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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锦绣荣华 作者:芒果冰冰

    第22节

    荣洛华长剑一抖,将耶律隆吉尸身甩到一边,狭长的眼尾淡淡扫过面前众亲兵,犹如在看一干死人。

    萧孝穆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只看他的眼神便不由背心发寒,他紧紧扣住手中的木笛,这是他至今为止都不舍得拿出来用的王牌。

    “萧孝穆——”荣洛华长剑抬起,剑尖直至对方,声音透着一股阴冷:“我的随从在哪里?”

    “本王不知道你的随从是哪个。”萧孝穆仗着手中的底牌,气势不弱于人:“阁下光天化日之下,在我上京城内刺杀我朝中大员,不先向本王解释原因,反倒咄咄逼人,追问什么随从?难道这就是你们汉人所谓的礼仪道德吗?”

    见荣洛华冷着脸上前一步,连忙退后:“阁下的随从姓甚名谁,为何会向本王讨要?”说话间手中木笛扣得更紧。

    “阎七,此人脸上有一块烧过的黑斑。”荣洛华冷冷地道:“昨夜街上有人见你将他带走,还给我,饶你不死。”

    “狂妄之极。”萧孝穆不怒反笑,他将手中木笛放到嘴边用力一吹,木笛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直指云霄。

    “本王就在此,等你来杀。”萧孝穆将木笛甩到脚下,纵声狂笑:“你的随从是本王抓了,可是本王要的是姓程的太监,那个冒牌货,早让本王一刀砍了。”

    “啊——”

    荣洛华仰面,一声长啸。

    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向萧孝穆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萧孝穆身后飞出两名金盔银甲的力士,俱是身高八尺,须发虬髯,双手各手持一柄铜锤,形若猛虎下山。

    “叮”长剑刺中铜锤向旁边荡开,兵刃相交冒出点点火花,荣洛华后退一步稳住身形,那两人便立即如门神一般挡在萧孝穆身前。

    “日月双将,不枉本王养了你们塔乞里部族老弱妇孺整整四年,你俩作为前部族首领的儿子,也该是回报本王的时候了。”

    日月双将齐齐下跪道:“王爷大恩,本族没齿难忘,既然答应为王爷办三件事,就算是宋朝皇帝的人头,我兄弟俩也会拼了命前去取回。”

    “好!”萧孝穆捻须大笑,抬手指向荣洛华:“此人刺杀我大辽南院大王耶律隆吉,你俩将他拿下,交由我来发落。”

    “遵命——”

    第78章 第78章

    荣洛华握紧了手中长剑,双目紧盯面前的二人,那二人也是摆好架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前的青年气势逼人,比以往他们遇到过的所有对手都要来的强悍。

    日将率先发难,他大喝一声,铜锤击地,地上的青砖碎成片片,一股磅礴的气劲催动那些碎片向荣洛华激射而去,后者闪身避过。双将对视一眼,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荣洛华冲去,冲到半途又变换位置,交叉跑位,意在迷惑敌手。

    荣洛华目不转睛,任凭他们跑动,只将目标锁在月将一人身上,待他们跑到近处,突然一个鹞子翻身,从月将上方掠过,手中长剑顺势削向对方天灵盖。

    月将虽然身形魁梧,但却灵巧非凡,见对方一出手便是杀招,猛地使出千斤坠,上半身直直向后倒去,铜锤借势挥出,“喀拉”一声,锤头飞出,下方连着一条铁链,竟是一柄流星锤。

    荣洛华身在半空,未及闪避,只得收回削向对方头颅的长剑,改招数为点在飞来的锤头上面,身体借力拔高半尺,堪堪避过这排山倒海的一击,还未等他缓落,日将又合身扑上,手中铜锤飞来,直击下盘。

    荣洛华避无可避,只得使出十成功力出掌击在锤头上面,铜锤被他一拍向旁边荡开,他却受此重击向后倒飞出数丈。

    日月双将一招得手,也不继续追击,只是站定,一边摆出防御的姿态,一边暗自心惊。他二人经历过严酷的特训,打的就是个配合,加上天生神力,很少有人能在他二人的双锤之下讨得好去,只不过这种打法太过局限,几招配合一过便再无新意,真正的高手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施展一遍,再者武器笨重,消耗体力甚巨,只能速战速决,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在数招之内将敌人击败。

    荣洛华以剑支地,伸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丝,冷笑数声,他已看穿了日月双将的破绽,前劲十足,后续无力,这样大开大合的打法,根本就是为了战场上杀人所准备的。

    这个想法倒与萧孝穆不谋而合,日月双将本来就是他为了在战场上偷袭隆吉,隆庆两兄弟而秘密培养的,现在耶律隆吉已死,眼前形势危急,萧孝穆迫不得已只能先亮出王牌。

    眼见日月双将踌躇不前,萧孝穆心下甚为恼火,他也知道中原人的武功路数跟辽人不同,辽人讲究的是个“力”,中原人却讲究“技”,只是自己精心栽培多年的手下,在一个身高不及他们肩膀的汉人青年面前露怯,这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双将,还在磨蹭什么?速速将他拿下,难道想让这区区宋人看我大辽猛士的笑话不成?”说话间,萧孝穆大手一挥,手下弓·弩队已围成一个圆圈,手中弩·箭指向荣洛华。

    日月双将微微变了脸色,萧孝穆此举是不管他们也在校场中央,要将三人一同射死了。

    日将咆哮一声,巨锤向荣洛华头上砸去,王爷对他们有恩,即使杀了他们也不能有所怨言,为今之计也只有速速将这汉人青年拿下才能保住自己两人的性命。

    荣洛华毫不畏惧,冷哼一声,举剑相迎,不出十招,此二人便会黔驴技穷,拼着再受上几击,今日也要将那萧孝穆的人头留下。

    “叮——”荣洛华长剑格挡住了日将的攻势,月将却一个地堂滚,铜锤变为流星锤,向他脚下横扫过来。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跃入校场,矮身横劈,硬生生一剑荡开了月将的流星锤。

    场中空气在一刹那凝结。

    荣洛华眼望来人,秀眉微蹙。

    “秦宣——”

    秦宣点头,眼神颇为激动,适才他见过了荣洛华的招式便能肯定这青年的来历。

    “你是……师弟……”秦宣哽咽:“师父终于又收了个弟子……他老人家……还好吗?”

    “师父已经过世了。”荣洛华淡淡地道。

    秦宣“啊”了一声,眼圈微红,随即又苦笑数声:“也是,师父他老人家也年过八十了,徒儿不孝,最后还是没脸去见他老人家一面。”

    “师父临终前跟我说,万一以后在江湖上遇到你,他想让我问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秦宣低头,一脸的羞愧:“我练功走火入魔,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没脸再留在他身边,所以才偷偷摸摸一个人离开的。”

    “是这样吗?”荣洛华点了点头:“师父还以为你是恨他没照顾好你,没能保住你的武功才愤然离开的,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师父他老人家多年的心结也可以解开了,下次去拜祭时,我会在师父的灵前替你解释的。”

    “还解释什么?你俩今天有没有命离开这里还不知道呢!”萧孝穆见两人只顾寒暄,全然不把周围众人放在眼里,不由怒意横生,秦宣此人他是知道的,当年乃是先皇座下第一高手,如今跟在耶律宗真身边,处处与他作对,而那名汉人青年居然会是秦宣的师弟,此番两人联手,看来这日月双将是输定了。

    “放箭——”萧孝穆大手挥下,刹那间箭矢如蝗虫一般飞向场内众人。

    荣洛华与秦宣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背靠背站定,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飞到身边的箭矢一一打落,而那边的日月双将,因为身材高大,此时倒成了个活靶子,手中武器笨重,挥舞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向他二人飞来。

    “大哥——”月将一声虎吼,猛地将日将扑在身下,用自己后背去挡住那如雨般的箭矢,“扑哧扑哧”箭头入肉,瞬间变成了刺猬。

    “本王倒要看看你俩能撑到几时?”萧孝穆哼笑道:“再放——”

    弓·弩队齐齐从背后箭筒中取出箭支,搭弓瞄准场中众人。

    原本半掩的大门“夸嚓”一声被人推到,无数青衣甲士如潮水一般涌入,瞬间便挤满了这千人大校场,萧孝穆的手下一个个被人制服,捆住双手推到在地。

    “恭迎皇上圣驾——”

    萧孝穆看着大门外沉着一张脸踱进来的少年,终于微微变色。

    “宗真——”

    “舅舅!”耶律宗真眼角瞥到了一旁隆吉的尸身,脸上闪过一抹悲哀,随即坚定而冷漠地道:“把虎符交出来吧!”

    “舅舅是为了你好!”萧孝穆道,看见对方眼神中的狐疑,又是苦笑一声:“你长大了,不再需要舅舅了是不是?”

    耶律宗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连原本的一丝温情也不再有了:“朕只记得小时候舅舅待朕很好,可是这天下到底还是朕的,舅舅喜欢虎符,就拿去把玩吧,以后在王府里颐养天年,朕还会送很多珍宝古玩来给舅舅赏玩的。”

    “你这是要软禁我?”萧孝穆一愣,随即纵声大笑:“好……很好……!”

    还未等众人感慨,校场中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咆哮:“二弟——啊——啊——”

    众人看去,只见日将盘膝坐地,怀中抱着已然气绝多时的月将,仰面恸哭。

    秦宣注意到了他们手臂上的饰环,那熟悉的的三头狼图腾。

    “你们是呼延家的兄弟?”秦宣惊呼一声。

    日将充耳未闻,只是抱着自己弟弟的尸身悲恸万分地看着萧孝穆:“王爷——为什么?”

    萧孝穆转头不屑地冷哼:“没用的东西!”

    秦宣皱了皱眉:“你们在为他办事?”他脸上突然露出同情而了然的神色:“难道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年在赛马节上,一把火烧死你们全族男子的人就是萧孝穆吗?”

    “你说什么?”日将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是克乌族干的吗?”

    秦宣摇了摇头:“萧孝穆贪图你们族的宝物金元弯刀,派人烧死你们全族男子,抢了宝刀嫁祸给克乌族,再借主持公道的名义灭了克乌族,抢了他们的牛羊马匹。”

    日将不可置信地望着秦宣,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我跟在先帝身边伺候。”秦宣叹了口气:“先帝为了此事还斥责了萧孝穆。”

    “你是说,皇上从头到尾都知道?却只是斥责,没有查办?”日将霎时泪流满面:“为什么?我们虽然只是个草原小部族,可难道我们不是大辽的子民吗?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先帝就只有这么一个太子,萧孝穆又是太子的舅舅……”秦宣只说了一半就住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皇上——”日将颤抖着把手伸向耶律宗真,后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咬了咬下唇便将视线转开。

    “啊——”眼见报仇无望,偌大的汉子发出绝望的悲号,他猛地抬头,口中喷出一股血箭,再看过去,竟是自绝心脉而亡,那魁梧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坐姿,怀中抱着他的兄弟,两人交叠在一处,宛如一尊雕像,在场诸人只是远远望着,没有一个上前打扰。

    第79章 第79章

    见众人还在为那不幸的小部族唏嘘不已,荣洛华一个闪身上前,手中长剑想也不想直取萧孝穆头颅。

    突然出手,连身边的秦宣也来不及反应。

    萧孝穆被人制住了双手,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长剑砍向自己的脖子,眼看便要血溅三尺。

    “啊啊啊啊——”萧孝穆大声嚎叫起来,极度的恐惧让他再也顾不上颜面,他有自信耶律宗真会顾念亲情放他一马,但这个汉人青年,适才将耶律隆吉一剑穿心的场面犹在眼前,出手决绝毫无顾忌。

    长剑劈到颈边堪堪停住,一条九节长鞭从萧孝穆身后飞出,卷在剑身上,剑气划破动脉,登时血流如注。

    萧孝穆挣开制着他的两名青衣甲士,伸手捂住脖子连连后退,就差这么几分,他的头和脖子就险些分家。

    “喀玲——救命——”他也不顾两人素有嫌隙,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名女子身后,那女子身着男装,混在亲卫队中,一手执鞭,转头嫌恶地看了萧孝穆一眼。

    “滚开!”荣洛华星眸微眯:“这个人的头我要定了。”

    喀玲深吸一口气,手上紧了紧,鞭子与长剑间相连处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显而易见两人在比拼内力。

    不到一炷香时分,只听“啪啪”几声,鞭子断成数截落在地上,喀玲一声闷哼,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她的武功路数走的也是宋人的“技”,虽有名师指导,但奈何身为女子,本身的资质也不是极佳,此时被荣洛华震伤了肺腑,至少要休养半年才能恢复。

    “师弟不可。”见荣洛华一把将萧孝穆从喀玲身后拖出,不由分说挥剑便斩,秦宣连忙跳出来伸剑架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要他的命?这人是皇上的舅舅,如今大辽皇室人丁单薄,不管他做了什么,能否看着我的份上饶过他。”

    “他杀了我的人,杀人偿命。”荣洛华咬紧牙关:“谁再拦我,我就连他一块儿杀。”

    “你的人?你那个随从?”萧孝穆被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吓破了胆,连连摆手否认:“我没杀,我没杀,我那是随口胡说的。”他眼睛四处巡视着,突然指向一旁正在运气疗伤的喀玲:“对了,你那随从被她带走了,喀玲——”他对着旁边大吼道:“你快跟他说啊!那天晚上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人,你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人?”喀玲虚弱地睁开眼睛:“那个脸上有块黑斑的?那不是大宋来的程公公吗?皇后娘娘害怕他出了事会有损两国邦交,要我前去保护,我救了他之后就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

    “脸上有块黑斑的?”耶律宗真皱了皱眉:“那个人应该是阎七?可是为什么会被人当做程如衣带走。”他狐疑地望着荣洛华,突然“啊”了一声:“你就是阎七一直挂在嘴边上的主人,那几天他每天都要出去找你,找到傍晚才回来休息。”

    荣洛华脑中一片混乱。

    到底是阎七,还是锦绣?

    当年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了马车中的尸身是锦绣的,可是那到底是谁,他没有亲眼看见,还有阎七,那种熟悉的感觉,即便过去多年,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将他留在身边,更加不可思议的容忍了他的越来越放肆。

    耳边只听得一声长啸,众人眼前一花,回过神时人已在十丈开外,荣洛华运起轻功,从一干辽人头上掠过,直取皇宫方向。

    耶律宗真抬手止住躁动的士兵:“让他去,他不会对大娘不利的。”

    说话间,他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笑容骤然停止,紧接着慢慢,慢慢地转身:“喀玲……”他巍巍颤颤地抬起了手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宫里保护大娘的吗?”

    喀玲一愣,接着咬紧了下唇,却是痛苦地偏过了头:“皇后娘娘有命,以后奴婢就跟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

    耶律宗真张大了嘴巴,片刻后,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几步冲上前握住喀玲的肩膀:“根本就没有什么红衣甲士对不对?大娘是在骗朕的对不对?”

    喀玲内伤未愈,被他一阵猛摇,喉头一甜几欲吐血。

    “皇后娘娘说了,一山不容二虎,一座皇宫里不可能有两个太后,钦哀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她不愿让您为难。”喀玲强忍着咽下了喉头的鲜血,脸上悲伤的表情却骗不了人:“皇后娘娘还说,您从小就聪明过人,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江山固若金汤,她不能拖您的后腿,她要下去陪伴先帝了,希望您以后能与钦哀太后好好相处,毕竟你们才是亲生母子。”

    “你胡说!”耶律宗真咆哮着用力一推,喀玲被他甩到旁边,捂着胸口连连咳嗽:“你骗朕的对不对,大娘明明答应过要等朕凯旋回来的。”

    他刷地一声站了起来:“摆驾回宫——”

    “不行!”喀玲强忍内伤,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挡在众人面前:“皇上您忘记是怎么答应娘娘的了?一切要以大局为重,现在是您直取边关大营,收回军权的大好时机,若是因为回宫而耽误了时间,让耶律隆庆跟萧孝贤有了准备,到时候再想突袭制住他们就难了。”

    “可朕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娘送命!”耶律宗真大吼道:“她是朕的大娘啊——”

    “已经来不及了。”喀玲泪流满面:“皇后娘娘一早便派人去请钦哀太后了,现在可能已经……”

    “啊啊啊啊!”耶律宗真还没听完便疯了,他推开左右,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回跑,却被欺身而上的秦宣一招制住了穴道。

    “皇上,大局为重,属下得罪了。”秦宣伸手托住少年僵硬的身体。

    耶律宗真只有脑袋能动,他不住地摇头,眼泪流个不停,秦宣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眼中的无助,只是硬着心肠将他架起。

    “皇上有令,出发——”

    第80章 第80章

    慈延宫一如既往的祥和安宁,齐天皇后精心梳洗打扮一番,换上了很久未曾上身的礼服。

    阎七坐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些,末了,终于忍不住唤了声:“皇后娘娘!”

    齐天皇后一惊:“你这孩子怎么还留在这里?哀家的妆奁台下有密道,你快点走吧!太后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您还是跟我一起走吧!”阎七面色微忧:“宗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齐天皇后呵呵两声:“他把心事都跟你们说了?这孩子出宫一趟,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哀家很是欣慰,程如衣被你们大宋皇帝救走了就好,喀玲能把你带回来也不算是救错了人。”

    阎七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大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有人在外头“砰砰”直敲。阎七下意识地跑上前拿身体去堵,却把齐天皇后逗得莞尔一笑。

    “你当我这慈延宫的大门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撞开的么?”齐天皇后傲然起身:“若我不愿开门,除非抬了檑木过来,否则休想能对哀家不利。”她上前拉开阎七,在他发顶轻抚了两下:“你这孩子倒是心善,可惜哀家时候不多了,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见阎七终于一步三回头地钻进了密道,齐天皇后整了整衣襟便上前将门打开。

    一阵风卷了进来,荣洛华满脸戾气,将齐天皇后推了一个趔趄:“他人呢?”

    齐天皇后见来的不是太后的人,也是微微一愣,慈延宫的人早已被她遣散了个干净,此时倒不知这青年来寻找的是何人。

    “庄主——”阎七刚钻进密道,忽然听见皇后寝宫内传来熟悉的声音,连忙又钻了出来,却看见自己久寻不遇的主人正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拉着齐天皇后问东问西。

    阎七张了张嘴,庄主向来都是冷冰冰的,几时脸上露出过这种表情?

    还未等他说话,荣洛华突然甩开呆楞的齐天皇后,大踏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的脸庞。

    阎七背上的寒毛一下子全竖起来了,他一脸惊悚地看着对方,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后者正用指腹一点点描绘他的眉目五官,指尖在下巴处停住,蓦地两行清泪从荣洛华眼中流下。

    阎七鼻子一酸,不知为何,一股浓浓的悲伤涌上心头,他颤抖着指尖覆上荣洛华的双手,一点一点,用力握住。

    荣洛华猛地将他拥入怀里,双手箍紧,死死抱住,身体不住地颤抖,放佛一个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像泡沫一般消失。

    “是你吗?是你吗?”阎七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反手抱住荣洛华的身子,也是用尽全力往怀里紧勒,勒得筋骨发疼也毫不自知:“七年了,你到哪里去了啊——我找不到你,哪里都找不到你啊——”

    “锦绣,我的锦绣。”荣洛华捧起他那张涕泪交错的脸庞,不顾一切地去吻他的眼,他的唇,尝到了也不知是谁的咸咸泪水:“当年我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你的尸体被人从马车里拖出来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跟你共赴黄泉,我不能让你孤零零地一个人上路。”

    “我知道我知道——当年那马车里的人是玉荷,我被人关在柴房了。”锦绣抹了把眼泪:“我后来问了很多人,还问了当年在场的那些江湖人士,他们都说你跳崖自尽了,我不信,我想我自己都能死里逃生,你肯定也能逃过一劫的,我当时烧伤了不能动,救了我的那两个圣教弟子也不肯帮我去找你,他们把我带回圣教,因为我是从火场里自己爬出来的,圣教认为我虽是中原人,但却受过了阿图那神的洗礼,所以便把我收入门下。”

    “你一个人在西域受苦了!”荣洛华小心翼翼地摸着锦绣消瘦的肩膀,眼神突然一凛:“他们是不是把你当牛做马使唤?”

    锦绣摇了摇头,他对圣教还是心存感激的:“一开始是做低等打杂的,每天都给我安排很多活,连续干了三年多,不过好在没有短了我的吃穿,后来我就长个子了,因为吃的都是牛羊肉,所以力气也大了起来,一次机缘巧合被前主人看中,收入堂中,那以后就不用干粗活了,三年前我有机会去了次中原,就趁机去杭州找你,可是你家看门的都说不认识你,我也就死心了。”

    “三年前——”荣洛华苦笑了一声:“我那时跟师父在杭州郊外的牛栏山里练功,我当时坠崖就是被师父所救,早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荣府。”他用手背轻触着锦绣的脸庞,抚去他脸上的泪痕:“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索性老天有眼,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你知道吗?当我再次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我告诉自己,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可恨我却没有马上认出你来。”

    “我变丑了。”锦绣无奈地摸着自己脸上的黑斑,自嘲地笑了笑:“又瘸又丑,手粗脚大的,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况且——”他羞涩地低下了头:“我不是也没有认出你来么?”

    “我练了武,经历过一番洗精伐髓,样貌变化很大,你认不出我很正常。”荣洛华将锦绣抱在怀里,脸贴脸抚摸着他的头发,心底软成了一片:“往后咱俩就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离开了我七年,我过了七年行尸走肉的生活,你不能再让我痛苦了,你得答应这辈子再也能不离开我了,好吗?”

    “我答应我答应——”锦绣哽咽着连连点头:“我也不想再失去你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两人紧紧相拥,似把周边的一切都当成了空气。

    齐天皇后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互诉离别之情,若说一开始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两个男子相恋,有违天理伦常,可是待听完他们的一番表述之后,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与圣宗皇帝新婚燕尔时的浓情蜜意。

    齐天皇后长叹一声,这世上真正的情爱,又怎能拘泥于身份性别,可惜自己未能诞下子嗣,先帝当年为了怕她伤心,一直坚持到三十多岁才宠幸其他妃嫔,在诞下了太子之后,不顾其生母的怨恨,硬生生将孩子夺走交由她来抚养,最后弥留之际又将手中的八百青衣甲士留给她以作自保之用。

    是人皆有情。

    圣宗皇帝之于她,又何尝不是情深意重。

    齐天皇后闭目笑了笑,走到墙边摘下了一柄弯刀。

    “这把天狼刀乃是先帝当年斩杀阿尔泰山狼神所用,众所周知,狼是这世上最忠于伴侣的动物,在我们大辽的传说里,将沾染过狼神鲜血的弯刀挂在家里,那么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物能分开相爱的两个人。”她将天狼刀递到两人面前:“哀家要去陪伴先帝了,这把刀挂在这里再无意义,现在哀家把它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远离困扰,相爱相伴,再不分离。”

    第81章 第81章

    天狼刀闪耀着古朴厚重的光芒,刀柄上硕大的猫眼宝石褶褶生辉。

    锦绣咂舌惊叹却不敢去接,这太贵重了,荣洛华倒一点也不客气地伸手接过,他喜欢这刀的寓意,对刀本身的价值没什么感觉。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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