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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快穿]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作者:水泊渊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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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快穿]》

    作者:水泊渊

    【文案】

    方慕安这辈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身为直男的他,却生了一副吸引同性的体质,死后个人积分太低,不得不穿越古代做社区服务赚取转生积分;他做的社区服务,竟然是为断袖的忠臣良将,才子佳人们提供服务;他一路走,竹马一路追,做个任务都不能好好做……

    1v1,he,主受,世界之间相互关联第一个故事背景是现代的,后面几个故事背景都是古代,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快穿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慕安,康时年┃ 配角:很多 ┃ 其它:1v1,he

    第1章 时空签证

    方慕安死了。

    灵魂飘到天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梦游。

    没有天堂,没有地狱,有的只是一个像中央车站一样喧闹的时空管理处,发传单的工作人员递给他一张死亡后须知。

    方慕安花了一分钟把须知读完,浑浑噩噩跟着人流往转生签证中心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上辈子的熟人,三年前追他追的鞋都跑掉了,不出两月又移情别恋的花心小娘炮。

    云晨像魂一样游荡在签证处门口,眼睛红红的似乎纠结了很久,方慕安原本还想躲开他,没想到那小子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屁颠屁颠跑来认亲,“安安,你怎么也来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安安,”方慕安嘴里骂了一句倒霉,奋力甩开云晨抓他胳膊的小爪子,“你都死了半年了还在这晃悠什么?不是早就应该去转生了吗?”

    “签证官不给签,说我积分不够。”

    “什么积分?”

    “上辈子做人有亏欠就攒不够转生积分,要是不按照时空管理局的规定做社区服务把积分补足,他们就拖着不给办转生手续。”

    这设定,略霸道啊。

    方慕安心里升起不详预感,“死亡后须知上面怎么没提这事?”

    云晨抽抽鼻子,“潜规则。罪大恶极的会直接被打入畜生道,生前无大恶,积分又不够转生为人的,就要穿越到各个时空做社区服务。”

    “你做什么服务?”

    “为孤寡老人养老送终。”云晨揉揉兔子眼,“一想到伺候老头老太太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脏兮兮的,我不想去。”

    也难怪,这小子爹妈死的早,从前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姥姥住院了,他总共也没去看过几次,更别说床前伺候,马路上遇见老头老太太,一概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撞到碰瓷的赖住他。

    这么个只知为情爱要死要活,泯灭人性的小王八羔子,活该被罚做孝子。

    方慕安一点理会云晨的闲心都没有,绕过他大步流星要进签证中心。

    云晨急得两手并用地拉住方慕安的胳膊,“安安,你不管我了吗?”

    “我自己都管不过来管你干甚。”

    “你……你是怎么死的?”

    这小子从前就自我中心,说了半天废话终于问到他的死因了。

    方慕安冷笑一声,“我杀了人。”

    “什么?”云晨吓得大呼小叫,“杀人属于罪大恶极,你去签证只能做畜生了。”

    “我虽然杀了人,可也是事出有因,何况当时是他求着我杀他的,细算的话,我做的事也要归结成助人为乐;何况之后我也偿了命,恩怨两消。”

    杀了人还能归结到助人为乐做好事,云晨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你杀了谁?”

    方慕安一脸满不在乎,“我杀了你的老相好。”

    “你杀了康哥?”云晨本还事不关己,听到这一句才露出被雷劈了的表情,眼泪更是噼里啪啦往下落,“为什么啊?你疯了你?”

    方慕安一阵愤懑,恨不得劈头给他一巴掌,“你现在还为他说话,你们两个倒有情有义,亏他一直也对你念念不忘,喝醉了还鬼嚎你的名字呢。”

    云晨眼睛都瞪大了,“爱情是不能勉强的,康哥从来没喜欢过我。”

    俩男的,还特么爱情。

    方慕安想吐。

    云晨胡乱抹一把眼泪,对着方慕安恶狠狠地诅咒,“你肯定会受到惩罚的,康哥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下得了手杀他;你从前怎么对我的都忘了吗?不只是我,还有那些喜欢过你,追过你的男生,你都一概打击,你就算不打入畜生道,做的社区服务也好不了。”

    “你少给我乌鸦嘴。”

    这小娘炮从前为了他要死要活,喜欢康时年之后又为了康时年要死要活,变相地为康时年殉情了不说,现在还为了姓康的咒他。

    由此可见,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下半身思考,翻脸不认人。

    方慕安越想越来气,恨不得时光倒转,回去再对着康时年的脑袋啪啪打几枪。

    云晨被方慕安要命的眼神吓得手抖,“你表情怎么那么可怕?”

    你说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两个都是见异思迁的混蛋。

    方慕安狠狠白了云晨一眼,一把推开他走进签证处的大门。

    云晨在后头拼死拼活地喊,“我在门口等半年了,没见到康哥来时空管理处,我不信他死了,康哥不会死的。”

    方慕安嘴里发出一个哼,心里一阵绞痛;当初的一枪他是对着康时年脑袋打的,那混球当场死透透。

    云晨的乌鸦嘴到底灵验了。

    签证官拿着方慕安的资料,一字一句地读,“天生吸引同性的体质,偏偏一辈子恐同,初三被同桌表白,错手把同桌鼻梁打断;高二被学长表白,错手把学长打到肋骨骨折;大一被室友强吻,错手把室友推下三楼;研二被助教搂了一下腰,错手把实验室砸了;三十岁生日被人给强了,一觉醒来,一言不合拿枪把人给崩了。”

    虽说发生这些事件时,情况都比较复杂,不过就结果说,的确就像是资料显示的。

    方慕安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化。

    签证官抬抬眼皮,“除了恐同这一样,倒是没做过什么坏事。”

    方慕安撇嘴,“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排斥,都是自然反应,没办法。”

    “可对待同性追求上面,你的反应过于暴虐,扣分太多,最后还杀了人,好在负分加起来不至于打入畜道。”

    方慕安清清嗓子,“那一枪不算杀人,顶多算协助自杀,何况崩了他,我不也死了吗?”

    “被追捕了一个月没办法才自杀的吧。”

    方慕安一点也不脸红,他自杀的原因之一的确是因为他被发现了行踪跑不了了,可他最后之所以去死,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为怕受折磨或是怕坐牢。

    当初开枪是一时冲动,康时年死了,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流落在外的那一个月,方慕安过得比在地狱还不如,东躲西藏,饱受良心的谴责。

    最难忍的是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伤心,痛不欲生的感觉强烈到无以复加,所以他就自杀了,用当初杀康时年的那把枪,把自己也给打死了。

    如今剩下一缕魂,的不适虽然消失了,精神的疼痛却没减少半分,他到现在还溺在不知所谓的绝望中出不来。

    康时年比他早死了一个月,应该转生了吧。

    方慕安的眼睛突然酸的不行。

    签证官可没工夫陪他玩小情绪,“做社区服务攒够积分才能再世为人。”

    “什么社区服务?”

    “你虐同虐了一辈子,当然要在这个上面偿还,穿越到古代做服务吧。”

    “凭什么啊?让那些喜欢男人的人互相找不就完了吗?糟蹋良民老百姓干什么?”

    “像你这种体质的资源稀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服务的不是忠臣良将,才子佳人,就是皇亲贵胄,权势豪门,知足吧。”

    “既然都是社会精英,我去了能做什么?”

    “这一世人大多命途多舛,失去了许多为社会做贡献的机会,你要做的就是改变他们悲惨的命运。”

    都断袖了还为社会做个屁贡献,何况做不做贡献关他什么事。

    这算是什么暴虐的设定?

    方慕安坚定地摇头,“不去。”

    “去不去你自己考虑,没有人勉强你,大不了就像他们一样,在门口游荡到天地尽头。”签证官嘴角露出个玩味的笑容,“那个被你杀了的人,也去做社区服务了,说不定你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康时年做社区服务?

    怎么可能?

    除了强了他这件事那小子做的不地道,康时年总体来说称得上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方慕安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松动。

    “多少小时的社区服务攒的够积分?”

    “这个要看你的完成质量。”

    方慕安咬牙,“不需要出卖吧。”

    小时候发生的事影响了他一生,他到死也没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你以为喜欢同性的人都是强迫人的变态吗?”

    “有一些的确是变态。”

    签证官被噎的无言以对,只好说了句,“怎么选择解决问题是你的自由,可中途出了意外发生什么,与人无尤。”

    这不就是变相地劝他视死如归吗。

    方慕安还没翻完白眼,签证官就已经在一个小本上盖了章,“这是你第一站的通关文牒,服务对象是进京赶考的小举人,他原本的命数是年纪轻轻高中状元,被皇上赐婚娶公主,可婚后女强男弱,他与心爱之人失之交臂,英年早逝,郁郁而终。”

    方慕安的嘴都撇上天了,“我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助他成为一代贤臣,改变他英年早逝的命运。”

    奶奶个孙的,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都让这小子占全了,他还唧唧歪歪,不知满足地非要喜欢男人,活该英年早逝,郁郁而终。

    方慕安憋住胸中一口老血,拿好签了证的小本去站台坐时空列车;走之前到底还是不忍心,对着门外的云晨大喊了几句。

    云晨只是眼神迷茫地看着他,也不知他的话他听到了没有。

    第2章 青葱年华1

    方慕安踏上时空列车,把护照和签证亮给售票员,售票员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打了一张票。

    车厢不算空,可里面的乘客一个个像行尸走肉一样面无生趣;方慕安找了个空位,原本还平静的心渐渐变得忐忑不安。

    对面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他落座,冷笑着问了一句,“第一次?”

    “哦。”

    “没经验就要加倍小心,别丢分了。”

    怎么还会丢分呢?不是去积分的吗?

    方慕安正要问个仔细,却发现男人已经闭目养神了,他不好打扰人家,索性也闭上眼睛休息,混沌中还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自己的十五岁。

    他十五岁时在干什么?

    上初三。

    打断了同桌的鼻梁。

    然后跟康时年做了同桌,成了朋友。

    往事不堪回首。

    ……

    方慕安和康时年从初一开始就成了同学,可两个人前两年没说过一句话。

    康时年小升初的时候又矮又胖,从一年级就坐第一排,学习成绩从没掉出前五,是老师眼里标准的好学生。

    他和方慕安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康时年是数学课代表,除了收作业时能与方慕安有一点接触,两个人其余时间完全是零交集。

    就连他收作业的时候也差不多是零交集。

    方慕安就没怎么交过作业。

    方慕安一开始是全班最高,被安排坐到最后一排,他入校时也曾一度被女生们追捧为校草,加上他平日有的没的耍耍酷,走走不良少年的套路,勉强称得上风云一时。

    可惜方慕安风云就风云了两年,这两年间,他的个子只长高了两厘米,其他男同学长高二十厘米的也有,最霸道的是康时年,从一米四直接窜到一米八。

    方慕安坐在最后已经看不见黑板了,好学生康时年还坐在第一排。

    康时年从短粗胖抻成细高长之后,成了新一代男神校草,又高又帅成绩又好,待人又亲切的男生,哪个女生不喜欢。

    当然,后两条都是次要的,又高又帅才是关键,康时年当猪八戒时,可没几个人在意他成绩好,待人亲切。

    青春荷尔蒙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方慕安莫名其妙从女生眼里的男神变成了腐女眼里的男神,班里的女同学们硬是把他和他同桌扭成了官配。

    方慕安有个坐在一起一年半的同桌兼兄弟,被班里的女同学编排的实在受不了,主动找班主任换了座位,之后还刻意跟方慕安拉开距离避嫌。

    不止方慕安的同桌对他敬而远之,他从前的几个所谓的哥们也都渐渐对他改变了态度;方慕安觉得上赶子没意思,就自动退出了从前一起瞎混的小团体。

    方慕安百般期盼他的第二个同桌是个如花似玉的软妹,可他在老师眼里就是个不良学生,存在早恋隐患,有软妹怎么敢放到他身边。

    他的第二个同桌也是男生,是个男生也就算了,还是个丑男,是个丑男也就算了,还是个不讲卫生的丑男,是个不讲卫生的丑男也就算了,还是个喜欢讲黄色笑话,暗地里意淫漂亮女生的猥琐丑男。

    跟猥琐男做了一个星期的同桌,方慕安被恶心的受不了,跑去找班主任求换座位,班主任怎么可能理他,在老太太眼里,方慕安和猥琐男都是一类货色,不上进的劣等生。

    水深火热的一个月,终于有人出面解救方慕安。

    班长杨世成主动换到他身边。

    也不知道杨世成是怎么跟班主任说的,大概是以帮助落后同学为由才打动了老师。

    方慕安对班长一直都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这眼镜男心眼多的数不清,可相比之下,到底还是比不讲卫生的猥琐男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事实证明,他不过是从一个坑掉到了另一个坑。

    方慕安跟杨世成同桌了半年,一开始还相安无事,可那小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随着两人关系相熟,杨世成的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反常。

    方慕安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直到全班女生和抛弃他的前同桌们天天用火辣辣的眼神灼烧他时,他才知觉到杨世成的小动作貌似有些过多了。

    那之后发生的事更离谱,刚升入初三的一节体育课,杨世成鼓起勇气对方慕安表白了。

    阳光明媚的下午,空荡荡的教室,很适合早恋的气氛,要是个女孩对他说喜欢,他说不定就答应了。

    可他被一个汉子表白了。

    班长性子虽然有些阴柔,到底也是个汉子。

    方慕安之前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一幕,尤其是那看似文弱的眼镜男扑上来搂住他要吻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挥动拳头。

    结果一个措手,他就把杨世成的鼻梁打断了。

    杨世成捂着脸哀嚎,方慕安吓得愣在原处动也不敢动;两个人僵持的一幕被提前回到教室的同学看到了,三个男生几乎当场就认定是不良少年对三好干部实施了校园暴力。

    方慕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差点被猥亵,为了自保才错手伤人的。

    杨世成也不解释,只含糊了事,同学们就想当然地把责任都推到了方慕安头上。

    从前的方慕安只是徒有不良少年的形象,如今却已经有了打架斗殴的实质,打的还不是其他不良,是全班敬仰的班长殿下。

    虽然杨世成与校方最后都没有追究方慕安的刑事责任,只是给他记了一个永随档案的大过,可方慕安还是被迫接受了一个疗程八次会面的心理治疗。

    校聘心理辅导员得出的结论是,方慕安是反社会人格,有暴力倾向。

    龙生龙凤生凤,罪犯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必然是遗传了上一辈的犯罪基因的。

    这件事造成的结果是连锁的,方慕安家里的事不知怎的就传的全班皆知,女同学们一个个醒悟,看见他都绕路走,他从前的几个朋友也对他敬而远之。

    杨世成养伤归队之后,班主任自然不敢再把他放到暴力分子旁边,当机立断,下令把不讲卫生的猥琐男再度分配给他做同桌。

    可猥琐男也怕了方慕安,当场就把老太太拒绝了。

    全班同学不管男女就差把方慕安当瘟疫隔离,学习委员甚至提议要在最后一排的后面再多加张桌子,把方慕安单独置放。

    方慕安不知自己是怎么从被人追捧一步步沦落到被人驱逐的,自尊心自信心都受到了严重打击,正琢磨着要不要干脆辍学回家的当口,竟有人主动提出坐到他身边。

    从前除了回答问题,方慕安从没听过康时年说话,那小胖子刚入学时明明很腼腆,变帅之后气场都不一样了,声音也浑厚洪亮了不少,“老师,我坐第一排挡着后排同学看黑板,我想坐到最后一排。”

    班主任用严厉的眼神警告康时年不要犯傻,她刚刚才伤残一名爱将,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课代表也落入虎口。

    可康时年还是收拾东西坐到最后一排去了,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成了以身饲虎的英雄。

    康时年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的情景,成了方慕安记忆里永远的慢放,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被无限的拉长,可在那无限拉长的时间里,他脑子里就只想了一件事。

    这小胖子是怎么脱胎换骨成了现在的模样?

    班主任见大势已去,唯有唉声叹气地表扬康时年帮助落后同学的思想觉悟,连带疾言厉色地警告方慕安不要轻举妄动。

    在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的围观之下,康时年整理了书桌书本,礼貌地对方慕安笑了一笑。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康时年再没看过他一眼。

    方慕安被无视了四十分钟,时不时瞄一眼他的新同桌;康时年的注意力都在讲台上口沫横飞的老太太身上,他在他眼里的存在感还没有空气高。

    方慕安却松了一口气,心想康时年兴许真的是因为第一排的座位伸展不开筋骨,才跑到他旁边来坐的。

    等到下课铃响,康时年对方慕安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方同学你好,我叫康时年,请多多关照。”

    方慕安目瞪口呆,他们两个从前虽然没说过话,可同班这么久,谁叫什么还是互相知道的吧,这么正儿八经地自报家门真的有必要吗?

    “哦,我叫方慕安。”

    康时年等方慕安回应等到脸都笑僵硬了,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对他伸出手。

    方慕安的嘴已经合不上了,这数学课代表原来是个死板的大傻子,自我介绍还不够,还要政客握手那一套?

    兴许是康时年的笑容太真诚,方慕安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象征性地伸出手同他甩了甩。

    康时年还没来得及握住方慕安的手,方慕安就抽手了。

    康时年也不在意,只笑着摇摇头,就转回头去做自己的事。

    两个人的互动在全班的监视下告一段落。

    之后的一整天,一整个星期,甚至一整个月,康时年与方慕安都相安无事。

    没法不相安无事,康时年从早到晚的学习,方慕安从早到晚的睡觉,一个月下来,两个人说过的话用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不止同康时年,方慕安这一个月跟班里的同学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他已经彻底变成了大家眼里的透明人,更确切地说,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透明炸弹。

    第3章 青葱年华2

    日子一天天过,方慕安衣服也不换了,头发也不剪了,每天都是一副憔悴到死的模样,到了学校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等到下了课,他不是跑出去逛操场,就是躲到厕所里抽烟。

    康时年想跟他说一句话都难。

    方慕安原本以为康时年也很享受这种微妙的平衡,可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他错了。

    转变的开端始于某天下午的自习课,方慕安睡得正香,却被人撞胳膊撞醒了。

    这世上最无良的行为莫过于扰人清梦,他们班里所有的老师都有共识对方慕安放任自流,康时年这作死货叫醒他是为哪般?

    方慕安揉着头撑起上身,狠狠瞪了一眼康时年,“干嘛?”

    康时年一脸无辜,“你压到我卷子了。”

    方慕安一瞧,他可不是压到人家卷子了,压了大概有四平方厘米的面积。

    “就压到指甲盖这么一小点,你自己不会抽出来?”

    方慕安没好气,康时年倒是很耐心,“这些天我不知道被你压过多少次了,都是我自己处理的,可你越来越过分,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我才觉得有必要跟你谈一次。”

    什么压来压去乱七八糟的。

    这傻大个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大串,两个人的窃窃私语被耳朵尖的同学听到了,好多人转过头来看他们。

    方慕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皱着眉头同康时年欠一欠头当做道歉,收胳膊趴桌上准备睡回笼觉。

    等他好不容易找回点困意,胳膊肘就又被撞了。

    康时年学乖了,不说小话改传纸条,纸条上写了五个大字:我们接着谈。

    方慕安嘴都歪了,他把胳膊都收到离边境线恨不得二百里,还有什么好谈的。

    康时年眨眨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正色,颇有不讲清楚道理誓不罢休的姿态。

    方慕安懒得理这呆子,把胳膊再收三分之一,趴回去睡觉。

    可没过一会,康时年的胳膊又撞了过来,这次方慕安气的连头都不抬了,加上十倍的力气撞回去,两个人在最后一排默默无声地撞胳膊,康时年从头到尾还优雅地保持着不伤人的力度,却扛不住方慕安的肘关节已化身成了伤命凶器。

    跟他们同一排的同学都看不过去了,颇有正义感的体育委员路见不平,“方慕安,你干什么欺负康时年?”

    方慕安与康时年听到这雷霆万钧的一声吼,心里都哔了犬了。

    方慕安想的是,明明我是受害者,是被挑衅的那一个,怎么在别人眼里摇身一变就成了欺负文弱书生的乡野恶霸?

    康时年脸上也不好看,他堂堂八尺男儿,体魄康健,身板能装下一个好几年没发育的方慕安,怎么在别人眼里他倒成了被欺负的那一个。

    两个人的脸都有不同程度的变色,正义凌然的体育委员却越吆喝越来劲,“方慕安你暴力倾向又犯病了吧?别说我给你告老师。”

    方慕安哭笑不得,怎么琢磨也没琢磨明白什么叫“暴力倾向又犯病了”。

    最糟糕的是他的前同桌,前前同桌,和前前前同桌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异样,同学们也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方慕安受不了舆论压力,只好唉声叹气地败下阵来,把两只胳膊夹在腿中间,只一颗脑袋趴在桌子上,对着康时年咬牙切齿地问了句,“这样行了吧?”

    要是康时年还能无赖他过界,那他只能把脑袋也切了。

    康时年忍着笑,神态自若地回去做卷子,等全班同学的关注转移,他才偷偷又写了一张小纸条,上书:我胳膊被你打肿了。

    方慕安看到纸条的时候,大脑的警报系统轰隆作响。

    他不会是遇上个碰瓷的吧。

    康代表从前看着挺老实的,不像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的人,今天是吃饱了撑的才三番两次没事找事?

    再不然就是学习学累了拿他当礼拜天过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要是还能睡觉就太心宽了。

    方慕安仰天长叹,在康时年的纸条下面回了一句: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就是告诉你一声。]

    康时年谨慎地把纸条又传了回来,一边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胳膊。

    方慕安目瞪口呆地盯着纸条,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想了想还是选择举手投降,优雅地挥动白旗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对不起。]

    方慕安写这三个字时实在太不走心,龙飞凤舞的恨不得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康时年对着方慕安传回来的小纸条研究了半天,好像也没认出来。

    [你这是什么字?]

    方慕安抢回纸条团成一团,小声闷了一句,“对不起,是我的不是,到此为止吧。”

    兴许是他咕哝的含混不清,康时年听的一脸迷茫,“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方慕安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气的全身的血都冲到脑子,摔书起身,大吼一声,“对不起!!!”

    方慕安是正对着康时年耳朵喊的,康时年差点没被他喊聋。

    全班同学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注视着方慕安,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抡起拳头暴打康时年,体育委员已经准备好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告老师。

    康时年却一脸淡定,一边揉耳朵,一边忍着笑,目光炯炯地看着方慕安。

    方慕安被他看得大脑当机,正傻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巡逻的班主任就跑进来把他抓了个正着。

    “刚才是你喊的?喊得全楼道都听见了。你给我坐下!”

    老太太瞪了方慕安一眼,稀里糊涂训他几句。

    要是其他同学这么放肆,她早就找家长了,可方慕安爹妈一个死了,一个在监狱服刑,她能找谁,这种问题少年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能忍就忍吧。

    老太太警告了方慕安一句,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看看大家的学习情况,摇头摆尾地走了。

    方慕安憋了一肚子火,收拾书包打算翘课;康时年拉他一下,被他大力甩开。

    全班同学都在交头接耳地看热闹,康时年却突然对着方慕安大声说了句,“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

    这一嗓子吼得太嘹亮,想听不想听的都听到了。

    方慕安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他实在不敢相信好学生康时年对他一个不良少年大声道歉了。

    不止方慕安很诧异,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很诧异,除了杨世成眯着眼若有所思,大家的反应基本都是倒抽冷气。

    不管怎么样,方慕安的面子到底找回来一点,康时年再接再厉地拉了他胳膊一把,他就顺着台阶,慢悠悠地坐回到座位上。

    看戏的看到这也没什么新剧情可看了,大家都转过头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方慕安折腾了这么一场,睡是睡不成了,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发呆发累了,就顺手把康时年写完的英语卷子抢过来抄。

    康时年也不抗议,等他抄到一半的时候才默默传了张纸条:你不是从来不交作业吗?怎么转性了?

    [我无聊不行吗?要你管。]

    [你抄得卷子是我的,英语老师要是发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卷子,连我也会一起挨说。]

    [你当我是傻子,一字不漏的全抄?]

    [你不是傻子干嘛不自己写?]

    [我写我也得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初三复习,老师们就会把之前的知识点都重新讲起,你干嘛不趁着这个机会学。]

    方慕安冷笑一声,也懒得写纸条了,小声回了句,“学了干嘛?我又不考高中。”

    康时年看他一眼,皱着眉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想想又用笔划掉了。

    方慕安好奇之下伸手去抢,康时年却先一步把纸条撕成了片。

    [你刚才写什么了,为什么不敢给我看?]

    康时年压根不回他了,嘴上纸上都不回,只是垂着眼默默摇头。

    方慕安纠结了一会,英语卷子也抄不下去了,竟真的一道题一道题读下去,自己试着做,勉强做了一节课,再把做不上的抄几道上去。

    一对答案,错了一片,方慕安的自信心一落千丈。

    学个鬼啊学,就凭他的基础,能蒙个及格分数就不错了。

    康时年见方慕安一副焦躁的模样,慢悠悠地把自己的英语教材拿出来递到他面前,“各科老师都在复习初一的内容,你回去把之前的教材找出来带到学校吧。”

    方慕安撇着嘴把英语书接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一开始的内容他还是看得懂的,可越翻到后面,他不认识的单词就越多。

    他是什么时候觉得学习好无聊的?

    大概是从姑姑也不太关心他的成绩开始的吧。

    康时年碰碰他,递过去一张小纸条。

    方慕安难得全神贯注地去干什么事,连康时年盯着他看个没完他都没发觉。

    康时年干脆伸手掐他胳膊一下,方慕安很气愤被打扰,又不能发火,毕竟他看的书是人家的。

    [你为什么总上课睡觉?]

    [困。]

    [你为什么白天困,晚上不睡觉吗?]

    他晚上要是能睡着就好了。

    这个难题困扰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晚上失眠,白天犯困,每天都陷在一个死循环里出不来。

    他其实不是不想上高中的,不上高中能干什么?从前他还没变成社交黑洞的时候,上学见见朋友,说说笑笑,同女孩子抛抛媚眼,跟老师斗智斗勇,一切都还是挺有趣的。

    方慕安想法的改变,应该是从他父母的事传开,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开始,从前能给他安慰的场所,一下子变成了他逃之不及之地,他才对上学也产生了恐惧。

    第4章 青葱年华3

    康时年默默在一旁看方慕安的表情变化,找准时机又递了一张纸条:上了高中就会重新分班,新老师新同学,一切都重新开始。

    方慕安满不在乎地把纸条团成一团,心里却不是没有触动。

    的确,如果熬过这一年,一切似乎还能重新开始。

    可是以他现在的学习成绩,别说考重点高中,就连普通高中都上不了。

    当天晚上,方慕安翻箱倒柜地把初一初二的英语书都找了出来,从书后的单词表死记硬背起,反正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不如找点事情来做。

    第二天除了英语课勉强听了半节,其余科目他还是照睡不误。

    等到自习课,方慕安反倒来了精神,拿着本初一英语颠三倒四地狂背。

    康时年看他胡乱用功,忍不住心里好笑,在他眼前抖抖新发的英语卷子,“你不检验一下自己从昨天到现在的学习成果吗?”

    方慕安被康时年的语气惹毛,赌气拿英语卷子开做,可一句话还是认不全大多数单词,就连昨天背过的词组在他眼里就只是眼熟,到了做题的时候反应与回忆的时间大大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康时年时不时偷看一眼方慕安的卷子,“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家努力了两年,你才用功了一天,想立竿见影是没戏了,踏踏实实的重头开始吧。”

    方慕安撇撇嘴,费劲巴拉地蒙完了除了作文以外的题目,拿过康时年的答案一对,又是一片惨烈。

    康时年似笑非笑,“我做的也不一定全对,你不用把我的卷子当标准答案。”

    话尾还拖了个长音。

    方慕安架势十足地给了康时年一个白眼。

    这小子当初要不是先被班主任私藏了做课代表,早就被英语老师抢去了,如今摆出这么一副谦虚谨慎的姿态,分明是旁敲侧击打他的脸。

    “你们这些所谓的好学生真没意思,讽刺人也这么酸。”

    康时年歪着头看看方慕安,“绝对不是讽刺,说的确切点,我的本意算是安慰吧。”

    有这么夹枪带棒地安慰人的吗?

    方慕安打死也不相信他是出于好意。

    这种幸福家庭出来的三好学生天生就带着俯视众生的优越感,康时年是,班长更是,看他们这些成绩差的学生,就像是看劣等生物。

    从古至今,精英分子都是同一个自鸣得意的德行,方慕安自问要不是长了一张讨喜的脸,大概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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