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节
足球万岁 作者:摇曳菡萏
第68节
“你笑起来很有魅力。”默克尔一边向外走一边和卡尔交谈：“而且我刚刚见你去你的球员相处的时候也很放松，但为什么你在球场上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穿着西装还一直面露笑容，要么显得我很傻，要么显得我像个花花公子。”卡尔调侃道：“而我觉得这两种形象都不适合我。”
默克尔讶异：“只是这样？”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卡尔说：“我这份职业也是需要演技的，总理阁下。我们不能被对手很轻易的看穿在想什么，更不能表现的过于良善，那样就没人怕我们了，所以在球场上适当的遮掩还是必要的。”
默克尔咯咯笑起来，她被逗乐了：“这个解释还真是出人意料，我都怀疑是你在开玩笑了。”
卡尔只是耸了耸肩，朝默克尔露出了个无害的笑容。
……
当卡尔陪着默克尔与媒体周旋的时候，更衣室也陷入了热烈的讨论当中。
“酷~”斯文说：“德国总理是我们的球迷！”
科赫阴郁的说：“我可不觉得她是咱们球队的球迷。”
“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斯文掰着指头说：“默克尔虽然从上任以来看过几场德甲和国家队的比赛，但亲自来到更衣室里可是头一次，她连国家队更衣室都没去过呢，我们的待遇和其他球队不一样！”
“她这是政治作秀。”年过30的施瓦茨看问题比较冷静：“没看见她进门的时候是带着好几家媒体的？有《世界报》《踢球者》《图片报》……国内几家大型媒体的记者几乎都到齐了。”
“有哪些女人是真正爱足球的？特别是政客，她们的眼睛都盯着球迷口袋里的选票。上一任总理施罗德先生，大家都知道他是多特蒙德的铁杆球迷，可他同样是许多家俱乐部的注册会员。”对国内政治比较了解的施瓦茨继续说：“默克尔出生在梅克伦堡，可她连家乡球队罗斯托克都没支持过，从这一点上看，我就不觉得她是真的球迷。”
斯文看起来颇为郁闷。
拉斯拍着弟弟的肩膀：“有个总理当球迷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咱们打比赛靠的不还只有自己的双脚。”
“好吧。”斯文挠着脸说：“我还以为她能和乌德先生一样呢！”
许多球员笑起来：“乌德市长跟别人可不一样！”
作为一名市长，一位政客，慕尼黑市长克里斯蒂安·乌德对慕尼黑1860的死忠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他公开发表过多次支持狮队的言论，并经常对拜仁慕尼黑经常到市政厅阳台庆祝夺冠的举动发牢骚，而他的举止也让拜仁球迷感到非常不快，他们公开抨击乌德的言行，并威胁他不会在慕尼黑市的下一次选举中投他的票，可这些威胁一次也没管住过乌德的嘴。
“我也不觉得默克尔喜欢咱们。”沉默许久的邵佳一喝了口水，突然说道：“或许你们没发现，但我注意到了，她从进更衣室开始，就没看过球员们一眼——哈维尔，你拿了组价射手，她没看你，科赫，你被传召进国家队，她也没看你……真球迷感兴趣的应该是我们这些球员，可她呢，刚刚你们脱的全身几乎都光了，她也没多看你们几眼，一进门就奔着老板去了…… ”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来看国家队比赛的时候，赛前赛后跟克林斯曼也不怎么交流。”科赫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然后突然变的尖锐：“但是她跟克林斯曼的助理教练勒夫交谈的却很起劲。”
球员们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集体说道：“勒夫也是个帅哥。”
……
当球队乘坐飞机抵达慕尼黑机场后，他们没有去安联球场，而是直接坐上了俱乐部派来的大巴，开始了他们的德甲冠军奖杯展览游行。
双层露天大巴车将一直从机场开到位于慕尼黑市中心的玛丽安广场，球员们在那附近下车，然后爬上市政厅阳台，将沙拉盘高高举起——这是传统的德甲球队夺冠后的庆祝模式。
俱乐部主席奥尔在上飞机前跟克里斯蒂安·乌德打电话，申请市政厅阳台使用权的时候，慕尼黑市长的声音激动极了：“没问题！为慕尼黑市挣得荣誉的球队理所应当享受这份荣耀！今夜的市政厅阳台属于你们，玛丽安广场也属于你们，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到时候别忘了让我摸摸奖杯！”
而奥尔在挂断电话的时候，情绪也被乌德带动，声音哽咽的不像话了。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越是靠近市区，街头身穿蓝白色球衣的球迷越多。
街道上、酒吧里、餐馆中，甚至是道路两旁的民居里，随处可见慕尼黑1860的球迷。
他们都穿着球队的球衣，手中挥舞着队旗，等到大巴游览车靠近，就拼命往上撒鲜花和彩带。
欢呼声、口哨声、歌声响彻所有角落，而街道上那些拥挤的身穿蓝白二色球衣的球迷，则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大半座慕尼黑市都出动了。
当然，在这个时候外面是见不到身穿红色球衣的球迷的——拜仁慕尼黑的球迷们此时大约都躲在家里看电视，对表兄弟的夺冠庆典来个眼不见为净。
人们的热情并没有随着天色的加深而消逝，反而是越来越热烈。慢慢的，啤酒香肠和面包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中，球迷们并不想因为到精致的餐厅里吃完饭而错过与球队欢庆的时刻，他们选择买几份快餐在街头和朋友畅快的大嚼，节日般的气氛让这普通的食物都变得美味了起来。
“砰砰砰！”天空中突然爆出了无数朵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天空。
“烟花！好漂亮！”
“是玛丽安广场！有球迷在那里放烟花！”
伴随着烟火声，人们朝玛丽安广场走过去，那里是游行队伍的终点，是今晚的最后一个高/潮。
大巴车到后来完全是被球迷们推着前进的，市区内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连辆自行车都不可能畅快通行，更别说是体积庞大的游行展览车了。
到了广场周围的时候，大巴停了，慕尼黑1860俱乐部的高层、教练和球员们将从这里下车，举着沙拉盘走过球迷开辟的通道，在广告绕行一圈后，登上市政厅阳台。
俱乐部主席和首席执行官最先捧着沙拉盘走下车，而从他们开始，大巴车上每下来一个人，广场上的数千球迷就爆发出一次热烈的欢呼声。
卡尔排在人群的最后，他微笑着看着他的球员们享受英雄般的待遇。
正在这时，一个男球迷偷偷的从大巴车后面爬了上来，然后猛地扑向了卡尔。
“我爱你！”那个年轻的男球迷情绪激动的喊，他高大的身体牢牢禁锢着卡尔的肩膀，像头熊一样压了上来：“我爱你！卡尔·奥斯顿！和我结婚吧，求你！”
卡尔猝不及防被他偷袭了个正着，反应过来后又极力抗拒着对方的接近：“冷静点，先生，冷静点！”他正面斥责那球迷：“你现在的举动很不礼貌！”
男球迷却猛地将嘴巴贴上了卡尔的！
卡尔从他口中尝到了……啤酒的味道。
四周响起了尖叫声。
很多很多尖叫声。
卡尔给了对方一个舌吻。
他敢用名誉保证，那绝对是个令人难以遗忘的吻。
然后他趁着男球迷意乱神迷的时候，伺机来一下狠踹，但男球迷的身体却遭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巨大拉力——
拉斯、邵佳一、科赫、厄齐尔等七八个慕尼黑1860球员一脸愤怒的举起男球迷，将他抛下了车！
男球迷并没有摔倒在地，四周人太多了，他摔倒了人群上面，然后就遭遇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嘘声。
在狂躁的球迷预谋着撕裂他之前，男球迷被几个朋友七手八脚的拉起来抢救走了。
他的身影一旦淹没在人潮中，就再也难以被发现了，因为所有的球迷，无论男女老少，穿着可都一模一样。
慕尼黑1860球员们朝着男球迷最后消失的方向集体竖了一下中指。
科赫敏锐的发现，他的老板并没有立刻恶心的走到一边干呕，或是暴躁的朝着车下骂骂咧咧。
相反，卡尔·奥斯顿嘴唇嫣红、眉毛轻挑，面上却只是有些许不快。
122
122、风波
欧洲各大媒体的德国足球专栏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报纸版面有点不够用。
慕尼黑1860成为新的德甲冠军；波尔蒂略荣膺德甲金靴奖；默克尔亲临多特蒙德主场观看了大黄蜂与狮队的比赛；拜仁赛前都决定好了举办夺冠晚宴的五星级酒店,最终只能失望的退掉预定；默克尔在赛后闯入了慕尼黑1860更衣室,一众球员险些在德国总理面前走光；还有卡尔与男球迷在慕尼黑玛丽安广场附近接吻的照片,更是重中之重。
绝大部分媒体都将这条新闻放在了显眼的地方，在部分报纸上甚至是当日头条。
不了解真相的球迷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都震惊了,他们甚至没有仔细去看新闻内容就开始尖叫起来，一些女球迷始终不肯承认照片是真的,另一部分则买来了大堆大堆的报纸进行焚烧，还有一部分，她们发誓要找出和卡尔·奥斯顿接吻的那个人,然后对其进行一系列惨无人道的折磨。
大部分记者都如实还原了整个过程，比如说这个吻发生在慕尼黑1860游行庆典的时候，一个男球迷爬上了球队的游览车，朝卡尔·奥斯顿扑了过去等等。但也有部分媒体只是刊登了多幅高清的照片，然后故意解释的暧昧不清。
比如说《太阳报》，他们就选取了角度十分可疑的照片（从男球迷侧后方进行拍摄，正好显示出卡尔与其接吻的场景，但又凸显不了男球迷动作身材上的绝对压迫），然后唯恐天下不乱的用头条大声叫嚷着：《卡尔·奥斯顿公开出柜！》。
一向没节操的《太阳报》在欧洲乃至全世界范围内都臭名昭著，他们的新闻忽真忽假让人摸不清头脑，许多人都嘲笑这份报纸说“只要是《太阳报》上刊登的新闻，反着来看就是真相了”，但遗憾的是，这次《太阳报》的话居然还真有不少人当真了。
英格兰有一个大型的综合类同性恋网站，里面会即时更新一些同志好莱坞明星、社会名流的最新动态，还有各种类型的讨论版面，供会员们讨论政府福利乃至私人生活的各个方面，这个网站在欧洲很有名，并且会经常举行一些“最受同志欢迎社会名人”的投票活动。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或许还不到一夜，卡尔·奥斯顿登上社会名人版块的“最受欢迎男同志”榜首，以及“我最喜欢的性幻想对象”头名。
这两项投票活动共吸引了大约18000名网站会员参加，暂时还没有平面媒体将这个结果报道出来，但以网站在大半个欧洲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来看，它登上报纸也只是时间问题。
慕尼黑1860俱乐部一开始没把这当回事儿，他们认为球队主教练被一个疯狂的男球迷啃了一口，这就跟普通人走路上被只流浪狗盯住咬了一口没什么区别，你总不能专门为此召开个发布会，为这样的偶然事件向公众宣布自己是无辜的吧？那也有点太找存在感了。
更何况，俱乐部上上下下都认为真相显而易见，这又不是卡尔·奥斯顿抱着他的同志男友来了个公开示爱，他只是被突然袭击了，人们对此有什么好热切的？
但是，跟俱乐部的想法南辕北辙，球迷们对此的关注度十分之高。俱乐部大门口每天都被大批媒体和球迷包围着，赛季末最后几天按惯例是要召开股东大会进行本赛季工作总结，和下赛季财政审批，但每一个前往俱乐部开会的股东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这让他们烦不胜烦。
然后，在舆论渐渐被《太阳报》导歪之前，《图片报》非常有觉悟的登出了一篇评论：《足坛同性之吻，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评论以“球王马拉多纳与卡尼吉亚之吻”和“利物浦双核杰拉德与阿隆索拥吻”作为开场，前者发生在马拉多纳还在博卡青年效力的双核，他曾因助攻卡尼吉亚进球而和对方舌吻了6分钟，因此卡尼吉亚妻子的强烈不满，后者发生在去年欧冠决赛的“伊斯坦布尔奇迹之夜”，利物浦夺冠后，杰拉德和阿隆索忍耐不住激动的感情亲吻了对方。
“肢体接触是人们在激动时表达情感的一种方法。”《图片报》足球专栏记者哈罗德·毕尔曼写道：“在球场这个令人兴奋的地方，同性球员间亲密的举止从来不少：互相揉对方的头发，击掌，揽着肩膀，将队友扑倒在地，亲吻脸颊，甚至是亲吻嘴唇这些都很常见……特别是在胜利之后，足够的肢体接触才能宣泄掉球员们充沛的情感。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将亲吻过同性嘴唇的足球运动员列出一大张单子来。”
“所以，只要理由是充分且令人信服的，同性之间的亲吻不应该受到公众如此大的关注，他们或许只是由于激动一时忘形了而已，人是感情动物，在情感波动强烈的时候会很容易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球迷和媒体们的过度炒作会让事情整体变味，并给当事人带来困扰。”
“卡尔·奥斯顿是在球队的夺冠游行中被男球迷偷袭强吻了，这毋庸置疑，关于他在被球迷强吻后没有立刻推开对方，两人甚至还亲吻有将近一分钟这点，曾有球迷怀疑说‘奥斯顿是不是被这个突然袭击给吓傻了，忘了反应？’对此，笔者电话采访了奥斯顿，奥斯顿本人却没有遮遮掩掩，他十分干脆的承认说‘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是被迫的，不过后来是我亲自掌握了主动权。原因？当时我太兴奋、太激动了，你知道的，我们刚刚赢取了联赛冠军。’”
“说实话这件事从头到尾是那么的简单，笔者很搞不懂为什么某些报纸要用耸人听闻的标题，和特意选取角度的照片来构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某份小报最近俨然化身封建卫道士，义愤填膺的朝全世界嚷嚷着‘有两个男人接吻了！有两个男人接吻了！’表现的好像他们始终在执行100年前的道德标准一样。”
“但是读者们只要仔细想想，是哪份报纸每周都在第三版面上放裸/体女郎的照片的，自然就知道这份小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哈罗德·毕尔曼的最后这句话，直指《太阳报》。
居然被同样发行量巨大的同行给讽刺了，《太阳报》可是十足的不爽。他们买下了一段慕尼黑1860夺冠当天球迷用手机拍下的视频，然后一张一张截图，措辞十分肯定的说：“虽然因为像素问题图片模糊不清，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是卡尔·奥斯顿主导了这个亲吻，他动作熟练，技巧高超，被他掌控住的那个男球迷表情迷醉，看起来马上就要晕倒，向上帝发誓，这实在是不像男人第一次跟男人接吻时的情景。”
《太阳报》还登出了一份悬赏通知，他们出一万英镑，希望那名男球迷能够勇敢的站出来接受采访，谈谈他与奥斯顿接吻后的感受。
但鉴于公开身份很有可能导致自己被球迷撕成碎片，那个男球迷自始至终未敢现身。
最后《太阳报》不得不酸溜溜的祈祷：“安西娅·克兰斯通最好已经看见了这个新闻，如果她真的是奥斯顿的正牌女友的话，她不可能半点动作都没有……”
……
回吻男球迷正如卡尔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激情下的产物。
他怎么能预料到自己会人偷袭呢？虽然没怎么表现在面上，但当时他的确很开心，很兴奋，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晕陶陶的情绪下。
就是当时给他一只松鼠，想必他也会狠狠的拥在怀里爱怜一番。
更何况与同性间的亲密行为，他从来都不讨厌。
他那时候只是想着‘等我把你吻的失去警惕，可要让你尝尝突然袭击我的后果’。
不过，如果能够预先得知自那以后产生的一系列麻烦事儿的话，卡尔想他当时的表现肯定会克制的多了。
每个朋友都在试图打爆他的电话，罗纳尔多、穆里尼奥、贝克汉姆、范尼……而他们所作的，就是将卡尔的“忘情行为”复述上一百遍，并在后面加上无数个感叹号。
这让卡尔直接恐惧的想：等世界杯开幕后，这群家伙会一个不少的来到慕尼黑（世界杯开幕式就在安联球场举行），到时候他不会再重新体验一遍这些经历吧？
比较尴尬的是弗格森的电话，他可是个长辈，虽然卡尔经常跟对方没大没小的，但是跟弗格森讨论自己自己和同性的接吻经历……好在弗格森打电话来主要为的并不是这事儿，苏格兰老头子是找卡尔发牢骚来了。
曼联本赛季只拿到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联赛杯，并且已经连续三年错失英超冠军了。弗格森不停的在电话里对穆里尼奥进行各种抨击和诅咒，但卡尔听的出来，那里面更多的是惺惺相惜之意，只不过由于弗格森如今的地位，以及曼联与切尔西的敌对状态，都不允许他主动对对方表示好感。
如果穆里尼奥主动拜访弗格森宅邸，并给对方带去一瓶上好的巴罗洛葡萄酒？
卡尔觉得，那或许会开启一段伟大的友谊。
……
门德斯的电话来的一点都不急躁，他拿腔作调的说话方式，像是只故作矜持的老狐狸。
“恭喜，你带出了本赛季德国最好的球队。”
“谢谢。”卡尔不动声色的试探：“虽然我觉得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这么说我可真伤心……”门德斯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个德甲冠军，你已经有到任何联赛、任何俱乐部去挑战的筹码了。有几家俱乐部对你挺感兴趣，他们的老板甚至专门打电话跟我谈起过你。”
“我暂时还没有离开慕尼黑的计划，你知道这些。”
“是的，我知道。你的球队争处于上升期，你们会得到更多的冠军——如果这个夏天你的球队还没被搬空的话。我虽然从事着以贪婪著称的职业，但我可不会杀鸡取卵，现在的你在德甲镀镀金多拿几个冠军，可比到豪门去搅混水要强。”
顿了顿，门德斯语调轻快的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哪一天如果你想走了，我随时可以为你找到下家。”
“谢谢。”良久之后，卡尔才出声，他真心说：“很感谢你的理解，我有点……被感动了。”
门德斯却狐疑起来：“真心的，还是在讽刺我？”
“当然是真心的。”
“真的？我让你觉得感动了？”门德斯再次重复。
卡尔却被他的态度娱乐了：“不用怀疑我，豪尔赫，我还不会对你撒这种谎。”
“那么。”门德斯郑重其事的说：“没考虑过给我一个吻？就像你给那个球迷的一样？”
“……瞧，豪尔赫，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我在每个国家的报纸上都看到过那张照片！”门德斯终于露出了正题：“如果你真的想要在大庭广众吻个什么人，不会找个女的来么？”
“说的好像是我主动的一样。”卡尔带点心虚的嘀咕道：“马拉多纳还跟卡尼吉亚舌吻过6分钟呢，再说我那是一时激动得意忘形了。除了《太阳报》，也没有媒体信誓旦旦的抓着我的性向不放。”
“你以为《图片报》的报道一出，其他媒体就那么乖的跟着转口风？尤其是在你三年都没有被查出来有过一个女友的情况下？还不是因为我在里面出了力。”门德斯卖弄了一番自己的“权势滔天”后，威胁道：“总之，下次你再在镜头前想亲什么人，得提前让我知道。”
“不会再有下次了。”卡尔慢吞吞的说：“我没想到会在公众间引起那么大的讨论，从今天开始我会慎重的审视自己的话题度的。不过我真的以为你今天打来电话，是想给我塞个女朋友——你知道的，掩盖一段绯闻的办法就是制造另一桩更大的绯闻。”
“不，你用不着那个。”门德斯认真道：“你跟别人不一样，球迷们更喜欢你处在单身状态，所以就这么保持下去挺好。”
……
虽然一些德甲球队在赛季结束后，仍然将训练计划安排到了6月份，但慕尼黑1860俱乐部却早早的就给球员们放了假。
如果俱乐部在夏天没有安排什么集体活动的话，球员们的放假时间将从5月初持续到7月中，然后再开始赛前备战。假期长达2个多月，这可真是足够长的一段时间。
卡尔在放假前开了一次会，他祝球员们度假快乐，但是，同时也要他们做好随时接到俱乐部中国行通知的准备。
是的，随时。因为慕尼黑1860俱乐部现在还没决定好，到底今年夏天要不要去中国，董事会成员们这几次开会都是在争论这件事。
慕尼黑1860在过去几天内接到了几支中超球队的友谊赛邀请（北京国安、上海申花等），也有几家中国企业提出想要赞助他们的中国行——除了本来就和俱乐部有合约在身的金嗓子集团外，还有几家企业想要和狮队签订合作意向，比如说03年皇马中国行的主要赞助商红塔集团，以及杭州娃哈哈集团等。
这是宣传慕尼黑1860俱乐部，宣传德甲的好机会。凡是有意扩大国际影响力的欧洲球队都很重视自己在亚洲的形象，日本、韩国、中国香港、中国澳门、新加坡等国家是他们他们的主要亚洲行地点，近年来由于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欧洲豪门们也越发开始重视中国市场来，包括皇马、曼联、巴萨在内的多支豪门俱乐部早就来过中国，其中曼联在1999年7月夺取三冠王后的访华行程，掀起了中国商业足球比赛的新□。 但轮盈利，还属皇马最为成功。2003年，不仅皇马俱乐部因为短短一趟中国行入账数百万欧元，菲戈、贝克汉姆、罗纳尔多等巨星也因为源源不断的代言合约而荷包丰满，其中最大的一笔收入当属贝克汉姆，由于吉列剃须刀很重视中国市场，他们和贝克汉姆那笔高达5000万欧元的个人合同就放在中国签约完成。
03年皇马中国行的收入使其他欧洲球队都开始垂涎起中国这块大肥肉来，单单是05年夏天，就有9支欧洲球队来华捞金，但那时中国球迷对商业足球，和自己“肥羊”的身份感到厌倦，加上其他种种原因，这几支球队都遭遇了滑铁卢（连二度中国行的皇马也不例外），既不叫好也不叫座。
正是去年那些欧洲球队所遇到的窘状，让慕尼黑1860俱乐部在有中超球队邀请、有赞助商赞助、邵佳一和卡尔也在中国拥有巨大的人气等先天优势下，仍然犹豫不决。
在那些喜欢狮队的中国球迷中，有多少人肯买门票进场看比赛？又有多少人是愿意买正版的球衣的呢？
而且红塔集团等赞助商提出，如果慕尼黑1860要进行中国行的话，必须得把队中的所有球星，以及主教练卡尔·奥斯顿全部拉来。这势必会影响到球队的赛季前备战，而且对于球员们来说，来中国一趟，他们就得忍受漫长的飞行，来回倒两次时差，顺便牺牲掉个人的度假时间——如果利润不够，中国行会显得得不偿失。
利益得失，全需要俱乐部慎重考虑好，董事会也只有在每年冬夏两季才显示出其强大的存在感：球队夏季活动安排，新赛季财政预算，教练球员工资上调，转会事务等等。
……
卡尔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简单的度假计划：去伦敦拜访亲友，小住几天；回到德国观看世界杯，顺便考察球员；去南美洲的沙滩上享受几天阳光，门德斯到时候会帮他引荐几个人……最后，就是返回慕尼黑，准备迎接新赛季到来。
就在卡尔准备订飞机票之前，他接到了劳里的电话。
劳里要他回小镇一趟。
威尔克申是位于慕尼黑郊区的一个小镇，这里工业很发达，有像德国悍威这样的大型鞋业公司，也有像劳里开的那样小型的汽车配件工厂。那里也是卡尔·奥斯顿从小成长的地方，现在是劳里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克拉拉住在这里。
克拉拉为欢迎卡尔的到来，特意做了一桌美食。
不过这丰盛的晚餐三个人都没有吃尽兴，因为在甜品还没上的时候，劳里就忍不住问卡尔：“报纸上的报道我全看了，我简直不敢置信，你和一个男人在亲吻？而且是当着数万人的面？”
卡尔放下刀叉，拿餐巾沾了沾嘴角，摆上他能做出的最认真的表情，说：“那是个意外。”
劳里看起来像松了一口气。
克拉拉也停止了进食，她紧张的看着这父子二人。
“但是。”卡尔继续道：“我得向您承认，我的性向……与众不同。”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后，劳里推开椅子，站起身离开了。
卡尔低头看着面前光可鉴人的餐盘。
克拉拉又看了他好一会儿，犹豫的轻声说：“你来之前其实他做了点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坦白……”
“我只是不想撒谎。”卡尔回看着她说：“撒一个早晚会被拆穿的谎言，对我，对你们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尴尬的坐了几分钟后，克拉拉站起身去了一趟厨房，然后在卡尔面前放了一份苹果派：“吃点甜点吧，我特意为你烤的。关于劳里……”她犹豫般，断断续续的说：“我相信他最终会想通的。毕竟你知道，我们原先甚至不奢望你会有份体面光鲜的工作，会确定一段稳定的关系……”
她直视着卡尔，像是下了很大勇气般问：“你最终是会找个稳定的伴侣，对吧？劳里他，他就算再开放，我也想他也接受不了你经常换情人……”
“我没有滥情的习惯。”卡尔最终说。
克拉拉的表情瞧起来像是有点……不敢确信。
“好吧，现在没有了。”卡尔举起右手：“向上帝发誓。”
第68节
恋耽美
第68节
“你笑起来很有魅力。”默克尔一边向外走一边和卡尔交谈：“而且我刚刚见你去你的球员相处的时候也很放松，但为什么你在球场上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穿着西装还一直面露笑容，要么显得我很傻，要么显得我像个花花公子。”卡尔调侃道：“而我觉得这两种形象都不适合我。”
默克尔讶异：“只是这样？”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卡尔说：“我这份职业也是需要演技的，总理阁下。我们不能被对手很轻易的看穿在想什么，更不能表现的过于良善，那样就没人怕我们了，所以在球场上适当的遮掩还是必要的。”
默克尔咯咯笑起来，她被逗乐了：“这个解释还真是出人意料，我都怀疑是你在开玩笑了。”
卡尔只是耸了耸肩，朝默克尔露出了个无害的笑容。
……
当卡尔陪着默克尔与媒体周旋的时候，更衣室也陷入了热烈的讨论当中。
“酷~”斯文说：“德国总理是我们的球迷！”
科赫阴郁的说：“我可不觉得她是咱们球队的球迷。”
“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斯文掰着指头说：“默克尔虽然从上任以来看过几场德甲和国家队的比赛，但亲自来到更衣室里可是头一次，她连国家队更衣室都没去过呢，我们的待遇和其他球队不一样！”
“她这是政治作秀。”年过30的施瓦茨看问题比较冷静：“没看见她进门的时候是带着好几家媒体的？有《世界报》《踢球者》《图片报》……国内几家大型媒体的记者几乎都到齐了。”
“有哪些女人是真正爱足球的？特别是政客，她们的眼睛都盯着球迷口袋里的选票。上一任总理施罗德先生，大家都知道他是多特蒙德的铁杆球迷，可他同样是许多家俱乐部的注册会员。”对国内政治比较了解的施瓦茨继续说：“默克尔出生在梅克伦堡，可她连家乡球队罗斯托克都没支持过，从这一点上看，我就不觉得她是真的球迷。”
斯文看起来颇为郁闷。
拉斯拍着弟弟的肩膀：“有个总理当球迷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咱们打比赛靠的不还只有自己的双脚。”
“好吧。”斯文挠着脸说：“我还以为她能和乌德先生一样呢！”
许多球员笑起来：“乌德市长跟别人可不一样！”
作为一名市长，一位政客，慕尼黑市长克里斯蒂安·乌德对慕尼黑1860的死忠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他公开发表过多次支持狮队的言论，并经常对拜仁慕尼黑经常到市政厅阳台庆祝夺冠的举动发牢骚，而他的举止也让拜仁球迷感到非常不快，他们公开抨击乌德的言行，并威胁他不会在慕尼黑市的下一次选举中投他的票，可这些威胁一次也没管住过乌德的嘴。
“我也不觉得默克尔喜欢咱们。”沉默许久的邵佳一喝了口水，突然说道：“或许你们没发现，但我注意到了，她从进更衣室开始，就没看过球员们一眼——哈维尔，你拿了组价射手，她没看你，科赫，你被传召进国家队，她也没看你……真球迷感兴趣的应该是我们这些球员，可她呢，刚刚你们脱的全身几乎都光了，她也没多看你们几眼，一进门就奔着老板去了…… ”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来看国家队比赛的时候，赛前赛后跟克林斯曼也不怎么交流。”科赫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然后突然变的尖锐：“但是她跟克林斯曼的助理教练勒夫交谈的却很起劲。”
球员们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集体说道：“勒夫也是个帅哥。”
……
当球队乘坐飞机抵达慕尼黑机场后，他们没有去安联球场，而是直接坐上了俱乐部派来的大巴，开始了他们的德甲冠军奖杯展览游行。
双层露天大巴车将一直从机场开到位于慕尼黑市中心的玛丽安广场，球员们在那附近下车，然后爬上市政厅阳台，将沙拉盘高高举起——这是传统的德甲球队夺冠后的庆祝模式。
俱乐部主席奥尔在上飞机前跟克里斯蒂安·乌德打电话，申请市政厅阳台使用权的时候，慕尼黑市长的声音激动极了：“没问题！为慕尼黑市挣得荣誉的球队理所应当享受这份荣耀！今夜的市政厅阳台属于你们，玛丽安广场也属于你们，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到时候别忘了让我摸摸奖杯！”
而奥尔在挂断电话的时候，情绪也被乌德带动，声音哽咽的不像话了。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越是靠近市区，街头身穿蓝白色球衣的球迷越多。
街道上、酒吧里、餐馆中，甚至是道路两旁的民居里，随处可见慕尼黑1860的球迷。
他们都穿着球队的球衣，手中挥舞着队旗，等到大巴游览车靠近，就拼命往上撒鲜花和彩带。
欢呼声、口哨声、歌声响彻所有角落，而街道上那些拥挤的身穿蓝白二色球衣的球迷，则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大半座慕尼黑市都出动了。
当然，在这个时候外面是见不到身穿红色球衣的球迷的——拜仁慕尼黑的球迷们此时大约都躲在家里看电视，对表兄弟的夺冠庆典来个眼不见为净。
人们的热情并没有随着天色的加深而消逝，反而是越来越热烈。慢慢的，啤酒香肠和面包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中，球迷们并不想因为到精致的餐厅里吃完饭而错过与球队欢庆的时刻，他们选择买几份快餐在街头和朋友畅快的大嚼，节日般的气氛让这普通的食物都变得美味了起来。
“砰砰砰！”天空中突然爆出了无数朵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天空。
“烟花！好漂亮！”
“是玛丽安广场！有球迷在那里放烟花！”
伴随着烟火声，人们朝玛丽安广场走过去，那里是游行队伍的终点，是今晚的最后一个高/潮。
大巴车到后来完全是被球迷们推着前进的，市区内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连辆自行车都不可能畅快通行，更别说是体积庞大的游行展览车了。
到了广场周围的时候，大巴停了，慕尼黑1860俱乐部的高层、教练和球员们将从这里下车，举着沙拉盘走过球迷开辟的通道，在广告绕行一圈后，登上市政厅阳台。
俱乐部主席和首席执行官最先捧着沙拉盘走下车，而从他们开始，大巴车上每下来一个人，广场上的数千球迷就爆发出一次热烈的欢呼声。
卡尔排在人群的最后，他微笑着看着他的球员们享受英雄般的待遇。
正在这时，一个男球迷偷偷的从大巴车后面爬了上来，然后猛地扑向了卡尔。
“我爱你！”那个年轻的男球迷情绪激动的喊，他高大的身体牢牢禁锢着卡尔的肩膀，像头熊一样压了上来：“我爱你！卡尔·奥斯顿！和我结婚吧，求你！”
卡尔猝不及防被他偷袭了个正着，反应过来后又极力抗拒着对方的接近：“冷静点，先生，冷静点！”他正面斥责那球迷：“你现在的举动很不礼貌！”
男球迷却猛地将嘴巴贴上了卡尔的！
卡尔从他口中尝到了……啤酒的味道。
四周响起了尖叫声。
很多很多尖叫声。
卡尔给了对方一个舌吻。
他敢用名誉保证，那绝对是个令人难以遗忘的吻。
然后他趁着男球迷意乱神迷的时候，伺机来一下狠踹，但男球迷的身体却遭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巨大拉力——
拉斯、邵佳一、科赫、厄齐尔等七八个慕尼黑1860球员一脸愤怒的举起男球迷，将他抛下了车！
男球迷并没有摔倒在地，四周人太多了，他摔倒了人群上面，然后就遭遇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嘘声。
在狂躁的球迷预谋着撕裂他之前，男球迷被几个朋友七手八脚的拉起来抢救走了。
他的身影一旦淹没在人潮中，就再也难以被发现了，因为所有的球迷，无论男女老少，穿着可都一模一样。
慕尼黑1860球员们朝着男球迷最后消失的方向集体竖了一下中指。
科赫敏锐的发现，他的老板并没有立刻恶心的走到一边干呕，或是暴躁的朝着车下骂骂咧咧。
相反，卡尔·奥斯顿嘴唇嫣红、眉毛轻挑，面上却只是有些许不快。
122
122、风波
欧洲各大媒体的德国足球专栏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报纸版面有点不够用。
慕尼黑1860成为新的德甲冠军；波尔蒂略荣膺德甲金靴奖；默克尔亲临多特蒙德主场观看了大黄蜂与狮队的比赛；拜仁赛前都决定好了举办夺冠晚宴的五星级酒店,最终只能失望的退掉预定；默克尔在赛后闯入了慕尼黑1860更衣室,一众球员险些在德国总理面前走光；还有卡尔与男球迷在慕尼黑玛丽安广场附近接吻的照片,更是重中之重。
绝大部分媒体都将这条新闻放在了显眼的地方，在部分报纸上甚至是当日头条。
不了解真相的球迷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都震惊了,他们甚至没有仔细去看新闻内容就开始尖叫起来，一些女球迷始终不肯承认照片是真的,另一部分则买来了大堆大堆的报纸进行焚烧，还有一部分，她们发誓要找出和卡尔·奥斯顿接吻的那个人,然后对其进行一系列惨无人道的折磨。
大部分记者都如实还原了整个过程，比如说这个吻发生在慕尼黑1860游行庆典的时候，一个男球迷爬上了球队的游览车，朝卡尔·奥斯顿扑了过去等等。但也有部分媒体只是刊登了多幅高清的照片，然后故意解释的暧昧不清。
比如说《太阳报》，他们就选取了角度十分可疑的照片（从男球迷侧后方进行拍摄，正好显示出卡尔与其接吻的场景，但又凸显不了男球迷动作身材上的绝对压迫），然后唯恐天下不乱的用头条大声叫嚷着：《卡尔·奥斯顿公开出柜！》。
一向没节操的《太阳报》在欧洲乃至全世界范围内都臭名昭著，他们的新闻忽真忽假让人摸不清头脑，许多人都嘲笑这份报纸说“只要是《太阳报》上刊登的新闻，反着来看就是真相了”，但遗憾的是，这次《太阳报》的话居然还真有不少人当真了。
英格兰有一个大型的综合类同性恋网站，里面会即时更新一些同志好莱坞明星、社会名流的最新动态，还有各种类型的讨论版面，供会员们讨论政府福利乃至私人生活的各个方面，这个网站在欧洲很有名，并且会经常举行一些“最受同志欢迎社会名人”的投票活动。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或许还不到一夜，卡尔·奥斯顿登上社会名人版块的“最受欢迎男同志”榜首，以及“我最喜欢的性幻想对象”头名。
这两项投票活动共吸引了大约18000名网站会员参加，暂时还没有平面媒体将这个结果报道出来，但以网站在大半个欧洲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来看，它登上报纸也只是时间问题。
慕尼黑1860俱乐部一开始没把这当回事儿，他们认为球队主教练被一个疯狂的男球迷啃了一口，这就跟普通人走路上被只流浪狗盯住咬了一口没什么区别，你总不能专门为此召开个发布会，为这样的偶然事件向公众宣布自己是无辜的吧？那也有点太找存在感了。
更何况，俱乐部上上下下都认为真相显而易见，这又不是卡尔·奥斯顿抱着他的同志男友来了个公开示爱，他只是被突然袭击了，人们对此有什么好热切的？
但是，跟俱乐部的想法南辕北辙，球迷们对此的关注度十分之高。俱乐部大门口每天都被大批媒体和球迷包围着，赛季末最后几天按惯例是要召开股东大会进行本赛季工作总结，和下赛季财政审批，但每一个前往俱乐部开会的股东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这让他们烦不胜烦。
然后，在舆论渐渐被《太阳报》导歪之前，《图片报》非常有觉悟的登出了一篇评论：《足坛同性之吻，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评论以“球王马拉多纳与卡尼吉亚之吻”和“利物浦双核杰拉德与阿隆索拥吻”作为开场，前者发生在马拉多纳还在博卡青年效力的双核，他曾因助攻卡尼吉亚进球而和对方舌吻了6分钟，因此卡尼吉亚妻子的强烈不满，后者发生在去年欧冠决赛的“伊斯坦布尔奇迹之夜”，利物浦夺冠后，杰拉德和阿隆索忍耐不住激动的感情亲吻了对方。
“肢体接触是人们在激动时表达情感的一种方法。”《图片报》足球专栏记者哈罗德·毕尔曼写道：“在球场这个令人兴奋的地方，同性球员间亲密的举止从来不少：互相揉对方的头发，击掌，揽着肩膀，将队友扑倒在地，亲吻脸颊，甚至是亲吻嘴唇这些都很常见……特别是在胜利之后，足够的肢体接触才能宣泄掉球员们充沛的情感。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将亲吻过同性嘴唇的足球运动员列出一大张单子来。”
“所以，只要理由是充分且令人信服的，同性之间的亲吻不应该受到公众如此大的关注，他们或许只是由于激动一时忘形了而已，人是感情动物，在情感波动强烈的时候会很容易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球迷和媒体们的过度炒作会让事情整体变味，并给当事人带来困扰。”
“卡尔·奥斯顿是在球队的夺冠游行中被男球迷偷袭强吻了，这毋庸置疑，关于他在被球迷强吻后没有立刻推开对方，两人甚至还亲吻有将近一分钟这点，曾有球迷怀疑说‘奥斯顿是不是被这个突然袭击给吓傻了，忘了反应？’对此，笔者电话采访了奥斯顿，奥斯顿本人却没有遮遮掩掩，他十分干脆的承认说‘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是被迫的，不过后来是我亲自掌握了主动权。原因？当时我太兴奋、太激动了，你知道的，我们刚刚赢取了联赛冠军。’”
“说实话这件事从头到尾是那么的简单，笔者很搞不懂为什么某些报纸要用耸人听闻的标题，和特意选取角度的照片来构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某份小报最近俨然化身封建卫道士，义愤填膺的朝全世界嚷嚷着‘有两个男人接吻了！有两个男人接吻了！’表现的好像他们始终在执行100年前的道德标准一样。”
“但是读者们只要仔细想想，是哪份报纸每周都在第三版面上放裸/体女郎的照片的，自然就知道这份小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哈罗德·毕尔曼的最后这句话，直指《太阳报》。
居然被同样发行量巨大的同行给讽刺了，《太阳报》可是十足的不爽。他们买下了一段慕尼黑1860夺冠当天球迷用手机拍下的视频，然后一张一张截图，措辞十分肯定的说：“虽然因为像素问题图片模糊不清，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是卡尔·奥斯顿主导了这个亲吻，他动作熟练，技巧高超，被他掌控住的那个男球迷表情迷醉，看起来马上就要晕倒，向上帝发誓，这实在是不像男人第一次跟男人接吻时的情景。”
《太阳报》还登出了一份悬赏通知，他们出一万英镑，希望那名男球迷能够勇敢的站出来接受采访，谈谈他与奥斯顿接吻后的感受。
但鉴于公开身份很有可能导致自己被球迷撕成碎片，那个男球迷自始至终未敢现身。
最后《太阳报》不得不酸溜溜的祈祷：“安西娅·克兰斯通最好已经看见了这个新闻，如果她真的是奥斯顿的正牌女友的话，她不可能半点动作都没有……”
……
回吻男球迷正如卡尔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激情下的产物。
他怎么能预料到自己会人偷袭呢？虽然没怎么表现在面上，但当时他的确很开心，很兴奋，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晕陶陶的情绪下。
就是当时给他一只松鼠，想必他也会狠狠的拥在怀里爱怜一番。
更何况与同性间的亲密行为，他从来都不讨厌。
他那时候只是想着‘等我把你吻的失去警惕，可要让你尝尝突然袭击我的后果’。
不过，如果能够预先得知自那以后产生的一系列麻烦事儿的话，卡尔想他当时的表现肯定会克制的多了。
每个朋友都在试图打爆他的电话，罗纳尔多、穆里尼奥、贝克汉姆、范尼……而他们所作的，就是将卡尔的“忘情行为”复述上一百遍，并在后面加上无数个感叹号。
这让卡尔直接恐惧的想：等世界杯开幕后，这群家伙会一个不少的来到慕尼黑（世界杯开幕式就在安联球场举行），到时候他不会再重新体验一遍这些经历吧？
比较尴尬的是弗格森的电话，他可是个长辈，虽然卡尔经常跟对方没大没小的，但是跟弗格森讨论自己自己和同性的接吻经历……好在弗格森打电话来主要为的并不是这事儿，苏格兰老头子是找卡尔发牢骚来了。
曼联本赛季只拿到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联赛杯，并且已经连续三年错失英超冠军了。弗格森不停的在电话里对穆里尼奥进行各种抨击和诅咒，但卡尔听的出来，那里面更多的是惺惺相惜之意，只不过由于弗格森如今的地位，以及曼联与切尔西的敌对状态，都不允许他主动对对方表示好感。
如果穆里尼奥主动拜访弗格森宅邸，并给对方带去一瓶上好的巴罗洛葡萄酒？
卡尔觉得，那或许会开启一段伟大的友谊。
……
门德斯的电话来的一点都不急躁，他拿腔作调的说话方式，像是只故作矜持的老狐狸。
“恭喜，你带出了本赛季德国最好的球队。”
“谢谢。”卡尔不动声色的试探：“虽然我觉得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这么说我可真伤心……”门德斯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个德甲冠军，你已经有到任何联赛、任何俱乐部去挑战的筹码了。有几家俱乐部对你挺感兴趣，他们的老板甚至专门打电话跟我谈起过你。”
“我暂时还没有离开慕尼黑的计划，你知道这些。”
“是的，我知道。你的球队争处于上升期，你们会得到更多的冠军——如果这个夏天你的球队还没被搬空的话。我虽然从事着以贪婪著称的职业，但我可不会杀鸡取卵，现在的你在德甲镀镀金多拿几个冠军，可比到豪门去搅混水要强。”
顿了顿，门德斯语调轻快的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哪一天如果你想走了，我随时可以为你找到下家。”
“谢谢。”良久之后，卡尔才出声，他真心说：“很感谢你的理解，我有点……被感动了。”
门德斯却狐疑起来：“真心的，还是在讽刺我？”
“当然是真心的。”
“真的？我让你觉得感动了？”门德斯再次重复。
卡尔却被他的态度娱乐了：“不用怀疑我，豪尔赫，我还不会对你撒这种谎。”
“那么。”门德斯郑重其事的说：“没考虑过给我一个吻？就像你给那个球迷的一样？”
“……瞧，豪尔赫，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我在每个国家的报纸上都看到过那张照片！”门德斯终于露出了正题：“如果你真的想要在大庭广众吻个什么人，不会找个女的来么？”
“说的好像是我主动的一样。”卡尔带点心虚的嘀咕道：“马拉多纳还跟卡尼吉亚舌吻过6分钟呢，再说我那是一时激动得意忘形了。除了《太阳报》，也没有媒体信誓旦旦的抓着我的性向不放。”
“你以为《图片报》的报道一出，其他媒体就那么乖的跟着转口风？尤其是在你三年都没有被查出来有过一个女友的情况下？还不是因为我在里面出了力。”门德斯卖弄了一番自己的“权势滔天”后，威胁道：“总之，下次你再在镜头前想亲什么人，得提前让我知道。”
“不会再有下次了。”卡尔慢吞吞的说：“我没想到会在公众间引起那么大的讨论，从今天开始我会慎重的审视自己的话题度的。不过我真的以为你今天打来电话，是想给我塞个女朋友——你知道的，掩盖一段绯闻的办法就是制造另一桩更大的绯闻。”
“不，你用不着那个。”门德斯认真道：“你跟别人不一样，球迷们更喜欢你处在单身状态，所以就这么保持下去挺好。”
……
虽然一些德甲球队在赛季结束后，仍然将训练计划安排到了6月份，但慕尼黑1860俱乐部却早早的就给球员们放了假。
如果俱乐部在夏天没有安排什么集体活动的话，球员们的放假时间将从5月初持续到7月中，然后再开始赛前备战。假期长达2个多月，这可真是足够长的一段时间。
卡尔在放假前开了一次会，他祝球员们度假快乐，但是，同时也要他们做好随时接到俱乐部中国行通知的准备。
是的，随时。因为慕尼黑1860俱乐部现在还没决定好，到底今年夏天要不要去中国，董事会成员们这几次开会都是在争论这件事。
慕尼黑1860在过去几天内接到了几支中超球队的友谊赛邀请（北京国安、上海申花等），也有几家中国企业提出想要赞助他们的中国行——除了本来就和俱乐部有合约在身的金嗓子集团外，还有几家企业想要和狮队签订合作意向，比如说03年皇马中国行的主要赞助商红塔集团，以及杭州娃哈哈集团等。
这是宣传慕尼黑1860俱乐部，宣传德甲的好机会。凡是有意扩大国际影响力的欧洲球队都很重视自己在亚洲的形象，日本、韩国、中国香港、中国澳门、新加坡等国家是他们他们的主要亚洲行地点，近年来由于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欧洲豪门们也越发开始重视中国市场来，包括皇马、曼联、巴萨在内的多支豪门俱乐部早就来过中国，其中曼联在1999年7月夺取三冠王后的访华行程，掀起了中国商业足球比赛的新□。 但轮盈利，还属皇马最为成功。2003年，不仅皇马俱乐部因为短短一趟中国行入账数百万欧元，菲戈、贝克汉姆、罗纳尔多等巨星也因为源源不断的代言合约而荷包丰满，其中最大的一笔收入当属贝克汉姆，由于吉列剃须刀很重视中国市场，他们和贝克汉姆那笔高达5000万欧元的个人合同就放在中国签约完成。
03年皇马中国行的收入使其他欧洲球队都开始垂涎起中国这块大肥肉来，单单是05年夏天，就有9支欧洲球队来华捞金，但那时中国球迷对商业足球，和自己“肥羊”的身份感到厌倦，加上其他种种原因，这几支球队都遭遇了滑铁卢（连二度中国行的皇马也不例外），既不叫好也不叫座。
正是去年那些欧洲球队所遇到的窘状，让慕尼黑1860俱乐部在有中超球队邀请、有赞助商赞助、邵佳一和卡尔也在中国拥有巨大的人气等先天优势下，仍然犹豫不决。
在那些喜欢狮队的中国球迷中，有多少人肯买门票进场看比赛？又有多少人是愿意买正版的球衣的呢？
而且红塔集团等赞助商提出，如果慕尼黑1860要进行中国行的话，必须得把队中的所有球星，以及主教练卡尔·奥斯顿全部拉来。这势必会影响到球队的赛季前备战，而且对于球员们来说，来中国一趟，他们就得忍受漫长的飞行，来回倒两次时差，顺便牺牲掉个人的度假时间——如果利润不够，中国行会显得得不偿失。
利益得失，全需要俱乐部慎重考虑好，董事会也只有在每年冬夏两季才显示出其强大的存在感：球队夏季活动安排，新赛季财政预算，教练球员工资上调，转会事务等等。
……
卡尔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简单的度假计划：去伦敦拜访亲友，小住几天；回到德国观看世界杯，顺便考察球员；去南美洲的沙滩上享受几天阳光，门德斯到时候会帮他引荐几个人……最后，就是返回慕尼黑，准备迎接新赛季到来。
就在卡尔准备订飞机票之前，他接到了劳里的电话。
劳里要他回小镇一趟。
威尔克申是位于慕尼黑郊区的一个小镇，这里工业很发达，有像德国悍威这样的大型鞋业公司，也有像劳里开的那样小型的汽车配件工厂。那里也是卡尔·奥斯顿从小成长的地方，现在是劳里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克拉拉住在这里。
克拉拉为欢迎卡尔的到来，特意做了一桌美食。
不过这丰盛的晚餐三个人都没有吃尽兴，因为在甜品还没上的时候，劳里就忍不住问卡尔：“报纸上的报道我全看了，我简直不敢置信，你和一个男人在亲吻？而且是当着数万人的面？”
卡尔放下刀叉，拿餐巾沾了沾嘴角，摆上他能做出的最认真的表情，说：“那是个意外。”
劳里看起来像松了一口气。
克拉拉也停止了进食，她紧张的看着这父子二人。
“但是。”卡尔继续道：“我得向您承认，我的性向……与众不同。”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后，劳里推开椅子，站起身离开了。
卡尔低头看着面前光可鉴人的餐盘。
克拉拉又看了他好一会儿，犹豫的轻声说：“你来之前其实他做了点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坦白……”
“我只是不想撒谎。”卡尔回看着她说：“撒一个早晚会被拆穿的谎言，对我，对你们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尴尬的坐了几分钟后，克拉拉站起身去了一趟厨房，然后在卡尔面前放了一份苹果派：“吃点甜点吧，我特意为你烤的。关于劳里……”她犹豫般，断断续续的说：“我相信他最终会想通的。毕竟你知道，我们原先甚至不奢望你会有份体面光鲜的工作，会确定一段稳定的关系……”
她直视着卡尔，像是下了很大勇气般问：“你最终是会找个稳定的伴侣，对吧？劳里他，他就算再开放，我也想他也接受不了你经常换情人……”
“我没有滥情的习惯。”卡尔最终说。
克拉拉的表情瞧起来像是有点……不敢确信。
“好吧，现在没有了。”卡尔举起右手：“向上帝发誓。”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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