕完不了。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能说这么久？
——没什么特别的，就像是学校的老师在开家长会或者是把你们留起来训话辅导时那样，你明明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但偏偏他就是能说这么久。
——头儿，我理解！开始有点同情你了:d
——……后面的笑脸几个意思？马里奥，我看你好像挺开心的。
——不好意思头儿，刚刚手滑打错了，其实我是想发:(的，真的。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没差了。
严景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回了格策的短信。
——马里奥，刚刚我给理查德发了短信，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你的训练量增加百分之五十。
——？！？！等等！头儿，住手！快告诉我你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好吧，如你所愿。马里奥，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d
——………………bye bye！[怒][怒]
看到格策短信里那两个愤怒的表情，要不是现在会议大厅里气氛那么严肃沉重，严景早就笑出声来了。
而此时台上的股东们总算是把话讲完，尼鲍姆站起来，轮到他发言了。
“对于现在这些争论，我在几天前就决定辞职，这也是为了平息现在的情况我所唯一能做的事。”
听了几个小时或是事实或是莫须有的批评，尼鲍姆的眼眶早已通红，他转过身面对着多特蒙德的员工们，徐徐开口。
“我要感谢所有20多年来一直支持我工作的朋友们……作为一名普鲁士人，即便我已不再是多特蒙德的主席了，但有些东西我永远也不会放弃。”
虽然做出过几个错误决策，但尼鲍姆对于多特蒙德的深厚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错误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希望多特蒙德能有一个美好的前景，不仅在球场上，场下也能成功实现已提出的解决财政问题的方案。”
在尼鲍姆身边坐着的迈尔同样是热泪盈眶。
在这次大会上，有无数的会员极力要求迈尔辞职，他们认为，除了尼鲍姆之外，迈尔应该为1182亿欧元的亏损承担最大的责任。
反迈尔的声音最响亮的就要数俱乐部财政部长维尔兴了，听到他的指责之后迈尔立刻反击道：“如果您能找出一个更好的来，我立刻辞职。”
随后迈尔的泪水溢出了眼眶，他哽咽着道：“尽管我事先并没有打算辞职，而且我也还打算继续干下去，但如果大家这么要求，我可以放弃。”
在尼鲍姆推荐下新上任的主席劳巴尔也不希望迈尔离开，他对迈尔尽可能地做出挽留，并向维尔兴做出了“让德国国防部长希特鲁克入主俱乐部财政部”的许诺。
而压轴出场的则是今天会议的重头戏，在众多股东和劳巴尔等人的商议下，他们一致认为现在担任球队财务经理的常务董事汉斯约阿西姆瓦茨克最适合接任球队首席执行官。
听到瓦茨克的名字，严景眼皮一抖，他看着一脸沉静地入场的瓦茨克，饥饿感和困倦感立马从他身上消失了。
当年自瓦茨克上任以来，他跟多特蒙德的首席财务官托马斯特雷斯等人励精图治，以精明而又理性的企业家头脑帮助多特蒙德化解了财务危机。
这位被球迷们友善地称作“还债之父”的可爱ceo，一方面在俱乐部的基础设施上持续投入，完善、扩充球探系统……
可瓦茨克不是明年二月才上任的么？怎么今天就宣布上任了？
严景脑子有点儿乱，他甚至没发现格策又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只是盯住正在做球队未来规划演说的瓦茨克。
“……我选择放弃到2005年6月30日为止的工资，就当是我为重组计划的捐款吧。我与迈尔之间是友好和互相信任的合作关系，将来在领导层里同样重要。”
严景偏头看向窗外，早晨弥漫的浓雾不知何时早已散去，阳光照在大楼旁的草地上泛起一片明亮的绿意。
瓦茨克提前三个月来了……这会给多特蒙德带来什么利好的变化吗？
第五十一章
多特蒙德的噩梦还没有结束，继联赛的糟糕表现后，他们在德国杯中也被汉诺威96凭借全场唯一进球击败。
球队的困难窘境球迷们都看在眼里，他们选择了最能直接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去支持球队——看看威斯特法伦球场里场场比赛球迷都爆满的景象，你很难想象这是一只挣扎在保级泥潭中球队的主场。
在听说接下来的两场德甲比赛范马尔维克都只能坐在看台上观看后，《体坛周报》的总编辑瞿优远立刻给身在德国慕尼黑的张力致电，要求他这回一定要搞到一点独家的内容。
自打曝光了多特蒙德的中国助教后，严景在中国球迷间受到的关注是一路飙升。
大多数原来对多特蒙德没什么感觉的别队球迷也开始关注起这支德甲落魄豪门，想看看中国人在外国俱乐部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球迷们有希望更全方位了解严景的渴求，但由于多特蒙德方面长期拒绝媒体采访严景，而严景本人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记者堵也堵不到。
这让中国的各大体育报刊都只能捡着国外报纸上关于严景的报道翻译转载过来，根本满足不了球迷的愿望。
央视方面也格外重视这场比赛，他们将于北京时间11月20日的晚22:30分在tv5现场直播多特蒙德在主场迎战弗赖堡的德甲联赛，届时中国的球迷们就能从电视里看到有史以来第一个指挥欧洲顶级联赛俱乐部的中国教练了。
在比赛前一天的新闻发布会里，范马尔维克出席并回答了记者关于上场比赛后没有出席的问题，他表示正如同严景所言，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才没能来参加，而在本场比赛的战术问题上却避而不谈。
“指挥本场比赛的会是我的助理教练严，我已经同意一切由他安排。他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们最好去问他。”范马尔维克如是说。
今天出版的《图片报》却直白地指出范马尔维克这番话可信度不高。
看看他从入主多特蒙德以来对队伍做的一系列失败的改革吧，并且就在这样被各方诟病不断的情况下他也仍旧在坚持自己的全攻全守战术。
如此固执的他会让助理教练自己放手去干？如果真发生了这种情况才叫人难以理解。
但事实上范马尔维克还真没说谎，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几天前多特蒙德的新ceo瓦茨克随同佐尔克来视察球队时明里暗里都透露出不希望他干涉严景排兵布阵的暗示。
范马尔维克在战术方面是固执，但他还是明白饭碗才是最重要的这个道理。现在他领导的球队一输再输、更衣室内也总是传出对他抱怨的声音，如果这时候还要和新上任的ceo对着干那么下场可想而知了。
虽然是商人出身，但瓦茨克从头至尾都是一名纯粹的多特蒙德球迷，本赛季多特蒙德的每一场比赛他都没有落下，他明白如果坚持范马尔维克的战术、球队获得胜利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其实他非常想立马解雇范马尔维克，无奈对方合约里的解约金虽然不是太高，但凭多特蒙德现在的财政状况却根本承受不起。
瓦茨克和佐尔克偶然间谈起此事，佐尔克则向他建议让助理教练严景试试、反正接下来的两场德甲联赛范马尔维克也被禁赛了。
在观看了几场严景指挥u13队的录像后，瓦茨克第二天对佐尔克的建议表示了认同，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范马尔维克非常有可能干涉严景，这才有了两人一同去视察球队的事儿。
——————————
比赛开始前半个小时，多特蒙德主场的解说员迪克尔拿到本场比赛双方的首发名单，他惊讶地发现多特蒙德居然回归了传统的442阵型——扬科勒作为单箭头顶在最前面，罗西基则出任单前腰藏在扬科勒身后，凯尔和克林格组成双后腰，本赛季多次担任左边锋的德德则被拉回到左边后卫的位置上。
“多特蒙德的首发阵容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咱们的助理教练会和范马尔维克一样坚持433，不过没想到又回到上赛季的442了。不过他们已经有小半个赛季没踢过442了，小伙子们真能一下子就回到上赛季的状态并良好地适应吗？”
比赛开始前几分钟，范马尔维克被德国足协的工作人员请上了看台，严景在更衣室里对球员们进行着最后的赛前动员。
“听着，伙计们，我知道我们这赛季的主场战绩糟糕得一塌糊涂，六场比赛只获得了一场胜利，但你们看看威斯特法伦，来球场为你们加油助威的球迷哪一次不是将威斯特法伦挤得爆满？”
墙壁上挂着的战术板面的内容清晰可见，442，中场三角站位，对此已经久违的多特蒙德球员们没由来地就有了信心以及对胜利的渴望——他们以前总在抱怨范马尔维克的战术不适合球队，现在助理教练已经将战术更换成了他们一心所求的442，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来作为踢不好的借口？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这场比赛也一定要拿下啊！
球员们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是严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了，他趁热打铁鼓动道：“你们一定不会让为你们而聚集在一起的球迷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不是吗？”
一干球员们发出了参差长短不一的回答：“没错——”
严景则并不满意球员们这样的回答，他抬手示意球员们都站起来，提高了声调再次发问：“我们今天必须拼下来的是什么？！”
球员们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十足地高声应道。
“胜利！”
“很好！”严景嘴角上翘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将手低垂平置在身前，球员们就自觉地上前围成一团将伸出自己的手叠了上去。
“多特蒙德必胜！”
——————————
弗赖堡的主教练沃尔克芬克是德甲历史上迄今为止执教一支球队时间最长的主教练，他在1991年便接过了弗赖堡的帅印，并一直执教球队到现在。
芬克坐在板凳上，心里还在为了比赛而犯嘀咕，赛前他观看了球探发回来的近几场多特蒙德的比赛，为此他特地针对性地制定了一系列专门抓采用433阵型漏洞的战术。
范马尔维克停赛的消息芬克当然知道，虽然媒体上有过关于多特蒙德变阵的猜测，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太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助理教练敢推翻主教练半个赛季的战术。
可当他拿到双方的首发名单时才发觉严景真有这么大胆，弗赖堡的首发名单都已经递交上去了，此刻再重新制定战术已经来不及，芬克也只能暗自琢磨如何从现有的阵容来克制对手的发挥。
从积分榜上看，现在弗赖堡的战绩比多特蒙德更为糟糕，在本场比赛之前，他们2胜4平7负积10分排在德甲倒数第二，保级形势不容乐观。
可严景认为像芬克这样一位能够长期执教一支球队的主教练是无疑值得他尊敬的，他从球员通道出来后径直走到了客队替补席上，友好地向芬克伸出了手。
为如何改变战术来应付多特蒙德442而感到烦恼的芬克没想到严景会自行来和他握手，他在愣了一下后立马起身与严景简单地握了下手。
严景微笑着表达了他对芬克的尊重：“芬克先生，我知道在我十一岁的时侯您就已经在弗赖堡工作了。虽然带队成绩算不上伟大，但我始终认为您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教练，我衷心希望您能终老弗赖堡。”
芬克本以为严景要说出什么挑衅的话，毕竟在他看来以严景的年龄冲动会多过理智，不过严景的这番话倒真是让他有些吃惊，他礼貌地应道：“谢谢，祝你未来有个好的发展。”
“噢，我们今天的临时主教练去和弗赖堡的芬克教练握手了，他穿着这套修身西装可真是风度翩翩，看上去他们似乎在交谈些什么。”迪克尔从大屏幕上看见一身西装的严景，忍不住有些自嘲意味地调侃道，“不得不说，虽然现在成绩糟糕，不过以咱们助理教练的相貌身材，肯定能在欧洲足坛名列前茅、甚至一举夺魁了。”
多特蒙德青训营的男孩儿们大多数也都来到了威斯特法伦，在南看台上和罗伊斯他们一起呆着的格策听到迪克尔的话，下意识抬头盯着大屏幕上的严景看，然后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迪克尔的话。
嗯……迪克尔的审美水平不错！头儿一向就是这么酷炫！
“马尔科，你不觉得头儿穿这套衣服真是太合适了吗？”格策用手肘捅了捅罗伊斯的腰，“要是让你穿肯定就跟电线杆子似的，穿不出头儿那种气质来。”
虽然格策和罗伊斯他们都已经不在严景手下踢球，不过对严景的称呼倒一直没变过。被格策同学嘲笑了的罗伊斯扭过头上下打量格策一番，将手揣在裤兜里慢吞吞地开口。
“在对别人发表评论之前，首先……你得能穿上。”
“……我不胖！”
“我说你胖了吗？马里奥，你又对号入座了。”
“……”
格策表示非常不解。
明明马尔科在其他人面前都一脸羞涩讲个话都会结巴，为啥到他这就这么毒舌了！
而迪克尔在这时也一一介绍了多特蒙德本场的首发阵容，本场比赛的主裁判也已经持球进入了球场。
严景站在场边心头难免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带队比赛，而这支队伍是他一生的挚爱。
他希望能够用一场漂亮的胜利作为献给多特蒙德的礼物。
第五十二章
威斯特法伦的球迷们在唱过固定暖场曲后已经与球场上的队伍一同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的方阵都有位球迷里的领导者，带动起球场内的气氛。
主裁判在确认一切完备后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音，获得开球权的是客队弗赖堡。
前锋亚什维利将球回传给弗赖堡本场比赛的年轻后腰奥戈，多特蒙德的队员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逼抢，而是守在自己的位置上谨慎地盯住严景所交给他们的危险人物的跑动。
将球停在脚下后奥戈心头有些犹豫，赛前芬克教练对多特蒙德本赛季所常用的433给他们做了详尽的分析，并且私下里单独给自己指导了一番应该如何应对多特蒙德的进攻与死守。
可现在从场上的情况来看，多特蒙德采用的不是433，而是442啊？这下是该先猛攻还是先交出球权控制一下场面呢……
奥戈抽时间瞄了一眼坐在教练席上面色凝重的芬克，选择了先稳住局面再说。
弗赖堡漫无目的地在中后场来回倒脚试图消耗多特蒙德前场队员的体力，场边的严景见此状况立马朝场上队员们大喊：“冲上去给他们更多的压力，打乱他们的传球节奏！”
原本只是象征性对弗赖堡后卫逼抢一下的多特蒙德球员听到后猛然朝持球队员冲去，扬科勒人高腿长，虽然步频远远不如那些小个子球员，但他的大长腿让他在冲刺时拥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边的弗赖堡边后卫丹尼尔?舒曼被突然冲过来的扬科勒吓了一大跳，为了防止丢球，他急匆匆地就将皮球回传给了门将，门将理查德迅速将球一个大脚向前场开去，扬科勒见逼抢也无用便立刻赶向自己的半场。
“多特蒙德突然提高了逼抢的力度，弗赖堡门将不得已之下只能开大脚将皮球向前场运输了……”迪克尔的目光随皮球而动，“双方队员都准备去争抢第一落点！”
皮球在空中缓慢地向前场落去，这给了双方队员足够的判断皮球落点的时间。
后腰凯尔一边瞩目着皮球下落的轨迹一边跑至可能的落点，却发现弗赖堡的中前卫萨沙?里瑟尔和他想到了一起，都在同一个地点试图去拿到皮球。
两人同时高高跃起并且手上都有些拉拽对方的小动作，不料皮球突然调皮地再次放缓了下坠的速度，这让两人都起跳过早而冒顶，皮球从两人头顶滑过落在左路的草坪上。
“皮球诡异的变速下落，这导致凯尔和里瑟尔都没有抢到皮球！”
多特蒙德的左边后卫德德倒是捡了个便宜，他上前两步将皮球控制在自己脚底下，在看见里瑟尔往自己这边跑过来后才出脚将球捅给了凯尔。
凯尔看准了弗赖堡防线还没来得及收拢，中间的缝隙太大，得球后向前带了几步后一个直塞就穿透了弗赖堡的防线，而原本游弋在禁区前沿的扬科勒则突然启动转身朝禁区奔去。
“多么美妙的一脚直塞！我们的大家伙已经往禁区里冲了！”多特蒙德球迷都会亲切地称呼扬科勒为“大家伙”，迪克尔也不例外，许久都没有见到多特蒙德如此简单快速却效果奇佳的配合，他解说起来显得有些激动，“弗赖堡的后卫线收拢得太慢了，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捷克巨人在德甲赛场上早已声名远扬，弗赖堡的中后卫斯特凡自然不敢懈怠，立马跟了上去。扬科勒带开了防守队员，而此时已经来到前场的罗西基则轻松地得到了皮球。
此时德德徘徊在中线前一点儿的位置，犹豫着要不要压上去。
虽说平时他现在都应该已经到禁区附近了，但今天他回到了左边后卫的位置，是否应安于防守而不再像过往那样具有攻击性了呢……
德德的位置恰好就在主队教练指挥区的附近，严景一眼就能看到德德脸上犹豫的神情，他立马开口朝对方吼过去：“德德，别在球场上散步！不要想太多，就按我赛前说的那么做！”
主教练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德德一大跳，德德微微侧头用余光扫到严景不满意的脸，他回过神来咬咬牙，朝前场冲去。
迪克尔首先观察到了球场上的变化，他兀自“咦”了一声后迟疑地开口：“德德冲到前场，似乎又回到了左边锋的位置，而罗西基将球传给德德后便退回到了中前卫的位置，多特蒙德现在的人员站位看起来更像是偏重进攻的352而不是三角站位的442……”
352这种阵型是在中场安排了5名球员，以相对占优的中场人数来控制局面、并采取压迫式的围攻打法给对手施加压力。一般采用这种阵型的球队，实力比之对手要高出许多，但如果没有绝对实力、而后防线稍有配合上的不默契就极有可能被对手打爆后防。
经过迪克尔这么一提，看台上的球迷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时导播正好给了场边的严景一个特写镜头。他们都诧异地看着大屏幕上那张沉静的东方面庞，对场上多特蒙德的突然变阵有些摸不着头脑。
352？以前多特蒙德可几乎没用过这一招啊，他们的助理教练这是想干嘛？
弗赖堡的主教练芬克自然不会比多特蒙德的球迷后发现这一点，一直抱臂坐在教练席上的他这下可坐不住了。
芬克来到教练指挥区，偏头瞥了眼面色无虞的严景，完全预测错了多特蒙德战术的他可没什么没底，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多特蒙德的年轻助理教练打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
但至少芬克面上看起来还是镇定自若的，他冷静地指挥弗赖堡的后防线再紧缩一些。
“将防线再收缩一些，不要给他们留下任何突破的空档！”
随着德德不管不顾的强行突破，弗赖堡的后防线此时已经完全在禁区里面了，严景伸长脖子看向混乱的禁区，由于禁区里堆着的人太多了，德德也没法儿突破进去，他脚下的皮球也被弗赖堡后卫一脚解围了出来。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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