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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王牌编剧 作者:寻香踪

    第13节

    “我先送你们回酒店。”顾予任说。

    回到酒店,袁渊送母亲回到房间:“妈,你休息吧,我也过去睡了。”

    袁妈叫住儿子:“袁渊,今天小顾在台上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袁渊暗暗心惊,原来母亲也是介意的,他强笑了一下:“《地狱之门》的剧本是导演请我写的,我推荐了顾师弟去演主角。就这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那他说很多年前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袁妈看着袁渊。

    袁渊说:“其实也没什么,你还记得我爸做手术的事么,我当时卖了个剧本,筹钱给爸做手术。那个剧本是顾予任演的,他凭借那个剧本获得了金马影帝。”

    袁妈诧异地说:“你那时候剧本就拍成电影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件事一直都是袁渊的遗憾,他从来没跟父母提及过,如今已经不重要了,袁渊笑了笑:“当时是卖断了,连署名权都卖了,虽然是我的剧本,名义上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所以就没告诉你们。”

    袁妈拍拍儿子的胳膊:“儿子,委屈你了。”

    “没事,我现在不也出头了嘛。你和爸不是常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袁渊笑着说。

    袁妈点点头,又说:“小顾也是个好孩子,多亏了他。”

    袁渊附和:“对,多亏了他。”

    袁妈看着儿子:“你和……算了,回房间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袁渊知道母亲有话要说,但是他没有仔细探究,毕竟他也有他要担心的事。虽然一直都没上网,但是也猜得出来肯定是翻了天了。回到房间开了电脑一看,微博热搜榜上赫然有名,袁渊连点进去的勇气都没有,未查看评论又多得叫他头皮发麻了,他关了电脑去睡觉。

    刚躺下,手机响了,有人发了微信过来,袁渊拿起来点开一看,周丰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袁渊回了一句:“你说什么?”

    周丰明没有再回复他。袁渊想了想,上微博看了一下,热搜榜上已经没有了他和顾予任,看样子周丰明指的是这个。他回了条信息:“谢谢,又麻烦你了。”周丰明依旧还是没回复。

    回到北京,袁渊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变了,但好像又没变。他抓紧时间重看《山海经》,又下载了《山海》的游戏客户端上线去游戏,梳理故事大纲。

    顾予任工作室那边正在忙《暗恋》的宣发工作,送审结果已经出来了,档期定在明年三月份,虽然爱情片最适合在情人节上映,但毕竟是个悲剧,大过节的,让情人去看悲剧,实在不太厚道,也没人愿意看,所以就避开了热门档期,挑了个比较冷门的档期。这电影是个低成本电影,总制作成本没超过千万,制片方并不担心票房,不说别的,至少不会亏。

    袁妈从西安回来之后,就吵着要回去:“家里应该可以住人了,我等织好小顾的毛衣就回去了。”

    袁渊说:“妈,不是说好了等过了秋天再回去?长城和香山都还没爬呢。”

    袁妈看着儿子的眼神,说:“那就等爬了长城和香山吧。但是你每天都有事忙,出去玩会耽误你的工作。”

    袁渊笑着说:“我就当过周末了,放松一下。”

    顾予任主动上门来了:“我最近没什么事,想着天气好,陪伯母出去逛逛,师兄也一起去吧?”

    袁渊心里那个矛盾,想去又怕去,压低了声音说:“我怕被人拍到照片又胡说八道。”

    顾予任撇嘴:“怕什么,关他们屁事!爱说说去。”

    袁渊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明星都不计较,自己是不是也不该计较那么多?

    袁妈拿出自己织了一半的毛衣:“来,小顾你试试大小。”

    顾予任吃了一惊:“伯母,这是给我织的?”

    袁妈帮他套了一下:“还真合身,大小正合适,你的身材很标准。”

    顾予任摸着柔软的毛衣,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我还能穿上伯母手织的毛衣,谢谢伯母。”

    袁妈说:“脱下来吧,我过几天就织完了。”

    顾予任喜滋滋的:“不着急,您慢慢织,织多了伤眼睛。”

    袁妈说:“没关系,我都是凭着感觉织的,不用怎么看。习惯了,手速就这么快。”

    顾予任笑眯眯地夸道:“伯母就是这么牛掰!”把袁妈夸得心花怒放。

    袁渊还是和顾予任一起陪着母亲去爬长城了,这次倒是没碰到狗仔队。某天傍晚,袁渊下楼去扔垃圾,被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拦住了:“袁先生,我们老板请你喝杯茶。”

    袁渊看着对方,如果再戴副墨镜,那就是黑社会了:“你们老板是谁?”

    “我们老板姓钱,他说你认识的。”对方面无表情地说。

    袁渊明白过来,是钱一君?“那我上楼换双鞋吧。”

    “不用了,就这样去吧。”对方说。

    袁渊叹了口气:“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交代一声总行吧?”

    对方点头:“行。”

    第五十二章 神助攻

    直至上了对方的车,袁渊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钱一君来找自己,为的什么事呢?他看着前面开车的黑西装:“大哥,你们钱总为什么找我?”

    黑西装机械地说:“对不起,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老板的吩咐,替他请人。”

    袁渊心说,钱一君就算要见自己,怎么用这种方式,就跟黑社会一样,就差没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了。黑西装领着袁渊到了一家私人会所,将他带到一间茶室外:“老板就在里面等您,您自己进去吧。”

    袁渊看一眼对方,然后拧开门把手,推开,看见古色古香的茶室里,钱一君独自坐着,他敲了一下门:“钱总。”

    钱一君抬起头:“来了?进来吧。”

    袁渊走进去,将门掩上:“钱总找我有事?”

    钱一君给袁渊倒了一杯茶:“坐吧,喝茶。武夷山大红袍,这个季节适合红茶。对茶有研究吗?”

    袁渊摇了一下头:“只知道一点绿茶。”他在钱一君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见他的拘谨感全都没有了。

    钱一君抿了一口茶:“绿茶太淡了,喝惯了红茶,喝不来绿茶了。”

    袁渊安静地听对方讲茶经,他知道钱一君肯定不是请他来喝茶的,果然,片刻后钱一君开口问:“袁先生和犬子关系很好?”

    袁渊抬眼看着钱一君,不知道他问的是周丰明还是顾予任,便说:“跟周先生不算很熟。”

    钱一君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片刻后说:“是吗?丰明倒是对你评价颇高。”

    袁渊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周丰明对自己的评价是哪方面的,只能笑笑说:“那是周先生抬举了。”

    钱一君问:“袁先生今年31了吧?”

    袁渊一听,便知道对方肯定摸清了自己的底细:“对,有劳钱总费心了。”

    钱一君笑一下:“予任今年29,丰明今年28岁,说起来你们也都是差不多大,聊得来是很正常的事。我是个还算开明的父亲,孩子想要做什么,只要不乱来,我都是倾力支持的,成功失败都无所谓,哪一种都是成长。最近我有些不放心,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倒不是捕风捉影什么的,而是丰明跟我们说,他不想结婚,因为他好像爱上了一个同性。”

    袁渊顿时觉得头大,这事千万别跟自己有关。谁知道钱一君盯着袁渊的眼睛说:“他倒也很坦诚,直接跟我们说了,那个人是你。”

    袁渊顿时只觉得滑稽无比:“周先生肯定是在开玩笑,我跟他见面的次数一个手都掐得过来,钱总您觉得这事可能吗?”

    钱一君看着袁渊:“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所以想找你来聊聊。”

    袁渊说:“这事没什么好聊的,我跟周先生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顶多算个普通朋友。钱总您就不必费心了。”

    钱一君突然说:“但袁先生的确是个同性恋不错吧?”

    袁渊愣住了,他突然非常恼火,咬了一下牙:“我是个同性恋不错,您儿子就算是喜欢我,我也未必要喜欢他。”

    钱一君摆了一下手:“我没有任何歧视袁先生的意思,只是随便聊聊,了解一下你。”

    袁渊站起身:“如果钱先生想了解这些,那我如实奉告好了,不管我是什么性向,我跟周先生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我要走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吃晚饭,告辞。”

    钱一君说:“袁先生何必这么急着走。我只是想多认识一下你而已,其实我并不觉得丰明会喜欢你,我太了解他了,他从来都是口是心非,会把真正喜欢的东西推开,而不是这么爽快地承认。”

    袁渊说:“既然您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何必又把我叫来,这不是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钱一君说:“我叫你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予任。”

    袁渊僵住了,原来真正的目的在这里,他僵直着身体:“这我帮不了您任何忙,您去找他本人吧。”

    “既然袁先生喜欢的是同性,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测,袁先生也可能喜欢予任?”钱一君直视着袁渊。

    袁渊的脸变得有些僵硬:“我喜欢谁那是我的事,跟钱先生没有关系吧?”

    钱一君呵呵一笑:“喜欢我儿子,我当然要过问一下。”

    袁渊咬紧牙关,差点没说出来你连儿子都管不了,有什么资格去管喜欢他的人。不过他只是笑了一声:“我觉得钱总最大的问题就是从来都不懂得尊重别人,无怪乎顾予任不肯接纳您。”

    钱一君的脸色终于变了:“你是说我管得太宽了吗?我儿子要变成同性恋了,作为父亲,我难道要袖手旁观?”

    袁渊笑着说:“钱总,您现在什么都和世界最顶尖水平接轨了,唯独这思想上还没有。您如果有度量,如果儿子真的喜欢同性,应该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拥抱,祝福他,这才是最好的父亲。”

    钱一君看着袁渊:“是否把你喜欢同性的事告诉你母亲,她也会给你一个拥抱?”

    袁渊脸色变了一下:“我母亲至少不会把喜欢我的人叫过来谈心,这是最基本的教养和尊重。”

    钱一君说:“我是一个父亲,要做的事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我不希望我儿子变成一个同性恋,所以希望你能够跟顾予任保持一点距离,这对你对他都好。”

    袁渊心说你也配做顾予任的父亲吗,别人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你怎么好意思自称是他的父亲,这太侮辱父亲这个词了。他咬了一下牙关:“对不起,恕难从命。”说着准备离开茶室。

    钱一君双手十指交叉,抿了一下唇,说:“袁先生,请留步,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对你来说是有些过分,但是请你理解我的出发点,我一生亏欠得最多的就是予任,我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是我现在愿意做任何为他好的事情,哪怕是背上骂名,不被他理解。”

    袁渊站住了,回头看着钱一君,发现他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高高在上、咄咄逼人,脸上有了一丝无奈和颓态,有了一点父亲的神态。袁渊叹了口气:“钱总,您这又是何必!如果我是您,我就尊重他所选择的生活方式,而不是为他选择生活方式,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看您一眼。顾予任是不是个同性恋都不一定,您又何必急着操这份心。”

    钱一君说:“他不是那是最好,我也不能让这件事有存在的半点可能性,所以你必须远离他。你不肯配合我,那我会选择我的方式来保护他。如果他要恨我,那就让他恨吧。”

    袁渊这一刻从钱一君脸上看到了习惯于杀伐决断的上位者姿态,他心里打了个哆嗦,但是却不肯就这样认输:“钱总这样未免太杞人忧天。您最好给他弄个套子,把他养在真空里,不要跟外界接触,他就没有做同性恋的可能了。”

    钱一君丝毫不理会袁渊的讽刺:“我这不是杞人忧天,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袁渊总算见识到了钱一君的顽固和霸道,难怪顾予任一直都讨厌他,他此刻也很讨厌他:“钱总愿意一意孤行,我也无话可说。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钱总不要后悔就是了。”

    钱一君哼了一声:“那么袁先生也别后悔就好了。”

    “当然。”袁渊咬着牙,挺直了背,拉开门走了出去,出了会所,被秋风一吹,才发现自己的背心都汗湿了。

    黑西装男又迎上来:“袁先生,老板叫我送您回去。”

    袁渊看也不看他:“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迈动一下步子都觉得异常艰难,他想着自己和顾予任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就要被钱一君这样威胁,这要是真有点什么,他岂不是要被碎尸万段了?

    袁渊颓然地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钱一君会用什么方式来干涉他和顾予任呢?天已经黑了,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快中秋了,月色很亮,笼罩着大地,夜色温柔,然而秋风也很凉,袁渊下楼扔垃圾,只穿了一件衣服,这会儿被风一吹,便忍不住打哆嗦。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是母亲问他什么时候到家,该吃饭了。袁渊强打起精神:“我马上就回来。”

    他准备去打个车,发现自己没带钱包,只有一个手机,想了想,拿出手机来叫车,看了一下地图,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五环开外了,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坐在马路牙子上等车。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顾予任打来的:“你在哪儿?”

    袁渊有气无力地说:“在外面。”

    “我知道你在外面,具体在哪儿?我来接你。”顾予任的语气不太好,说话有些冲。

    袁渊有一种错觉,顾予任似乎知道钱一君找了自己,他嗫嚅着说:“我已经叫了车,准备回去了。”

    “说地址。我去接你!”顾予任语气强硬地说。

    袁渊只好把地址报了。顾予任说:“等着,我去接你。”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袁渊坐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膝盖等车,出租车先到了,袁渊犹豫了一下,让出租车先回去了,留下来继续等顾予任。又过了半个小时,顾予任才赶到,他直接开到了会所门口,打电话给袁渊:“你在哪儿,赶紧出来。”

    袁渊直起腰:“我在马路边。”

    “哪个马路边?不是在一茗会所吗?”顾予任问。

    袁渊说:“我已经出来了,你车子往左边开一点。”

    顾予任招呼也没打,把电话给挂断了。片刻之后,一辆车子“唰”地在袁渊身边停了下来,顾予任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站在袁渊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袁渊抬起头看着顾予任,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眼里是什么情绪。他缓缓站了起来,刚张嘴要说话,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唾沫星子全都喷在了顾予任的胸前。顾予任本来满肚子气,这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拉开车门,将人推进副驾驶座,动作非常粗鲁,又拉开后门,从后座上拿了条备用毛巾被扔给他:“披上。”说完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袁渊赶紧从纸巾盒里抽了纸巾擤鼻涕,吹了这么久的风,他都感冒了。顾予任脸色依旧不好看:“你怎么跑到这犄角旮旯来了?”

    袁渊没说话。

    顾予任并不开车,侧过身看着他:“你倒是说话啊。钱一君找你说什么了?”

    袁渊吞咽了一下口水,无奈口太渴了,嘴巴里非常干涩,不太好受:“没什么。”

    顾予任咬紧牙关,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行,你爱说不说,以后出什么问题了,你就都自个儿兜着吧。”

    袁渊咬咬牙,把心一横,大声说:“我是个同性恋,他让我离你远点,别传染给了你。听见没?以后离我远点!”

    这答案颇出乎顾予任的预料,他张大了嘴,怔怔地看着袁渊。过了片刻,袁渊没听见顾予任回话,他有些忐忑地扭头去看他,却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然后嘴被什么堵住了,温软富有弹性的触感直击他的大脑皮层,令袁渊的魂魄都升了天。

    第五十三章 男朋友

    仿佛过了地老天荒那么久,又仿佛只过了片刻,顾予任放开了袁渊,他一手托着袁渊的颈脖,额头抵着他的,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喃:“这还是我头一回实战呢。”

    袁渊的魂儿终于回归原位,他只觉得脸上快要烧起来了,心也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自己这一定是在做一个不真实的美梦,所以不敢睁开眼,怕一睁眼,这一切就全都消失了。然而顾予任喷出的温热气息就落在他的脸上,额头上微凉的触感那么真切,脖子上的那只手似乎也带了汗意,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

    袁渊抬起手,往前一伸,摸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他用手揽住对方的腰,劲瘦有力,坚实可靠。他的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眼,车内开着黄色的小灯,光线暗淡,但是顾予任的脸却近在眼前,并没有消失,这不是一个梦。

    顾予任终于将自己的头往后退开一点,就着昏暗的灯光看着袁渊,袁渊也看着他。顾予任用手指摩挲着袁渊的脸颊:“师兄,你刚才那话说得太晚了,我早就被你传染上了,而且治不好了,你得负责,知道不?”

    袁渊鼻子一酸,脸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显得十分怪异,他用力抱住顾予任的腰。顾予任也把他搂进怀里,臂上用力,勒得袁渊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袁渊却喜欢这种感觉,疼痛让他觉得这很真实,不是在做梦。

    顾予任用脸颊蹭着袁渊的头,低声呢喃:“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袁渊终于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他此刻完全不想说话,就想抱着顾予任,感受一下这事的真实性。

    顾予任松开手臂:“姓钱的跟你说什么了?”

    袁渊原本火热的心一下子被浇了盆冰水,从头到脚都凉透了,又像被人用棒子猛抽了一棍,将他的美梦击得粉碎,他的身体僵硬起来。顾予任察觉到了:“他说什么了?”

    袁渊松开自己的手臂,转身坐好,拉上安全带系上:“我们先回家吧,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顾予任看他一眼,只好启动车子,袁渊提醒他:“系上安全带。”

    顾予任将安全带系上,皱眉:“怎么这个点还没吃饭?”

    袁渊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顾予任一边开车一边说:“周丰明打电话给我,说老头子把你叫去了。让我来找你。”

    袁渊觉得有些意外,周丰明自己捅了娄子,怎么叫顾予任过来找自己呢?

    “我就知道他找你准没好事。”顾予任说。

    袁渊听到这句话,扭头看着顾予任,然后勾起了嘴角:“其实也并非都是坏事。”今天见钱一君的感觉确实非常糟糕,然而却有这样大的一个意外馈赠给了他,这算是补偿吧。

    顾予任嗤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好事?”

    袁渊含笑看着他:“你啊。”

    顾予任猛地扭头看他,然后会心一笑:“这么说来,倒是要感谢老头子的成全。”

    说到成全,袁渊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钱一君知道被他这么一激,反而促使了顾予任和自己在一起,他会不会气疯掉,又加大报复的力度呢?

    顾予任腾出一只手,抓住袁渊的手摩挲:“叹什么气,跟我在一起不高兴吗?”

    袁渊喉咙里一哽:“再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我就是担心钱总。”

    “担心他做什么?他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顾予任语带不屑。

    袁渊不由得苦笑,钱一君可能不会对顾予任怎么样,但对自己就不好说了,他这样的大人物,弄死自己就跟弄死只蚂蚁差不多。

    顾予任抓着他的手:“不要怕,钱一君跟我根本就没有关系,他只为我提供了一颗精子,除此之外,我并不亏欠他任何东西。我非常感谢我妈当初的硬气,没向钱家服过软、低过头,所以我对钱一君没有任何亏欠,他也没有任何权利来过问我的事。”

    袁渊听他这么说,心中颇为愧疚,自己对他们父子关系真是太想当然了,如果当初没有去找过钱一君该多好:“师弟,对不起。”

    “啊?怎么啦?”顾予任听着袁渊这没头没脑的道歉,有些摸不着头脑。

    袁渊说:“当初我不该为了电影去找他的。”

    顾予任叹了口气:“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别老放在心上,我就当是陪客户吃了顿饭。”

    袁渊听见这话,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难受了。

    顾予任说:“钱一君做惯了上位者,自以为自己是个能够主宰他人命运的主宰者,已经没什么普通人的情感了,就知道颐指气使,我懒得搭理他。”

    袁渊知道,顾予任对钱一君的了解远比自己深刻得多:“是有这样的感觉。”

    顾予任撇了一下嘴:“所以别把他当回事。你现在的事不是你自己的事了,是我们俩的事,如果钱一君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去面对。我倒要看看这老头子要干什么。”

    袁渊想到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就不由得一阵甜蜜,顾予任不再是不相干的外人了,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嘿嘿,男朋友,真好。“嗯,好!”

    车子开到袁渊家楼下,顾予任熄了火,袁渊用手抓住安全带,却有点不舍得解开,只是侧头看着顾予任。顾予任扭头看着他,突然俯身过来,替他解开了安全带,并在他唇上迅速亲了一下:“走吧,我听你肚子都叫过好几回了,饿死了吧?”

    袁渊扬起嘴角,推开车门:“一起上去吧。”

    顾予任说:“当然,我也没吃呢。”他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跨了出去。

    袁渊紧随其后,两人一起进了楼道,楼道里光线非常暗,这个点又没什么人进出,所以非常安静,顾予任伸出右手,抓住了袁渊的左手,然后十指紧扣,手拉着手一起上楼。袁渊的心狂跳不已,脚下差点踩空往前扑倒,被顾予任拉住了。他尴尬地笑了笑,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并排着一步一步数着上楼。袁渊平生第一回觉得自己住的四楼太矮了,要是住在天尽头就好了,他就能和顾予任永远这么走下去。

    然而速度再慢,楼梯长度也是有限的,他们最后还是站在了家门口,袁渊恋恋不舍地松开顾予任的手,抬起手敲门。袁妈几乎是第一时间开了门,看见儿子和顾予任,不由得松了口气:“可算是回来了,把妈急死了,原来是和小顾一起出去了?”

    袁渊看一眼顾予任,两人眼神一交流,立即达成默契:“是的,顾师弟有点急事找我。我们都还没吃饭。”

    顾予任笑眯眯地说:“伯母,我来蹭饭了。”

    袁妈说:“快进来,快进来,我去把菜放微波炉里热热。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饿坏了吧?”

    袁渊和顾予任都进了屋,两人到桌边坐好,都默契地不说话,只是盯着对方看,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只好偷偷地瞥,眼神相撞的时候,都忍不住心悸,然后又迅速移开。顾予任将手放在桌下,伸手轻挠着袁渊的大腿,袁渊差点惊叫出声,赶紧将腿上的手抓起来扔开,却被对方趁势反手抓住了手,两人躲在桌子下牵手,等袁妈过来的时候赶紧松开。

    袁妈张罗着将饭菜摆上桌:“我已经先吃了,没有等你们。”

    袁渊起身去盛饭:“不用等我,早说了让你先吃的。”

    他们俩吃饭,袁妈就拿着毛线活坐在桌边看两个孩子吃饭,一边絮絮地聊家常:“后天就过中秋节了,小顾要是没安排,就来和我们一起过节吧?”

    顾予任满口答应:“好,我来凑热闹。今年终于不用一个人空对月亮了,团圆夜我也团圆一回。”

    袁妈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一眼顾予任,眼中充满了怜爱。

    正吃着饭,袁渊突然扭过头去打了个喷嚏,袁妈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晚上凉快,你就穿了一件衣服。”

    袁渊抽了纸巾擦擦鼻子:“没事。”

    他的话刚落音,顾予任也打了个喷嚏,饭粒都从鼻子里喷出来了,把袁渊逗得乐死了:“师弟,你真是个人才,这么高难度的事也做得到。”

    顾予任接过他递来的纸巾使劲擤鼻子,瞪大了眼珠看他:“你还笑,都是你传染给我的,我也感冒了。”

    袁渊突然想到什么,突然间脸有些发红起来,他想着母亲在旁边看着,赶紧挽救:“哪有那么容易就传染上了!”

    顾予任眼睛含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端上饭碗继续吃饭。袁妈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活计:“你们都穿得太少了,晚上凉快,着凉了。等着,我去给你们煮点姜汤,驱寒最好了,适合感冒初期。”

    袁妈进了厨房,顾予任压低了声音说:“感冒就是你传染给我的。”

    袁渊皱鼻子:“那都是你自找的!”

    顾予任磨牙:“我真想把你咬死算了,尖牙利嘴的。”

    袁渊笑了:“那你来试试。”

    顾予任扭头偷瞟一眼厨房:“你给我等着。”

    不知道袁妈有没有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粉红色泡泡,这两人暗潮汹涌着吃完了饭,又喝了袁妈精心准备的姜汤,双双抱着胃瘫在沙发里打嗝儿,顾予任说:“伯母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师兄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每天都能吃到伯母做的饭。”

    袁妈被顾予任夸得笑眯了眼:“我们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吃饭,提前说一声,我做两个人的也是做,做三个人的也是做,人多吃饭才有意思。”

    顾予任嘿嘿笑:“那怎么好意思呢?”

    袁渊将自己的光脚丫挪过去,用脚丫子夹顾予任的脚后跟:“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给我妈数生活费。”

    袁妈拍了抬起头,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袁渊你这话太见外了,吃个饭多大个事,还要生活费,我教你这么小气了?”

    袁渊朝顾予任抬了一下眉:“师弟,瞧见没,我妈就没把你当外人。”

    顾予任嘿嘿笑:“还是伯母对我最好了。”

    袁妈展开手上的衣服:“只有领子和袖子还差一点,明天就能完工了,小顾你看喜欢吗?”

    顾予任看着袁妈手上的毛衣:“特别喜欢,好看,伯母的手真是特别巧。还能穿上伯母亲手织的毛衣,真是太幸福了!”

    袁渊斜眼看他:“我妈对你好吧?都快赶上我这个亲儿子了。”

    “我也把伯母当亲妈一样看待,以后我管伯母叫妈得了。伯母您不会嫌多了个儿子吧?”顾予任趁势顺着杆子往上爬。

    袁妈笑死了:“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

    顾予任赶紧说:“那就谢谢妈了!”

    “诶,诶,好,真是好孩子!”袁妈居然也乐乐呵呵地接受了,似乎一点都不吃惊。

    袁渊在一旁看着顾予任,有点目瞪口呆:这都行!

    顾予任朝袁渊眨了一下左眼,脸上洋溢着小算盘得逞的快乐笑容。

    顾予任的屁股算是长在袁渊家的沙发上了,歪在那儿一直都不挪窝。袁妈终于打着哈欠,熬不住了:“呀,这么晚了,我要去睡了。小顾呢,在我们家过夜还是回去?”

    顾予任听见袁妈这么一问,倒是不好意思留了:“不了,我这就回去了。”虽然他特别想留下来蹭床,但却怕忍不住做点什么,当着袁妈的面,还是不敢那么造次。

    袁渊也有同样的心理,想留不敢留:“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打电话。”

    顾予任终于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袁渊一眼。袁渊起身:“妈,我送师弟到楼下。”

    袁妈说:“行,去吧。”

    顾予任说:“妈再见,我回去了。”

    “慢走,路上小心。”

    两人出了门,慢慢下楼,就跟十八相送似的,心里满满都是不舍。走到二楼的时候,感应灯亮了一下又灭了。顾予任跺了一下脚,不亮了,小声嘀咕了一句:“天助我也。”然后伸手一拉,将袁渊扣在怀里,找准位置,狠狠亲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 约会

    滚烫的唇舌在黑暗中急切地吮吻着、纠缠着,仿佛饥渴的旅人遇到甘洌的泉水,一头扎进其中,就再也不想出来了。激吻中,双方的手都从对方的衣摆下面伸了进去,指腹在对方软滑的肌肤上流连,点起一片片火花,沿着脊椎神经一直蔓延到大脑皮层里,几乎要将二人的理智全都烧尽。

    楼下突然响起了咳嗽声,吓得双方一顿,赶紧松开彼此,两人都止不住急剧喘息着。袁渊用手捂住嘴,急忙先下楼去了,顾予任用力深呼吸了两口,这才慢慢往下走。楼下的人上来了,在黑暗中兀自嘀咕:“怎么没灯啊?”说完还用力跺了一脚,然而还是没亮。

    顾予任早已适应了黑暗,他微侧过身,避开了上楼来的人,匆匆追上袁渊的脚步。袁渊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路灯下回望着顾予任,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像个青涩的少年,顾予任走过去,很想抬手在他头上揉上两把,但还是忍着什么都没做:“那——我回去了。”

    袁渊点头:“回吧,路上小心,回去早点睡。”

    顾予任拉开车门,将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等我电话。”说完坐进车里,发动,倒车,以一个完美的摆尾动作将车倒了出来,那动作像极了主人的心情,轻快又骚包得很。他放下车窗,在车里对袁渊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缓缓开动车子离开了。

    袁渊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笑容蔓延到了眼睛里,挥挥手,目送他离开。回转身,一轮明月当空垂挂,月华如银瓶乍泄,将这个逐渐酣睡的城市笼罩得如梦似幻,袁渊望着明月,勾起了嘴角,明月也正护送着他的爱人回家。

    袁渊在沁凉的夜色里盘桓了好一阵,这才转身上楼。回到家,发现母亲居然还没有睡,袁渊吃了一惊:“妈,怎么还没睡?”

    袁妈看着儿子:“小顾才走吗?”

    袁渊摇头:“他走很久了。月色很好,我在楼下赏了会月。”

    袁妈看着儿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很晚了,早点洗洗睡吧。”

    “嗯,就去,妈你也早点休息。”袁渊总觉得母亲有什么话要说,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这样了,然而她到底要说什么呢,袁渊的直觉又有点害怕她说,所以他从来没有追问过。

    袁渊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顾予任的信息十分钟以前已经来了:“哈尼,我到家了。”

    袁渊看着他的称呼,不由得笑了,敲了一行字:“好肉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刚在洗澡,你洗了吗?”那边也没有及时回复,估计是等不及去洗澡了。袁渊便拿着手机看他俩之前的聊天记录,越看越唏嘘,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都磕磕碰碰的,并不算融洽,没想到顾予任突然就挑明关系,变成情侣了,命运真是一只奇特的手。袁渊顿时觉得活着真好,生活虽然艰难,总是伤痕累累,然而却总能被各种各样的惊喜和奇迹抚慰,注入新的力量。

    袁渊正看着,新信息就到了:“不要直接对你男人说‘洗澡’这个字眼,会令我想入非非的。”

    袁渊看着这条信息,差点要笑死:“你就饥渴到这种程度了?”

    “要不要试试?”

    袁渊看着这充满挑逗性的话,心想这真是够了,不过又感到高兴,逗比二货顾予任又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顾予任又发来信息:“插上耳塞,我给你打电话。”

    袁渊心说,才刚分开,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还是按照吩咐插上了耳塞。顾予任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其实也没说什么要紧事,无非就是闲扯一些家常,这是热恋中人的通病,哪怕是不说话,听着对方的呼吸,都觉得甜蜜心安。

    袁渊闭着眼睛和顾予任闲聊:“今晚的月色很美,你看到了吗?”

    顾予任说:“当然。我窗帘没拉,现在正是‘床前明月光’,哦,不止,月光都落到我床上来了,你的房间应该看不到月光,要不要来我这儿晒月光?”

    袁渊心说,这是邀请自己去他家住吗?会不会太快了点?便不接话题:“以后等我搬进自己的房子,应该也能看到月光。”

    顾予任声音大了点:“搬哪儿去?等咱妈回老家了,你麻溜点赶紧滚来我这儿,这么大房子还不够你住的?”

    袁渊笑了:“谁要住你家了?”

    “哟,自己有房子底气足了是吧?你那房子能住人吗?家徒四壁,你搬过去挂墙壁上?再说房子还是借我钱买的,我不要利息,拿人来抵吧。”顾予任说。

    袁渊“噗”地笑出了声:“你的利息真够高的。”

    顾予任放柔了声音:“那本金也不要了,还倒贴个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给你,这总行了吧?”

    袁渊继续调戏他:“那帅哥有什么优点?”

    顾予任嘿嘿一笑:“多了去了,养眼润心,能逗乐,能暖床,关键是器大活好!”这后面四个字是用气声说出来的。

    袁渊这次笑得肚子都抽筋了,过了老半天,他才揉着肚子说:“是谁给了你这么高的评价?”

    “你不信,咱们就来试试。”顾予任的话越来越挑逗了。

    袁渊听着,耳朵忍不住发烫,心也砰砰狂跳,嘴里还是没个正形:“别勾引哥,哥不是你说的那种随便的人。”

    顾予任哈哈笑起来:“师兄,你现在真是萌萌哒,我现在想亲你,还想捏你。可是摸不到,看不着,郁闷!等咱妈回去了,你真的赶紧搬我这儿来吧,我想时刻都见到你。”

    袁渊听见顾予任这话,终于不再开玩笑:“嗯,你这个提议我会慎重考虑的。”

    顾予任急吼吼地说:“考虑个屁!咱们又不是没同居过,现在不过是搬回来而已。”

    袁渊心说,原来是那种同居啊:“行,等我妈回去之后。”

    “太好了,师兄,我最喜欢你了。”顾予任洋洋得意。

    袁渊心想,自己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表白么?

    两人煲电话粥,一直说到双方都睡着了。早上起来,袁渊拿着手机一看,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充上电开机,顾予任的电话打过来,问他电话怎么老打不通,袁渊说手机没电了。

    “你赶紧搬到我家来,省得我老找不到人。”顾予任嚷嚷。

    袁渊笑呵呵的:“好。”

    顾予任说:“你今天没事吧?”

    “没有。”

    顾予任兴奋起来:“那就太好了,我晚点来接你,不带咱妈,就说咱们去见导演,咱俩约会去。”

    袁渊一阵甜蜜:“好。”不过顾予任这身份,能够去哪里约会啊,该不会叫自己去他家吧?

    吃早饭的时候,袁渊跟母亲说:“妈,我一会儿要和顾师弟一起去见个导演,谈剧本的事。”

    袁妈看着袁渊:“那就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吗?”

    袁渊说:“不了。”

    “知道了。”

    正吃着,顾予任就到了,这厮还没吃早饭,把袁渊没吃完的早点全都抢走塞进自己肚子里。袁妈笑着说:“你俩都没吃饱,我去给你们再蒸点饺子吧。”

    顾予任吮着手指头:“不用了,妈,我和师兄赶时间,到地儿去买点心吃。这些垫肚子足够了,走吧师兄。”

    袁渊无语地看着他:“哦,那行,走吧。”说完去房间将电脑装包里。

    顾予任跟进去:“今天咱们出去玩,不用带电脑。”

    袁渊说:“我和妈说跟你一起去见导演,连电脑都不带,这不太好吧?”

    顾予任翻个白眼:“你带个剧本就够了,不用电脑。”

    袁渊想一想也是,便拿了个公文包,装了些纸笔出门。

    上了车,袁渊问顾予任:“咱们今天去哪儿?”

    顾予任说:“带你去个人少好玩的地方。”他启动车子,将车载音响也开了起来,里面响起轻快浪漫的音乐,一如他们当下的心情。

    车子一直往北开,直至出了城,袁渊都还有点懵懂:“这是去哪儿?”

    顾予任挑了下眉:“出来散散心。”

    袁渊看着窗外逐渐稀疏的房屋和空旷的田野,树木也多了起来,平原变成了皴棱山地,天高云淡,蓝天如洗,顿时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他看着路边的路牌:“到怀柔了?”

    顾予任“嗯”了一声,并没有解释多少。袁渊以前和同事来过几次怀柔,主要是体验农家乐的生活,钓鱼、游湖、爬山,对北京人来说,怀柔的确算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没想到顾予任也喜欢来这边。

    顾予任将车子驶出主道,又折向一条水泥岔路,一直往里开,开了许久,终于才折进了一条泥土路,往里开到尽头,在一幢两层楼的民房前停了下来。屋檐下一条黄色的土狗冲着车子猛叫,吓得袁渊都有些不敢下车。顾予任没戴墨镜,推开车门:“师兄,没事,这狗外强中干。”

    果然,屋里出来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先是对着狗吆喝了一声,再看向客人,不由得笑了:“小予,你怎么舍得过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顾予任笑了:“音子,我带个朋友来你家玩,他叫袁渊。师兄,这是我朋友音子。”

    袁渊从车上下来,朝对方点头打招呼:“你好!”

    “你好,欢迎欢迎!快进屋来坐。”叫音子的女人赶紧招呼他俩,自己率先进屋了。

    袁渊看了看四周,好奇地问:“你朋友家?”

    顾予任说:“对,音子原来是我的邻居,后来跟她老公跑到这山里来隐居,两口子日子过得可潇洒。”

    音子在屋里笑:“哪里潇洒,就是图个清静。”

    顾予任问:“华子呢?”

    “去城里送货了。你们坐,随便啊,不要客气。”音子的脸膛有些黑,估计是晒的,但气质却不像农村妇女,落落大方,屋里也收拾得很干净,她端上茶,又端出点心,“我自己烤的栗子糕,你们尝尝。”

    袁渊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此时被栗子糕的香味吸引,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响了起来:“谢谢。”

    顾予任说:“这是音子自己家山头种的栗子,纯天然无污染的,绝对的绿色食品。师兄你尝尝。”

    袁渊早饭没吃饱,又坐了快两个小时的车,这会儿早饿了,洗了手抓了一块栗子糕塞进嘴里,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入口绵软,又香又甜,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好吃。”

    音子又给他们端出炒栗子、柿子等吃食:“好吃就多吃点。这些都是自己家里产的,你们尝尝。小予最近没拍戏?”

    顾予任说:“没有,才拍完不久,一年接一部戏就差不多了,太多就把人给掏空了。”

    音子看着袁渊,刚想问什么,突然又恍然大悟,满脸惊喜:“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袁渊,小予的师兄对吧?我知道你,网上有不少你们的报道。”

    袁渊知道对方是看到那些绯闻了,顿时有些尴尬:“都是瞎报道的,不可信。”

    音子说:“我看过你的电影,很不错,真的。”

    “谢谢!”袁渊由衷感谢。

    顾予任说:“音子,你有事去忙,我们中午在你这儿蹭饭,不用特意准备,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一会儿我带师兄去山上转转。”

    “行,你们自己自便吧。小予对这儿很熟,就当自己家一样,我这边还有事,先去忙了。”音子说着起身,进了一间屋子。

    两人吃了几块栗子糕,又吃了些炒板栗和柿子,觉得肚子饱了,顾予任便带着袁渊出了门,顺手将门外墙上挂着的草帽摘下来,盖在袁渊头顶上:“戴上这个。”

    走出院子,顾予任伸手拉住了袁渊的手,手指交叉紧扣在手心里,袁渊回头看了一眼屋子,低声说:“会不会被音子发现?”

    顾予任晃了一下两人相握的手臂:“不怕,让她看。”

    怀柔水多,这里的空气比城里的清新不少,袁渊深吸了几口气,看着满山头的植被,觉得心情无比舒畅。顾予任指着那些植物给他解说:“这是酸枣,这是柿子,很容易认,那边就是板栗树。”

    袁渊头一回看见板栗树,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就是板栗啊?”

    “你以前没来摘过板栗?”顾予任问。

    “听说了,但是一直没机会来。”袁渊说。

    顾予任拉着他走到一颗树下,四周看了看:“喏,这儿有颗板栗。”说着弯腰捡了起来,递给袁渊。

    袁渊又在地上发现了另外两颗板栗,惊喜道:“好多。”他松开顾予任的手,赶紧去捡。

    顾予任抬起脚,往板栗树干上一蹬,嘴里叫着:“小心!”紧接着哗啦啦一阵乱响,下起了板栗雨,地上落满了板栗子和带刺壳的板栗。

    袁渊的双手很快就满了:“好多,应该带个工具来的。”

    顾予任摘了袁渊头顶的草帽,翻过来:“放里面。”

    袁渊说:“那些没脱壳的怎么办,刺太硬了,扎手。”

    顾予任说:“给它一脚,踩一踩就出来了。”说完朝一颗张嘴的刺球踩去,板栗一下子就被挤出来了。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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