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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安居乐业 作者:大刀滟

    第6节

    有时无关爱与不爱,纯粹是脆弱得不靠他人肯定,便支撑不住那个自己。

    尤其,当在另外一边,得不到足够关爱的时候。

    他不清楚少年的家庭情况,唯独知晓他有个喜欢却不能说出口的对象,那种昏天没日的暗恋……像初榨的苹果汁,刚品味时又香又酸,搁着搁着就逐渐泛黑、转黯、发苦……安掬乐嗅闻他身上还残留着的那份香甜,很想安慰他:别难过,谁不是这样挨过来的?

    事到如今,我虽不爱你,但我最少能肯定你。

    就这样吧,他是真心想陪少年,好好走过这一段。

    尽管方式不太健全。

    「之后……我们约天出去走走。」安掬乐开口道。

    杜言陌:「?」

    他一副怔忡,安掬乐笑笑。「一直窝在这房间里太不像样了,不过这不是跟你打野战的意思,你也得想想我这边立场。」他咬住少年耳朵,轻轻问:「你想去哪里……」

    杜言陌原先按在他屁股上的双手施力下压,安掬乐与他在水里相贴,很快便觉察到对方硬度,直直地戳在他下腹上。

    他翻白眼,哭笑不得。真是,老子难得温情一把,你偏要拿根棍子搅了。

    算了,到底是少年人。

    「我知道你现在想去哪……」安掬乐一手撑住浴缸边缘抬腰,一手下探捉住少年的手,移往自己臀穴。「想进去,对吧?」

    「嗯。」仅这一声,但也听得出杜言陌压抑着,饥渴得不得了……

    「那还不来?」安掬乐甜甜一笑,不过想到满满的前车之鉴,赶紧附加一句:「不能干死我,其他……就随你了。」

    chapter 9 [吐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吐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安掬乐彻底领悟不能对少年讲任何随意自便之类的话,这厮……没在客气的!

    「嗯啊,呜!」安掬乐被插干到深处,牢固地钉在浴室磁砖壁上,脚板踮起,撞击得数度离地。

    「太深了!太深了!」他一阵晕眩,少年粗壮的性器直攻深处,在他敏感肠道内抽插来回。

    杜言陌紧紧勒住他两边腰部,胯下不停,安掬乐想抽离些都没办法,只得呜咽,任由自己坚硬的阳茎伴随身后晃动,在墙壁上落下一道透明水迹。

    「啊呜呜……」他快疯了,淫靡的肉体拍打声在窄小的厕室内响荡,被两人身上的水液助长得更为显耳。

    肉具胀到极致,安掬乐不敢碰,怕一碰他就会尖叫着射精,只得把腰伏下,令后庭淫荡张开,能吞咽轻松点,好快些结束这轮抽插。

    这插法铺天盖地的,安掬乐呜呜啊啊,双手成拳在光滑的磁壁上滑动。「不行了、一直顶到……好酸……嗯啊……」

    他嘴里糊糊吐着下流话,下身也在自我亵弄中喷出了精。

    少年扳过他刚高潮而显迷茫的脸,与他亲了一轮。后头插动的力道总算趋于和缓,渐渐停顿。安掬乐晓得他也射了,射在套子里,遂道:「抽出来,帮你擦干净。」

    「嗯。」杜言陌将性具抽出,状态要硬不软,这消停一会,肯定又能再接再厉。

    不过安掬乐是真累了,他肛穴犹在抽搐,里头被带进去的润滑液沿着腿根滑落,连同膝盖都觉脆得不行。「今天……就这一次。」

    「嗯。」杜言陌没反对,任安掬乐替他擦净肉根,两人简单冲了个澡,今天没在床上搞,难得床铺干净整洁,安掬乐心情很好地扑上去,抱着被子滚了两圈。

    倒是一旁杜言陌,迟迟没动静,安掬乐不解地瞟了一眼,见他俊脸罕见局促,低头一睐,那根硕大的器具就顶在床上,没消火迹象。

    安掬乐噗嗤笑。「别,我今天是真没力了。」

    「嗯。」杜言陌也没进一步索求举动,他甚至碰都没碰自己那根,仅是缠抱上来。

    少年未长胡子的光滑下巴抵在安掬乐肩上,手臂牢牢环住对方腰肚──杜言陌特别喜欢这姿势,他比安掬乐要高,此时腰部都会往后弓起,像一头护食的幼崽。

    他性器高耸,不时戳到安掬乐尾椎,滑啊滑地在他股沟上蹭动,以前他以为这是少年没吃饱,再来一碗的暗示,于是压倒续杯,如今发现他不过就喜欢这样腻着,安掬乐转头,盯见少年漆黑深邃的瞳膜,里头映着自己的样子……

    杜言陌有点儿迷惑,安掬乐用嘴边笑意掩盖自己骤然的怦动。「过来。」

    他把不明就里的少年按在床铺上,亲吻他隆起的每一寸俊美肌理,双手滑下,手指亲昵梳理他那丛漆黑耻毛,不时用食指绕起一根扯拉。

    他含吮住少年阳茎,那儿巨大又狰狞,很难吞,安掬乐便用舔的,吮着茎皮,捏着龟肉上牵连到茎柱的筋,这儿学名叫阴茎系带,是一般男人最脆弱敏感之处,他轻掐一把,才含进前端。

    杜言陌哈啊低喘,很想挺动,又怕伤了人,进退维谷,憋得搁在床上的手臂冒出青筋来。

    「唔……」安掬乐松了嘴,渐渐给他吞入,分明仅是口腔被压迫,却好像连食道都打开,咽不下的唾水淹了满嘴,只得同少年泌出的液体,一并吞下肚。

    他并无排斥,专心晃动头部,令杜言陌的肉棒在他嘴里小幅度进出,舌尖不时挑弄对方的马眼及阳筋。

    杜言陌第一次往往持久到骇人,第二、第三次反倒正常速度,他记得安掬乐给他讲的「规矩」,哑声提醒:「要……要射了……」

    「嗯。」安掬乐把他肉茎吐出一些,却加重了吸吮龟头的力道。

    杜言陌哪儿挨得住这一下?他「唔」一声,腰腹一收,肉具里满满精水喷薄而出。

    满嘴的黏腻,那味道刺激得鼻腔发麻,安掬乐呛出泪来,可这回他没吐,反而吸着少年鼓胀的茎头,把那些液体,通通咽了下去。

    杜言陌一愣,想拿卫生纸,却被安掬乐阻止。

    杜言陌:「我以为你不喜欢。」先前那一声「咳呸」,实在叫人……很难忘怀。

    安掬乐缓过气,握着少年终于软下一些的茎根,给他做清除口交,把上头残余的液体舔净。

    他表情没厌烦、没勉强,好像在做一件自然而然的事,脸上一片晕红,大抵是缺氧造成,安掬乐咂嘴。「确实……不喜欢。」

    他有点茫然,也不知自己怎会脑子一冲,干出这事,他忽然很想抽烟,但在个未成年孩子面前,不能真的太罪恶了。

    嘴巴里那股味道,犹散不去。

    但吞就是吞了。

    安掬乐吁口气,睐向少年,神情恢复先前无所谓的模样。「算了,礼尚往来,不过这样往来往去没一个尾,中国人就这点麻烦……所以往后别做了,你也别做,知道吗?」

    「噢。」杜言陌应了,他直觉安掬乐并非真心的不愿意,可但凡他提了不要的事,他就不会做。

    见他听话,安掬乐扬唇一笑,挨着少年的肩,仰靠上去。

    这角度他看不见杜言陌的脸,可少年依旧像只缺爱饥渴的动物缠腻上来,安掬乐胸口那儿好若遭堵,也不知是否少年抱得太用力,这股疼痛蔓延至他左腕伤口,仿佛被针扎到,一抽一抽的痛。

    他发现,自己居然不排斥为少年做任何事。

    像是没了底线。

    他吁一口气,阖上眼,不愿面对这问题。「对了,刚刚不是问有没想去的地方?现在想到没?」

    杜言陌想都没想,冒出一句:「跑步。」

    安掬乐:「……」

    杜言陌:「我想你陪我去跑步。」

    安掬乐心想,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还不如让他边做边摆瑜珈pose咧。

    「没别的?」他这辈子唯一和运动牵连得起来的,就是做瑜珈,偶尔跳跳舞、逛逛街、上上床,其他……没了。

    杜言陌捏着安掬乐的手,失去情欲产生的温度以后,十分冷凉。「你很虚。」

    安掬乐:「……」

    他没想过会从床伴嘴里听见这三字。

    你很虚你很虚你很虚……靠靠靠,老子尽心尽力,每回都陪你玩到底,小命都快没,你居然讲我很虚?!

    安掬乐气死,抡拳往少年身上招呼。「嘘嘘嘘,嘘你个头,老子超赞的,粉丝都破千好不好?!」

    杜言陌不反击,采制止路线。「你体质偏寒,手脚太冰,腰肢无力……」

    前两个就算了,最后一个,是男人就不能认!「你才无力!你全家无力!你老师同学路边小狗通通都无力!」安掬乐握住少年脚底板,挠他痒……奇怪,没反应?

    他又搔了两下,杜言陌:「?」

    「你不怕痒啊!」安掬乐悻悻,少年脚底板很大,至少四二码,他抬眸瞥见对方腿间物事,仿佛无差,不禁感慨:「你真是……什么都很大。」

    除了年纪。

    安掬乐当真欲哭无泪了。

    ◎     ◎     ◎

    这一趟仅做一次,时间剩很多,安掬乐想想自己隔日有case得赶,索性把人踢床下朝。「赶紧回去看你妹妹怎样了。」

    「……喔。」杜言陌应声,着装完毕,在旅馆外和安掬乐分别,见那人漂亮身段,逐渐隐没在夜色里。

    他做完暖身,慢慢提步,跑回去。

    这段路程他跑得无比熟悉,到家不过十二点,以为家人已睡,然一开门,他不过四岁的妹妹嘴里嚷着「葛格」,满脸泪花,扑了上来。

    杜言陌下意识弯腰,接住她,杜母王杏纭随后跟上,看见儿子,吁口气:「这么晚回来?」

    「嗯。」

    「葛格,你好晚喔。」叶邵语伸手讨抱,杜言陌瞅了一会,轻而易举举起妹妹幼小身子。叶邵语满意了,咯咯笑,撑了一晚就是等哥哥回来,如今她心满意足,靠在哥哥身上,打起了盹。

    女儿挨到现在不睡,王杏纭心疼,口气不免多了些责怪。「她等你一晚了,哪里你非去不可,搞这么晚回来?」

    「去跑步。」杜言陌答,摇了摇妹妹,确定她睡得算熟,才转手给母亲。

    王杏纭接过了,叹口气,儿子喜欢跑步,这和她早逝的前夫有关。杜言陌自出生便手脚俱长,身骨很好,小时就爱四处溜达,杜父见儿子爱跑,跑得有模有样,遂请了教练,父子俩一同参与训练,直到杜父患病骤逝前,儿子都还在跟着他爸爸跑。

    不过如今人事已非,王杏纭另嫁他人,叶父是做学问的,并不赞同孩子这般热中在没前途的事情上,但到底不是亲生,管不了太多,只偶尔跟老婆提提──包括今天。

    王杏纭无可奈何,欲言又止。「我知道你喜欢跑,也不是反对你跑,但你得想想,都八年级了,接下来九年级,总得定心,何况你又比别人……唉。难不成你真要跑一辈子?」

    老生常谈,杜言陌不答,过很久才憋出一句:「我爸希望我跑一辈子。」

    「你爸那是不现实,你懂的。」杜母:「你叶伯伯说了,现在高中不难考,最少上一间,大学再给你想想办法……」

    杜言陌一脸麻木,这时王杏纭怀里的女娃醒了,见换了抱的人,睁大圆眼,蹦跳下来嚷:「我要葛格抱啦!」

    杜言陌没动,王杏纭催促:「给你抱。这祖宗,简直不让人安生。」

    那语调里并无责怪,而饱含对女儿的怜爱之意。

    杜言陌依言抱了,却越抱越冷,刚才他曾在另外一处紧紧抱着他人,抱得不舍放开,还被踢了一脚,现在却觉沉重生腻,看着怀里一脸满足的妹妹,冷冷心想:母亲的关爱、父亲的疼惜,你已经把能拿的都拿了,还想怎样呢?

    他很空了。

    给不起也不想给,她要的,好哥哥的真心关照。

    王杏纭:「好了,总之好好想想妈说的话,叶伯伯是为你好……你也该喊他一声爸爸了。」

    「妈。」杜言陌打断,黑润的眼直直瞅着母亲问:「你已经忘记爸爸了吗?」

    王杏纭一愣。

    「我没忘,我一直都记得他。」所以,他喊不了别人「爸爸」。

    说完,他搁下沉默的母亲及哭闹的妹妹,迳自回了房间里。

    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很苟言笑的人。

    自己这点大抵遗传到他,他自小寡言,有轻微自闭倾向,甚至不肯入学。那一整年,父亲从不逼他,而是耐心带他四处游走,陪他玩闹、打球、跑步。

    他发现自己喜欢跑,跑步的时候,不用顾忌外人看法,在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步调,感受自我的呼吸即可,他爱上这事,父亲看他真心喜欢,便也一副开心满足的样子。就算书念得不好、和同侪处不来,父亲也从不要求他该如何如何,只道:「言陌,爸爸只要你开心,这样就好。」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父亲小时也曾罹患自闭,却不被旁人接纳,煎熬了很长一段日子。

    所以他不愿自己的儿子,领受相同的苦。

    那样的爱和包容……他难以遗忘。

    不过五年而已,他无法理解母亲这样迅速的抹煞,甚至父亲逝世不满一年,她便怀了孕,改嫁的对象是父亲的同学,据说当年同样在追求她。

    他不是不懂母亲被父亲照护得太好,顿失所依,不得不另找依靠;何况继父是个好人,他没有怨言,努力扮演一个沉默而听话的继子角色,照护妹妹,但……再多的,他办不到。

    他很迷茫,父亲母亲分明曾那般相爱,为何短短时间,就能换了别人?

    他吁一口气,躺在床上,又觉自己哪有资格疑问这些?

    他喜欢着一个人,却不是和别人上床了?只为图自己轻松、好过一些。

    可他还是感到痛苦。

    痛苦得不得了……他抓了手机,在选择要发给谁时,停顿一下,最终本能发给了安掬乐。

    也不知为何,他就想告诉他,而不是另外一个人。

    「菊花先生,我失去了一个人,我一直想他,周围的人却不停叫我忘记。」他讯里写道。

    安掬乐先前不爱回讯,最近倒是看到就回,不一会儿,他的信件匣便多了一则讯息:「《东邪西毒》看过没?里头黄药师讲:‘当你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旁人要怎样,那是旁人的事,没人可以剥夺你这权力,要不要,全凭你自己。」

    杜言陌看着,笑了。

    他心底一角为此松快不少,安掬乐从不主导他的想法,但一些事上却有他的坚持,奇妙地次次都能打进他心坎里,比虚浮的安慰更加实用。

    包含最先,他告诉他:你不能妄想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但他可以改变自己。

    他舒口气,回:「好,我不忘记。菊花先生,下回陪我去跑步吧。」

    手机这次沉默较久,终于那儿认输一般回来:「行,跑就跑。」

    杜言陌知道,他这是心软了。

    相处两个月,这人一直都这样,嘴硬心软,同情心泛滥得能淹死人。

    他溺在里头,越发舒服,不想脱离、无法脱离。

    他写:「我失去的那人,是我爸爸,他死了。他很爱我,教我跑步,教我好多事。」

    安掬乐:「那你永远都别忘记,等哪天死了,再见到,跟他说声谢谢。」

    杜言陌:「好。」

    ◎     ◎     ◎

    时节入春。

    正值春暖花开人间美好季节,树上小鸟啼,江畔帆影移~~安掬乐边哼小哥的《天上人间》,边在他任职的《fwless》不停迎接冰寒冬日,再从冰层缝隙发芽复活。

    最近犹在提案阶段,安掬乐颇有余暇,在skype上跟好友拌嘴闲聊:「春天到了啊~~」

    joke男:「你少发春,你一发春,就没好事。」

    安掬乐嘻嘻笑。「你指去年那事?」

    一讲起来,乔可南就没好气,这也是他之后甘愿像个老妈子,把某人菊花看紧的转捩点。joke男:「莫再提啊~」

    这朵菊花,去年发春在酒吧里勾搭一个,两人相约开房,对方去取车,结果不知取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安掬乐等腻了,索性揪了下一个……二一一零,决战时刻,在门外上演修罗剧场。

    眼看两攻都快打起来,惹起战端的小受还在那儿不知死活地嚷:「不如咱们三劈吧,老子早想试试双龙入洞什么滋味。」

    ……真他妈不堪回首。

    此事最后是乔可南掏出律师名片解决的。「我的当事人有保持沉默的权力……我衷心希望他保持沉默。」

    安掬乐至今犹叹:「可惜啊可惜,两个都是好小一,难得机会能三劈,我不信他们真不想玩。」

    「……」joke男:「我就真不想。」

    菊花黑:「呴,你不一样啦!都能拿贞节牌坊了。你死的时候我会特别注明:此生仅用过陆生洐之一根,堪为贞男表率……」

    「拜托不要。」joke男:「不过,你最近倒是修身养性,收敛了不少啊。」

    菊花黑:「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相比去年春季,今年乔可南确实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安宁祥和,当然也忍不住被害妄想这是不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毕竟从去年年底,他就没再听眼线──酒吧的酒保,提供过这方面的消息了。

    乔可南为此放心……才怪。他太了解菊花为人,他下头的洞就跟上头的一样,毫无遮拦、百无禁忌,外加……馋。

    有时分明不是真的肚子饿,偏要含点东西在嘴里,要能改正,只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吃得太饱导致听到食物二字就觉反胃;一个就是口腔破裂等外力因素……

    乔可南想了想。「菊花,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菊花黑:「当然。」

    joke男:「你有事可别瞒我。」

    安掬乐内心咚一声,要换平时乔可南讲这种话,他只会大笑三声,可现在……他真心虚了。「那得看是什么事,难不成我爸痔疮都跟你讲啊?」

    joke男:「我对伯父痔疮没兴趣……」

    菊花黑:「所以嘛~」他打哈哈。不过一般他越把事情扯远,内情就越不单纯。

    乔可南索性直言:「菊花,我知你一向小心谨慎,就怕你色令智昏,何况再小心总有出岔时候。相信我,只要有一颗真诚的心,世界上就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我虽远在网路彼端,但其实一直在你身边。」边讲就边扔了一张梁朝伟深情款款的图片来,安掬乐打开一见有够无言。「真的,所以不管你阳痿了菜花了怎样了,我通通都会陪你面对……」

    前头还像人话呢,后头简直不堪入目。菊花黑:「滚蛋!」

    joke男:「我讲真的……」

    菊花黑:「我煮的炒的炖的通通有!老子难得几回修真,被你讲这样,呜嗷嗷,情何以堪……」

    joke男:「你能修真?我靠,你连马桶都不会修吧?」还半夜急call他过去呢。

    菊花黑:「干,那次是眼镜冲掉了,卡住,情况特殊……」

    ……

    两人侃啊侃,总算侃到乔可南信了安掬乐最近为了凝聚大宇宙的力量,召唤神龙吧啦吧啦之类而在修真。

    joke男:「太好了,我真的怕你通过头,将来老了,得靠尿布过日子。」

    菊花黑:「我先帮你买一打。」到底谁才通过头啊?

    果真没一会乔可南便神隐,skype呈无言状态,肯定是被抓去「通」……安掬乐哼哼笑,以前到这时,他总要落井下石,拚命给乔可南洗视窗,各种下流低级万言书,现在……

    他瞟了眼时钟:嗯,时间刚好。

    安掬乐拿过手机,按弄一阵,发出简讯:「老地方见,今天我陪你跑。」

    冬天过去了,天候不再那般湿冷,安掬乐穿了一件棉t跟七分裤,轻便随意。

    晚上九点,河滨公园里吃饱饭出来散步的人也差不多回家了,这时跑起来最舒服自然……这是少年跟他说的。其实若不是配合安掬乐,他更偏好在僻静的地方跑,像是公路。

    「会感觉好像只剩自己跟周遭风景。」少年道。

    安掬乐听完结语:「中二……」这时期,谁都是满脑子伤春悲秋的骚人。

    总之这里最方便,安掬乐步行即可到,杜言陌反正在哪都没差,并无异议。

    两个人相约跑步……算一算也有了阵子,要在先前有人跟安掬乐讲:「你以后每个礼拜都会去河滨公园跑步。」安掬乐肯定一脸惊诧地回:「你臆想症了吧?」

    可现实往往比幻想猎奇,安掬乐边做暖身边想。自己这个冬天不但没感冒,甚至连手脚冰冷的体虚毛病,都缓和了不少。

    而令三分钟热度的安掬乐决心跑下去的点,是有一回少年在床上捧着他的脚,不掩庆幸道:「没那么冰了。」

    那欣悦到骨子里的口气……虽然第一次跑时是真的心想天啊饶了我吧,死都不再干,瘫在路边被少年难得讥笑:「菊花先生,你太弱了……」

    弱就弱吧,他认了。「你背我。」

    安掬乐纯粹耍任性,打算赖一会就起来,少年却真的背起了他……直到半途,他还在讲:「之后跑远一点吧。」

    安掬乐:「不行,我跑不动。」

    杜言陌:「没关系,我会背你回去。」

    少年说到做到……到中途安掬乐也自觉闹过头,乖乖爬下来,自己走。

    杜言陌的背很宽、很厚……很暖,视线变高了,看到的风景和往常很不同,剧烈运动造成的心速趋于缓和,但有一股热烫东西,取而代之在血脉经络里游走。这样的相处时光,很宝贵稀少,安掬乐并不讨厌。

    于是他想:好,跑就跑。

    从最开始到中途就要少年背,如今安掬乐能独自跑完全程,中间变化令他领会人类强大的适应力……重点是,少年跑步的样子太赏心悦目了。

    杜言陌都穿刚好合身的服装跑,外加姿势端正,身姿挺拔,健美结实的肌理伴随跑动,撑住他薄薄t衫,安掬乐偶尔手痒,摸下去一块一块,分明饱满,又不显累赘笨重,光触感就治愈。

    安掬乐为美色豁出去,每天跟着帅哥跑步,以强身健体之名,行意淫之实,成了支撑他跑下去的最大动力。

    乔可南讲得确实没错,色令智昏呐……

    安掬乐做了一会伸展,抬眸看见一道熟悉身影,朝他奔来。

    伟岸男子。他的美好令周遭年轻情侣阿公阿嬷回头,健康漂亮是人类一生追求,到死都不停止,这小伙子全占了,安掬乐光想便有几分笑意及得意,你们不知道,他床上样子最好看,干人时全身上下连片指甲都是性感的。

    「……菊花先生,你在笑吗?」

    「唉?」安掬乐摸了摸脸,嘴角确实是上扬的。「是吧?」

    「看起来有点可怕。」杜言陌现在会直白地表达感想了。

    安掬乐盻他一眼,不过淫笑确实不能指望好看到哪儿去……

    也没啥约定信号,人来了,就跑了。

    安掬乐做过伸展,杜言陌从家里跑到这儿,足以暖身,有时安掬乐没来,他就自己往前跑,绕一圈跑回家。

    四周很静,连风都轻,河岸边的灯火在水上荡漾,像晕开的油彩。沿途的街灯闪烁不明,远方的景致模糊而光灿,少年曾经提到先前烟火节,他边跑边看见了烟火,独自一人享尽美好风光。

    安掬乐则回忆当时,他在争着看烟火的人群里,摩肩擦踵,被挤得直冒脏话,直到听见「咻砰」一声,才知烟火开始施放,却早已失去了观赏兴致。

    杜言陌听着咋舌。「真傻。」

    安掬乐笑,没否定。「幸亏大部分人都傻,若不就换你这儿挤得不成样子了。」

    杜言陌想想有道理,况且一个人看,无人分享,确实也寂寞。

    他道:「下次,我们一起在这儿看吧。」

    下次……那至少得一年半载呢。

    安掬乐一时不知该怎样回话,他和少年的关系,就像这前方道路,看似笔直,漫长无尽头,但走到一个程度,彼此都该回头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安掬乐不是没设想过自己对少年的感觉:这人每一处都太合自己胃口喜好,要厌恶根本不可能,了不起腻了吧?偏他虽喜新厌旧,可对骨子里认定的倒是万分长情,真正喜欢的衣服鞋子,七八年了从没舍得扔,不定期还会拿出来整洁保养一下。

    乔可南说他这人:「看似无情却多情。」

    他知道,他是真心把少年看入眼了。

    这个偶尔带些心机,却反而惹人心疼的孩子。

    不是爱,他不会爱,爱了也没好事,对少年总归不好,自己这教训还血淋淋搁身上呢。他想是一种珍惜和喜欢,平平静静、安宁温和,安掬乐觉得这样挺好的,待少年离了他后,若能找到个长相漂亮个性好、不乱来的,就圆满了。

    至于他嘛,不过是少年人生剧场里一枚小小配角,可能五年十年后再度相会,给他跟正牌受闹个危机什么的,再狗血一点,就是他这配角得了绝症或遭了车祸──恁娘咧,那些配角都不保险的?这时分明该找保险业务处理理赔,跑去缠前人是怎一回事?

    除非前男友拉保险,配角为了捧场,买了一份……

    杜言陌开口打断安掬乐的胡思乱想。「菊花先生?」

    「唉?」

    「到点了。」杜言陌指着前方一处标志提醒。

    为了防止杜言陌无尽头的跑下去,两人约了一处当回转点,平时都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掬乐先注意到,没料今日妄想着,不知不觉突破了自我……

    安掬乐喘得厉害,杜言陌只有呼吸快了点,但并不乱。他天生会跑,也善跑,两人身上都有些汗湿,夜风一吹便凉凉的,很宜人。

    安掬乐歇下脑里作乱的狗血芭乐剧,只见杜言陌眸眼微眯,享受风吹的样子万分自适,那眼角眉梢,刚毅里又带了属于少年人的柔和,安掬乐看着,心念一动,忽然很想亲近……于是踮起脚跟,亲了上去。

    周旁并无闲杂人等,然而安掬乐这吻太轻,轻得杜言陌忖想自己若没睁眼,肯定要误会是夜风吹拂……

    他眨了眨眼,看着那人,安掬乐笑笑地,眸底荧亮,如颗漂亮星石,他嘴边一枚浅淡酒窝,不很明显,却令杜言陌心颤,怦怦直跳。他不常这般笑,杜言陌一度很想见,然而此际竟感觉……疼。

    莫名的疼。

    他抬手抚上安掬乐的脸,细细触摸他的眼角,那儿很干燥,并不若他以为的湿润,安掬乐眯眸,似乎很享受他的触摸──杜言陌思及即便是自己最为生疏粗鲁那时,这人都在鼓励他。

    他一度讨厌与人碰触,现在却迷恋至极,肌肤相贴带来的舒适,全是这个人教会他的。

    没有旁人。

    安掬乐任他摸着,杜言陌体温比他高,他觉得舒服。

    他能明白,少年也是喜欢他、珍惜他的。

    不是每一件事都要扯到爱与不爱,他不会、亦不能要求少年的人生,因他如何。

    那也并非他想要。

    安掬乐勾唇,淡淡一笑。「放心吧……」

    杜言陌:「?」

    安掬乐揉着少年的头,心道:将来不论如何,我绝对、绝对不会去找你。

    我要你好好过。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chapter 10 [蔷薇色的人生]

    安掬乐一年大概会回老家几次。

    那算是数月一度的家族聚会,他作为小辈,不去不行。

    他老家在台北,甚至离市区不远,可他宁可多花分钱一人独居……其中缘由很简单,整个安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知道他是gay,不仅如此,还曾为男人搞到自杀过。

    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了~~

    为此他跟父亲关系形如水火,互不相让,但最近他的待遇提升了,因为安家最黑的羊终于不只有他,而多了同样搞基的堂哥安禹铭。

    搞基就算了,哪个良家妇男不好找,居然掰弯了丧妻有女的酒吧老板,把叔父气得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堂哥还很无畏地搧风点火:「你就当那女儿是我生的,咱们安家多了个外孙,岂不挺好?」

    于是叔父又背过去第二次。

    据说还有第三、第四次,安掬乐都不知该赞堂哥强,还是叔父生命力惊人。

    堂哥原先抱持不出柜主义,如今一开柜开得剽悍,气势奔腾,据说是看不惯老父指摘堂弟性向的不是,甚至洋洋得意自己基因好,上辈子造桥铺路、行善积德,生出的儿子正常……没料竟被狠狠杀了一刀,措手不及。

    安掬乐探问,堂哥倒是一笑置之。「他年纪大了,受点刺激,才能让心血管活络,延年久寿。」

    安掬乐也笑。「那我是不是该效法你这招,把我的事也全吐了?」

    堂哥蓦然一脸严肃。「别闹,你那事会直接要了两家四老的命。」

    两家,一家指的是安家,一家指的则是安母妹妹外嫁的利家。

    两家合称就是……「先别管这个了,你听过安利(丽)吗?」

    总之有堂哥专美于前,安掬乐估计这趟回家应该不太难挨,未料一入客厅,气氛愁云惨雾,似死了人。安利两家人泰半到齐,而其中与安掬乐母亲为同卵双胞胎妹妹的利太太,模样明显比安母苍老太多。

    她靠在姊姊身上,嘤嘤低泣,一旁三个老父们,个个吞云吐雾,面色烦忧。

    这是演哪出?

    安掬乐愣了一下,一旁帮佣的徐婶走来。「少爷您回来了。」

    「嗯。」

    安家经商,算有点钱,这也是安掬乐少时没经济压力,能胡天胡地任性乱来的原因之一。

    相较之下,利家就穷得多;双生姊妹,同日出嫁,命运却大大不同。

    利母一见安掬乐,一脸欣悦地起身张手,恍若看见人生的爱与希望。「小乐,好久没见了,让你阿姨瞧瞧你……」

    「……」他与利家人素来不亲,这突来亲情,简直莫名其妙。

    有鬼。

    不过表面功夫谁不会?安掬乐微笑走到利母那儿,乖乖喊了一声:「阿姨好。」

    「这么久没见,越长越出色了,唉,完全不像我们家那个……」

    难得好天气,他不想听见有关那人的事。安掬乐打断她,用古装剧口吻道:「怎会?扬哥也是很好的。」

    这不提还好,一提,利母又哭起,这回哭得堪比某台八点档,或说白衣孝女。「我命苦啊!嫁了个没钱没能力的穷酸老公就罢,生的儿子去混黑道,如今、如今坐牢出狱,得了肝病……他是我心肝啊,我能把我的肝全割了给他,偏偏……」

    「……」谁来给他提要一下?

    好在堂哥一向懂他,凑近解释:「扬哥得了肝病,需要移植,但阿姨有乙肝。」

    「喔。」肝病?安掬乐还真没法想像那个……不可一世?嚣张做派?总之只能用「不可燃垃圾」五字形容的男人,居然沦落到需要接受活肝移植的地步。

    利曜扬啊利曜扬,你也有今天。

    他内心哼哼,懒得问病情详况,利家就这二老,而利父一向瞧不起儿子,在旁哼哧道:「死了也好,这些年,他也没少造孽。」

    中肯。安掬乐简直想给表父按赞。

    利母哭嚎:「那是我怀胎九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啊!倘若不是你这父亲没用,他又怎会跑去沾黑……」

    不不不,那是他本性如此,天生我材必须黑。

    安掬乐摁住左手腕,全家族只有堂哥知晓他跟利曜扬间的「特殊」关系,安禹铭把他拉一边,提醒道:「等会不论阿姨怎求,你都别同意,知道吗?」

    安掬乐大抵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捐肝需五等血亲或姻亲,利家那边肯定有问题无法捐,才把脑袋动到勉强有点关系的安家,而安家里,利母与安母为双生姊妹,关系最亲,他安掬乐的肝,能用的机率最高。

    前提是没被他没日没夜的操坏。

    果不其然,利母边哭边支支吾吾:「小乐,你扬哥打小疼你,你不会放他生病不管吧?能不能、能不能做个检查,考虑一下……」

    安掬乐耸肩。「好啊,我找个日子去看看,没问题的话,就我的肝吧。」

    众人一惊,不料这么大一件事被他搞得轻轻巧巧,像在小吃店点猪肝,利母一听,激动得差些给他跪,安掬乐忙扶她。「别、别。」心道:你若晓得我跟你儿子的「关系」,你这会就不是给我跪,而是呼我一巴掌了。

    安母和妹妹感情好,但安掬乐同样是她心头肉。「小乐,你真想好了?」

    「前提也得我肝功能正常,或许验出来,连我都得找肝源。」他说笑。

    安母嗔他:「你这孩子!」

    总归利母有了希望,直道谢,安父虽想反对,但想儿子体魄健康,捐肝也不是要命事,好歹是心爱老婆孪生姊妹的孩子,即便几无往来,也不能全然不顾,儿子都同意,这忙不帮未免太不近人情。

    倒是安禹铭,一脸沉滞,他管不了长辈,只能把安掬乐拉一旁。「就你圣母!你一颗心给他捏碎不够,这会还切肝给他,下次是不是连同胃啊肺啊肾的,通通任他挖?」

    安掬乐手一摊。「我这些年没少折腾肝,资格符不符难讲,至于那事……都千百年前发生的了,堂哥你记忆力好,我天天吃银杏都未必想得起来。」

    安禹铭瞅着他不时捏捏左腕的小动作,心道:最好是。

    事隔n年,利曜扬这名字又再度回到人生里,安掬乐不是不感伤,感伤在于……他连他长啥样都忘光了,只是有些不甚愉快的记忆,仍残存在他血管末稍,神经最细微的地方,一抽就疼。

    他妈的疼,他居然还能为那人渣疼,或者他是为自己疼,疼自己白费青春,糟蹋人生最好时光,在一个不值得的对象身上。

    从此他的人生,再不提爱。

    太沉了,他割断了左手,提不动。

    也不想再提了。

    ◎     ◎     ◎

    捐肝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检查结果出来,安掬乐肝功能意外正常,他心想自己这些年日也操啊夜也操的,还以为早就拍了了,没料居然这般争气,比bl里受君的菊花还坚韧。他大爷心情一乐,便在同意书上大笔一挥:好啊,捐。

    捐归捐,他并不想让那人知道这是他的肝,省得横生枝节,于是逼着全家人隐瞒,众人赞他施恩不望报,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连知儿子性向后便再没正眼瞧安掬乐一眼的安父,这回也对儿子改了观感。

    到底是安家男儿,有气概。

    全家族唯有安禹铭知道,安掬乐是压根儿不想再跟那人扯上干系。

    安禹铭不喜欢利母,慈母多败儿,光能养出利曜扬这败类,他就足够不喜欢她,外加利家穷困,一分钱能逼死个汉子,何况一个妇人?她时不时找姊姊接济,这回连肝都问上来了,问题安禹铭气归气,依旧无可奈何,当事人点头,他又能怎置喙?

    安禹铭一肚子气没处撒,成日骂安掬乐圣母、你个白痴圣母、死一百遍!安掬乐无所谓地笑笑,道:「嗳,堂哥你不知,我这是嫌麻烦啊!阿姨缠着咱们家要东要西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肝求不成,估计得闹上好长一段日子,谁都不安宁。反正我没差,捐给外人都行,何况是名目上的表哥?」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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