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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GL]宠爱 作者:妲婴

    第10节

    干尸被抽到脑门,颠着退了几步。他的动作很不灵活,仿佛未能适应重回地面的待遇,退着退着双腿打了结,居然仰面摔倒。

    宸娘:“……”

    宸娘回头与青蝉对视一眼,青蝉不知什么时候也捏了根棍子在手里,防身不说,还能用来壮胆。

    “不止这一个。”青蝉比着唇形示意宸娘往帐篷上看,篝火照着,跟皮影戏似的,四周布料上倒映了好些古怪的影子。然后为了呼应她,营地的哪处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迅速拉开了这个不眠之夜的序幕。

    地上的干尸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他站起来准备二度进攻,可不知是他确实蠢笨还是适应不够,这次居然跑偏了方向,一头撞在帐篷上,剑尖戳破布料,他就势栽了出去。

    ……

    洞口大开的帐篷里,青蝉与宸娘面面相觑。然而荒谬感转瞬即逝,外面吹起了号角,有人在高声呼喊着:“防御!防御!”

    “出事了。”宸娘扔了矮凳,拿起不远处的佩剑。虽然毓含珍才刚给了她不痛快,但到底是危急关头,她惦记她有伤在身,无论如何不能硬下心肠不管她。青蝉正要随宸娘一起去找毓含珍,可两人还没动身,冷不丁的就有好几具干尸蹿了进来。

    青蝉头发一麻,下意识就想跑,前路被封,她想着从刚才那个□□尸割开的口子里出去,然而一回头,便见那个笨手笨脚的干尸还没走开,费力地抬着腿,显然还想往帐篷里面来。

    青蝉紧张地抱紧木棍,问宸娘:“怎么办?”

    宸娘还未给出答案,那几具干尸已经逼近了。青蝉犹抱一丝侥幸,以为他们会如之前那个一般,但是他们行动划一地冲过来,青蝉顿感不妙!

    宸娘不容分说地踹开从破口处挤进来的干尸,拉着青蝉就往外面跑,同时挥剑去削帐篷四角用来固定的捆绳,那几具干尸还没来得及出来便被篷布罩住了,一时不得脱身。

    青蝉与宸娘站在帐篷之外,看清如今的现状时,双双倒抽冷气。

    ——整个营地后方晃荡着不可计数的活死人,有干尸、有骷髅,有的身体还算完整,有的干脆就是缺胳膊断腿,惨状不一而足。它们全为神识所控制,从地底下爬起来,无声无息地入侵了这里。

    活死人们根本不惧疼痛,又趁夜偷袭,短短时间内就把营地搅了个人仰马翻!

    一列妖兵朝活死人堆里冲去,它们中有些可能还是他们昔日的同僚,但如今却必须得分出个你死我活。惨叫声、兵戎交接声不绝于耳,篝火倒了,燎烧起了帐篷,营地里火光弥漫。四周都是来回奔跑的人影,青蝉置身其间,只觉自己已坠入阿鼻地狱。

    战况激烈而残酷。

    宸娘一心记挂毓含珍,青蝉识趣地跟着她去寻人,在帐篷外头就听到里面有鞭子舞动声。青蝉往里瞄了一眼,毓含珍的帐篷里人头济济,热闹得不可开交。

    鞭子在这样局促的空间里并不好发挥,更别提毓含珍已经陷入包围,所有退路都被堵。那些活死人好似也有智慧,并不是蛮打乱斗,还很讲究攻防策略。毓含珍才祭过血,身体虚亏,试了几次都不能突围,情急之下干脆将鞭子当绳子使,勒住一具干尸的脖子,绞紧了,又反腿踹飞身后那个张牙舞爪的半身骷髅。

    宸娘心急如焚,对着青蝉嘱咐了一句“自己当心”便投身进去加入混战。青蝉站在帐篷外的边角处,手举棍子,瞪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咯咯咯……”声音骤然在青蝉耳边炸响,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浑身都僵硬了,艰难地转头往自己身旁看,血液瞬间冲到头顶——她就这么近距离地与干尸大眼对上小眼,还是之前无比蠢笨的那一个!

    “咯咯……”那干尸脑袋前倾,近地差点贴到青蝉脸上!青蝉大叫一声,犹如定身咒被解,恐惧滋生了无穷力量,她挥起棍子就去抽它!

    那干尸被她抽得连连后退,竟然又一次四脚八叉地摔了下去。青蝉追上去继续打,她打得无比投入,连棍子被自己抡飞了都没察觉,还在对着那干尸痛劈不止——连劈十数下,果然好痛。

    青蝉愣了,看向自己发红的手臂……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地上的干尸“咯咯”叫个不停,青蝉急忙撇开它去找趁手的武器。等摸到一把不知谁遗落的短刀,她心下正定,哪料一大拨活死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那具被打的干尸一定是特例,它必然不得神识赏识,否则同为干尸,为何其他的不论是速度还是身手都比它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滚滚尸潮转眼已经来到跟前,青蝉撒足狂奔,又懊恼何苦去捡这劳什子短刀,早该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即使有武器又能怎样,单打独斗还能勉强一抵,对方数量一多她又只有狼狈逃窜的份了!

    青蝉跑得恨不得生出翅膀飞上天,浓重的尸臭熏的她几欲晕倒。她已陷入尸潮,放眼看去四面八方都是活死人,青蝉的心一沉再沉,陡然生出与其这样清醒地逃跑,还真不如晕过去算了的想法!

    夜空之中相继出现几个黑点,来势极快,青蝉都没看清那是什么,便有一对巨大的羽翼擦着她头顶掠过,撞入身后汹涌的尸潮。

    接二连三的鸟灵俯冲下来,青蝉被羽翼带来的飓风掀了个筋斗,倒地的刹那,有人揽住她的腰,带她疾行着脱离了尸潮。

    青蝉揪紧对方衣袖,惊魂未定地回望战场,漆黑的鸟灵已将干尸冲的七零八落,她心里叹服,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姜无忧所救了:“多谢你,我——”

    话没说完,她陡然色变,不是姜无忧,救她的人不是姜无忧!

    青蝉推开她,拼命往后退。

    “再退就撞上了。”姬莲生拉住青蝉往回带,稍稍用力便让她再次回到自己怀里,龙吟出手,青蝉后退时差点撞上的那具干尸顿时灰飞烟灭。

    青蝉挣扎道:“你放开我!”

    姬莲生立即放手,问她:“方才你把我当成谁了?”

    青蝉咬住下唇,不自觉地去找那个白影。找了一圈没见到,她有所感悟地望向素图的方向。

    那里一片混乱,她看见了站在高处的姜无忧。

    现在想想,其实会以为救自己的人是姜无忧,真的有些可笑的吧?这种时刻,姜无忧自然是要守着素图的,她怎么会分神去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能给复活药提供药引又如何?这世间半鱼不止她一个,可素图却是独一份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姬莲生看她不想回答,也没多问,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你是谁?在第几门当差?”

    青蝉:“……”

    姬莲生扬唇:“我救了你,你连名字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

    青蝉:“…………”

    姬莲生疑惑道:“我不熟悉你的声音,难不成我们以前见过?……还是你压根不知道我是谁?”

    青蝉只知白鹤城的姬大人虚伪卑鄙,但不知她原来还有这么个毛病:脸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小山君、39君投的弹

    感谢诸位小霸王的支持≈gt≈lt,有空多冒泡噢

    这章应该不恐怖吧,有萌物姬大人耶!

    ☆、【第四十一章 夜袭 下】

    姬莲生眼睛不认人,可听觉却是一等一的强,正常情况下日日戳在眼窝子里的她自然识得,其他就只能靠声音分辨了。

    青蝉闷葫芦样的不吭声,姬莲生见状笑了笑,道:“看你身手不太济事,喏,我给你指条明路罢——你往那边跑,瞧见没有?留神路上别□□尸啃喽!”

    青蝉看了眼她嘴里说的那条明路,摇头,呐呐道:“不用了。”

    姬莲生:“那里本来就有重兵把守,如今姜大人又亲自坐镇,再安全没有了,为何不去?”

    青蝉只是重复:“不用了。”

    姬莲生挥手劈了一个不识好歹冲上来的干尸,有意再逗青蝉说几句:“……还是你想跟着我?”

    “……”姬莲生不是营地的主帅吗?他们遭到夜袭,她不去调兵遣将,在这儿耽搁时光做什么?青蝉抽了抽嘴角,这话不好直接问出口,她委婉道:“姬大人,难道你对今晚的偷袭一点都不担忧吗?”

    姬莲生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噢……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青蝉:“……”

    姬莲生:“来死亡沙漠后遭到偷袭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你还没习惯?还是这回数量多了些,吓着你了?”

    青蝉实在无言以对。

    姬莲生本来还在浅笑着,这时不知看到什么突然就把笑容收了回去。见她换上一副严肃面孔,青蝉不知所以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具穿着铠甲的干尸咬住了妖兵的脖子,鲜血淋漓地撕下一块肉来,那妖兵捂着伤处嚎叫,干尸又一手捅进妖兵胸口,将他的心剜了出来。

    干尸定定站在沙地上,手里抓着还在跳动的心,麻木地咀嚼着咬下的肉块。青蝉不适地皱起了眉头,就听姬莲生道:“你还真得去姜无忧那一趟。”

    然后不等青蝉表达抗拒,姬莲生又道:“告诉她,云王来了。”

    姬莲生对姜无忧提到云王的时候青蝉是在场的,听她这么一说,青蝉立即明白了其中深意。……这就是云王?青蝉重新看过去,在土地埋了那么多年,他与其他干尸在外表上并没有很多区别,青蝉前前后后看了许多眼,忍不住问姬莲生:“……你确定那是云王吗?”

    姬莲生:“……”

    青蝉:“……”

    姬莲生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微妙的松动:“我认脸不行,可他身上那件金丝铠甲还是认识的。”

    青蝉郑重点头:“那好,我去。”

    姬莲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点头:“白鹤城应当多一些你这样的人!”

    青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她这句疑似赏识的话惊到——在姬莲生心里,自己没准儿已经成了不贪生不怕死、态度严谨顾全大局的好卒子了。

    这可真是……青蝉硬着头皮往姜无忧那儿跑,原本以为这一路会十分艰难,可是跑着跑着,青蝉发现在前面晃悠的干尸一但遇到她,统统有默契地往旁边让了让。她先还不解,然而一抬头,才发现那列鸟灵始终没有飞远,一直在随着她的步伐而移动。

    素图的帐篷最外围乱战成一团,里面的情况却很乐观,活死人的偷袭没能扰乱他们的阵脚,姬莲生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里真是整个营地最安全的地方了。

    姜无忧从临湖的大石上跃下,看着青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云王……云王出现了!姬莲生拖住了他!”

    姜无忧眸光一亮,手指横到唇边吹了声呼哨,鸟灵们扑棱着翅膀落下地。

    “待在这里。”只对青蝉说了这么一句,姜无忧便脚尖掠地,很快没了踪影。这里有鸟灵守着,还有众多妖兵,又看姬莲生对这次偷袭并不以为然的样子,青蝉慢慢安下心来。爬上姜无忧方才所站的大石,这里视野开阔,虽然是深夜,但因为营地里火光冲天,短距离内的情况还是能够看个大概。可惜青蝉目力不够,看不到云王那边的进展,但想来有姜无忧与姬莲生联手,问题应该不大的吧?

    青蝉踌躇着,想进去帐篷里面陪陪素图。

    掀开帐帘,里外便是两个世界。这里没有金戈铁马,素图安安静静地躺着,不知是否定尸珠的原因,帐篷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许多。

    青蝉走过去,看了看她,在床边坐下。捏了捏跑到发僵的腿,青蝉打破沉默:“……素图,姜无忧一直没有放弃救活你,再给她点时间,你们就能重聚了。”

    “要是你能醒过来,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我呢,没有关系。虽然她开始对我很不好,我曾经还一度十分憎恨她,可现在不会了,她救过我许多次,我理应要报答她的。”

    一股酸意蹿进鼻腔,青蝉想哭,强行克制住了。长长地吸了口气,她唇角蠕动着,又道:“能够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的。”

    床上的素图,压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青蝉把脸埋在膝盖上,过了会儿,还是拖着哭腔低声道:“……不开心,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为什么要让我遇到姜无忧呢?”

    她不敢放肆哭出来,只是小小地抽泣,可是这样的抽泣是发生在素图跟前的,也还是让她充满了罪恶感。——她心里苦楚,为了救回素图,她需要付出那样的代价,为什么姜无忧能对素图那么好,可自己在她眼里却不过只是一件有点用处的工具而已?

    这些话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口,她既是主动提出要救素图,那就只能把这点不甘烂在肚子里。素图重新活过来,姜无忧救她的那些债,她也就还清了。

    到时……青蝉吸着鼻子抬头,到时若有机会,她就还是回海上去吧。人世间走这一遭,到底撞的头破血流,不如自己躲起来,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

    青蝉揩掉眼泪,她不能把她的委屈表现出来,哪怕是在素图面前,有且仅有这一次,以后再不能够了。

    青蝉看不见的地方,素图眼皮跳了跳,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

    “……今夜本是有偷袭,外面到处都不安全,我跑来你这里避一避,哪,素图,你不介意的吧?”青蝉站起来,努力换出一副松快的语气,“云王找到了,她们——”

    下面的话掐停在了咽喉里,青蝉眼睁睁看着已经死去多年的素图,就这么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青蝉大惊之下,第一反应是自己的不甘被素图听到了,她兀自难堪,但见素图转过头来,她戴着的那对滴水状的长耳坠,此时正随着身体的晃动,轻轻地、缓缓地擦着她的脸颊,青蝉想象过的那双妙目睁开了,没有黑色眼珠,眼眶里一片白蒙蒙。

    “……!!”

    青蝉彷如醍醐灌顶,复活药都没有开始炼制,素图怎么突然就会醒过来?还是以这般模样……她在心里暗自叫糟,想拿短刀护身,但一想到这是面对着素图,姜无忧千珍万重的人,她就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如果她一不小心伤到了素图,那可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素图来回转了转脑袋,双手撑住底下床铺,一个弹跃就纵到了地上。青蝉连退数步,紧张地瞄向帐篷出口,思考从那里跑出去然后找人来制住素图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素图张开嘴,咽喉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青蝉看到几缕化形的寒气从那儿溢出来,然后就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珠子,从她嘴里滚出来,陷进了沙地里。

    定尸珠?青蝉急出一脑门的汗,对于素图的起尸,她并不如何害怕,只是担心姜无忧知道素图也被神识控制,她该多么焦急,现在定尸珠又掉了,神识可以驱散,可若素图的尸身被毁,那就全完了!

    青蝉几乎都没迟疑,一个箭步冲上去,弯腰去捡定尸珠。素图伸手拍向她,青蝉听到风声,机灵地往旁边让了半步,可素图尖锐的指甲还是从她脸上刮过,登时那半边脸就火辣辣地烧疼起来!想来已经被划破了,青蝉顾不得痛,夹起定尸珠想往素图嘴里塞,可如今的素图哪还能由得人摆弄?青蝉手还没伸到她唇边,就被她反抓住了手腕!

    之前分明还鲜活的脸色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惨败,□□控着的素图手劲大得吓人,她铁钳似地箍住了青蝉。青蝉捏紧手中定尸珠,挣了几次都挣脱不开,两人距离很近,素图挥出另外一只手,毫不费力就掐住了青蝉的脖子!

    “素、素……图……”青蝉呼吸困难,血流一阵一阵往脑子里涌,脖子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加剧,只要素图乐意,她随时都能扭断她!

    素图身上没有一丝人气,青蝉的濒死之态唤不起她的恻隐之心。她不再是以前的素图,她跟外面的干尸没有任何区别。

    青蝉摸到别在腰间的短刀,死死握在手心里,可是她不敢,哪怕快被素图掐死了,她还是不敢割伤她。

    就是死十个自己,也赔不起一个素图。

    帐篷外面传来说话声:“云王到现在也只得一个衣冠冢,这回终于能把他带回白鹤城入土为安了。”

    另一个道:“云王一生令人敬仰,哪料死了还要受这等折辱,真是想想都叫人心寒!”

    “嘘——姜大人过来了。她早有过吩咐,不许议论云王是非的。”

    “我省得,不过私下与你这么一说,回了白鹤城自然守口如瓶。”

    ……

    青蝉脚尖已经离地,素图掐着她将她提了起来,她眼睛往上翻,那些人声时远时近,她听着,脑子里逐渐浮现出前晚姜无忧站在篝火旁的样子。

    她转过身来,眉目柔和,以自己从未听见过的温和语气,说着:“是你。”

    是我啊……姜无忧,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小山君、泡泡君投的弹[鞠躬]

    团团(义正言辞):姬大人!你在干尸丛里赤|裸裸调|戏小半鱼,还是在姜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影响实在太恶劣了!!

    小鸡(笑眯眯):你说什么?嗯?

    团团:“……”[眼睛被闪瞎]

    团团:云素图姑娘,你对这样的情节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素图(扭头,白蒙蒙的眼珠子直勾勾看):咯……咯……

    团团:……tat[吓哭了]

    ☆、【第四十二章失去】

    青蝉与素图在帐篷里发生的这一切,并没有传出很大动静,是以外头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姜无忧掀开帐帘的时候,一直无知无觉的素图就像是产生了某种危机意识,猛地将手中的青蝉甩向姜无忧,趁对方还没有防备,极快地往外闪去。

    姜无忧反应也算快,乍然遇见这样的情况,在接下青蝉的同时,伸手触到素图后领。素图被她提溜地转了个圈,姜无忧与她面对着面,一见到她那张脸,登时也怔住了。

    冷冽的空气灌入体内,青蝉护着脖子咳嗽起来,她背抵着姜无忧,明显察觉到对方站姿的僵硬。

    她盼着素图醒过来,已经盼了太久太久,可是素图现在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站在她面前,姜无忧肯定难过地紧。

    素图趁机挥开姜无忧,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外面守着的妖兵骤然见着她冲出来,集体呆住了,然而过惯了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们很快就回过神,快速将她围了起来。

    妖兵训练有素地慢慢缩小包围圈。他们的行为激怒了素图,她在人堆里横冲直撞,再一次被明晃晃的刀子拦住去路之后,她不退反进,对着刀锋迎上去,那妖兵一时也拎不清是否能够伤害她,可就这么一迟疑,脑袋跟身体就搬了家。

    素图拧断了他的脖子,一截骨头从断裂处戳出来,鲜血直喷。素图脸上沾到了血水,衬着失色的脸颊与惨白的眼珠,实在骇人得很。妖兵间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拿刀的姿势也由先前的防御变成了进攻。

    青蝉看着素图被包围,担心她为乱刀所伤,情急之下哑着嗓子嘶吼道:“不要伤她!”

    却已经迟了,几个妖兵同时发难,锋利的刀刃就要劈到素图后背!

    青蝉只觉身后刮过一阵风,再看,姜无忧将素图反剪着护进怀里,那几个妖兵全被掀翻在地。

    素图在姜无忧怀中动个不休,姜无忧沉气在胸,大喝一声:“滚出去!”

    她这一吼,众人耳内全被震得“嗡嗡”作响。素图静了一瞬,而后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想跑,却被姜无忧牢牢钳制着,她万般用尽挣脱不得,张嘴就咬在了姜无忧的手背上。

    青蝉垂下眼眸,定尸珠还在她手里,冰凉刺骨。

    姬莲生远远过来了,看着那场面也有些惊诧。再看青蝉,不免多看了几眼:“怎么回事?”

    她不问还好,一问痛感就又回来了。青蝉摸向刺痛的那半边脸,摸到一手血。她说了声没事,姬莲生又眼尖地瞥到她脖子上的掐痕,她抬起青蝉下巴,仔细瞧了瞧:“素图起尸的时候你就在她身边?”

    青蝉别开脸,姬莲生的手指落了空,她也不以为意:“我那里还有些药,回头你去找我。”

    青蝉说不出的难过,她的伤姜无忧通通看不见,姜无忧眼里只有素图而已,仅有的这几句关切之言居然都是出自姬莲生之口,太讽刺了。青蝉摇了摇头,道:“姬大人,多谢你,不必了。”

    她往下面走,碰到宸娘与毓含珍。宸娘见着她,又是愧疚又是不安:“我四处找不到你!正想托姬大人派人去寻——那些干尸已经退了,你没事吧?”

    宸娘心里只有毓含珍,这里根本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自己的。青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

    她往宸娘走了一步,待要跨出第二步,脚下沙地大幅度震动起来。青蝉急忙回头,这种震动她太熟悉了!分明与遇到沙人那次如出一辙!

    身后,以素图为中心,沙地不住往下塌陷,姜无忧首当其冲地沉入地下!姬莲生飞身而起,龙吟笔直插|入沙地,她脚尖勾住剑身,倒挂着堪堪抓住姜无忧肩头处的那一点布料。

    姬莲生道:“不死之身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吧?”

    姜无忧没有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激,更勿论惊吓,姬莲生觉得自己这下子可能是多管闲事了。

    素图下落之势比姜无忧猛,此时正半挂在姜无忧腰间,她仰脸,白蒙蒙的眼睛森然望着姬莲生的方向,然后停在她抓住姜无忧的那只手上。

    姬莲生的双瞳不自觉地又竖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攀升。——素图的手缠上姜无忧的后背,几乎是露出了个满怀恶意的笑容,她毫不客气的反向去掰姬莲生的手指!

    “……”姬莲生果断松开,那两人同时往下坠落!

    “姜无忧!”青蝉尖叫着冲过去,毓含珍的鞭子却比她还要快,漆黑的鞭身直接甩进裂口内,精准地卷住了姜无忧的腰身。

    下坠就此停止,鸟灵在半空里无声地盘旋,素图毫不犹豫地推开姜无忧,姜无忧沉身去捞她,可是腰身被束她动弹不了,只微微一瞬,素图就独自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姜无忧立即去解鞭子,毓含珍却快速将她拉了上来。姜无忧双脚一沾地,二话不说又要纵身往裂洞里面跳,说时迟那时快,姬莲生撑住她的肩:“你冷静一点。”

    姜无忧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毓含珍收了鞭子慢腾腾地踱过去:“在白鹤城我可听过你许多阴私,掉下去的这位,就是我受苦受难的源头吧?”

    “你是不是还想着救活她?我知道你有能耐,本来可以带着她毫发无伤地回到地面,可惜她现在沉入地底了,能不能找得到,可真不好说啊。”

    姜无忧目光凌厉地射向她,毓含珍冷笑道:“姜大人,你是不是很心痛?”说着一摊手,“我知道你死不了,能让你这么心痛一下,我很开心啊。”

    姬莲生摇头,对毓含珍做出评价:“最毒妇人心。”

    毓含珍闻言冷笑加深,要说毒,姬莲生跟自己明明是半斤八两,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姬莲生看姜无忧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决定做个顺手人情,毕竟素图经受此事,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素图可是她带来死亡沙漠的。

    “姜大人,我让祝音传过话,你还我龙吟剑,我便送你一份薄礼。”她把手拢进袖子里,“从此刻起毓含珍不受我庇佑,要杀要剐都随你意了。”

    毓含珍原本正痛快,岂料姬莲生突然来这一出,她勃然色变:“你说什么!?”

    姬莲生耸耸肩,转身就走。

    毓含珍简直是暴跳如雷:“姬莲生!你过河拆桥!”

    姬莲生头也不回道:“这河还没过呢,我还得重新筑桥,你啊,已经没用了。”

    毓含珍投奔姬莲生时,姬莲生正被死亡沙漠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毓含珍不仅给她带来了姜无忧还活着的消息,还告诉了她流光之刺的秘密。现在姜无忧已经被引来了死亡沙漠,唤醒流光之刺也以失败而告终,对她来讲,毓含珍真的是已经没用了。

    毓含珍气得发抖,再看姜无忧,登时打了个寒噤。

    活死人之夜才刚刚结束,青蝉怎么也没料到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宸娘已经在向姜无忧求情,毓含珍煞白着脸,她自然是不想死,可前一刻还算计了姜无忧,并且对她落井下石,又宿有仇怨,姜无忧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给个痛快还算好的,就怕又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宸娘几乎要朝姜无忧跪下磕头:“姜大人,我愿意一命抵一命,求您放过她……她以后不会再与您过不去了,我保证她不会了!”

    说着拿剑抵住自己咽喉,眼泪流下来:“我这就自戕,不脏您的手,还望您能消了气,放含珍一条生路吧!”

    毓含珍默不作声地看着宸娘,并不阻止她,倒是青蝉,漫无意识地唤了一声:“宸娘……”

    宸娘看看毓含珍,又回头悲戚地看了眼青蝉,转向姜无忧:“……大人?”

    姜无忧冷冽地吐出一个字:“滚。”

    天光逐渐放明,妖兵们都去收拾战场,临水的营地难寻,他们不挪窝,就只能把地上的干尸全部清理掉。为防止再次起尸,他们要把干尸远远运出去烧掉。

    除了云王。

    神识已经从云王身上离开,为防万一,姬莲生将他五花大绑着安置在中军帐里,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带他回白鹤城,风光大葬。

    姜无忧坐在素图消失的黑洞之外,身后的忙碌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对着晨光观察自己手背上的咬伤。素图咬得很凶,可再深的伤口在姜无忧身上,稍需时日也总能恢复。

    姜无忧看着,直到上面的齿痕慢慢转淡、消失,皮肤平整如初。她似乎是叹了口气,站起来,一回身便看到了青蝉。

    青蝉一直没有走,姜无忧坐了多久,她便在她后面守望了多久。姜无忧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青蝉的一颗心直沉海底——之前的那些柔和,真的只是因为她保证会救素图的施舍,现在素图不在了,姜无忧便把它们全都收了回去。

    “姜无忧。”她喊住她。

    姜无忧停了停,青蝉朝她摊出手,白色的定尸珠就在她手心里,轻轻滚动了几下。

    姜无忧没有接,继续朝前走。

    青蝉追上去:“也许素图还会回来的。”

    “也许她回不来,才是你们希望的吧。”姜无忧轻嘲道:“她生前从没有给任何人带来过困扰,可是死了,却好像成了所有人的负担!”说着审视了青蝉,“你应该清楚救回她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现在这样,难道你没有松口气吗?”

    青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不能相信这么诛心的话是出自姜无忧之口。

    姜无忧带着一丝颤音,道:“现在如你们所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ae君的弹

    ☆、【第四十三章女配想上位】

    在帐篷里与素图对峙的时候,青蝉不止一次有过抽刀防卫的机会,但她没有。哪怕是濒临死亡,她想的还是如果伤到素图,姜无忧肯定会伤心——可所有的努力,只是换来姜无忧这样的冷嘲热讽吗?

    现在想想,真是有些……不太值得啊。

    青蝉骂自己傻,这么掏心掏肺地替姜无忧考虑,真的是太傻了。然而她在心里每多骂自己一回,却又忍不住要多心疼姜无忧一分。失去素图,她该是多么难过啊……她是为了素图才来死亡沙漠的,可素图却在她眼皮子底下落进地底的深洞。

    “我没从那样想过”,眼睛里热乎乎的,青蝉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却总是事与愿违:“姜无忧,我能体会你的心情,素图没了,你比谁都自责。……可是你看云王,他不止一次出现,素图也会回来的。”

    姜无忧:“你根本就不懂。”

    再多的安慰的话,在姜无忧的冷绝之下,一句都说不出口了。青蝉翕动着嘴唇,心里苦涩难当。

    青蝉走去湖边,失魂落魄地坐在大石上。姜无忧说的没有错,她不懂她,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给过她去懂的机会。

    升起的旭日晒干了她的泪珠。青蝉呆呆看着静谧的湖面,自己怎么就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因为姜无忧一点点的施舍而高兴,又因为姜无忧的冷言冷语而痛碎了心肠。她好像一直都在围着姜无忧打转,却从没有考虑过自己,这样得不到回应地活着,是不是太可悲了?

    青蝉捧了湖水往脸上泼,泼了几下,干脆把脑袋整个浸入水里。

    脚步声传来,停在青蝉身边。青蝉慢半拍地从水中抬起头,就见姬莲生歪着个脑袋打量自己:“你在做什么?”

    她头上编着一缕一缕的发辫,集在脑后以璎珞发带统一束起,深目挺鼻,长得很有英气。战场上不便做娇女儿打扮,卸了铠甲,也只是一套利落的深色衣着而已。可是她皮相好,再中庸的服饰穿在她身上,也能有她独特的个人魅力。

    青蝉抹了把脸上的水,没有搭理她。姬莲生在青蝉身边悉悉索索地坐了,把一个小瓷瓶放到她手边:“给你的药。”

    青蝉原本以为姬莲生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把药送来。

    两人无言地坐了片刻,姬莲生打破沉默:“你跟姜无忧很熟?”

    青蝉愣了下:“不熟。”

    姬莲生:“我看你喊着她的名字扑过去,还以为你要陪她一起往深渊里面跳。……如此是我误解了?”

    青蝉不自在地动了动,去看姬莲生:“我与她熟不熟,跟姬大人你也没什么相关吧?”

    两人四目交接,青蝉被她点破心思,有些恼怒了。姬莲生看着她,不知何故唇边笑容逐渐扩大:“我早该猜到的,原来你是半鱼。我想想,是叫……青蝉对不对?”

    青蝉:“……”

    姬莲生捏住青蝉下颌,气息呵到青蝉脸上:“可是你怎么有胆在我面前搬弄你那一点浅薄的道行?”

    什……什么?青蝉被她说的摸不着头脑,拍开她的手,从石头上站起来,转身要走。

    “姜无忧——”,姬莲生拉长音调说出这个名字,青蝉停住了正要离开的步伐,姬莲生见状又笑了下,拍拍身旁的位置:“坐。”

    青蝉重新坐下,问她:“你要说什么?”

    姬莲生:“你这是承认自己在撒谎了?你分明与姜无忧关系匪浅,我说呢,昨夜那么混乱,鸟灵怎么会一直跟着你,原来如此。”

    那是因为只有自己活着才能帮到素图,姜无忧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青蝉悲从中来,姬莲生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话题能让对方说落泪就落泪,一时也有些无语:“你……”

    青蝉别过脸,问姬莲生:“你究竟要说什么?”

    姬莲生抚了抚额头,道:“噢……也没什么,看这里风景还算不错,想找个人陪着说会话而已。”

    青蝉知道自己是被她耍了,看风景?她根本是来看笑话的吧!只用一个姜无忧的名字就让自己留了下来,她应该满意地很了!

    青蝉“霍”地站起:“那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他人,他人就到了,毓含珍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唤道:“姬大人。”

    青蝉背手拭了泪,难堪地走到一边。姬莲生见是她,俨然一副“原来你还活着”的表情。

    毓含珍指着青蝉:“你先走,我有话要与姬大人讲。”

    青蝉巴不得走得远远的,谁知姬莲生道:“她不碍事,有话你讲。”

    毓含珍顿了下,重新垂下头:“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下水再试一次。”

    姬莲生没有表态,毓含珍以更恭敬的姿势:“我会尽力。”

    姬莲生鄙夷地轻嗤:“你的意思是你昨日并没有尽力?”

    毓含珍:“……”

    姬莲生跃下大石,背手踱到毓含珍跟前:“血祭你也用了,无效到连流光之刺都拔不出来。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招数?”

    毓含珍:“……祭命。”

    姬莲生“哈”一声:“我竟不知你还如此深明大义,准了。待你祭了命,事成之后,我定然让你在白鹤城里千古扬名。”

    毓含珍暗暗咬牙,姬莲生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若自己能有舍了性命去祭剑的勇气,又何苦低声下气地来讨好她?傻子才要死后扬名,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白担上这种虚名有什么用?蝼蚁尚且贪生,只要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她怎么也不会放弃。

    而要活得有尊严,她就必须让姬莲生知道,自己是有价值的,并且无可替代。

    毓含珍目光闪了闪,就听她道:“不是我贪生怕死,只是流光之刺内注入了半鱼精魂,与半鱼一族血脉相通,若我祭剑而死,那么哪怕流光之刺苏醒了,也没有人能够驾驭它。”

    姬莲生怎能不懂她那点诡毒伎俩,想着便神色转凉:“那依你之言,该如何是好?”

    毓含珍看着脚下一方沙地,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自然是祭上其他半鱼的性命。”

    青蝉听到这里遍体生寒,毓含珍嘴上所说的“其他半鱼”,放眼整个死亡沙漠,除了自己便没有第二人选。这才是她要带自己来死亡沙漠的目的吧?她一早就打定主意要牺牲自己!——宸娘知不知情?她是与自己一样被蒙在鼓里,还是根本就与毓含珍沆瀣一气?

    青蝉往后缩了一步,哪怕宸娘是被蒙在鼓里又如何,毓含珍要自己死,难不成她还会为自己挺身而出吗?

    姬莲生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没我吩咐,不许轻举妄动。”

    她没应诺,也没说不行,毓含珍在她模棱两可的答复里不太放心地看了看青蝉,又行了个礼,自去了。

    毓含珍走后,姬莲生转身取了装药的瓷瓶,碰碰青蝉的胳膊:“拿着。”

    青蝉担惊受怕地看着她,前夜被素图掐着脖子或者还能慷慨赴死,可如今被毓含珍卖得彻彻底底,要她欣然接受她人摆布自己的命运,要杀就杀,这着实有些困难。可姬莲生要同意毓含珍的提议,恐怕自己想反抗也反抗不了的吧?

    姬莲生:“小小年纪脸上留了疤可就不漂亮了。”

    青蝉赔着小心地去接,姬莲生却又改变主意缩了手,冲她狡黠地眨眼:“表情这么丑,你就不能对我笑一笑吗?喏,笑一笑,就给你。”

    青蝉:“……”

    “你也听见了,毓含珍想拿你祭剑。如今决定权在我这里,你不打算说点好听的讨我开心?没准我一个开心,就放过你了。”她说着,又无比真诚地补了一句:“真的。”

    姬大人除了虚荣、卑鄙无耻、脸盲外,还能再厚颜无耻一点吗?

    青蝉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要被她给吓出来了。

    姬莲生好笑地拉住青蝉的衣袖扬起她的手,想把瓷瓶塞给她,这时候才发现她手里一直捏着定尸珠。

    姬莲生沉默了一会儿,取走定尸珠,把瓷瓶稳稳当当地搁在青蝉手心里:“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能办到的。”

    说着,她的手臂划过一条弧线,将定尸珠远远抛入了身后的湖水之中。

    青蝉被她这个举动炸出一身冷汗:“你做什么!?素图还会回来的!”

    姬莲生:“回来的那个还是素图吗?”

    青蝉头也不回地就要往水里钻,姬莲生拽住她的手腕:“素图之事,与你何关?你是姜无忧的谁,这么尽心尽力为她考虑?只可惜你这么尽责,她却未必会领你的情哪!”

    一字一句,无不重重击打在青蝉心头,她的所有思绪都乱了。

    姬莲生松开青蝉:“你啊,真是可怜。”

    她将自己两指间夹的东西给青蝉看,散发着寒气的定尸珠根本没有被她投入湖中,此时正安安稳稳地扎在她的指缝里。

    姬莲生:“生便是生,死便是死,让死人活过来就一定是好事么?”

    青蝉又一次被她戏弄,简直是把她恨透了,一股脑忘记自己的生死还掌握在对方手里,凶狠地抢过定尸珠:“那你一定是很不情愿姜无忧死而复生吧?你当初杀了她,又何曾料到还会有今日要再借她之力的时候!?嗬,姬大人,真是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说我虐的是青蝉……怎么可能,我是她亲妈啊,素图都炮灰了= =

    ☆、【第四十四章两难】

    青蝉吼完,把瓷瓶砸回给姬莲生,一脚高一脚低地掉头就跑。她吼得不论后果,跑得不计方向,埋头苦奔到精疲力竭后,五体投地的摔倒下去。

    这一跤跌下去,青蝉就没有爬起来。

    “你啊,真是可怜”,姬莲生的这句话不时在她脑海里翻滚……真是可怜啊。她从来不是姜无忧的谁,姜无忧也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青蝉越想越委屈,这里四野茫茫杳无人踪,她终于放任自己大声哭出来:“姜无忧,你混蛋!”她边哭边骂,“混蛋!混蛋!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迁怒我!?为了素图我差点就死了,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断断续续发泄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青蝉哭得险些背过气去。黄沙吞了满嘴,她边咳边吐,吐都吐不完,抽抽噎噎地半坐起来,拿袖子去擦。

    一道白色人影就在她不远处,安静地伫立着。她不声不响,让人无从知晓她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

    青蝉心里“咯噔”一下,犹如做了坏事当场被抓现行的孩童,立即掉了个方向,手忙脚乱爬起来,不吭声气儿地走为上。

    越是可怜,越是不想叫人看出自己的可怜之处,然而青蝉怎么也料不到姜无忧会出现,而且还把自己狼狈糟糕的模样尽收眼底。

    青蝉一气儿走出很远,这才同意自己用余光往后瞧了一眼。姜无忧没有动,还在原地站着,这么远距离看去,她只是漫天黄沙中一个清晰的白点。青蝉搞不懂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个答案跃跃欲试着想要冒出来,但她不能相信。青蝉怎么也不能相信姜无忧是为了自己才到这里来的。

    脚下步伐没有停,青蝉前前后后看了五次有多,等到第六次上,咦?人呢?她本来只是拿眼角偷看,这会儿陡然发现人不见了,扭着头左右好一通张望——真的不见了!

    姜无忧是走了吗?

    青蝉心里空落落的,步伐也缓慢下来。她蔫头耷耳地回正身体,冷不丁就撞进一个绵软的胸怀。

    !!青蝉的额头撞在了对方的下巴上,她捂着痛处倒退两大步,去看拦在自己前面的是谁——姜无忧。

    青蝉傻眼了。

    姜无忧迟疑了一下,缓步走近她,伸出手,落在青蝉受伤的那半边脸颊上。

    她的指尖干燥而冰凉,轻轻描摹了一遍刮伤的形状,手指下滑,挑起青蝉的下巴。

    有风打着旋儿从两人之间掠过,这一刻,青蝉毫不夸张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如鹿撞”。姜无忧不过是在察看她的伤情,这样的事情姬莲生也才做过不久,可为何带来的感受却天差地别?

    青蝉被泪水洗涤的眼珠内附着一层晶莹的水气,日光之下好似深海琉璃。她与姜无忧的视线偶有纠缠,可每次一对上,两人又会很有默契地同时移开。

    时间过了很久,却又好像只是刹那,姜无忧松了手,启唇道:“是我失言。”

    她这是……是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的意思吗?姜无忧,在对自己,道歉?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大哭之时的说辞,青蝉觉得难堪,连一句道歉的话,好像都是自己讨要来的。

    “不用这样,我只是……”珍珠般的白牙咬住下唇,青蝉哽了一下,还是流利地说出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痛到深处,说什么都能够谅解。”

    就着她低头的姿势,姜无忧看到她垂落的刘海,在额前一晃一晃的,几乎与睫毛连成一片。黑发白肤,美得有些触目。她把目光投在青蝉身后的影子上:“素图是为我而死,我曾发誓,欠她的这条命,无论如何都要还给她。”

    青蝉“啊”了声,有些不知要说什么才好的无措感,姜无忧与素图羁绊深重,素图还是为姜无忧而死,由不得姜无忧不重视她。她扁扁嘴:“不用告诉我这些,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帮你的。”又将定尸珠拿出来,“这个你收好。”

    姜无忧看了她几眼,却没有再多谈,把定尸珠接了,头也不回道:“走吧,你跑得够远的了。”

    她往来时的路上走,青蝉跟她走过一程,温吞吞地开口:“……毓含珍要拿我祭剑,说是也许可以唤醒流光之刺。”

    她纯粹就是把事情说给姜无忧听一听,并没期待她做出什么回应,谁知姜无忧道:“我知道。”

    青蝉:“你知道?”

    姜无忧平视前方沙丘:“姬莲生找过我。”

    提到姬莲生青蝉满心愤懑,嘀咕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让我讨好她,说没准她一高兴,就不拿我祭剑了。”

    姜无忧:“……”

    青蝉:“……”

    姜无忧回头:“没人会拿你祭剑。”

    她的发丝被风吹的半覆在脸上,眉目疏淡,青蝉瞧着却心头一跳。

    两人一回营地,姜无忧就被姬莲生派来的妖兵请走。青蝉独自走进去,宸娘正在拾掇帐篷,毓含珍负手在旁,青蝉一出现,她的眼睛就如毒蛇一般盯紧着她。青蝉被她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听她没好气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宸娘闻言抬头,见是青蝉,招手道:“青蝉你快来看,这回我弄稳当了,之前你不是嫌它漏风?”

    看宸娘还有心情说帐篷漏不漏风,青蝉怀疑她并不知道毓含珍的打算。略作思索,她便朝她们走过去,毓含珍不待她走近,急不可耐地问她:“你与姬莲生在湖边做什么?”

    她穷凶极恶的架势,姣好的皮相因此沾上一股狰狞:“你向她求饶了?”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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