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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快穿]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作者:水泊渊

    第22节

    第72章 番外韩泽vs方简

    韩泽十八岁考中进士,在太子设下的恩容宴上,第一次见到方简。

    那个人太美了,美得让人一看到他,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

    韩泽还记得他向同席的白溟询问方简的身份时,白溟眼里透露的厌恶与不屑。

    “那是太子殿下的男宠。”

    白溟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一句话的。

    “太子殿下的男宠吗?”

    韩泽一开始以为是他听错了,这才惶惶又问了一遍。

    白溟给他的回应就是闷头喝干一杯酒,“你没听错。”

    韩泽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怪不得方简只凭白衣的身份坐在太子殿下下首第一的位置,原来他与太子殿下竟是那种关系吗?

    席间盯着方简看个不停的不止韩泽一人,众人对他的态度却褒贬不一,大多数人因他的美貌惊叹,也有少数人鄙夷他以色侍人,不知廉耻。

    态度最诡异的是白溟,他明明对方简嗤之以鼻,愤愤然哀其不争,却没办法从他身上收回目光。

    白溟看向方简,方简也会回看白溟,两相对望,两个人的目光中都饱含了太多内容,旁人根本就没办法介入其中。

    韩泽猜想他们之前就该是相识的吧。

    之后发生的事更笃定了他的猜想,方简吩咐人送给白溟一个折成指甲盖大小的纸团,白溟背着人展开看后,就紧随着先一步出门的方简出去了。

    韩泽心里好奇,忍不住也悄悄跟了出去,尾随二人到后花园的无人处。

    偷听别人说私密话实在不是君子所为,韩泽却鬼使神差地不想走,他藏身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做贼一样忐忑不安。

    白溟似乎很激动,大声地斥责方简不辨忠奸,助纣为虐;方简却低声地嘲讽白溟迂腐至极,不识时务。

    白溟被方简满不在乎的态度激怒,难免口不择言,“你我自幼修习圣人之言,如今你却为了荣华富贵,甘做奸王的□□之臣,只当白某从前交错了你,从今晚后,你我恩断义绝!”

    方简一派云淡风轻,“白兄从来都只凭一腔热血进退,九王是贤王,可他性子太谦懦,做事不够狠绝,注定不是太子的对手。你听我一言,良禽择木而栖,就算你不辅佐太子殿下,也万万不可投靠九王,万事中庸,自保为上。”

    白溟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哼声,“你要我做卑鄙无耻的小人?”

    方简一声长叹,声幽幽然,“思恭你深通计谋权术,为何为人要如此方正?罢了罢了,若非如此,方某也不会与你相交。还未祝贺你弄璋之喜,来日再登门拜见你和嫂夫人。”

    白溟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的郁闷就不用提了,“我才说要与你恩断义绝,你只当是耳旁风吗?你若再这么自轻自贱,就只当从来也没有认识过我这个人。”

    话说完,他就拂袖而去,留方简一人在原处,俊秀的身姿一下子变的瑟缩可怜。

    韩泽躲在假山后偷看,心里也莫名难过起来,正出神,就见方简转过身,对他躲藏的方向厉声说了句,“出来吧!”

    韩泽心里一惊,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犹豫了一会,只好低头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方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韩泽很不想承认他偷听的劣性,又不能撒谎说他没听到,只好尴尬地沉默在当场。

    方简被他一脸羞红的模样逗笑了,“你是太子的人?”

    “啊?”

    “你是太子殿下派来监视我的人?”

    “不不。”

    韩泽吓得连连往后倒退几步,“公子误会了,在下是新科考中的进士,才在恩荣宴上喝多了酒,出来透透气的。”

    方简一眼就看出韩泽心虚,可看他这呆头呆脑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太子的人。

    “新科的进士啊,你认识白溟?”

    “在下同白大人只是泛泛之交。”

    白溟才对方简出言不逊,韩泽恨不得马上同那人撇清关系,免得影响方简对他的看法。

    方简勾唇一笑,“虽是泛泛之交,一席同桌也是缘分。”

    韩泽一听这话就傻了,方简既然知道他和白溟同桌,自然是在宴上就对他有印象了。

    “白大人是二甲第六,在下是二甲第七,名次相邻才会被安排同坐,我二人并无私交。”

    “同年的士子,有私交又如何?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何必这么拘谨?”

    “是。”

    方简见韩泽一直诚惶诚恐的不敢抬头,又免不了怀疑他心中有鬼,“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是太子的人吗?”

    “在下愚钝,并未得太子殿下垂青。”

    方简一声轻笑,“既然你不是太子的人,那你愿意做我的人吗?”

    许多年后,韩泽还是常常想起方简与他第一次说话时的情形。

    他给出的答案改变了他的一生。

    韩泽也时常幻想,如果当时他拒绝了方简,他的命运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大概是不会……

    从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他的万劫不复。

    韩泽稀里糊涂地进了明司,做了方简手下的一员小卒。

    他其实不太明白方简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看,为什么像他这么资质愚钝,完全不懂得谋划人心的人,会被招进谋士如林,卧虎藏龙的明司。

    方简从看到韩泽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纯净,心里的想法也都明明白白地透露在脸上。

    他不得不承认,他硬把他拉来自己身边,是带着一点见不得人的私心的。

    这些年,他见过了各色的目光,审视的,鄙视的,贪婪的,的,却很久没有人像韩泽这样,小心翼翼地对他顶礼膜拜,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偷偷窃喜。

    他被人厌恶的太久,嫉妒的太深,连他最喜欢的人都成了与他针锋相对的死敌,可在这深不见底的泥潭中,居然还有一人对他抱有期望,心存仰慕。

    方简有时会想,他容忍韩泽在他身边,大概也是想抓住黑暗里的最后一点光明吧。

    可就是这么一点光明,最后也化成了灰烬。

    韩泽是他一手□□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清高学子,变成了勾心斗角,两面三刀的阴险门客,一番历练下来,又进化成一个喜怒不形于色,面上温谦恭和,内力阴狠狡诈的一等谋士。

    韩泽的人不再纯净,眼睛也没有了水晶的清明,当他知道方简是为了回护白溟的身家性命,才被迫成为太子的榻上之宾时,他为人更多了九分偏执。

    原来想得到那个人,并不一定非要得到他的喜欢,只要手中握着足够大的权利,或是捏着能够威胁他的筹码,他就会就范。

    方简是很久以后才意识到他养了一只狼。

    九王事败,太子登基,新皇肃清敌党,大肆打杀,多年积怨,一朝报清。

    方简在新皇的寝宫跪了三天三夜,又在床上被折腾了三天三夜,哀求到最后,到底还是没能保住白溟的性命,白溟的一双子女虽得不死,却永世沦为贱籍,不得翻身。

    方简从皇宫出来时,人已没了半条命,他是被韩泽抱回府中的,伤愈已是七日之后的事了。

    白溟被凌迟,白蓝被送到官妓院,白青被送到南风馆;方简冲到官妓院,本是想解救白蓝,不料白蓝却把他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就算同归于尽也要除他而后快。

    一场大火,毁了方简的容貌,也让他落入了冀王之手。

    方简在冀州受尽酷刑,却始终不肯透露明司令的名单,最终被文轩喂了落英血,饱受药瘾之痛。

    虽是受苦,方简却甘之如饴,只有在深受煎熬时,他的才会片刻地忘记白溟。

    方简被救回京城时已经是废人一个,不仅失去了容貌,也成了被落英控制的药人。

    皇上不会再对一个容貌尽毁,深陷毒瘾的人有兴趣,随即削去他所有的权利。

    方简被韩泽捡回府中,名为幕宾,实为禁脔。韩泽为官清贫,落英血开销不斐,他为了给方简供药,不仅花光了自己多年的积蓄,连妻子的陪嫁也都尽数典当。

    韩泽禁锢了方简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他试过对他好,恨不得摘天上的星星月亮送给他,他却无动于衷;他也试过虐待他,用鞭子蜡烛让他痛,用暴力和折磨让他戒瘾清醒。

    方简像一个活死人,不会哭,不会笑,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他对韩泽给他的一切都逆来顺受,毫无回应。

    韩泽渐渐明白,他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不是在折磨他,而是在折磨自己,自从白溟死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把对方简的恨发泄到了方简的仇人身上,他买通皇上的近身侍官,花了九年的时间将那个人毒的肠穿肚烂,受尽困苦而终。

    举国大丧的那一晚,方简终于对韩泽露出多年不曾露出的笑容。

    韩泽对着方简扭曲的丑脸,哽咽失声。

    缠绵过后,韩泽在黑暗中问方简,“你为了那个人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和委屈,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他的性命,你可有不甘?”

    方简淡然一笑,“我保了他十几年,又留住他白家的一双儿女,算对得起他了。”

    韩泽默默良久,半晌又问,“你既然生无可恋,为何还要苦苦煎熬九年?只为了等那昏君惨死?”

    方简在黑暗中淡然一笑,对韩泽说了这些年里最接近情话的一句。

    “谁说我生无可恋,我放不下的,还有你啊……”

    第73章 小厮忙不停1

    方慕安给韩泽留遗书的时候,也觉得他写的东西有点肉麻,可他信里许下的是方简的下辈子,以方子谦舍命救韩泽的壮举来说,他一定是想跟他有下辈子的吧。

    纠缠到死的两个人,起码还能指望一个下辈子,也算是悲哀中的一点不悲哀。

    希望康时年和云晨也能珍惜得来不易的下辈子。

    方慕安第三次铩羽而归,在签证处头都抬不起来了。

    签证官的表情比上两次还要严肃,“任务过程中自杀是大忌,这次的积分本来能给你当场清算的,因为你自杀,所以都直接清零了。”

    “什么?”

    方慕安仰天长嚎,“我哪里知道任务身份不能自杀啊?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我的死对任务对象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解脱。”

    签证官一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一边又很无奈地摊手,“规则就是规则,你自己做游戏不先弄清楚规则,又能怪谁?”

    怪偷了他穿越指南的康时年!

    方慕安气不打一出来,“我举报。”

    “你举报谁?”

    “我举报时空穿越中偷了我穿越指南的小偷。”

    签证官被他逗的想笑,“我们这里是签证处不是时空警察局,你要举报去那里举报,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时间,他们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效率,实在不敢恭维。”

    方慕安长叹一声,“得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就练就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绝世神功,劳烦您帮我看一下我还差多少积分可以转生。”

    签证官轻咳两声,“前两个任务还没有结算,第三个任务积分为零,所以你现在的积分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不多不少差二十九才能转生。”

    方慕安也不知道二十九万是个什么概念,可既然签证官说过做得好的话一个任务就足够,想来如果他下一个任务好好变现,还是有可能一战收尾。

    “我下一个服务对象是什么人?”

    “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出公子,父亲去世后被兄姐赶出家门,净身出户,事业爱情家庭都遭遇了危机,你要在这三方面都帮他扭转乾坤。”

    事业,爱情,家庭……

    一接手就是这么三门重炮,单挑出哪一门都能轰死他。

    方慕安一声长叹,“这个任务听起来很艰巨啊,我不想去,能换吗?”

    签证官一皱眉头,“按理说是可以酌情更换的,可是因为你上一个任务破坏规定得了零分,所以这个任务就没得选了。”

    很符合他一贯的运势走向。

    方慕安拿回护照,一本正经地问了句,“我这回的任务对象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抽鞭子点蜡烛囚禁用刑的这种?”

    签证官摇头答了句“没有,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你会被怎么样,你这回的任务对象已经心有所属了。”

    真的假的,这等好事也会落到他身上。

    方慕安立马精神百倍,拿好东西去坐时空列车,这回比上次睡着的也更顺利,一路无梦到达终点。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这回没□□,他穿的是寿衣;虽然没有什么男人压在他身上,却有一个男人拿刀往他肚子上比划。

    方慕安惊的大喊一声,“住手。”

    他要是再晚喊一秒,持刀行凶的某人就要给他开膛破肚了,那人被他的一声吼叫吓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表情就像是看鬼诈尸。

    借着室内暗到不能再暗的烛火,方慕安终于看清,要解剖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盐商家的三公子,袁信。

    大户人家的庶出公子……

    父亲去世后被兄姐赶出家门,净身出户……

    事业爱情家庭都遭遇了危机……

    难道他这回的服务对象,就是袁三公子?

    方慕安脑子转了转,抢先问一句,“三爷,你要干什么?”

    袁信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慕安,走上前试他的鼻息,沙哑着嗓音说了句,“不可能啊,你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方慕安一瞧,他正坐着的可不就是个简陋的棺材板吗?

    难道他这回借来的身体不是身体,是名副其实的尸体?

    时空管理局真是越来越重口味了。

    袁信把灯烛拿近些,细看了方慕安的脸色,又号了他的脉,摇头喃喃道,“这也真是奇了,我学医这些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招财,你还记得你死之前发生的事吗?”

    招财?

    还进宝呢!

    时空管理局这是在搞他?

    自从丢了穿越指南,方慕安最怕的就是他的任务对象问他你还记得吗。既然这回是百分之一百的借尸还魂,他决定装糊涂到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袁信一脸狐疑地看着方慕安,好半晌才皱眉说了句,“你说你不记得了,可你为什么一醒过来,就叫了我一声三爷。”

    我擦!

    难道这就叫弄巧成拙?

    方慕安恨死自己的愚蠢,只好绞尽脑汁地往回找补,“我就是隐隐约约对你有点印象,其他的事一概都不记得了。”

    袁信还算上道,“你是招财,还是借他身子复活的孤魂野鬼?”

    方慕安打哈哈装糊涂,“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反正从前的事我记不得了。”

    至此袁信才长叹一声,“那你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了?”

    方慕安这才注意到袁三公子披麻戴孝一身白,他脸上也满是刚痛哭过的痕迹。

    原来三公子哑了嗓子是哭爹的缘故吗?

    袁信的爹,方慕安记得,当初这父子二人还到韩泽府上送过礼,怎么才过了几天,袁华就死了?

    方慕安抖着嗓子问了句,“老爷去世了吗?什么时候去世的?怎么去世的?”

    袁信颓坐在棺材旁,垂头不答话。

    方慕安笨手笨脚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凑到袁信身边,“三爷,我穿寿衣走来走去实在不像话,能劳您大驾帮我找件衣服吗?”

    袁信看他一眼,无力地挥挥手,“你从小被拐子卖到府里,无亲无故,你死了之后,东西都被下人们分了,明天大家起来,我叫他们把东西都还给你。”

    那现在怎么办?

    他总不能穿这个寿衣走来走去吧,会吓死一票胆小的。

    话说回来,这袁三公子真是个胆大的,要是换了别的人看到死尸从棺材里坐起来,早就吓的屁滚尿流叫诈尸了。

    袁信用头一下一下地撞膝盖,方慕安看着都替他疼得慌,“三爷,你是伤心老爷去世吗?”

    他也知道他问的是一句废话,可眼下这种情况,能引他多说一句,他就能多掌握一点有用信息。

    袁信却理都不理他。

    方慕安没办法,只得改换口气,“少爷,老爷去世你伤心我理解,可你为什么要拿刀砍一个死人?是要发泄悲伤情绪吗?”

    除此以外方慕安也想不出其他的合理解释了。

    显然是他的想象力不够丰富!

    袁信摸一把脸上的泪,“我爹是中毒而死,你和他吃了一样的东西,我想查清楚他的死因,才会想验你的尸。”

    袁三公子是学医出身,方慕安相信他有验尸的能力。

    “既然老爷和我都是中毒而死,那官府必然会派人来查,仵作什么的天天干验尸的活,还用得着三爷你亲自动手吗?”

    袁信听他说了这一大套,双手扶额回了句,“我爹是吃河豚鱼中毒身亡的,家里的厨子已经抓起来了。”

    拼死吃河豚的典故方慕安从前也曾听说过,可他绝没想到吃河豚要人命的事会真的发生。

    “我是偷吃了老爷的菜吗?否则怎么也会中毒?”

    袁信又是一声长叹,“这就是整件事蹊跷的地方。大家都说你是偷吃了河豚肉才中了毒的,可我觉得你的死没那么简单。我本想剖开你的肚腹,如果其中没有河豚肉,那我爹的死必然另有内情。”

    方慕安听到这也有点明白了,“三爷是怀疑有人借着老爷吃河豚肉时,下毒害人?”

    袁信扶着棺材站起身,神情笃定,“河豚肉是我爹的心头一好,他吃了二十年,从未吃出什么问题。家厨做事向来谨慎,从不曾出过半点差错,何况吃鱼前也要用特制的辟毒筷试毒,怎么会验不出河豚有毒?”

    “所以少爷是怀疑,毒下在别的地方?”

    “不错。”

    “三爷把剩下的河豚鱼肉拿来验一验不就知道了,你懂医术明药理,有毒没毒,在你这里还不是轻轻松松就查得出来的事。”

    袁信狠抓了一把头发,闷声道,“我爹出事的时候,我在医馆,等我接到消息赶回家时,大哥大姐几个已经报了官,官府将一桌饭菜都收走了,连爹和你的尸首也困在刑部一天一夜才送回来。叔伯兄姐都坚持让爹早些入土为安,爹的尸首如今停灵中堂,我连碰都不能碰。”

    一天一夜,什么证据都销毁的差不多了,方慕安隐约觉得这事跟韩泽有脱不了的关系。

    第74章 小厮忙不停2

    事情的前因后果方慕安了解了,据签证官说,袁信马上就会被兄姐赶出家门,净身出户,他得想个办法提前预防。

    可怎么预防?

    难不成直接提醒袁信说他家里人要算计他?

    无凭无据的,只会引起袁信的怀疑吧。

    方慕安一脸纠结,直勾勾地把袁信都看毛了,“招财,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咱们现在去哪?”

    袁信看他身上实在不像样子,轻声叹道,“你跟我来。”

    一开门方慕安才知道,之前招财的尸体被安放在一个荒凉的别院里了。

    袁信点了灯笼,带着他一路走,有值夜的家奴小厮,一见袁信后头穿着寿衣的方慕安,吓得倒抽好几口冷气,有胆子大的凑上前,“三爷……招财这是诈尸了吗?”

    怎么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方慕安更觉得“招财”这个名字怂的要命。

    袁信看了一眼方慕安,安抚家人道,“招财没有死。”

    家人们一个个不可置信,看方慕安的眼神都是在看鬼。

    袁信把方慕安一路领到他房里,找了一件白色的布衣给他换了,又叫人拿了素服,“举家治丧,明天你出去也要穿这个。”

    “明天?那今天呢?”

    “我要给老爷守灵,你今晚先住在我房里吧。”

    “我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住在少爷房里不合适吧?”

    袁信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有什么都明天再说。”

    眼看袁信心烦意乱,方慕安也不好打扰他,只好默默点头答应下来。

    等袁信离开房间,方慕安才跑去照了镜子。

    这副壳子的长相中规中矩,看年纪大概不过十□□岁,样貌不如宋安正太,也不比花小木伪娘,更没有方简的毁容脸,实在没有什么地方会引起断袖英杰们的占有欲。除了面色还带着一点铁青的尸气,整体来说是迄今为止最让方慕安满意的一个身体。

    方慕安才弯腰洗了一把脸,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人脸。

    吓得他差点没把脸盆扒到地上。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充斥了尸腐气,阴森森地让人受不了。

    好在站在他身后的是人不是鬼,可方慕安却比看到鬼还要惊吓。

    文轩站在离他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像索命的冤魂,“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要自杀?”

    都特么自杀了还躲不开你,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哪都有你!

    方慕安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脸上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擦干脸,理都不理他就往床边走。

    文轩跟上去还想拉他胳膊,被他眼疾手快地躲开了,“你以为我自杀是为了你?你也太自恋了。我那是毒瘾发作忍受不了才回的韩府。一身病一身伤,还不如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文轩咬咬腮帮子,“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我为了你连积分任务都不做了?我还巴不得早点转生过我自己的日子呢,总在别人的世界里当配角有什么意思。”

    方慕安一边说,一边抱臂摆出一个“我很忙,不想跟你浪费时间”的姿态,“你拿了我的穿越指南,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千方百计地阻碍我完成任务,把我困在这个时空一世又一世……我已经向时空管理局举报你了。”

    文轩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他,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都知道,他们在刻意回避彼此都心照不宣的那个话题。

    方慕安看他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只好把手一摊,“康时年,我这次是真的对你下最后通牒,如果你把我的穿越指南还给我,我们还能勉强做朋友,要是你再这么无理取闹耍流氓,那我们十五年的情谊,全当没有过。”

    他实在受不了他这么如影随形地扰乱他的心,一转眼,又把他扔的一干二净。

    文轩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穿越指南交到方慕安手里,“我这次来找你,本来也是想还你这个的。”

    擦!

    那前头他那一段哀怨的煽情表演是怎么回事?

    提升演技用的?

    方慕安接过穿越指南,翻开看了看,首页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和穿越目标。

    落入贼手,失而复得,真是不容易。

    文轩对着方慕安做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慕安,我承认我之前有做的过分的地方。我本来是打算趁着同云晨重逢之前,把你的那部分完成了。可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了。”

    方慕安咬咬嘴唇,轻哼一声,“你一点也不用觉得不安,我从来没听说过被强抱犯强抱了,找回平衡的方式是强回来,兴许这在你们圈子是个惯例,可在我们正常人的世界里没有这种逻辑。”

    他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很过分,可他心里只有愤怒,说什么都不过脑了。

    文轩抬起头,脸色比从前看到的任何时候都要惨白,一双眼像看着他,又像是没在看他,“方慕安,你真的敢指天誓日,百分之一百地确定,那一晚,是我单方面的强了你?”

    方慕安觉得有什么利器戳到他心里了,长此以往他抱定的最后那么一点点坚持,也要被他撕的一点也不剩?

    “所以你想说什么?你睡了我其实是你情我愿,只不过我一直不承认是你情我愿?”

    文轩不说话,只冷笑着看他,方慕安被他看得寒毛倒竖,千言万语冲到嘴边,到最后却说出一句,“既然你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欠云晨一个天长地久,那我祝你们能在这个时空里完成心愿,积分什么的不用那么卖力做了,做够了要去转生,岂不得不偿失。”

    文轩摇头笑道,“你做任务是为了离开这里,我做任务却是为了留在这里,我们的任务属性不一样,我不像你,我只有一次机会,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方慕安今天第一次听说,“你说什么?”

    文轩指指他手里的穿越指南,“你好好看你的穿越设定和穿越规则,之后的任务要是再做不好,不要再推到我身上。”

    这是要跟他恩断义绝的意思?

    方慕安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从前康时年一直明里暗里地指责他狠心,殊不知他自己才是狠心的那一个。

    云晨确诊之后,康时年就彻底跟他断绝了一切联系,他单方面的联系他,得到的也只是他的完全屏蔽。

    后来云晨死了,康时年像行尸走肉一样痛苦了大半年,托人从黑市买了把枪要结束自己。

    等方慕安听说了这件事冲去找他,救人不成,还把他自己也搭了进去,清白没有了,尊严没有了,最后连命也折腾没了。

    从前的事,想起来都是伤心。

    方慕安受不了尴尬压抑的气氛,故作大丈夫地对文轩伸出手,“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过去的是是非非就让他过去,今后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能做朋友就做朋友,做不成朋友,当个老乡总还是可以的吧。”

    他已经表态到这种地步,文轩却迟迟不对他伸手,“我还以为你要对我说死生不复相见,潇洒相忘于江湖。”

    方慕安一头黑线,“你从前就智商低,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委婉地提议死生不复相见,潇洒相忘于江湖。”

    他上辈子就倒霉催的被迫围观了康时年与云晨谈恋爱的全程,他这辈子说什么也没那个心情看这两只甜甜蜜蜜。

    康时年也就算了,言行举止还比较收敛,云晨可是一枚不折不扣的秀恩爱狂魔,方慕安从前去他们家蹭饭时不知长过多少针眼。

    再当电灯泡就是脑子被门挤了,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眼不见心不烦。

    文轩见方慕安一会皱眉,一会撇嘴,纠结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就出声叫了他一句,“那……我这就走了……”

    “哦”,方慕安攥拳头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走吧……今后……东西不要乱吃,话不要乱说,记得要多保重。”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文轩却还是没有动。

    方慕安有好几次都想问他为什么还不走,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来。

    两个人就那么隔空对望,都觉得该跟对方说几句离愁别语,却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气氛都变得有些诡异了,文轩才忍不住先笑场,“每次看到你变来变去的脸,我都要提醒自己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方慕安。”

    严肃到死的气氛突然就转了画风,方慕安颇有些哭笑不得,“文轩的壳子偏巧是我喜欢的类型,里头的瓤又是我的熟人,所以我对你的搭配没什么意见。”

    文轩嘴角弯了弯,“说到底,你还是外貌协会的视觉动物,要是我从前拿文轩的身体追你,恐怕你早就缴械投降了吧。”

    方慕安勾唇一笑,“也许吧……如果他肯像女人一样在下面的话。”

    一笑泯恩仇,兴许是他们之间这场荒唐纠缠的最好结束。

    第75章 小厮忙不停3

    方慕安好不容易找回了穿越指南,再不敢掉以轻心,一晚上没睡觉都在研究人物关系。

    他现在才知道康时年那小子有多厉害,居然把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人际网络都理顺清楚,角色扮演也让人挑不出错处,原来那都是下了大工夫的。

    方慕安只研究了袁家家谱就把一颗头搞大了。

    袁家人口众多,旁支斜出,是典型的大户人家,可袁老爷下面就只有三男一女,大儿子大女儿都是嫡出,二儿子与三儿子是庶出。三个儿子里面又数袁信最可怜,生母身份低微,人又早亡,以至于袁信小时候也受了不少冤枉气。

    偏偏袁老爷对小儿子最为疼爱,不但从小就给他请最好的老师,更在南瑜的教育部门送礼打点一个遍,可袁信自己不争气,对进学一点也不上心,只对行医感兴趣。袁老爷拗不过他,只得出钱给他开了个医馆,在他成亲之前由着他折腾。

    段老爷大概是想趁自己还有运作能力的时候把小儿子送进官场,可他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场意外突然暴毙。

    袁信在袁家唯一的依靠就是他爹,如今他爹死了,大太太和燕姨娘都不是什么容人的货色,不找个借口治死袁信才怪。

    方慕安愁的是他明知袁家人会对付袁信,却一点也搞不清楚那些人会想什么坏主意。

    大家族内部斗争的这种戏码,他从前是最最敬谢不敏的,他也不是学法出身,争夺继承权神马的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好在如今袁老爷停灵在家,从明天起就要连做七日的水陆道场,袁家那些人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至于趁着老头子尸骨未寒的时候出幺蛾子。

    方慕安预备先静观其变,先摸清楚敌方出拳的套路再做打算。

    他自己美滋滋地盘算挺好,第二天一早起他就懵了。

    天刚蒙蒙亮,方慕安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叫喊,“开祠堂。”

    一声传一声,比公堂上的吆喝还整齐划一。

    方慕安从床上爬起来,顶着熊猫眼开门跑出去,“开什么祠堂?为什么开祠堂?”

    有杂役看到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问东问西,“招财,你怎么又活过来了?都说你借尸还魂啊,你还是从前那个招财吗?还是被山精鬼怪借了肉身。”

    我擦!

    方慕安哪里敢说他是借尸还魂,搞不好要被绑起来泼狗血跳大神的,“我还是招财,就是中毒了把脑子烧坏了,从前的事记得模模糊糊的。”

    杂役们挨个凑过来问,“你还记得我吗?”

    方慕安摆摆手,“谁在叫开祠堂?为什么要开祠堂?”

    有人摇头,有人窃窃私语,有明白的就偷偷说了句,“开祠堂审大管家和三爷。”

    三爷?不就是袁信。

    “为啥?为啥要审三爷?”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大概是没有一个知道内情的。

    方慕安急的一头冷汗瀑布流,他本以为自己还有几天周旋熟悉的时间,谁想袁家人出手这么快。

    “在哪审?”

    “当然是在祠堂审啊还能在哪审?”

    杂役们话音刚落,方慕安就颠颠冲了出去,跑出去五米又折了回来,“祠堂在哪?”

    杂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给他指路,“开祠堂去的都是老爷,下人们半步也不能靠近的,你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他能不火急火燎吗,他这回下定了决心要在一个任务之内把积分做完,他再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回来这个鬼地方了。

    “别问这么多了,快告诉我祠堂在哪,我保证不闹出乱子。”

    有胆大的小厮帮他指了一指,嘴上还忍不住调侃,“闹出乱子又怎样,你大不了再死一次也就到头了。”

    方慕安无视他的乌鸦嘴,偷溜到祠堂墙角想找一扇能听到里面说话的窗户。

    结果窗户没找到,直接被人发现行踪拖进了祠堂。

    祠堂里的气氛真是压抑到死,上首坐了两个年纪不轻的老爷,表情都跟阎王有一拼。

    方慕安在穿越指南上学习了,这二位是袁家的族长族叔。

    族长下首站着三个穿素服的妇人,分别是已故袁老爷的大太太,燕姨娘和大女儿;站着的三个披麻戴孝的年轻人,是袁家的大少爷,二少爷和入赘的大姑爷;同袁信一起跪着的中年人,是袁家的大管家袁忠。

    方慕安被人压着同袁信和管家跪在一起。

    袁家族长开口质问,“这奴才不是中毒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方慕安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袁信,也不知该怎么回话。

    上面的人都等得不耐烦,大少爷厉声喝道,“族长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方慕安正犹豫不决,袁信替他举手抢答了,“招财中毒不深,之前只是背过气去了。”

    族长一皱眉头,下面的媳妇少爷们也都面面相觑,各怀鬼胎。

    袁大小姐冷笑道,“既然招财没死,那是最好不过,老爷中毒时的情形究竟如何,你从实招来。”

    这一问可把方慕安问住了,穿越指南上面的确提示说袁华不是因为吃河豚才中毒的,可也没明白透露到底是谁暗中下毒把人给害死的。

    好在又是袁信替他出头,“招财中毒后神智不清,之前的事记得的不多了。”

    袁大小姐从鼻子发出个轻蔑的哼声,“好个不记得,还真便宜。”

    方慕安隐隐听出她的语气不简单,看袁信,袁信神情凝重,再看管家,管家一脸惨白。

    一屋子的人不是坐就是站,只有他们三个跪着,莫不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赖到他们头上?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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