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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节

    情迷法医 作者:FAN君

    第57节

    快吓尿的阿权语带哭腔,“阿壮,你千万别动,我不想死啊!”

    爬窗上了二楼的甄亮这会从楼梯下来,“飞哥,楼上没人。”

    “有其他发现吗?”赵捷飞让甄亮用手铐把阿权扣起来蹲到角落去,“老实点。”

    “有,楼上就是一个屠宰场。”甄亮扬了扬手中的联苯铵试剂,“到处是血。”

    大汉阿壮知道东窗事发他们是走不掉的,横竖是死,瞅着他们谈话的空档,斜跨一步抄起窗边的铁棍朝甄亮抡过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甄亮措手不及,手腕被击中震得松开了□□管掉了。

    守在外面的乔烈儿听到里面的打斗声,看到屋内逆转局面,“嚯~”一下从草丛里站起来,迈前两步却又犹豫了,要是他贸然闯进去不但帮不上忙还极有可能沦为他们的软肋,捏紧拳头指甲快嵌入肉中,还是决定通知刘华来支援。

    他们的大意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阿壮是退伍兵有两下子,飞扑过来抓地上的枪,说时迟那时快赵捷飞一脚踩在大汉的手上,另一只脚朝大汉的脸门飞踢过去。

    这一踹大汉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一阵眩晕阿壮不支双手撑地跪着,张嘴吐了两只门牙和一口血沫,赵捷飞趁机再补上一脚踏着头把人踩在地上,干脆利落锁上手拷,刚才蠢蠢欲动的阿权又老实地蹲回角落,头低得快藏在裤裆里。

    形势急转直下,乔烈儿未接通就挂断电话,他松了口气,大冷天后背全湿了,手心还残留着深深的甲印。

    甄亮赶紧捡起枪,用手背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飞哥,幸亏有你在。”

    “证据确凿,通知当地警方封锁现场。”赵捷飞推搡着把人带走,“甄亮,你看好现场。”

    他迈出屋外乔烈儿就迎上来,手还按在狂跳的胸口处,“吓死我了。”

    “放心,没事。”赵捷飞的笑脸让乔烈儿安了心,他朝后歪了歪头,“你去帮甄亮,里面应该有不少发现。”

    ☆、重返旧地(二)

    另一头的刘华逐个角落排查,由二楼往下看远处的草丛像风吹过轻微晃动,刘华抬起手却感受不到有风掠过,手撑着护拦轻身翻过逾跃到一楼地面。

    “唰唰~”草丛深处再传来轻微的声音,鸟儿腾空而起穿过枝桠飞向天空,一片羽毛轻轻扬扬地落下来,刘华心里想着自己太敏感,准备转身离开之际一抹黑影在绿叶中闪逝。

    他眯起眼给枪上了膛,尽量放轻脚步朝草丛靠近,一抹黑影在他脚边掠过,那抹黑影停在距离他不到三步的位置,原来那抹黑影是只小松鼠,手里还捧着一个松果。

    突然小松鼠歪头看着刘华身后,“吱~”一下闪进密林里,瞬间的变化让刘华察觉到危机的靠近,耳后生风明晃晃折射着透过绿叶间隙金色阳光的尖刀向着他的颈动脉砍过来,侧身躲开刀刃“嘶~”割裂了衣袖,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修长狭窄的叶子上。

    刘华忍着痛转身举枪射击,第一枪偏了擦着对方的脸颊骨打进树干中,一个背包砸过来刘华本能地用手档开,明晃晃的大刀直朝他握枪的手砍过去,刘华后旋抬腿踢过去正中对方握刀的手,没想到对方舍刀反抓着他的脚腕把刘华拽倒在地,从短靴里抽出尖刀直插刘华的心脏,刘华左手抓起身下一把泥沙往对方脸上洒过去,趁着他措手不及后仰两人之间腾出一点距离空间时,刘华迅速举枪射击,“呯!”子弹贯穿肩颊骨,血染红了肩部。

    “老实点!”刘华用枪指着对方时他才看清袭击者的真面目,原来是全国a级通缉犯招白,逃窜多年想不到在这里落网。

    听闻枪声赵捷飞和当地警察都赶了过来,刘华把人犯交了出来,然后接受清创包扎,“判官,你那边怎么样?”

    “逮住了两个。”赵捷飞看他手不方便,直接把烟点上放他嘴里,“顺带发现一个屠宰场,如出一撤的做法,徐正淳就是当年的老二。”

    “没想衣冠楚楚的医生干出这等缺德事。”刘华瞅住赵捷飞,“你让小乔小心点。”

    赵捷飞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刘华有点意外,烟差点从嘴里掉出来,“当年杀医案主检法医是小乔,徐正淳还因为这个揍了他。”

    杀医案他怎会不知道,徐强还托他妈妈帮忙,只是他从没听乔烈儿说起被报复的事,心里戚戚的痛。

    “嘿!”刘华看他想得出神,猜他担心乔烈儿,“别少看你家乔乔,打起架来可不吃亏,听张一说他反过把徐正淳压在地上揍。”

    其实赵捷飞很了解乔烈儿,外表有点单薄,内里却人如其名,对于乔烈儿的反击他一点也不意外,不过这个徐正淳也不简单,这回端了他的窝,提醒一下乔烈儿是很必要。

    焚化炉小楼。

    痕迹员蹲在踏板上,联苯铵触及的地方几乎都变翠绿色,“妈呀,这瓶联苯安快用完了。”

    “省省吧!”乔烈儿用摄子夹起碎骨放进证物袋中,“这里曾经血流成河,一油桶联苯铵倒地上保证满地绿油油。”

    甄亮看到炉的进舱有绿色的痕迹,“这炉子烧的是?”

    “尸体。”乔烈儿戴着手套抹了抹绿色水渍,“瞧,变绿了!血。”

    “这口子也太小了吧!”甄亮用手丈量了一下入口,虽然从警多年,心里的念头还是让他有点发毛,“难道”

    “难道你以为是殡仪馆,整条尸体能塞进去烧。”乔烈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不然这一地的血哪来的!肢解!”

    乔烈儿把手伸进炉子里扒拉出一块焦炭样的肉块,“切碎再烧。”

    当地的负责打下手的小民警怯怯地瞥了眼乔烈儿手中那块碎肉,其实看上去跟平时烧烤残留在铁网架上的肉碎差不多,不过一想到那是人肉,小民警胃里的酸水就翻腾,头一歪往窗外就吐,秽物差点落到守一楼的同伴身上。

    ☆、逃亡(一)

    g市,警局会议室。

    木莹、李石、赵捷飞等人依次落座,资料分发到每个人手上,木莹率先发话,“这起案子跟八年前器官盗窃案有密切关联,判官你给他们说说当年的案子。”

    投影仪把当年案子的图片资料展示到幕场上,赵捷飞用金属指挥棒指着永久墓园,“这个永久墓园前身是个附带解剖室的殡仪馆,重建后他们把解剖室的制冷设备保留了下来,由地面移到地下用于摘取器官。”

    “之后他们把器官送到专门负责整容的美乐医院。”美乐医院也因为这起案子停业倒闭了,赵捷飞继续说到,“主犯健民医院的前院长曹锦全利用自己的人脉请医生开飞刀给患者进行移植。”

    “判官,当年涉案人员全死了。”李石示意有问题要问,“我想知道死因。”

    “我们取得搜查令时永久墓园就失火了,里面发现两条焦尸,毒物分析是□□中毒。”赵捷飞用指挥捧轻敲着手心,“结案陈词上是写主犯曹锦全投毒杀害共犯,关于这点我认为证据不够充分,还有一个迷团我至今还没搞清楚。”

    甄亮有点好奇:“飞哥,什么迷团把你难倒了?”

    “曹锦全和他的佣人都死于血癌,死亡时间相隔不到一个月。”赵捷飞抬起眼眸,“这点很蹊跷。”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以排除遗传因素,病毒因素不至于能两人短期内得血癌。”乔烈儿分析道,“那么就剩下化学因素和放射因素,放射性元素平常接触不到。”

    “你说的我们当时也考虑到了。”赵捷飞交叠着手,“做了化学污染物分析。”

    “结果没异常。”刘华分析道,“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心思很慎密,在你们赶到前把污染物移除。”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赵捷飞指尖放在唇边思考,“那污染物到底是什么?”

    “那只能把徐正淳抓回来问问才知道。”李石翘起二郎腿,“甄亮,你说说这两几关于徐正淳的调查结果。”

    “徐正淳,逸仙医大临床医学系。”甄亮瞄了眼乔烈儿,“他跟乔法医是同学。”

    “我转了专业。”乔烈儿别过脸,他才不想跟徐正淳沾上边,“跟他不熟。”

    乔烈儿傲娇的脾气甄亮也是习惯了,装作没事一样继续说下去,“大学毕业后进入健民医院当外科医生,三年前离开健民医院到倾城山庄担任法人。”

    “倾城山庄大股东是一家在美属岛屿成立的外资公司,徐正淳是小股东,表面上经营范围是养生、康复,实质上做什么的大家清楚。”关于经济方面在经侦科待了数年的木莹比较熟悉,“这次税务局配合我们进行突击稽查时发现徐正淳正让出纳进行资金转移,相信他已经有所察觉,幸亏这次能及时冻结他们的流动资金,固定资产也进行了封存,通知海关边境口岸阻止徐正淳离境,机场、火车站、旅馆等地方只要使用身份证或者刷卡我们都能掌握到他的位置。”

    “没钱、不能刷卡、不能用身份证,无法出境。”李石握拳道,“这回他插翅难飞。”

    “石头。”身为局长的木莹也关心其他案子,“校园跳楼案怎么样?”

    “陈逸凡正在跟,没发现第三者在场的痕迹,根据尸检报告死因没可疑。”李石斜睨着乔烈儿,“不过”

    “看我作什么?”乔烈儿摸了摸脸,转头问赵捷飞,“脸上有灰么?”

    赵捷飞摇了摇头,清清爽爽啥都没有。

    “我只不过想说死者易枫也是逸仙医大毕业的。”李石看着两个闷骚眉来眼去实在受不了,“毕业后到南华理工学院管实验室工作。”

    乔烈儿颦眉不再说话,心里纳闷怎么老跟逸仙医大扯上关系。

    “跳楼的原因是什么,了解过吗?”木莹抱臂靠在椅背上微侧着头看向李石,一副御姐范儿。

    “没有发现遗嘱,向他的家属调查过,最近一段时间易枫情绪有点低落,忐忑不安。”李石答道,“根据他同事的口供,这段时间学校在竞聘,可能压力比较大。”

    “竞聘压力大,情绪无处宣泄,然后仰郁了。”刘华用手做了个向下掉的动作,“最后一跳了之,似乎合情合理。”

    “如果没有进一步发现就认定为自杀。”李石合上记录本,“我看案子可以结了。”

    木莹表示同意,器官案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徐正淳有所行动便一触即发。

    阴暗的街道,鼠辈横行,堵塞了的水沟井盖冒着黑臭的污水。

    徐正淳戴着口罩,一身风衣墨镜,拉着lv箱子格格不入地出现在这条陋巷中,站街的女郎骚手弄姿试图吸引他的注意,他却视她们为空气径直穿过直奔巷尾的招待所。

    陈旧的装饰,登喜路皮鞋踩在油腻粘滑的地板上让他十分不舒服,“一晚多少钱?”

    “看你要什么服务?”挑染红发的老板娘手里夹着一根烟,趋前身子往徐正淳的脸上喷了口烟雾,“全套还是半套,口的、胸的都行,玩s和就得加价。”

    “不要服务。”徐正淳用手扇开呛鼻烟气,一闻就知道是劣质香烟,“我只要开房睡一晚上。”

    “哈哈哈~”老板娘夸张地笑得整个身子往后仰,“帅哥,别耍了,来我们这里还有吃素的?”

    “妈妈,说不定他想要小哥。”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穿着短裙坐在吧台上春光乍泄,“瞧,他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正淳没反应,绝不代表他爱男人,他是纯粹的直男,第一这种庸姿俗粉他看不上眼,忒脏;第二逃亡的日子吃不安睡不好,还能有欲望吗?

    “你怎么老戴着墨镜?”年轻女子从吧台下来,拢着外套登着恨天高扭扭摆摆走过来打量着徐正淳,掩嘴笑道:“不会跟那个导演一样是斗鸡眼吧?”

    “到底有没有房间。”徐正淳抽着三张百元大钞,“干脆点!”

    这里的房间才60元一晚,老板娘拉开抽屉迅速地把钱往里一抹关上,“有。”

    ☆、逃亡(二)

    老板娘拿着钥匙领着徐正淳“蹬、蹬”地上二楼,黑漆漆的楼道散发着霉变的味道,花地砖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铜匙旋开了木门,阴暗的房间一张破床污迹斑斑,破窗户吹进来的风弄得悬吊着的灯光一晃一晃。

    洗手间装着鬼魅般的红灯泡,镜子碎了一角,徐正淳摘下墨镜口罩合拢双手捧接了冷水抹了一把脸,昔日脸上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凹陷的脸颊和唇上的须根透着他的狼狈,眼底下的乌青掩饰不住他的疲惫。

    排风极差的卫生间弥漫着一股异味,徐正淳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回到房间仰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虽然已经闻风而动,没料到警方的最行动如此迅速。

    公司账上的钱还没来得及转走就被冻结了,随身携带的现金不多,不敢刷卡怕顺藤摸瓜被抓住,有家不能回怕守株待兔,住酒店要验身份证,东躲西藏只能住进这种啥都不看的小黑店。

    想到这里徐正淳紧握着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床垫,“咯咯~”有人敲房门,徐正淳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戴上帽子压低帽檐遮住半边脸走到门后,压低声音警惕地问道,“谁?”

    “先生。”外头的女人嗲声嗲气问道,“要服务么?”

    “不要!”徐正淳摘下帽子一把甩到地上隔着门吼道,“滚!”

    外头的女人被他这么一吼,愣了一下骂骂咧咧,“住这种店还不要服务,装尼玛b啊!”

    徐正淳坐回床沿,烦燥地十指□□发根,没想到竟落魄到这等程度,土得掉渣的红色电话冷不丁地响起来。

    “铃、铃、铃~”响到第三声,一声斜睨着电话的徐正淳颤抖着手拿起话筒贴到耳旁。

    “先生,要服”未等那头的女人说完,徐正淳“啪”摔了话筒,那头还传来“喂~喂~”的声音,他一把扯断了电话线,终归清静下来。用枕头捂着脸,徐正淳欲哭无泪,他不甘心!所有的一切他一定会讨回来!

    “嗯嗯~啊啊啊~”糜烂的情和欲声夹杂着“咿呀、咿呀!”床板摇曳的声透过隔音效果极差的板间墙从隔壁的房间传过来,徐正淳用手掩耳,那声音却像魔音一样灌进来。

    “受不啦!”徐正淳挥拳砸在墙上,隔壁静了片刻,正当他松了口气合上眼,那头变本加厉传来更疯狂、更糜烂、更y荡的声音,“咿呀、咿呀~”越发急促有种床快被摇散的感觉。正当徐正淳想着法子怎么让玛丽隔壁安静下来时外头楼道传来老板娘尖锐的嗓音,接着连串的敲砸门,“清场子!清场子!”

    徐正淳迅速挪到门后开了一条缝往外看,楼道一遍混乱,男人赤着上身毛巾缠腰,女人衣不遮体边走边出,散发着狐臭味白花花的肥肉从他眼前掠过逃窜,他居然倒霉得碰上扫黄!从正门走来不及了,徐正淳立即关上门,推了把椅子堵住,这回箱子带不走,挑了几样重要的东西放背包里翻过窗台顺着管道往下爬,“嘶~”衣袖被生锈外露的铁枝勾住扯了个大口子。

    隐隐听到他的房间传来踹门的声音,徐正淳手脚并用加快下行的速度,心急没抓稳快到一楼时一屁股摔到地上,忍着痛赶紧起来躲在拐角窄得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巷里,听到楼上有人喊,“有人从这里逃走了。”。

    看来那些负责扫黄的警察已经砸开房门,徐正淳大气也不敢喘,忍着死老鼠散发出来的恶臭使劲把身子往巷子深处里头缩,屏息静气收腹紧贴墙壁,把自己隐藏在红砖墙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他心狂跳不止,仰起脸不敢睁眼,“吱~”湿糊糊的东西在他脚面爬过让徐正淳头皮发麻却动也不敢动,该死的沟渠老鼠还来来回回几趟。

    “可能往那边去了。”巷子外头男人的声音把在他脚边徘徊恶心的老鼠吓跑了。

    徐正淳的半睁开眼,余光瞄到一行警察越过窄巷,幸庆他们没有拐进来搜查。

    直到脚步声来远去很久后才松了口气,他成功地躲过一劫,狼狈不堪悄悄地巷子里走出来。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徐正淳眯起眼,隐隐的怒火在眼底燃烧!你们给我等着!

    ☆、照片

    g市警局。

    “小伙子,你到底要找谁。”门卫福伯把年轻人堵在大门前,“报案吗?”

    “不是报案!我是来提供线索。”年轻人踮起脚往里头张望,“我跟你是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可不行!你又没带身份证。”福伯不依不饶,哼着《爱情买卖》的调子,“警//局不是你想来就能来。”

    “不就忘了带嘛。”年轻人掂着手里的信封,“大叔,那人是警察,我真的有很重要的线索交给他。”

    福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这里谁不是警察?”

    年轻人扯了扯嘴角,小声嘟嚷着:“你就不是。”

    福伯盯着他手中信封,“要不你放下来,我交给局长处理。”

    “那可不行!”年轻人挡开福伯伸过来的手,“要是破了案子,没准不认我。”

    “你这毛头小子。”福伯摆了摆手,“还怕我抢你功劳。”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年轻人护着信封,突然灵光一闪,“嘿,我还认识一个,他是法医。”

    年轻人正暗自得意法医应该只有一个吧!一盆冷水扣下来,福伯不紧不慢地说道,“法医可不止一个。”

    两人拉拉扯扯、唧唧歪歪期间陈逸凡正往大门走,“福伯,这谁啊?”

    “陈警官,这小子说有线索,神神秘秘的偏又不把话说清楚。”福伯指着年轻人数落道,“他呢!又没带身份证,按局里的规定可不能让他进去。”

    “什么线索?”陈逸凡自我介绍道,“我是刑警队的。”

    “刑警队的?”年轻人打量着陈逸凡,“可我认识的不是你。”

    陈逸凡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是不是有线索。”

    年轻人思量了一下,“是这样子的,我们学校前段时间有个老师跳楼了,这是我找的线索,也许对破案子有用。”

    “南华理工学院的跳楼案是我在跟进的。”

    “那就太好了!”年轻人把信封递给陈逸凡。

    意料之外,陈逸凡并没有接过信封,“但是案子已经结了。”

    “结了?”年轻人拿着信封的手停在半空。

    “死因并无可疑。”陈逸凡越过挡在他前面的年轻人,“啪~”信封被碰翻掉在地上,装在里头的几张照片露出半截。

    陈逸凡弯腰拾起瞥里眼照片,几张校园风景照,当天跳楼的易枫刚好出现在镜头,“这就是你说的线索?”

    “其实我也不确定,只不过想拿来给你们看看。”年轻人委屈解释道,“这是易老师跳楼前,有同学拍照时把他拍进去了。”

    “别白费心了,他就是工作压力太大自//杀的。”陈逸凡一副跟你是说不清楚的表情,“其实跟你说这些不合适,你是学生吧?”

    “嗯~”年轻人失望地低着头,像只鹌鹑一样。

    陈逸凡把照片塞回他怀里,“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做学生该做学生的事。”

    “瘦猴,你怎么来啦?”熟悉的声音让年轻人抬起头,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法法医。”

    陈逸凡回头看见乔烈儿站在他身后,“你俩认识?”

    乔烈儿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浅笑,“嗯”了一声。

    “我们一起踢过球。”瘦猴没看到赵捷飞,“你朋友呢?那个警察。”

    “他在楼上。”乔烈儿抬了抬下巴,“什么照片?”

    “易枫老师的。”瘦猴斜眼看着陈逸凡,“这位警官说没用的。”

    “是吗?”乔烈儿接过照片,一张一张往后翻,几乎都是校园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照片,陈逸凡在一旁抱臂看热闹。

    乔烈儿蹙眉目光停在倒数第三张易枫的背景是一间红砖小楼,指尖摩挲着照片光滑的表面,喃喃自语道,“光和堂。”

    “你也知道光和堂。”瘦猴摸着后脑傻笑道,“对,差点忘了你是逸仙毕业的。”

    他没有理会瘦猴,继续往后翻照片,瞳孔因为吃惊而变大,瘦猴和陈逸凡凑过去让乔烈儿神色异常的照片却看似平平无奇,跟前一张一样红砖楼前站着的依旧是易枫,区别在于离他不远处多了一个人。

    乔烈儿抽出那张照片追问道,“怎么得来的?”

    “当晚我在校园版里发了贴,问谁最近见过易老师,希望能从中寻找到线索,他们说在光和堂、实验室、食堂见过他,这张是摄影俱乐部的同学拍的。我很崇拜你们当警察的,一直想着能不能帮上忙。”瘦猴鄙视了陈逸凡一眼,“他除外。”

    “请你立即帮我联系拍这张照片的同学,把电子版带过来。”乔烈儿拿着照片转身就大步流星走向警局大楼。

    “好,我马上去。”瘦猴朝乔烈儿修长单薄的身影兴奋地喊道,“法医,我提供了线索,对吧!”

    他心里期待得到对方的确认,远去乔烈儿没有回应他,心急如焚地去找赵捷飞。

    ☆、关联

    数小时后,警//局接待室。

    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怯怯地坐在沙发上,捧着纸杯的手还在抖。

    “妹子,你不用害怕。”李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能把当天的事情复述一下吗?”

    赵捷飞坐在离她不远处,女生抿了一小口热茶,回忆道:“我是外语大学的学生,男友在逸仙医大学读药学,快毕业了我们相约重走这些年来约会的地点并且拍照留念,其中包括逸仙医大的光和堂。”

    “当时拍了很多,这是相片的电子版。”女生开启了带来的手提电脑调出存档的照片,“晚上在论坛看到id叫瘦猴的发布了贴子,后来挑选照片时发现易枫老师出现在镜头里。”

    李石向她确认道:“你就把照片发给了瘦猴?”

    “嗯~”女生不安地用指尖搅着衣脚,“他他出现在照片里,也许是有冤情,我怎么敢不拿出来。”

    赵捷飞跟李石对视了一眼,这妹子鬼片看多了,幸亏她提供了照片,怎么也没想到易枫会跟徐正淳有关联,到底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送走了学生妹子,赵捷飞和李石一同查看陈逸凡刚从光和堂咖啡馆调回来的监控录像。

    安装在门口摄像拍下的镜头中易枫、徐正淳一起进入光和堂,可惜室内没有安装摄像头,一小时后易枫先行离开咖啡厅,二十分钟后徐正淳也从里头出来,两人走的方向并不一样。

    赵捷飞摸着下巴问道,“易枫的家人怎么说?”

    “两老常年在老家不知情。”李石答道,“他老婆说他因为竞聘压力过大才tiao楼的。”

    “查他的银行流水。”赵捷飞提醒他,“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谁也没想到两起看上去毫无关联的案子竟然会交织在一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定性为zi杀的案件要推翻重审。

    倾城山庄。

    夜空下起了绒绒细雨,小区门口的圣诞树挂着串串彩灯的光影在雨幕中幻化开来,呼出的气在冷空中凝成一团白雾。

    悬在枝桠上的金属铃在风中摇曳,乔烈儿双臂搁在阳台的栏杆上出神地看着楼下院子的绿植。

    “不冷吗?”赵捷飞拉开玻璃落地门走出来,手里头拿着一杯姜茶,“喝点暖暖身子。”

    入口微辣有点烫,从手心暖上心头,乔烈儿捧着杯子,“谢谢!”

    赵捷飞扣着他的后脑,环上他的腰把人拉进怀,轻柔地顺着光洁的额头、轻颤的眼睑、微凉的笔尖落下连串的吻,最后停留在润泽的薄唇上辗转缠绵,细细品味嘴里还残留着姜茶的味道。

    热吻过后乔烈儿靠他的肩上,碎发蹭在赵捷飞的颈窝上微痒,让人心猿意马。

    赵捷飞抚着他的后背,“在想什么?”

    “同窗这么多年。”乔烈儿阖上眼睛,“没想到他竟是杀人如麻的凶手。”

    “很快就能把他绳之于法。”赵捷飞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你也别想太多,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知道吗?”乔烈儿仰面直视赵捷飞的眼睛,“我认识其中一名死者。”

    王健仁,失踪数月后乔烈儿已经不抱着他存活的希望,只是没有想到他被那么残忍的方式杀害,虽然他傻、他呆、他蠢,但是那么善良的人却遭到如此的不幸,而且他还是严靖曦生前的挚友。

    每每想起这个案子,总会触碰到心灵最深处,惦念着曾经的爱人,如今却天人永隔,心灵的痛楚让他微微的颤抖,赵捷飞温暖的怀抱也许能缓解这个一辈子无法愈合的创伤。

    “我要!”、“我也要!”,小区中心广场那头传来小孩闹腾的声音。

    乔烈儿循声往广场远眺过去,一群孩子绕着红衣红帽大胡子的圣诞老人要礼物,“快到圣诞了,这年头西方节日比春节还有气氛。”

    “跟z市一样。”他从后搂着乔烈儿,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贴着耳边说道:“到春节这些城市走了三份之二人,哪里有节日气氛,感觉像生化危机里面丧尸城。”

    乔烈儿不满的撇了撇嘴,虽然这形容词很不好却很贴切。

    诺大的城市,纵横交错的立交高架路平时堵得像个停车场,每逢春节主干道上车辆寥寥无几,高新区工业园更是半天找不到一个人影。昔日灯火通明的小区,到了春节就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住户还亮着灯,平日要争抢的车位到了这时候横着、竖着随便你怎么停,除了异常热闹的食肆外,整个城市空空落落。

    “平安夜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赵捷飞的话把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去哪凑?”

    “圣心大教堂。”赵捷飞想起曾经数次路过却无缘进去的那座哥特式的宏伟石砌教堂。

    “那天晚上可多人了。”乔烈儿想起曾经有一年跟同学去凑热闹,结果教堂外长龙就折了几个弯,从头看不到尾,排了个把小时最后还被告知人太多,只有jiao徒才能进。

    赵捷飞打了喷嚏,他在西雅图待了几年,凛冽的风雪倒习惯了,反而对这种湿湿冷冷的天气不太适应,“咱们还是进屋子里头热乎。”

    寒夜里温室,柔和的灯光下彼此赤帛相对,抚摸亲吻缠绵共赴巫山,情侣间的温存让乔烈儿暂时忘却了徐正淳带来的烦恼。

    ☆、易枫

    易枫的家宅。

    “易太太。”李石敲开了易家的门,“很抱歉又来打扰你。”

    “知道的我都说了。”易枫的妻子隔着铁门悲戚地说道,“你们这些警察怎么还是不依不挠。”

    “是吗?”李石给了身旁陈逸凡一个眼色,“给她看看。”

    陈逸凡展开一张纸,“请解释一下这笔钱的来历。”

    易太太透过门的铁栏栅,当她看清纸上的内容惊得退后了一步。

    “易太太,麻烦你开门。”李石沉声道,“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易太太垂下肩,迟疑了一会还是把门开了。

    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荡然无存,外头凄风惨雨的气氛让室内更添了几分伤感,易枫的一对儿女已经被送到祖辈家暂住了一段时间,小提琴架已经蒙上一层薄尘。

    “具体的来历我也不清楚。”易太太眼神悲戚,“我宁愿这笔钱从没出现过。”

    陈逸凡厉声道,“把你知道的赶紧说出来。”

    李石不满地瞪了眼陈逸凡,给易太太递上纸巾,她掩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把事情的始末缓缓道来,“那年是多事之秋,我怀上了一对龙凤胎,家里的老人又得了重病,钱一下子捉襟见肘,恰好那时学校里实验室有编制的名额,老易熬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合同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怎么也得弄钱通关系进编制,同样的活福利待遇要比合同工翻倍。”

    “知道这钱是谁给他的吗?”李石调整了一下录音笔的位置。

    易太太摇摇头,“我没问过。”

    陈逸凡追问她,“你不过问你丈夫的事吗?”

    “鸵鸟心态,你懂不懂?”易太太满脸愁容,“我知道他的钱来得不干不净,但是还心存侥幸。”

    八年前,从逸仙医大调动到南华理工学院实验室,合同工的他工作量和工作性质跟编制内的员工毫无差别,但是待遇福利可差远,正值那回有一个编制名额,盯着这块肥肉可不止他一个人,除了通关系还少不了送礼送钱,偏偏那回很差钱。这时有人“雪中送炭”,愿意给他一大笔钱解燃眉之急,条件是借用实验室的违禁品,人有时候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易枫思前想后还是接受这笔肮脏的交易。

    头两次有借有还,易枫觉得对方是个有守信的人,心里头悬着的大石放了下来,直到他顺利获得了编制后的那个月对方告诉他东西丢了。易枫得知时几乎要疯了,茶饭不思夜不能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夫妻俩面对面坐了一整夜。到底向学院坦白承认失职还是隐瞒,如果选择坦白得到的一切瞬间会灰飞烟灭,而且他不能再在这行混下去,如果选择隐瞒可能还有一线生机,时间久很多东西被逐渐遗忘掩盖,况且当年的危险品管理确实有漏洞,也许能瞒天过海。

    易太太只知道那个“雪中送炭”的人是易枫逸仙医大的同学,过去的事逐渐被尘封忘却,夫妻渐渐放下心头大石。在南华理工学院混得风生水起的易枫最近还准备竞聘实验室主管的位置,谁知道竞聘前夕收到风声得知有警察到逸仙医大调查,易枫吓得手中的烧杯掉在地上摔成玻璃渣。

    其实那次调查并不是针对他,但总会联想到警察顺藤摸瓜,迟早查到南华理工学院,他十分焦虑不安。以前身上的污点让他害怕东窗事发,无形的压力令他寝食难安形容憔悴,直接影响平时工作,丢三拉四、错漏百出,不明就里的同事以为他太在乎竞聘上岗的事,宽慰易枫几句。

    恐惧、忧心像无形的魔爪把他推向深渊,抑郁症开始困扰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慌神,他的妻子忙于照顾一对儿女并没有留意他的变化,直到有一晚他回到南华理工学院纵身从教学大楼跳下去。

    李石听完易太太的述说,“之前为什么要隐瞒?”

    “我能不隐瞒吗?”易太太抹了把泪,“现在学校给了我们补偿,要是这事情捅破了老易就身败名列,更别提补偿。”

    “危险品是什么?”陈逸凡追问道,“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易太太摇了摇头,“就算他说了,那些化学名词我也不懂。”

    李石跟陈逸凡对视了一眼,易枫的老婆是名小学音乐老师,不懂也不奇怪,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隐瞒,看来要去南华理工学院调查当年实验室的台账。

    ☆、小旅店

    g市,警局。

    赵捷飞握着一杯星巴克打着哈欠走进来差点被地上的箱子绊倒,“谁的箱子到处乱放?”

    “判官,没想到你也会迟到。”背对着他的刘华转过身来饶有趣味地看着赵捷飞,“晚上别太拼,小心不胜腰力。”

    “我去!”赵捷飞吸了口咖啡,苦苦涩涩却很提神,“三更半夜跟美国那帮人开视频会议。”

    这起跨国案子进展情况,作为美方派来联合查案的赵捷飞必须定期汇报,时差的问题三更半夜开会习已为常。

    “你们cia那边有什么进展?”

    “我是fbi,我姐才是cia。”赵捷飞亮出联邦密探的证件,“看清楚上面的英文字母。”

    “有分别么?还不是都有‘i’字。”刘华一直傻傻的分不清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有什么分别,“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一直以为你跟你姐是同一个部门。”

    反正跟英语盲是说不清道不明,赵捷飞放弃了跟他解释fbi跟cia的异同,“美国那边的接头人已经逮住了,他们把事实经过都交代了。”

    8年前这伙人已经跟徐正淳合作,除了肝肾外其他器官都卖到境外,因为曹锦全的两名学生擅长肝肾移植,所以肥水不留别人田。水库女尸春娇被发现后,徐正淳意识到迟早东窗事发,在游说曹锦全收手未果后他迅速切断与国外器官贩子的联系,难怪当年赵捷飞他们找不到其他器官的去向,直到数年过去风平浪静,贪念又让他蠢蠢欲动,重新联系上国外的器官贩子重操旧业,并成功游说对方注资建成了云起山庄把流出去的黑钱倒回来洗白,打着养生保健的幌子去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这徐正淳隐藏也真够深,不过总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回他是插翅难飞。”刘华弓着腰把箱子拖拉到边上去,赵捷飞留意到他戴着手套,“哪个案子的证物?”

    “你的。”刘华掀开箱子,里面堆放着衣物,抽出其中一两件抖开,“名牌!徐正淳赚的黑心钱可不少。”

    “这箱子是徐正淳的?”赵捷飞单膝点地半跪在箱子边上,“哪里找来的。”

    “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巧合。”刘华娓娓道来,“扫黄组最近清场子踢了好些经营se情交易的小黑店,没想到在其中一家店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箱子,住那个房的人在他们暴力闯入前已经从水管爬下去逃走了,根据店家口供这人衣冠楚楚却选择住这种黑店却又拒绝se情服务,扫黄组的人心生疑惑,翻查了最靠近黑店的摄像头,结果发现了通缉中的徐正淳。”

    赵捷飞听得热血沸腾,追问道:“箱子里有没有发现线索?”

    “没有。”刘华摇了摇头,“里头都是换洗的衣服,估计重要的东西他都带走了。”

    “现场还能去吗?”

    “可以,小旅馆无牌经营,被停业整顿。”

    没等刘华把话说完,赵捷飞第一时间拉上他往外现场赶。

    车子停在马路边上,顺着九曲十八拐的巷子走到藏身在一堆旧房子里头的小旅馆。

    停业整顿的旅馆乌灯黑火,掀起警戒线弯腰进了门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徐正淳住的房间,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当天执行任务的扫黄组同僚。

    旋开的木门发出“吱哑”的怪声,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尘螨让三人接连打喷嚏。

    污迹斑斑的地板,肮脏的床褥,通风不佳散发着阵阵臭味的厕所,处处透露出与徐正淳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的气息。

    赵捷飞走到窗边,向扫黄组的警员问道,“他当天就是从这里爬下去吗?”

    “是的。”扫黄组的小周走过来,“我们进来时这窗子是打开的,水管上苔藓有被蹭掉新鲜痕迹。”

    三人下楼绕到小旅馆的后面,虽然是白天,一线天的巷子里头光线依旧不足,赵捷飞举着电筒顺着水管一路往下照,最终停在距离不到地面一米多的地方,他把电筒交给刘华,自己戴上手套用摄子在水管后头扯出一小块布碎放进证物袋里。

    “晚上出任务,没仔细看。”扫黄组的小周掩饰他们的疏忽大意。

    赵捷飞没答理他顺着窄巷往前走,“那天往哪个方向追?”

    “直走。”小周比划了一下,“但没发现他。”

    昨晚下过雨地面积了一滩水,足迹都被冲走了别指望能有发现,赵捷飞走前十来步再往后瞧了眼小旅馆,眼珠子从眼角滑到眼尾,右手边上前后屋之间有条缝隙仅容一人通过,他侧身沿着潮湿滴水的红砖墙往里走,尽头泥水地上还有半个脚印没有被水冲走。

    赵捷飞用电筒照着那半只脚印,“他躲在这里等你们追过去了才走。”

    “我也觉得奇怪咋能跑得那么快。”小周如梦初醒,“还以为有人接应他。”

    刘华察觉赵捷飞在思考,“想到了什么?”

    “他现在如丧家之犬,逃不远也躲不了。”赵捷飞眯起眸子,不安的思绪萦绕着他,最后吐出四个字,“狗急跳墙。”

    这四个字如一记重击,刘华皱起眉头,资产又被冻结卡不能刷,身份证不能使用,火车票、飞机票买不了,酒店住不了,更别说逃出境外,境内又面临全国通缉,逼到绝境的徐正淳到底是认命还是反击?他还没有没能力反击?

    ☆、复仇者

    g市,金融高新区。

    耀眼的阳光照在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再折射投下来让人看得晃眼,徐正淳挽起衣袖掩饰了爬水管时被生锈铁钉撕破的地方,幸亏已经入冬了天气转冷,他抬臂闻了闻确定身上没有异味,用湿纸巾擦拭掉沾在裤管上的泥水,借着橱窗的玻璃用手理顺微乱的头发。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谁也没想到他会出现最繁华的路段,最大型的百货商场里。

    一双略脏的皮鞋停在耐克专卖店的前面,店员依旧堆着职业的笑容边整理衣服边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

    徐正淳指尖剔开钱包的皮夹看了眼里头所剩无几的百元大钞,深吸了口气压低帽檐走进店里头挑了一套休闲服和运动鞋快步到收银台结账。

    他转身刚迈出步子,后面传来收银员甜腻腻的声音,“先生,请留步。”

    徐正淳心提到嗓子上,想着要不要夺路狂奔时收银员才说道,“你的找零。”

    他长吁了口气取了零钞就大步流星离开商场,徐正淳仰头看着四面的高楼大厦把他围绕在中间,竟然把人显得那么渺小,车来车往,大街上的行人匆匆而过,谁也没有在意他,谁也没有发现他,仿佛掉进海里的一滴水。

    城中心的公园一方绿地如同这个城市巨人的肺部,吸收着大量的尾气,输送出新鲜的空气,响砌云天的广场音乐让他侧目,徐正淳关心的不是那些大妈别扭的舞姿,而是室内冬泳场馆。

    虽然是冬天但是在南方一天不洗澡都粘粘糊糊,要死也要死得体体面面,何况他根本不想死,小黑店他不敢再去,但是这里可以让他洗个舒服的澡,当医生的他有些许洁癖,只有干干净净的状态下才能足够冷静地去实施他的计划进行绝地反击。

    徐正淳走进泳场的更衣室,挑了一个洗浴格子间拉上布帘,热腾腾的雾气中赤//条条的他双手撑着玻璃镜,长得档眼的发梢散发着廉价的洗发露味道,他撕开包装袋取出一次性的剃须刀打了泡沫刮掉唇周的须根。

    “呲~”一阵锐疼,徐正淳捂着被劣质钝刀割伤的下巴,血顺着手心往下滴落到地面的瓷砖与莲蓬头撒下来的水融合汇聚一起随着小漩涡吸进地漏里。他缓缓抬起头,下巴的血结痂凝固,挥手抹去蒙在镜上的水蒸气,赤红愤怒的双目倒影在玻璃中,过去伪装出来的儒雅一扫而光,他深吸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从恒温泳场出来他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其实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高楼大厦横街窄行的每个角落,不时把背包挪到前面隔着防水布摸摸里头的宝贝方才安心。

    正当徐正淳思考着该锁定哪个目标时,结结实实地被人撞得后退两步,几个穿着校服的中二生追闹着一不留神撞上人,徐正淳像只丧狗般呲牙瞪眼看着他们,原来人走到穷途末路时就会凶相毕露,中二生被他充满戾气阴郁的眼神吓得丢下东西撒队就跑。

    仓促逃离时系在书包扣子的一枚小东西落在花岗岩地砖上发出清脆的铃声,徐正淳俯身拾起,原来是一只金色的小铃铛,抬眼视线停在不远处那幢石砌尖顶楼,他急迫地需要一个人群密集、戒备不严的地方。尖顶楼前人群正围着等待派发免费的小礼品,徐正淳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宝贝,这是他孤柱一掷的筹码,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筹码,一步一步穿过广场走向尖顶楼。

    徐正淳慢悠悠地越过那群等候排免费礼物的人之际还不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过那些人注意力都放在抢礼物上全然没有在乎他,在他人眼内徐正淳看起来跟普通的游客路人没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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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市警局。

    天眼的数据中心,数个小屏幕组成巨型电视幕墙,不断变幻闪烁的屏幕每一刻都记录着这个城市各个角落。

    “还没有消息吗?”赵捷飞抱臂站在幕墙看着镜头里挤拥的主干道,井然有序的高速公路,繁忙的汽车客运站。

    “高速公路口我们设置了关卡。”中心的负责人触屏放大镜头,“汽车客运站也是重点关注的地方。”

    “对!”赵捷飞扬了扬下巴,“他一旦用身份证就会被发现,要逃离这个城市只有通过公路运输。”

    赵捷飞点了支烟抱臂出神地看着眼花缭乱的大屏幕,不过在上千万人口的城市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现在只能寄望徐正淳露出马脚,最怕是还没等到他出岔时就孤注一掷干了出格的事。

    ☆、幼儿园

    侨新幼儿园,外墙贴着圣诞树、驯鹿、雪橇等图案,生活在g市的孩子在这里永远不会有白色的圣诞,却丝毫抹减不了孩子们对节日的期盼。

    下午四点钟正值放学的时间,孩子们戴着红色尖顶绒球圣诞帽挨个出来由老师交到家长手中,负责接送的大多数是老人家,一大团人挤在校门口,谁也没留意不远处有个年轻的男子藏身在芒果树后眼睛一直盯着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

    半小时过去,大部分的孩子都被接走了,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坐在校门传送室等待家长,这是一所小型的私立幼儿园,门卫是一名大爷,还有一名保育员阿姨负责照看孩子。两人边啃瓜子边聊天,他们身边的孩子在虚掩着的铁栏栅门边上嬉闹,小男孩乐得扯着衣服打地滚或爬到铁栏栅上使劲晃,谁也没有在意一个身影逐渐接近。

    当男人贴近栏栅时,门卫的陈伯“咯嚓”啃了一颗瓜子,施施然吐出瓜子壳,“你是哪个孩子的家长?”

    “有带接送证吗?”他们幼儿园是认证不认人的,保育员阿姨扭头打量着眼前男子,不到四十岁斯文清秀,眸子里却有股掩不住的戾气。

    男子没有答话,他其中一只手背负在身后,居高临下扫视了几名抱团的玩耍的孩子,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名揪着衣角的扎着麻花辫子的小女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是兰兰吗?把证给我,你就能接走她。”保育员注意他的眼神落在那个叫马晓兰的女孩子的身上,嘴里抱怨着,“你们这些家长老迟到害我们加班,园长又不发加班费。”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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