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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网王]琥珀情事 作者:毒毒sama

    第4节

    被拒绝的人究竟有多痛,多难受,龙马不曾去细想,他此刻满心想的,是要听听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是立海大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那个人,是他刚刚才发现喜欢上了的人。

    匆匆跑回借宿的住处,学长们吃饭都还没有回来,龙马靠在傍晚时分寂静的走廊边,望著转角处的公用电话出神。真田学长现在还应该正在训练吧,但真的好想好想给他打电话,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也会平复这份紊乱的心情吧。

    小手紧捏著几枚硬币,微显苦恼地踌躇了片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电话边,拨通了那个早已背熟的电话。

    神奈川还是阳光灿烂的上午,刚结束了20圈热身跑,真田坐在球场边,一边调整著球拍线,一边望著球场上开始做挥拍练习的球员,手机没有预兆地响起。

    微蹙著眉,看著手机萤幕上陌生的来电,真田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你好,请问哪位?”

    熟悉沉稳的嗓音,让龙马呼吸微微一滞,握著听筒的手指轻轻收紧。微张粉红柔润的小嘴,他情不自禁地低唤:“真田学长。”

    “越前?”隔著半个地球的距离,通话的品质不如平时的好,可从那细细的电流声里,真田还是察觉到了少年的异样,让他轻轻放柔了嗓音,“怎么了?德国还好玩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想立刻就回日本。想要把一切的困惑都告诉电话那边的人,可天生的骄傲还是让小猫忍住了,轻咬著唇闷闷地应了一声:“还好。”

    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不仅仅是因为怀疑,更多是此刻心头涌起的无法克制的思念。抬头,眯眼望著明媚的蓝天,低沉的嗓音有些暗哑,真田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日本?”

    “后天。”其实我想现在就回来,因为在部长说了那些话以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了。纤细的手指轻轻绕著电话线,细细地听著电话那头传来的声响,龙马小声问:“你们在训练了?”

    “是的,大家都在为全国大赛努力。”

    虽然很想知道对方突然打来电话的原因,但真田不知从何问起,因为他从来就无法把控那只搅乱了他整个心神的小野猫的心思,也怕一出口,就惹得小猫不高兴,那不是他想要的。他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何如此木讷。

    末了,真田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柔声道:“好好玩吧,德国的网球环境很不错,应该会有收获的。”

    紧咬著唇,为对方无法明白自己此刻的困惑而不悦,龙马轻皱著眉,低声道:“刚才,部长和我说,要我和他交往。”

    面容微微一僵,原本柔和的神情渐渐阴沉,真田紧握著手中的电话,咬著牙,声音沙哑:“不要答应他。”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倔强骄傲地轻哼,心中却因为真田的回应充满了欣喜,唇角不自觉地翘翘。

    “不要答应他,越前。”无暇去猜想少年此刻充满娇嗔的嗓音搭配著怎样可爱的神情,平放在膝盖上的左手紧握成拳,真田低哑的嗓音带著不自觉地颤抖:“不要答应他,好吗?”

    耳畔传来低沉急促的呼吸,少年白皙的容颜浮起点点红晕,也忘记了向来的倔强。乖巧地点头,他轻应:“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让真田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阴冷的俊颜浮起不自觉的笑意,柔和了冷凝的黑眸。“暑假有空的话,来神奈川玩吧。”

    “嗯,那我挂电话了。”心中的困惑因为这通短短的电话得到了开解,也让原本茫然无措的心重新找到了方向,龙马眯著一双猫眼,在挂上电话之前轻声哼笑:“真田学长,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来不及回应,少年已经迳自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片忙音。而因为少年那一句突如其来的告白,真田愣了,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喜欢?他真的说的是喜欢吗?仿佛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真田良久地呆坐在球场边,就连球拍滑落脚边也浑然不觉,更没有去注意立海大众正选此刻用怎样惊讶的目光盯著自己。

    远在德国,心情放松后的少年迈动著轻快的脚步朝著和学长们约定的地点走去。所以,他没能注意到,在他身后,一双黯然伤感的凤眸,用怎样悲哀的眼神凝望著他。

    真田,真的是真田呵。只是离开了短短的两个月,为什么那个当初眼中只有自己的少年,眼中已经占进了别人?

    背靠著冰冷的墙壁,手冢仰著头,任凭针刺般的心痛将自己吞噬。

    (19)

    一天的训练,又在晚霞灿烂的傍晚画上了句点。坐在部门活动室里,真田认真地整理著明天的训练计画,丝毫没有注意原本坐在身边讨论著什么的队友突然安静了下去,都用一种好意外的眼神盯著门口。

    “柳,明天开始准备进行校内练习赛,这是对阵名单,你先看看。”在训练手册下写下最后一笔,真田将其递到柳面前,才蓦然发现气氛有些异样——好像,过分安静了一点。所以,他微蹙著眉,冷淡地问:“你们又在玩什么?”

    眸光缓缓从站在门口的娇小身影上移开,柳转头看著仍低头看著名单思索著什么的真田,唇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呐,真田,越前应该已经从德国回来了吧?不知道手冢的伤势怎么样了?”

    怎么会突然提到越前?心跳没有由来地漏了一拍,真田为自己有些异样的心情感到不悦,也极力克制。翻看著手边的资料,他不曾抬头,用一贯冷淡严肃的嗓音道:“不要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回头看著那张倏然紧绷的小脸,柳强忍著大笑的冲动,好整以暇地看著立海大皇帝低头忙碌的样子,轻笑:“可是我看到一只很像越前的小猫在门口呐。”

    猛然抬头,望著正斜倚在门边,一脸恼怒瞪视著自己,转身想走的少年,真田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握住他细瘦的手腕,低沉的嗓音掩不住惊喜:“越前?怎么突然过来了?”前些天联系的时候,他还在德国,怎么电话都不曾打一个,他就来了?

    轻抿著唇,半眯著猫眸不悦地瞪了真田一眼,龙马忿忿地哼道:“不是真田学长说叫我有空过来玩的吗?不欢迎的话我走了。”这个混蛋,居然说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真的很过分!

    “不是的。”无视队友或惊讶或笑谑的目光,真田紧握著少年的小手挡在门边,气息微显急促地解释:“只是很惊讶而已。很高兴你能过来,越前。”

    冷哼一声,龙马扭开头去,在真田看不到的地方翘了翘精致的唇,骄傲地哼道:“你还差得远呢,真田学长。”

    终于挣脱了一直紧捂著自己嘴的仁王,切原跳起来窜到门边,指著少年精致的小脸大叫:“臭小鬼,这里又不是青学,你来干什么?”

    “切!海带头你叫什么叫,我过来又不是找你的!”冲著切原皱了皱眉,龙马转头看著真田,小手紧紧抓著他的衣襟,圆圆的猫眸闪烁著骄傲飞扬的笑意,得意地道:“是有人说过,如果有空就过来玩的。”

    低头看著身前娇小的少年,真田冷凝严肃的黑眸泛起一丝宠溺的浅笑,温暖的大手安抚般地拍了拍紧抓著自己的小手,转眼看向正张牙舞爪的切原,淡淡地道:“切原,是我邀请越前来的,不要对客人没有礼貌。”

    “可是,可是副部长你邀请他来做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神经大条的切原好惊讶地盯著自家副部长从未如此柔和过的英挺俊颜。

    那臭小鬼是敌人啊!立海大绝对的敌人,不仅战胜了自己,还战胜了最崇拜的副部长,为什么真田副部长还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著他?等等,温柔?温柔?

    面对看著自己像见了鬼似的切原,又看了看立海大众正选一副看戏的表情,真田黑眸微微一冷,对正好奇四下张望的少年轻声道:“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东西。”

    快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真田带著龙马匆匆离去,只剩下目中闪烁著八卦光芒的众人。

    “赤也,如果你不想莫名其妙被罚跑圈的话,以后对越前好一点哦。”轻拍著切原的肩膀,柳微笑中带著一抹戏谑的意味,望著自己的学弟,嗓音中带著浓浓的笑意。

    “咦?为什么啊,柳学长?难道真田副部长真的在和那臭小鬼交往?”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切原一副吃惊得要死的样子,惊吼。

    那天在医院不是没有听到学长们的对话,可切原一直以为那是开玩笑的。但今天看到真田不同寻常的表情和语气,他终于有点信了。他不是笨蛋,他只是稍微有点迟钝而已!

    “连赤也都看出来了,应该是真的了吧?”轻捏著下颌,仁王一脸期待地看著柳,似乎想要从他口中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真田和青学那骄傲得半死的小孩,就算有欺诈师之称的他,从前也是怎么都想不到的呐!

    优雅的眉眼微微蹙起,柳沉思了片刻,略显迟疑地点头,不确定般地道:“也许吧。”只是也许而已,他还不敢确定,因为总觉得那两个人之间,少了点什么。或者说,目前还欠缺点什么。

    那群人会在他们走后谈论什么,真田不愿去想,因为此刻占据他整个心扉的,是身边背著与身体比例极不相符的大大球袋的少年。那样纤细娇小的身体,却拿著那么大的球袋,会不会太重了?

    对著少年伸出手,在他挑眉不解的凝视下微微扬起唇角,向来冰冷的嗓音荡漾著浅浅的温柔:“把球袋给我。”

    “切,又不重呐。”虽然口上不肯认输,但龙马还是乖乖地卸下肩上的球袋交到真田手中。眸光在他手腕上逡巡片刻,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不悦地蹙起眉,冷哼道:“护腕呢?”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戴著的,为什么他不戴?

    “怕训练的时候弄脏了,所以收起来了。”不明白少年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真田只是老实地回答著,从裤兜里拿出叠得整齐的护腕送到他眼前。

    一把抢过护腕,不由分说地套上他的右腕,龙马眯著金光璀璨的猫眸,定定地看入黝黑眼眸的深处,命令:“戴著。”

    眼眸紧锁著游移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细手指,隔著柔软的护腕,真田依然能感觉一丝酥麻温暖从手腕的皮肤荡漾开去,眸光不自觉地柔和。

    那个时候,隔著半个地球的距离,他说的是喜欢自己吧?想问,却不敢问,因为害怕听到的是不一样的答案,或者说不是期待的答案,所以他宁可当那是幻觉。但是这幻觉,却在每个夜晚那么真切地回荡在耳畔,让心脏狂跳不已。

    “我要在你家住几天。”低著头,把玩著掌心粗糙但修长的手指,指尖触抚著硬硬的薄茧,龙马小脸微红地嚅嗫:“是你叫我来神奈川的,所以你必须负责。”

    负责,这个在昏黄的天空下如此静谧的时分怎么听都觉得暧昧的字眼,让真田耳根微微发热,也让漆黑的眼眸荡漾起一丝不自觉的柔情。轻轻收紧手指,将柔软的小手拢在掌心,他轻声应允:“好的。”

    满意地勾唇一笑,半眯著诱人的猫眸直直地看著真田神情柔和的俊颜,龙马嘀咕:“呐,我饿了。”

    “回我家吃饭好吗?还是你想在外面吃?”牵起少年的手,缓步在立海大安静的林荫道上,真田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身边的孩子有一丝不满。

    回想著上一次在真田家吃过的美味和食,龙马垂涎般地舔了舔唇,猫眸中闪动著雀跃期待,“回你家吃,我要吃烤鱼,还有茶碗蒸。”

    粉红的舌尖轻舔著柔软细致的唇瓣,像极了馋嘴的猫儿,让真田喉间一阵干渴。这样好看的嘴唇,不知道是怎样的触感呵。脑中浮起一个对自己而言绝对是怪异的问题,而他也遵从著这样的疑惑,手指轻轻抚上少年红润的下唇。

    “唔。”略有些错愕地低吟,龙马却没有躲开,微张著诱人的小嘴,任凭粗糙的指腹游移在唇上,温暖舒适的触感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眸,白皙的小脸浮起丝丝红晕。

    良久地面对,直到天空渐渐昏暗,路灯突然亮起,真田才如大梦初醒一般,连忙缩回手。将灼烫的脸扭向一边,摸出口袋中的手机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向奶妈阿丝订下今晚的菜单。

    听著阿丝在电话那头的疑问,深邃的黑眸不受控制般地看向眸光有些迷离的少年,他轻轻一笑:“我要招待一只猫儿。”

    一只桀骜不驯的猫儿,一只搅乱了他所有平静的小野猫。

    (20)

    真田家的饭厅,今夜像过去的每夜晚那样,亮著柔和明亮的灯光,坐著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而今夜,与过去又是不同的,因为在这日本和式风格的饭厅里,多了一个生著罕见琥珀猫眸的少年。

    坐在真田身边,眸光灼灼地盯著餐桌上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晚餐,少年偷偷地咽了口唾液,眸光滑过在座的几人,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拉了拉真田的衣袖。漂亮的琥珀大眼含著一丝渴望,他定定著望著那双柔和的深邃黑眸,小声问:“可以吃了吗,我饿了。”

    “可以了哦,我们的小客人。”回答他的,是正端上热气腾腾的茶碗蒸的奶妈阿丝。温柔地凝视著真田掩不住宠溺的英挺俊颜,阿丝心中有丝感慨: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严肃冷凝的孩子露出如此柔和的神色。

    “越前,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望著儿子身旁的小小少年,真田的母亲真田雅子温柔美丽的脸上带著真诚的浅笑,柔声招呼著儿子第一次带回来的客人。

    作为母亲,真田雅子对自己的小儿子从来就有一种歉疚。毕竟,因为身体的关系,她从来就没有好好尽过当母亲的责任,就连哺育他的都不是自己。所以,就算从儿子脸上隐隐看出了些什么,她也异样宽容地对待著这个对自己儿子而言绝对特殊的少年。

    “唔,谢谢阿姨。”精致的面孔带著些许羞涩,龙马垂下头望著自己的餐盘,在看到真田正夹给自己的蔬菜之后,不满地皱了皱眉,“我不要吃胡萝卜呐!”

    体重这么轻,还这么挑食,怎么受得了每天那么大的运动量?盯著少年细瘦白皙的手腕,真田微微蹙眉,不赞同地道:“不要挑食,多吃胡萝卜对身体有好处。”

    “反正就是不要。”即使周围还坐著真田家的几位主人,骄傲倔强的小猫依旧任性地将餐盘中不爱吃的蔬菜尽数挑出,一股脑地堆到真田面前,迳自夹起一块烤得金黄诱人的烤鱼送入口中。

    鲜美香浓的味道,让爱吃鱼的小猫满意地眯起了双眸,仰头看著面前微有些无奈的黑眸,得意地笑道:“好吃。”

    没有意外地发现自己对这样纯真甜美的笑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真田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柠檬挤出果汁,滴在烤鱼上,放到少年的餐盘中,轻声嘱咐:“慢点吃,小心刺。”

    “弦一郎,越前正吃东西呢,你就不能帮忙挑下刺吗?”看著自己养大的孩子,又看了看他身边吃得双颊鼓鼓的可爱少年,阿丝脸上带著笑,故意逗弄著真田。

    听到阿丝的话,真田心中一阵懊恼。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明明就担心他被鱼刺扎到,怎么就没想到帮他把鱼刺挑出来,还要奶妈提醒自己才发现?面色微沉,不语地端过少年的餐盘,真田低头开始挑拣出鱼肉中的细刺。

    一直没有说话的真田家的两个男人,真田的父亲和祖父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无可掩饰的惊讶。

    真田家虽然算不得多富裕,但好歹衣食无忧,弦一郎也算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就算这么大了,日常的生活起居,奶妈阿丝也仍然照顾得无微不至,何曾见过弦一郎如此关切小心地照顾著另外的人?

    那孩子,对弦一郎而言真是不同的吧。不然,继承了真田家冷凝严肃脾气的弦一郎,怎么会露出如此柔和的神情?要知道,即使是面对家里人,弦一郎也不曾如此细心温柔呵。

    深深地看著旁若无人埋头努力吃著晚餐的小小少年,真田的父亲真田昊微微皱了皱眉,对著自己儿子道:“弦一郎,越前也是你们网球部的?”

    “不是,越前是青学网球部的。”将挑干净鱼刺的烤鱼轻轻放入龙马的餐盘,真田抬头看向父亲,英挺的俊颜上仍是淡淡的表情,轻声回答。“正好放暑假了,所以邀请越前来神奈川玩几天。”

    这样的回答,让向来沉稳严肃的真田家主人,真田的祖父真田弘治也忍不住愕然地挑眉。不是一个学校的,就并非朝夕相处,那个少年有什么样的特质,让真田家最优秀的孩子如此关心?

    “越前,你这次来打算玩多久?”细细地打量著少年精致白皙的面孔,真田弘治抿了一口茶,慢慢问道。

    原本准备无视这一家人之间的对话用心吃晚餐的少年被这么突然一问,一口食物哽在喉间,顿时涨得小脸通红,呛咳不已。真田有些忙乱地拿起茶杯送到他唇边,手指轻抚著他削瘦的脊背,微显责备地道:“慢点吃。”

    “唔。”灌下一大口香浓的茶,虽然不习惯那种苦涩芬芳的味道,但好歹把食物咽下去了。抿了抿唇,有些不满地看向把自己吓得如此狼狈的真田祖父,龙马小声嘀咕:“不知道,真田学长没说要我玩几天。”

    “你想玩几天都可以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捋了捋少年散乱在颊边的发丝,真田唇角微微扬起,看著神情微显苦恼的小脸,轻轻哄道:“吃饭吧,不是说很饿了么。”

    转眼,沉稳的眸光缓缓扫过一直盯著少年看的家人,真田轻轻蹙起眉头,不动声色地将少年挡在身后,阻断家人的探究,神情淡然地提醒:“大家都吃饭吧。”

    那样冷淡中带著隐隐不悦的目光,让饭桌旁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如果再问下去,自家弦一郎一定会很不高兴,都心领神会地低头,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著靠坐得极紧的两位少年之间不自觉的亲昵互动。

    一顿晚餐,就在这样略显异样的气氛中结束了。

    吃完饭,是真田家习惯的聊天时间,真田弘治端著芬芳扑鼻的绿茶,锐利沉稳的双眼有掩饰不住的探究,频频看向孙子身旁的娇小少年,放柔了嗓音,生怕再吓到他:“越前,对剑道有兴趣吗?”

    “剑道?”不解地挑眉,琥珀猫眸毫不怕生地盯著面部轮廓与真田极为相似的老者,少年好奇地反问:“那是什么?没听说过。”

    “祖父,越前是在美国长大的,今年刚回日本。”将手中镇得冰凉的葡萄细细去皮,放到少年面前的瓷碟当中,真田淡淡地解释完,然后看著一脸困惑的少年,轻声道:“越前想知道的话,明天我可以带你去道场看看。”

    “哦。真田学长也会?”肆意享受著真田送来的葡萄,任凭清甜的汁液流转在唇齿之间,龙马舒适地眯起双眼,靠著他结实温暖的手臂追问。

    “弦一郎的剑术可一点都不比网球差哦,越前。”看著少年精致的脸庞,那一脸的纯真可爱让真田雅子掩不住满心的疼爱,温柔浅笑。

    金光璀璨的琥珀猫眸细细地打量著真田冷凝严肃的俊脸,直到对方被自己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去,龙马勾唇一笑,小手轻轻抓住温暖的大手,骄傲地要求:“明天让我看。”

    和网球一样好?还真有些兴趣了呢。

    回以柔和的眸光,看著少年圆圆的琥珀猫眸,真田淡淡一笑,点头应允:“好。”

    呀,难得看到这个人笑,没想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呐,唇角还有浅浅的酒窝。这样的发现,让龙马瞪大一双猫眼,白皙的小手不自觉地攀上英挺俊朗的脸庞,小声嘀咕:“真田学长,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平时都要装出面部神经坏死的样子?很吓人呐!”

    带著点点稚气的话语一出,引得在座的几位家长闷笑不已,也更加确定这像猫一样可爱诱人的少年是自家儿子的克星。

    盘旋在唇角的浅笑微微一僵,真田有些磨牙的冲动,连脸色都闷闷的。微恼地瞪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少年,却在那双清澈如水的金眸下柔和了心扉,轻叹著揉了揉他柔软的墨绿色发丝,轻声道:“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

    真是的,要再让越前在这里待下去,不知道还会说出点什么叫人想恼却怎么也恼不起来的话,那简直是在破坏他身为立海大副部长的形象啊!

    旅途的跋涉,的确让龙马有些累了。揉著酸涩困倦的眼眸,身体习惯性地歪倒在真田身上,他低哼:“带我去睡觉。”

    “唉呀,还没来得及给越前准备房间呢。”闻言,阿丝脸上闪过一抹懊恼的神情,满是歉意地看向真田:“弦一郎,不好意思哦,能不能让越前今晚和你挤挤?”

    从下午接到真田的电话起,阿丝就沉浸在惊讶和期待当中,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猫儿,能够让真田家冷凝严肃的孩子如此上心,不仅专门吩咐准备晚餐,而且隔著电话也能听到从来没听过的温柔嗓音。现在看起来,这只猫儿的确是打动了弦一郎冷漠淡然的心扉呵。

    听著阿丝歉然的话语,真田心头无端掠过一丝紧张,脸上一阵灼热。默默地起身,扶著已经睡意朦胧地少年,他对著家人点头道:“我先带越前去休息了。”

    含笑目送著一高一矮,看起来却极其亲密的背影离去,真田弘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地叹道:“那孩子有双不错的眼睛。”

    的确是一双不错的眼睛,并不是说那双圆圆的猫眼在顾盼之间有多么诱人,而是指那双眼眸中有无论如何也掩不去的骄傲飞扬。有著那样一双眼睛的少年,想必有著极其骄傲的性格吧;而那样骄傲的少年,却在自家孙子面前流露出稚气纯真的笑容,叫人不去深想也难。

    听了父亲的话,真田昊与妻子对视了片刻,浓黑的眉微微蹙起,低声道:“弦一郎好像很喜欢那个孩子。”

    “昊,莫非你想要提醒弦一郎,这样的喜欢是不对的吗?”柔美的眸中闪过一丝紧张,真田雅子紧紧抓著丈夫的手臂,急切地摇头:“不要这样,昊。你也看到了弦一郎今天的表现,就算那孩子是男孩,你也不能这么做。”

    我不要弦一郎伤心,即使我知道那是不对的,我也不要弦一郎伤心呵。我亏欠他的,已经太多了,所以只要他喜欢,我就一定会支持,就算他喜欢上了同性,我也一样支持。

    “要是那孩子是个女孩就更好了啊。”看著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难看表情,真田弘治轻叹了口气,垂眼沉默了片刻,叹道:“弦一郎现在的样子,似乎还没到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就不要再给他们增加负担了。”

    真田并不知道父母和祖父正在谈论著关于自己的负担,但他此刻的确感到了负担,因为今晚他要和那孩子共处一室。

    说来也好笑,明明彼此都是同样的性别,却每次在独处时都会有种紧张心跳的感觉,让他抓握不住,也控制不了。

    上一次,那受伤的少年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著惯有的骄傲表情对他说一起睡的时候,他落荒而逃,因为害怕控制不了这样剧烈的心跳。堂堂真田弦一郎,立海大倍受敬畏的副部长,竟会在自己家里落荒而逃,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修长的手指揉著胀痛的眉心,听著浴室中水声终止,真田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维持著冷凝严肃的表情,如同大敌来临般地瞪著透出一丝昏黄灯光的浴室玻璃。

    “真田学长?”顶著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龙马打著哈欠走入卧室,眸光停留在真田有些阴沉的俊颜上,不觉微微愕然地挑眉,“干嘛一副很生气的表情?”

    “没什么。”低头有些懊恼地皱眉,真田在心底无声地鄙视自己过于紧绷的神经,拿起放在一旁的干净毛巾,示意少年过来。

    走过去,像小猫般乖巧地蜷缩在床上,头枕著真田温暖结实的大腿,任凭他擦拭著自己滴水的头发,龙马眯著眼,精致的小脸缭绕著一抹慵懒。有些想睡了,心里却又记挂著他上次把房间让给自己去睡客房的事情,小手不自觉地抓住温暖的手腕,低哼:“真田学长不会是怕我吧?”

    “怕你?”惊讶地看著少年半阖的猫眸,真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抿著唇问:“我怎么怕你了?”

    “不怕我,上次叫你一起睡干嘛要逃?我睡相又不是很难看,有必要逃掉吗?”越想就越觉得气愤,龙马翻身爬起来,直勾勾地盯著深沉的黑眸,不悦地轻哼。

    果然这小孩很记仇呵。望著眼前气鼓鼓的精致小脸,真田轻轻叹了口气,专心地擦拭著少年的头发,淡淡地道:“不要乱想。”

    “那就一起睡呀。”骄傲地扬起眉,眸中闪动著挑衅般的光芒,龙马抓著他的双腕,唇角微微翘起。

    不自在地撇开眼去,几乎等于无的点了下头,真田算是答应了,强迫自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手上的动作。直到一头湿发在掌心变得干爽柔软,他轻轻松开手,低声道:“我去洗澡,困了你就先睡吧。”

    “要是你敢逃,我饶不了你。”对著那个一脸复杂的人投去恨恨的一睹,龙马将自己蜷缩在被窝当中,只留下一双睡意朦胧的双眸动也不动地看著他。

    转身走近浴室,刻意放慢动作磨蹭著,直到估摸著少年差不多睡著了,真田才放轻脚步走了出来。少年果然已经抵挡不住睡神的召唤沉沉睡去,甜美的睡容在灯光下闪烁著一抹诱人的迷离光芒,让原本沉稳的呼吸微微急促。

    小心翼翼地上床,平躺在他身边,感受著温热体温的传来,真田忍不住朝他靠了靠。而下一刻,那原本安静沉睡的少年却一个转身,像搂著抱枕那样紧紧环住真田的腰,头枕上他的胸口,连腿都一并缠上了他的双腿。似乎极满意抱枕的温度,小嘴微微一翘,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身体一僵,低头看著蜷缩在自己身上的小猫,真田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谁说自己睡相很好来著?

    良久地凝视著怀中娇小的少年,双手不受控制地环抱住瘦小的肩膀和纤细柔韧的腰肢,真田阖上双眼,唇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浅笑。

    (21)

    日上三竿,在床上翻滚了许久的小猫似乎终于意识到身边少掉了什么,皱著眉睁开双眼。

    果然,真田弦一郎那个家伙还是逃掉了!紧抿著柔润的小嘴,龙马坐在床上,瞪著空无一人并且明显已经收拾过的房间,有些郁闷地抓了抓微微凌乱的头发。

    昨天晚上睡著的时候,明明就感觉有双温暖的手抱著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吗?那个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越前醒啦!”推开门,阿丝一眼就看见低头坐在床上,表情有些闷闷的少年,轻笑出声。少年明显不悦的表情没有逃过阿丝精明的双眼,脸上带著一丝暧昧的笑意,在少年问之前,先说出了他关心的答案。“弦一郎很早就起来了,现在应该在道场里,越前是要先吃午餐,还是先去看他呢?”

    一眼就被看穿了心思,龙马精致的小脸浮起点点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我想先去看看真田学长。”昨天还说要去看他的剑术,不知道睡到这么晚还能不能看到呐。

    “那么我在门口等你,等下带你去。”了然一笑,阿丝体贴地退出房间,站在门口等著龙马洗漱,唇角却缭绕著一抹怎么也掩不去的笑意。

    这两个孩子,都很在乎对方呐。早上弦一郎起来的时候还特地吩咐过不要去吵越前,现在看越前这模样,应该也是很想立刻就见到弦一郎吧。

    等著龙马洗漱完毕,阿丝带著他绕过幽静的庭院,径直向道场走去。一边走,一边细细观察著龙马的表情,她微笑著道:“越前可是弦一郎第一个带回家的人呢。弦一郎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人回家,害得我们以前还担心他在学校和别人处得不好。”

    那样一张黑脸,和别人相处得好才怪呢。精致的小脸仍是酷酷的表情,眸中却飞闪过一丝笑意,龙马心里甜甜的。看在他只把自己带回家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靠近道场,远远的,龙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道场中独自练习的高大背影,眼眸缓缓眯起。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很像臭老爸平时穿的那种浴衣,却又让人感觉异样的合适。很好看呐!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哦,越前。等下记得叫弦一郎过来吃午餐,不要玩得忘记了哦。”眼中闪烁著笑意,望著少年浮起点点红晕的白皙小脸,阿丝放柔嗓音叮嘱完,悄悄地离去。再待在这里,可就是电灯泡了呐。

    “越前?”不用回头,从那轻轻的脚步声里,真田也知道是那只小猫来了。因为他身上总带著甜甜的奶香味,因为只要他一靠近,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地加速。缓缓转过身,黑眸静静地凝视著缓步朝自己走来的少年,他轻声问:“睡得好吗?”

    勾唇一笑,面对著高大的身影,龙马骄傲地哼道:“还行。”圆圆的猫眸骨碌碌一转,饶有兴趣地盯著真田手中寒光闪烁的太刀,道:“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给我玩玩。”

    “小心,这刀是开过锋的,很利。”微蹙著眉看著龙马伸出的小手,真田身形微微一侧,小心翼翼地将刀柄送入他手中,轻声嘱咐。

    很沉呢!紧握著刀柄,仔细地打量了一阵,龙马抬头看向真田,好奇地问:“怎么玩的?”

    “别像拿球拍一样。来,这样。”修长的手臂环过少年削瘦的肩膀,温热粗糙的大手包裹著白皙的小手,让他双手置于胸腹间,握住太刀的刀柄。“就这样,手腕用力挥出就可以了。”松开手,看著满是认真的精致小脸,真田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照著真田的指导,龙马玩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如拿著球拍那么顺手,轻轻皱眉。眸光一转,滑过冷凝俊逸的脸庞,他骄傲地轻哼:“你玩给我看。”

    玩?听著小猫的形容,真田微微蹙眉。从小一直艰苦练习的剑道,竟然被这只小猫说成是玩,还真有些无奈呢。接过龙马手中的刀,吩咐他往后退,真田紧紧握著太刀,眼神顿时变得专注锐利。

    目标是身前的草偶,跨步,挥刀,伴随著轻微的碎裂声,一人来高的草偶被斜斜斩落成两段,缓缓跌落地面。真田的动作并不曾因此而有丝毫停滞,敏捷地挪动著脚步,每一次挥出刀身都撩起一抹耀眼的银光。

    金色的猫眸因为这样俐落漂亮的动作泛起夺目的光芒,精致白皙的面孔闪动著欣喜的神采,龙马定定地看著眼前高大挺拔的身形,呼吸微微急促。没想到除了网球,这个人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这一面,他也好喜欢。

    等到真田将太刀收回刀鞘,缓步走到自己面前,龙马眯著眼眸,轻笑道:“如果把刀换成球拍的话,应该有很不错的威力吧。”

    黑眸中飞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真田点头:“我有一招,叫做雷霆,就是从剑道上得到的灵感。”只是,从未向眼前的孩子展示过雷霆,他为什么会知道?或者说,他为什么会把剑道和网球结合起来?越前,为什么总是给他惊喜?

    “为什么我们比赛的时候你没用过?”小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眯起的金眸闪动著明显的不悦,龙马忿忿地低哼:“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资格让你使出绝招?”

    “不是的。”连忙回答,因为真田知道,若稍迟半步,骄傲的小猫一定会怒不可遏。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紧抓著自己衣襟的小手,安抚般地轻抚,他低声回答:“因为雷霆还没有完成,所以不曾对任何人用过。”

    对真田的回答还算满意,龙马骄傲地哼笑了一声,松开手指。歪著小脑袋想了想,他道:“你看,如果把球拍想成是你的刀,这样握紧,然后把球拍竖起来,拍面倾斜一点,这么用力一挥。拍面应该会擦过球的侧面,然后球会按照这个弧线飞出去。如果加上你看不见的引拍,一定会给对手造成很大的困扰吧。”

    一边说,一边比划著,沉浸在思索中的少年没有发现,真田正用怎样惊愕又狂喜的目光看著他。因为这个猫一样的少年,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惊喜。而少年那样专注的神情是在为自己著想,让向来淡漠的心扉浮起一丝暖暖的感觉。

    黑眸紧锁著少年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停下来挑衅地望著自己,真田淡淡一笑,摇头:“你说得没错,不过想要掌握好挥拍的角度,是很困难的事情。如果力道和角度把握不好的话,球只会飞出去而造不成一点威胁。”

    两个同样沉迷于网球的少年似乎忘记了他们现在身处道场而不是球场,迳自讨论起网球来。直到最后,龙马要求彼此拿出球拍,转战到庭院角落中一方简单的球场,以实战试验雷霆的可能性。

    一点点修正力道和角度,看著明黄色的小球从满场乱飞到渐渐明确了线路,再到有力地还击,金色的猫眸闪烁著无与伦比的光芒,笑望著球网对面的高大身影,柔润的小嘴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哼笑:“呐,雷霆算是完成了哦!”

    那样骄傲飞扬的容颜,在明媚的阳光下泛动著魅人的光芒,让真田胸口一阵悸动。情不自禁地跨过球网,快步走到少年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去他脸颊上细密的汗珠,低沉的嗓音无可遏制地暗哑:“为什么要帮我?”

    明明我们是对手,你为什么要帮我完成雷霆?如果不是你做我的对手,我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钻研;但有了你,有了你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的开解指引,雷霆完成了,也可以用它对付任何一个对手,给他们造成困扰。说不开心是假的,但让我疑惑的是,你为什么一点私心都没有,完全沉浸在只应该属于我的快乐当中。

    “因为对手越是强大,战胜了就越有成就感哦。”眸光中闪动著一抹得意的浅笑,龙马抬头斜睨著真田漆黑的眼眸,骄傲地笑道:“真田学长,你不要忘记了哦,你的雷霆我可是很了解了呐。”

    为著那样纯真而又骄傲的笑容感动,真田淡淡的笑容里有释然,也有期待。手指缓缓滑过柔软的墨绿色发丝,微弯著腰看进琥珀猫眸的深处,他轻声说:“我等著你,越前。”

    抓著真田温暖的大手,纤细洁白的手指游移在满是薄茧的掌心,龙马眸中漾开挑衅的笑意:“那么,全国大赛上,你做我的对手。”

    虽然幸村学长说过,他要做我的对手,但我更希望对手是你呐,真田学长。

    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因为真田同样想到了幸村,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当幸村说要让越前成为他的对手时,那样坚定得不容辩驳的神情,让真田很清楚他的认真。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还有机会面对面打球吗,越前?

    “唉,我说弦一郎,你肚子不饿的话,也不管越前饿不饿吗?他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就来找你了哦。”在饭厅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的阿丝,一走近庭院就看到两个站得极紧的少年,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戏谑的笑容,略微提高嗓音道:“要玩的话,不如晚上带越前去看夏日祭。”

    听著阿丝的话,龙马好奇地抬头看著真田,小声问:“夏日祭是什么?”

    从小生活在美国的孩子,还不知道夏日祭是什么呵,他的生命中只有网球,除了网球以外还纯洁得犹如白纸。

    这样的认知,让真田平静的心扉泛起一丝涟漪,有些宠爱,又有些心疼地看著清澈如水的金眸,轻轻叹了口气。“是神奈川夏天的节日,晚上我带你去看吧。”

    “好。”满意地笑笑,随即又皱起眉头,龙马抓著真田的手腕,小脸上浮起窘迫的红晕,小声嘀咕:“我饿了,真田学长。”

    静静地站在一边,看著两个孩子旁若无人地对话,阿丝在听到龙马这么一说后,轻笑出声:“越前饿了呐,赶紧去吃饭吧。今天中午可是弦一郎亲自下的功能表,有烤鱼,有茶碗蒸,还有鲜虾天妇罗,不趁热吃的话就可以了哦。”

    每报一道菜名,就让圆圆的眼眸亮起一分。眸光闪闪地盯著真田,龙马掩饰不住满心的雀跃,连声催促:“快点,去吃午饭呐。”

    好笑地看著拉著自己埋头朝前走的小猫,真田微微收紧手指,将白皙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他放柔了嗓音:“慢点走,小心摔倒。”

    目送著两个孩子离去,阿丝含笑的眼中盈满感慨。那个猫一样的少年对自家弦一郎而言,真的是不同呵。

    那样宠溺温柔的神情,十多年以来,从昨天才算第一次看到。

    (22)

    神奈川的夏日祭,以横滨最为出名。

    当赶到横滨时,天空已被逢魔般的夕阳染成了凄美的金红。带著龙马走在喧闹拥挤的人群中,小心地为他隔开周围的游人,真田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流连在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淡淡金芒的白皙小脸上。

    出门的时候,奶妈阿丝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套浴衣,连哄带骗地拐带龙马穿上。就连真田自己,也被逼著套上了许久不曾穿过的浴衣,然后被一家人微笑地送出门外。

    平时看惯了他穿简单的运动恤,没想到穿上这样传统的服装,竟然有这样惊艳的模样。浅紫色的浴衣合身地包裹著纤细娇小的身体,衬托著线条优美的颈项,精致动人的锁骨和从微敞的领口露出的一小片白皙胸膛,让真田每看一眼,都会觉得呼吸灼热。

    为什么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同性,明明在球场上张扬得不可一世,却在此刻流露出叫人想要紧拥在怀中不让任何人看到他如此美好一面的诱人模样。

    抬头斜睨著真田神情恍惚的俊颜,龙马轻轻皱了皱眉,小手抓著他的衣袖,特有的稚嫩沙哑嗓音中带著一丝羞恼:“很难看对不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这种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要是不好看的话说出来就好了,干嘛一直盯著看呐!

    微微定神,真田低头看著少年蕴著丝丝红晕的精致小脸,唇角扯开一抹极淡的笑意。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了抚气鼓鼓的脸颊,他轻声道:“不,很好看。”

    轻拧著细致的眉眼,歪著头看著对方绝不像说谎的认真眼神,龙马笑了。眯著金色的猫眸,细致粉嫩的唇瓣微微扬起,他打量了真田片刻,小声嘀咕:“你也很好看。”

    听著少年稚气的评价,真田不觉微愣,上下看了自己许久,好笑道:“我哪里好看了?”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被人评价好看,但就是这样的评价,却让心头泛过一丝甜甜的感觉,很开心呵。

    “真的很好看!”不满于真田不置可否的神情,龙马垫起脚尖,双手轻轻抓著他的衣襟,眯眼望著绣著暗花的深蓝色布料,嗓音略显急促:“比起立海大的土黄球衣好看多了!”

    低头深深地看著那张有些恼羞成怒的精致小脸,真田轻轻一笑,手指覆上白皙温热的小手,轻声道:“走吧,难得来一次,我带你周围逛逛,等下还有烟火晚会。”

    捞金鱼,打靶,吃烤得香酥的章鱼丸,一切对龙马而言都是陌生的体验,而真田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让他的确很开心。一直紧握著温暖的大手,听著那低沉迷人的嗓音在他稍有疑惑时立刻仔细地解说,龙马突然觉得,比起球场上球风凌厉,傲然睥睨著对手的立海大副部长的身份,他更喜欢这样温和的真田弦一郎。

    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冷凝,可是偶尔的勾唇浅笑,已足以让人砰然心动。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呵!

    走得有些累了,穿不惯的木屐也让脚趾传来轻微的刺痛,龙马轻皱著眉,拉了拉真田的手,小声道:“呐,我渴了,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

    精致的小脸沾染了一抹倦色,略显蹒跚的脚步也让真田心口轻轻一疼,连忙扶著他避开拥挤的人潮,在街角绿地找到一处偏僻的长椅坐下。“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水喝。”

    “我要芬达,葡萄味的。”猫眸紧盯著真田微显不赞同的黑眸,龙马抓著他的手不让他走,再一次强调:“记得,是芬达,不是牛奶!”

    这个人,总是用牛奶来糊弄他,还说什么喝牛奶能够长高,他在乾学长的监督下每天两瓶牛奶喝了快半年了也没见长高几厘米,对牛奶的厌恶倒是与日俱增了。

    “我知道了,不是牛奶。”轻叹的嗓音里有些无奈,但更多是宠溺,真田轻轻拍了拍紧抓著自己的小手,示意他放开,然后转身没入不远处汹涌的人潮。

    随意地踢开木屐,将身体蜷缩在椅子上,小脸埋在手臂间,龙马偷偷地笑了。真田学长,也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不近人情嘛,对付那张有著面部神经坏死嫌疑的扑克脸,他越来越有心得了呐。

    但很快,龙马就推翻了自己刚才对真田的评价。谁说他不像表现出来的不近人情了?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死脑筋!猫眸不悦地盯著真田拿回来那瓶葡萄果汁,龙马皱眉忿忿地道:“我说过要喝芬达的!”

    “我只说过不是牛奶,并没有答应要给你买芬达。”安静地看著对自己张牙舞爪的小猫,真田抿著唇,丝毫不为那双瞪视著自己的琥珀猫眸所动,板著俊脸,拿出副部长的权威耐心教育:“你正在长身体,多喝碳酸饮料对你没好处,尤其是骨头。”

    “闭嘴,真田弦一郎!”飞快地抢过果汁,拉开拉环送到真田嘴边,堵住他更多将要出口的训导,龙马满是羞恼地瞪著他,哼道:“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老头子!”分明就只大自己两岁,乾嘛总是装出一副中年大叔才有的面孔?

    被强迫著灌了一口果汁,满口地甜腻让真田不自觉地扭开头,眉头轻轻蹙起。

    那样亲昵的举动,是他从未见过,也未感受过的,难道这孩子就不觉得么?还是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猫一样的少年也会对其他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比如不二,比如手冢。

    心口没有由来地扬起一丝怒意,真田抿紧了唇,脸色有些黯然。不语地坐到少年身边,弯腰抬起他的腿,细细地看著被木屐磨得有些红肿破皮的小巧脚趾,他拿出刚从便利店买来的ok绷带,小心地贴了上去,眉头蹙得更紧了。

    刚才看到他走路不自然的样子就在想是不是木屐不合脚,没想到连皮都磨破了。可这孩子什么都不说,还是紧跟著自己,连表情都不曾变过。怎么会有如此倔强的孩子,骄傲得连一点点示弱都不肯流露,却让他该死地感到心疼不已。

    不对的,真田弦一郎!越前龙马不过是你的对手,连同校的学弟都算不上,为什么你总会为他丧失了冷静!你一向所骄傲的冷凝自制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旦遇上与他相关的问题,你就会该死地乱了分寸?

    紧锁著眉头,手指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疼痛,也丝毫无法让真田释怀。他不喜欢这样总是无措的心情,不喜欢自己的情绪总是被身边的少年所牵动,就像不喜欢不二和手冢对这孩子有别样的用心一般,叫他觉得懊恼,也觉得痛恨这样不正常的自己。

    偷偷抬眼看著面色突然阴沉的真田,龙马心中没有由来地一慌。缩回脚,顺著长椅凑了过去,小手轻轻抓住宽阔温暖的肩膀,他讨好般地呢喃:“呐,果汁也不是很难喝,至少是葡萄味的。”

    抬头,看著近在咫尺,无比乖巧的精致小脸,真田心头微微一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一头柔软的墨绿色头发,轻轻叹了口气。总是这样忽远忽近的,总是这样变幻莫测的神情,他真的很想问问眼前的孩子,那时候所说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问不出口呵。若是从那张小嘴中说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意思,要怎么办才好?而自己,也还不清楚,他想要的是怎样的答案么?所以,他只能紧抿著唇,深深地看著眼前纯洁如水的琥珀猫眸,一径沉默。

    四下传来巨大的声响,头顶深蓝的天空突然绽放出斑斓夺目的美丽烟火,映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也让沉默对视的两人抬起头,看向漫天绚丽的色彩。

    “很好看呐,真田学长。”仰著头,舒适地靠著温暖结实的手臂,龙马眯起的猫眸中泛起甜甜的笑意。不是没有见过烟火,甚至见过比这更盛大的烟火晚会,可再没有什么比待在这个人的身边,一同仰望著天空更愉快呵。

    静静地凝望著忽明忽暗的天空,感觉到一团温暖柔软靠入怀中,真田低下头,有些讶异地看著突然靠入自己怀中的娇小少年,手臂不自觉地环上瘦小的肩头。

    “有点冷。”小声嘟哝著,朝著温热的胸口缩了缩,龙马眯著眼对上真田漆黑的双眸,眸光有些迷蒙。

    手臂微微收紧,让少年更紧密地靠向自己,真田低头,嘴唇碰触著微凉的头发,嗓音微微暗哑:“这样会不会好点?”

    小脸紧贴在微敞的浴衣襟口,摩挲著温暖的肌肤,双手紧紧环住结实的腰,稚嫩的嗓音轻轻颤抖:“再抱紧一点可以吗?”

    一手穿过少年曲起的腿弯,一手托著纤细柔韧的腰肢,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将微冷的小脸按在自己胸口,真田紧紧抱著他,灼热的呼吸吹拂著他散落在额前的头发,黑眸深沉。盯著少年迷蒙的金眸,一开口,才发现嗓音哑得不像自己:“这样紧,可以了吗?”

    “还要再紧一点。”小手悄悄放开了结实温暖的腰,迳自环上真田的肩膀。微微直起身,光洁白皙的小脸轻蹭著依旧冷凝严肃的俊颜,小嘴在几乎能够触碰到对方耳垂的距离里轻声呢喃。

    灼热的大手轻轻按住少年的后脑,让彼此的脸颊紧贴在一起,真田缓缓阖上双眼,任凭彼此微显急促的呼吸萦绕在耳畔。

    我喜欢你这么倚靠著我,喜欢你和我之间紧贴得再无任何一点距离,我喜欢你,越前。

    (23)

    烈日炎炎下的立海大网球场一片人声鼎沸,为著连续三年称霸全国的目标,每个人都卯足了十二分的劲头,挥汗如雨。

    相比立海大球员的艰苦训练,龙马的待遇就好多了。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树荫下,啜著强迫真田买来的芬达,累了就拉低帽檐小睡一下,看得一群正在真田严厉的逼视下暗自叫苦的众人羡慕不已。

    监督著练习,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不远处的树林,真田冷凝严肃的脸上泛著众人看不懂的温和宠溺,也让习惯了自家副部长严酷高压政策的球员心中八卦情绪上升到顶点。

    真田啊,真田弦一郎,冷酷严厉的立海大皇帝,何时也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那个从青学来的小不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真田也变得叫人看不懂了呐。而且,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多天了吧。

    结束了常规训练,球员们在真田的安排下开始进行对打练习,真田也被柳以商量接下来训练安排的理由拖进了部门活动室,留下懒懒靠坐在树下的小猫。

    难得的机会,切原自然不肯放过,抗著球拍快步走到树林边,盯著被帽檐遮盖了大半张脸颊,只露出精致下颌和柔润小嘴的龙马,挑衅地喝道:“喂,越前龙马,来打一场如何?”

    缓缓抬起头,望著眼中流露著不友好的切原,龙马勾唇一笑:“好呀,我是无所谓的。”这些天住在真田家里,虽然真田的家人都对自己表现得极为和善,但不能好好的和那个人打上一场,还是让龙马浑身憋得不自在。而且眼前的切原赤也,算起来还是有仇的,谁叫他在决赛上那么过分地打伤了不二学长?

    “喂,切原,你该不会还想被真田副部长罚跑吧?”不放心跟过来的桑原一见两人又对上了,心中一阵紧张。不是吧,这个切原怎么一点教训都不知道,上一次被罚跑200圈还不够吗?难道他没看出,眼前这个小小跩跩的孩子对真田有多重要吗?

    “只是打一场练习赛有什么关系,真田副部长也不会说什么吧。”冷冷地哼了哼,抬手用球拍张狂地对著龙马的小脸,切原笑得挑衅。“就算输了话,越前也不要向副部长哭鼻子哦!”

    细致的眉眼不悦地拧紧,半眯著猫眸盯著切原,龙马抿著唇什么也没说,弯腰从球袋中拿出球拍,头也不回地朝球场走去。

    球场上,两个年龄只差了一岁的男孩眸光紧盯著对方,一派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而球场外,立海大众正选各自挑选了视角最佳的位置,用看戏的目光游移在龙马精致的脸颊上。

    真田等下的惩罚会不会提升到新的空前绝后,这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至于比赛,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能够战胜真田,青学的越前龙马的实力自然不会差,不是吗?

    可是,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呢。

    面对切原咄咄逼人的挑衅,虽然那孩子还是笑得一贯的骄傲飞扬,但好像少了些战意,或者说切原让他提不起战意。是在击败了真田以后,认为其他对手都不值得一战了吗?

    关注著比赛,立海大众人心中有疑惑,也有失望,因为比赛并非他们所想像的那样势均力敌,而是呈现切原占尽一切优势的一边倒局面。就连真田,也没有喝止这场本不该有的比赛,眸中闪动著复杂盯著球场上那抹娇小的人影。

    他的样子,就仿佛是在关东大赛上燃尽了所有的斗志一般,再也看不到那时候浑身洋溢著叫人无法逼视的光芒的样子。虽然动作和跑位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可他的眼睛里少却了战意。

    越前,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叫我都忍不住恐惧的骄傲无畏模样,到哪里去了?

    一场比赛,在切原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结束。呆站在自己的半场,切原怔怔地望著那低著头一脸沉默的小小少年,眼中有疑惑,也有羞恼。

    不对的!不是这样的!和自己的第一场比赛里,他越前龙马就算在膝盖受伤这样极为不利的情况下依然张狂桀骜,一次次给自己带来惊愕;可现在他这样子,根本就是连半数的实力都未曾发挥出来!他,是真的状态不佳,还是看不起自己?

    恼怒地咬紧下唇,大步跨过球网走到龙马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切原愤怒地吼道:“你什么意思,越前龙马?我认真想和你比赛,你这算什么意思?”

    “放手,切原。”眉头紧蹙,真田快步走进球场,黑眸中闪动著隐隐的怒意,看了眼垂头沉默不语的少年,冷淡地道:“现在是对打练习的时间,你们都在干什么?全体,50圈!”

    被牵连的众人和罪魁祸首不情不愿地哀嚎而去,球场上只留下真田和龙马仍沉默不语地对峙著。紧盯著那张神情恍惚的精致小脸,真田弯腰拿过被紧抓在泛白小手中的球拍,沉声问:“为什么不使出全力?”

    在他的印象里,眼前这骄傲不驯的孩子,无论是比赛还是练习,都绝不允许自己落败,也绝不会轻易落败,但今天,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不在状态?

    仰头望著真田关切的眼神,龙马咬了咬唇,不自觉地将脸转向一边。

    因为想要的对手,不是切原呵。眼前这个人,是被称为日本中学网球界排名第一的,他已经战胜过了。唯一没有战胜的,只有远在德国的部长。虽然那时候从德国落荒而逃,但在心底,部长依然是他想要追逐的目标。这个目标,一直存在,和心情没有任何关系。

    突然很想和部长打上一场呢。已经战胜了真田学长,应该不会像那时候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了吧。

    “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去少年前额细细的汗珠,真田眼中有浅浅的忧虑,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今日的落败。剑眉紧锁,手掌托著精致的脸庞逼迫他抬头看向自己,低沉的嗓音因严肃而沉郁:“一个燃尽了斗志的人,是无法取得胜利的,你要记得这一点。”

    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驳真田的话,龙马皱了皱眉,小声哼道:“你还差得远呢,真田学长。”

    “差得远的是你,越前。”冷著一张俊颜,真田认真地盯著少年,沉声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是我和幸村,就连切原也是你无法打败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扭头,龙马咬著唇,忿忿地应道:“我会在全国大赛上打败你和幸村学长的,但这之前,我要战胜部长,我一定要打败他!”

    又是手冢吗?越前,在你心里,手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虽然你答应了我不要和他交往,但对你而言,手冢是不同的吧。不然,你不会一直都念叨著他;而我,真的不喜欢你如此关注著他,真的不喜欢!

    眸光流连在少年精致的面孔上,真田心口有丝难言的苦涩,复杂了一双深邃的黑眸。末了,他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朝球场外走去。“你该归队了,越前。”

    你该回到你的天地中去了。这样找不到方向和目标的你,不是我想看到的。虽然我很想将你留在神奈川,将你留在身边,但我很清楚我不能。你应该有著更广阔的天空,你和我是一样的,除了网球,我们什么都不剩了。

    怔怔地望著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龙马心中没有由来地浮起一丝酸涩,不自觉地咬紧了唇。真田学长,你是在赶我走吗?我知道我今天表现得很差劲,所以你对我失望了吗?失望到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

    快步追上真田,在立海大众人错愕的眼神里,龙马紧紧抱住了那个背对著他的人,将脸埋入他温暖的后背。呼吸著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爽的香味,稚嫩沙哑的嗓音缭绕著浅浅的哽咽:“你要赶我走?”

    僵直著身体,真田紧紧闭上双眼,强抑住猛然狂跳的心扉。轻轻覆上环绕在腰间的小手,他轻声叹道:“来了很多天了,不训练没有关系吗?”

    我不是要赶你走呵,越前,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你留在身边,但是我不想束缚你,不想浪费了你的网球天赋。

    是该训练了啊,学长们都在为即将开战的全国大赛紧张的训练著,自己也不能落后呵。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这个人,这个会常对他板起面孔,老气横秋说教的人,这个偶尔会露出温和笑意的人,就觉得不舍。

    再待几天吧,哪怕再待一天也好,只想多记得一点和他相处的时间。

    所以,少年闷闷地低著头,用脸颊轻轻磨蹭著真田的后背,小声道:“我周末就走,可以吗?”

    轻覆在少年手背上的手指微微一紧,真田快速转过身,低头望著那双微有些朦胧的金色猫眸,唇角微扬:“傻瓜,你想来神奈川,随时都可以的。”

    “明明你是在赶我走,还说什么随时都可以来。”反手紧紧握著修长粗糙的手指,少年嘀咕了两句,声音突然轻了下去:“有空的话,你也可以来东京,臭老爸最近很烦,老是在问你什么时候能陪他打上一场。”

    “好的,如果有空,我会去拜会的。”冷凝的黑眸泛过一丝柔和的笑意,真田缓缓蹲下身,凝望著微微涨红的精致脸颊,双手轻轻放在少年瘦小的肩头,轻声道:“越前,你要记得,无论是手冢还是你爸爸,都不是你追逐的目标,你的眼光要放得更远一点。”

    皱眉,紧盯著真田严肃的俊颜,小手不自觉地抚了上去。轻柔地碰触著线条刚硬的俊朗面孔,龙马轻声呢喃:“真田学长,明明你只比我大两岁,为什么老是装得跟大叔似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笑的样子呢,你笑起来很好看,真的。”

    面上微微一热,真田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去,眯起眼眸享受著少年小心翼翼的碰触,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良久地沉默之后,轻握著撩拨得自己呼吸急促的小手,他沙哑了嗓音,低声道:“回家吧,差不多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想著真田家好吃的和食,龙马点头:“好。”歪著头,想了想,他有些羞涩地道:“下午不来训练可以吗?我想看你练习剑道。”

    黑眸微沉,因为一向对网球如痴如狂的少年竟然说出了不要训练的话。可一看到那双充满期待,纯洁无暇的眸子,真田无法拒绝。深吸了一口气,低沉的嗓音宛如叹息般地应允:“好吧,但只有今天一天。”

    目送著两人自顾自地收拾起东西远去,仁王凑到柳身边,盯著一脸深思的温润俊脸,低声道:“那两个人,应该在交往了吧。”

    如果不是在交往,怎么会不顾众人还在场旁若无人的亲昵;若不是在交往,真田怎么会连训练都不顾了,就这么离开?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柳轻叹:“应该是吧。”

    无论是不是在交往,真田喜欢那孩子是真的。若不是喜欢,那样在意的眼神,那样看到越前落败后的焦虑,绝不会出现在被人成为黑面死神的立海大皇帝身上。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真田?那个孩子是青学倍受期待的正选球员,他和你一样拥有著全国级别的实力,若放任这样纠缠下去,你们还能心无旁骛地打球吗?

    (24)

    没有等到周末,真田和龙马便匆匆赶回了东京,因为原本在全国大赛后才会举行的日美青少年网球友谊赛提前了。还没有决出全国冠军,所以必须从关东各大名校中挑选出参加有实力的球员前往东京参加强化训练。

    站在训练基地门口,无视青学和立海大两校球员惊愕的目光,真田低头看著身旁娇小的少年,低声嘱咐:“提起精神来,参加这次集训选拔的球员都是各校的高手,实力并不在手冢之下。”

    虽然不愿意提起手冢,但真田很清楚,在龙马心里,手冢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想要逾越的目标。既然劝说无效,他期望著能够通过这次集训燃起龙马已经泯灭的斗志。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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