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2节
[鼠猫]龙图案卷集 作者:耳雅
第162节
“其实我之前也听说包延会来书院，于是就去找夫子确认一下，如果是的话，我就打算不托人了，等着到时候自己跟包延说。”徐晓东本来就肥嘟嘟的，看着特别老实还傻乎乎的，众人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那黑衣人要杀他，只是因为传说？
“那棋谱和琴谱，你后来怎么处理的？”白玉堂问。
徐晓东道，“我捡到之后，顺手揣在袖子里了，想今天来再问问是谁丢的。到了晚上吃过饭，我换衣服的时候又看到，发现棋谱和琴谱都很精妙，以前从来没见过。我先是研究了一下棋谱，自己摆了两局之后，又照着琴谱弹琴……只不过……”
说到这里，徐晓东似乎也有些不解，“我弹了一曲之后我爹突然跑来了，他以前一听我弹琴最开心了，但是昨天不晓得怎么了，脸色好难看。他问我怎么会弹那曲子，我就说我捡了张琴谱，于是拿琴谱给他看。谁知道爹爹看了一眼之后大发雷霆，将琴谱都撕烂了，还骂下人不好好照顾我让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怕他连棋谱都撕了，所以没拿棋谱给他看。”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徐晓东差点被杀的原因，是因为他爹？
“你爹以前是不是也是太学念书的？”包延忽然问。
“是吧。”徐晓东点了点头，“我爹总这么跟人吹牛来着，不过他可能这些年做买卖的原因，没什么文人气……”
“又是太学。”赵普皱眉，看一旁还在发呆的林萧，“你们太学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林萧愣了良久，抬头看徐晓东，“你今日考了第一，是因为那琴谱和棋谱？”
徐晓东点了点头，道，“今天突然说要考试，我也没什么准备，下棋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那张棋谱，于是照着棋谱下，竟然都赢了，琴也是照着那个弹……”
“棋谱呢？”林萧伸手。
徐晓东从袖子里摸出来，林萧拿过去一看，众人就见老头本来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那琴，你再弹一遍给我听听。”
众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在一旁听着。
徐晓东就开始弹琴，可能刚受过惊吓，手有些抖，琴音不是特别稳，但是听得出来，是好曲子。
公孙也点头，“嗯，曲子很精妙，很见功力，好曲……”
而再看林萧，就见他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头凳子上，坐得还不稳，好险摔倒，小良子和小四子扶住他，好奇地看着那老头。
林萧瑟瑟发抖，情绪激动，嘴里喃喃自语，“你为何阴魂不散、为何还不放过这些学生……”
众人都皱眉看着他，林萧虽然老古板，又严厉，但他的确很喜欢做夫子，也很喜欢自己的学生。
“夫子。”展昭也找了张凳子坐下，看林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一直没说？照这趋势，如果在不尽快找到凶手，可能会有更多的学生遭难。”
林萧夫子长叹了一声，道，“知道这事情的其实只有我了，那些和我一样大的夫子差不多都过世了。”
众人都看着他。
林萧拿着那张棋谱，苦笑了一声，将棋谱放到桌上，道，“这一张棋谱，叫大阵棋局，是一个才子想出来的，到目前为止，没人能破了这一个棋局。”
“这棋局是谁想出来的？”包延好奇问。
林萧笑了笑，拍了拍包延，道，“太学这么多年，出了很多个大才子，但在我看来，最出色的有两个。”
众人都看着他。
“第一个，是包拯。”林萧道，“最有名的也是包拯！但是……其实还有一个人，才学上完全不输给希仁，而且琴棋书画方面，还要胜于他，更有一项与生俱来，世间独一无二的奇才绝学，无人能及。”
众人都惊讶，“那人是谁？从来没听过。”
“是没听过。”林萧道，“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参加殿试，没来得及拿到状元名震天下，就死了。”
众人都皱眉，“死了？”
“但是他死了之后，就阴魂不散，一直在这学院里游荡。”林萧道，“你在这太学念书，除非就像希仁那样一身正气神鬼勿近，不然的话，只要你犯错，或者你心中有疑惑，他就会出现，搞得你不得安宁，当年的屈仲远、如今的石叶，也都曾受到他的蛊惑。”
“屈仲远？”众人对这个名字十分敏感。
“那你说的三年前的事情……”展昭问，“是什么？”
“三年前，我们请人将他困在了阁楼里，封上了阁楼，放出去鬼怪传说，让学生们远离那阁楼，从此之后，太学相安无事了。可偏偏石叶因为伤心而受到蛊惑，解开了封条闯入阁楼，将他放了出来，之后就不得安宁了。”
“他叫什么名字？”展昭问，“什么时候死的？”
“四十年前就过世了！此人叫季长天，人称长天少爷，最精风水之术，那座飞檐像棺材盖一样最不吉利的小楼，就是他设计建造的。当年开封多灾，他说因为没有大凶之地，建造这座小楼之后，世间晦气聚集于此，外界太平些。”林萧苦笑，“自从这座小楼建成之后，开封的确风调雨顺。”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公孙，那意思是问——风水之说，真的如此神奇么？
公孙也不是很清楚，他精通的是医术，对风水术数向来兴趣缺缺。
“不止这些。”林萧突然笑了，“其实屈仲远和石叶信以为真的阴阳殿，是他根据笔仙和碟仙弄出来的。”
“什么？”众人惊讶不已。
“阴阳殿是他想出来的？”展昭问，“不是古代传下来的的么？”
“传着传着就变成古法了。”林萧无奈，“可的确是季长天当年第一个想出来的，至于是真有用处还是恶作剧，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留下那首歌谣和详细的玩法介绍之后，就死了。”
“他怎么死的？”白玉堂好奇。
“病死。”林萧叹气，还没接着往下说，就听一旁打瞌睡的天尊突然托着下巴来了一句，“季家人，没一个能活过三十岁的。”
众人都一愣，看着天尊。
天尊打了个哈欠，“那个季长天算是命短的，季润活到了二十九呢。”
“季润？”白玉堂不解，“那又是什么人？”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赵普摸着下巴。
林萧道，“季润论辈分应该是季长天的太爷，前朝皇帝李昪的谋士，也是心腹……”
“也是走狗。”天尊托着下巴冷笑了一声，接过话，“拿着八卦害人无数的风水龟。”
众人惊讶地看着天尊，这语气，听着像是有什么仇怨。
天尊很感兴趣地问林萧，“哎，林萧小兄弟。”
林萧嘴角抽了抽，不过想想自己和天尊差了估计有四五十岁呢，被叫个小兄弟也正常。
“那个季长天，有后人么？”天尊问。
“呃……”林萧摇了摇头，“季长天二十一岁就过世了，没有成亲也没有子嗣。”
“甚好！”天尊一拍手，满意点头，“这季家的妖怪总算是断子绝孙了！”
白玉堂拍了拍天尊，“你认识？”
天尊点点头，突然一拍桌子，“啊！我就说那种突然消失的功夫熟悉，季乌龟以前常用。”
“季乌龟？”众人都看着天尊。
“如果是季乌龟的后人，那做出再恶毒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天尊阴测测地说，“阴魂不散什么的，太适合他了！”
“他跟你有仇？”白玉堂好奇地问。
“没有。”天尊摇头。
“那你很讨厌他的样子。”白玉堂不解。
“因为他是坏人。”天尊眯起眼睛， “季家和白姬一样，是属于一个古族的分支，善于风水咒术，叫什么族忘记了，殷候老鬼应该记得。那个族的人都差不多死绝了，因为都有病，代代相传寿命超短，也对，这么短命还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呢，命长了还得了？”
林萧摸了摸下巴，“的确，长天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邪。”
“和白姬一样……”公孙莫名就感觉不安全，一把抓住正跟小良子跑来跑去的小四子，抱住，心说难道又出来抢儿子的了？
“他和白姬一样是古族，但是跟狐族没宿怨的，不用担心。”天尊让公孙不必担心。
不过众人都觉得是一条新的线索，案情也似乎明朗了起来，如果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阴阳殿，那真正的始作俑者，似乎并不只是屈仲远，还有更早的那个，想出阴阳殿这一招的，季长天。季长天、屈仲远、石叶，他们之间都相差了二十年，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展昭问林萧，“季长天为什么要想出阴阳殿这个法子？只是恶作剧？”
林萧想了想，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呃……”
众人都盯着他看。
老夫子皱眉，道，“他以前说笑一样提起过一次，说是留下一扇阴门，这样自己日后说不定还能重返人间。”
赵普失笑，“无稽之谈。”
众人也点头。
白玉堂看了林萧夫子一会儿，问，“目前为止死了的，所有太学的学生，或者是在太学出入过有过关系，最近也遇害的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众人都点头，白玉堂这问题问得有水平。
林夫子摸着胡须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额头，“哎呀，有！”
第303章 【真假公公】
林夫子一声“有”，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都盯着他看，等他解答。
“怎么说呢，不包括屈仲远、石叶和当年的季长天，其他几个，多少都不是凭真本事进的太学，而且念书的时候成绩也不出色，但从太学离开之后，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商，大多混得不差，且多得贵人相助。”
“哪位贵人？”众人看他。
“嗯，不少人都得到各种官员的推荐，当然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有钱人或者本身就是官宦子弟，自然有的是人推荐。”众人都皱眉。
“换句话说，太学的学生在念书的时候待遇没有不公平，但离开之后，各人前途却不见的公平？”公孙问。
林萧淡淡一笑，“公孙先生有一颗赤子之心，自然见不得这些……可这世上哪里来真正的公平？有些事情除了感慨一下，还真的没什么解决的方法，我这个做夫子的，也相当的惭愧啊，只好平日多教导他们多行善，莫害人。”
众人都皱着眉头，这的确是共同点，但太学的学生出去之后有人推荐这一点太普通不过了，对案子的帮助并不大。
“对了。”展昭问，“你说三年前，有个高人将那个鬼魂关进了这座小楼里？”
林萧夫子点头。
“这些符咒也是那个人贴上的么？”
“是啊。”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公孙忙问，因为玄宁大师死前在禅房里贴满的符咒和这个是一样的，换句话说，那个驱鬼的人就是给和尚符咒的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呃，这个么……”林萧似乎有些犹豫。
不过众人都看着他，那意思——一定要说。
“他姓宁，具体名字我不清楚，大家都叫他……宁公公。”
林萧话一出口，众人一愣，庞煜张大了嘴，“公公就是……太监？！”
林萧点点头，“他是……”
“是我皇姐的贴身太监，看着她长大的，今年得有七十了吧……”赵普说着，皱眉，“也是昊天楼的大掌柜。”
“那他岂不是资历比陈公公还老？”公孙惊讶。
“嗯。”赵普点了点头，“宁公公伺候过我父皇，而陈公公伺候的是现在的太后，也就是我皇兄的皇后，差一辈呢。”
“那老头我只见过几次，深居简出的，不过这种岁数又能混到这种资历的都是老妖怪，他还会驱鬼？没听过啊。这么能干当年鬼面人闹腾的时候不见他出来。”
“他没阻止鬼面人，但是他算准了鬼面人离开的时间。”林萧听到赵普的话，就接了一句。
众人都愣了愣，一起看着他，那意思——有没有这么邪门？
“宁公公当年也是王大人推荐，我又不好驳了这位驸马爷的面子，所以让他来一试，没想到还真的就将那鬼魂给收了锁在楼内了，从此之后太学的确是安静了一阵子，直到石叶将他放出来。”
“不如叫他来问问？”展昭问。
赵普“呵呵”了一声，“我虽然跟他不熟，不过见过两次，宫里的太监就是主子的脸，叫他跟叫我皇姐是一样的，他谱比我皇姐还摆得阔呢，肯来才怪。”
“这么大架子啊？”展昭皱眉，“可惜没什么直接的证据，容易打草惊蛇，没有熟悉他的人么？”
赵普摸了摸下巴，“以前伺候先皇的太监有好几个……”
“总跟在八王身边那位晖公公呢？”白玉堂老看见那太监跟着八王进进出出，也不说话特别能干的样子，而且看得出来功夫也不错，好像是很有资历。
赵普摇头，“老晖是太监里边资历最高年纪也最大的，但是很早就跟着我八哥出宫了，你们也知道，为了避嫌，我和我八哥都不住在宫里。”
众人都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人，说不定能了解。”赵普像是想到了什么，叫来赭影，跟他耳语了几句。
赭影听后愣了愣，有些促狭地看着赵普，“王爷，你确定？”
赵普似乎也有些尴尬，“没办法了，先请来再说。”
“哦。”赭影点头跑出去了，那样子，似乎是在忍笑。
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
“九九。”
这时，一直在一旁听的小四子突然拽了拽赵普的袖子。
赵普看他。
“不是说祯祯的亲戚都有公公的么？你有没有公公？”小四子仰着脸，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众人也看赵普，的确——皇子皇孙都有个随伺的太监的，赵普的娘还是皇妃，没理由没个公公吧？
赵普嘴角抽了抽，摇头不语。
一旁，欧阳抱着胳膊笑，“自然是有的，这不去叫了么！只是老头知道太多赵普小时候的秘密，所以王爷怕他爆出些当年的丢人事。”
“哦……”众人了然，同时也好奇——莫非赵普推荐的这位熟悉宁公公的，就是他的身边的太监？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笑声，随后，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很体面的老公公跟着赭影溜达了进来。两人似乎边走边说笑，那老头慈眉善目的，反正除了没胡子，也看不出哪里像公公。
“哎呀！”
那位公公一踏进公孙的院子，就放眼望了一圈，随后伸手一捧脸，“哇！王爷一天比一天帅！”
赵普嘴角抽了抽，“不是前两天刚见过……”
“今天比昨天帅！”这位公公一闪到了赵普身边。
众人都微微一挑眉——好高的内力。
天尊歪着头看着他，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天尊！”那位老公公却是一眼瞧见了天尊，惊叫出声，“哎呀！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天尊朝他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良久，“哦……是你啊。”
众人都有些疑惑。
赵普给介绍，“这位是黄公公，一直照顾我和我娘。”
黄公公跟众人见礼，“久仰久仰，多谢各位照顾我家王爷。”
众人都点头还礼，这位公公很好相处么。
白玉堂小声问天尊，“你认识？”
“认识啊，原先赵桓小皇帝身边的太监么。”天尊抱着胳膊点点头。
众人都无奈——赵桓小皇帝啊……
林萧夫子上了年纪，之前展昭让人送他先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人，和黄公公一起进了公孙的书房，坐下叙谈。
“王爷，找老奴来何事啊？”黄公公嘴里问着，双眼却是盯着坐在赵普腿上的小四子，问，“这个便是王爷收的义子么？”
赵普点头，对小四子道，“这位是黄公公。”
小四子眨眨眼，他其实也没什么概念这公公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是每个所谓的皇族身边都有一个没有胡子的，照顾他们的老爷爷，于是，礼貌打招呼，“爷爷好。”
“噗……”正喝茶的黄公公一口茶水喷出来，赵普也喷了。
黄公公一个劲摆手，“矮油，小王爷您是要折煞老奴啊！哎呀，童言无忌。”
小四子歪头，一旁正剥桔子的萧良凑过来说，“槿儿，就叫公公就可以了！”
小四子眯眼，“为什么啊？小良子你也是皇族，你有没有公公？”
“我爹娘有几个，因为没弟弟所以叫公公。”小良子咧嘴，霖夜火抬手就给他个烧栗，“胡说什么你！”
一旁，黄公公喝着茶忍笑。
“没有弟弟就叫公公？”小四子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在场大多数，貌似都是独生的，于是……
只是还没等小四子明白过来，众人就一起瞪他。
小四子乖乖把问题咽回肚子里去了，还是不问了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公孙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那位黄公公，虽说童言无忌，但可能受戏文和一些民间传闻的影响，他印象中的公公，尤其是皇宫之中的大太监大多睚眦必报心胸狭窄……这位不会记恨小四子吧？
只是一看之下，公孙放心了，黄公公此时正帮着小四子和萧良剥桔子，边对他们眨眨眼，“一会儿详细跟你们说。”
赵普白他，“你别教坏小孩子！”
黄公公捂着嘴，“矮油，王爷小时候也不是老奴教出来……”
“咳咳。”赵普一摆手，赶紧打断他，“说正经的，你和宁公公熟么？”
黄公公一愣，“哪个宁公公？大公主身边那个？”
众人都点头。
黄公公将剥好的桔子塞给小四子和萧良，皱了皱眉，“这个么……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赵普纳闷。
黄公公道，“是这样……宁公公跟我们一起当班的时候，人十分的随和老实，先皇就是看得他这点特别好，所以让他伺候大公主。只不过……”
众人皱眉——黄公公形容的和赵普形容的是同一个人不是啊？
“自从大公主嫁了人，离开皇宫之后，我是有一阵子没见着宁公公了。”黄公公说着，满眼的疑惑，“只是再见的时候，我突然认不出他了。”
众人都一愣，“认不出？”
“嗯……感觉，整个人都变了，长相都有些稍稍变化，可能是打扮的缘故，而且他喜欢给自己沾胡子，所以总觉得变样了。而最主要是脾气秉性，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做了大买卖有钱了还是怎么着，该说是自信了还是突然变得傲慢了呢，而且还满肚子心眼了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公主都不怎么带他在身边了，他成天和驸马爷在一起……”
众人听后都觉得有些可疑。
“不止老奴觉得不对劲。”黄公公接着道，“那年进宫饮宴，皇妃突然问我，她皇侄女儿身边那个公公是谁啊，都没见过。我说是小宁子，皇妃都愣了，说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了？可见不是我一人有错觉。”
众人听了黄公公的话，都皱眉。
黄公公还摇头，“没理由啊，在宫里都没变多的心眼，到了宫外倒反而多了？”
“那此人会抓鬼么？”展昭又问了一句。
黄公公愣了愣，随后笑得直跺脚，“怎么可能啊！他还能抓鬼？他最胆小了，都不敢一个人去茅房的！你们也知道，皇宫里早年经常闹鬼，一说起这事儿，他都吓得躲被子里不敢出去，走夜路都要搭个伴儿。”
众人都皱眉——那就蹊跷了啊，难道出宫后性情大变了？还是说，那个根本不是原本的宁公公？
“那看风水和念咒之类的呢？”展昭索性问得彻底点。
黄公公就是一个劲摆手，“都不可能。”
众人都疑惑——怎么回事？
“公公似乎功夫不错。”白玉堂问他。
“呵呵，好说。”黄公公对白玉堂笑眯眯，心说这娃长得……啧啧！好大个美男！
“宁公公武功怎么样？”白玉堂接着问。
“小宁子不会武功。”黄公公摇摇头，“当年宫里就出外照顾两位王爷的晖公公和我学了，而且皇妃本身就喜欢骑马舞剑，九王府连个丫鬟都会功夫的。”
赵普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确定他不会功夫？”展昭又问了一遍。
皇宫笃定点头。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么说，那个宁公公，是假的？
第304章 【藏起来的东西】
黄公公倒是提供了不少值得注意的线索，但是案件依然扑朔迷离。
送走了黄公公，就看到王朝和马汉跑了过来，与他们一起跑来的，还有黑影和白影。
王朝马汉之前被包大人派去瑶香阁查案子了，毕竟从老板到三个女工都无缘无故死在了巷子里，而且死状实在太过惨烈，这案子因为司佟在惊吓过度的时候大喊“屈仲远”的名字，而被和鬼面人的案子联系了起来。
而黑影和白影则是被赵普派去盯着那个可疑的刑部侍郎司佟，看看他背地里究竟在搞什么。
这四人急着赶过来，估计是发现了什么了。
众人让王朝马汉先说。
案发后，两人带着衙役第一时间赶到了瑶香阁，阁内并没有人，房间里十分的凌乱，似乎是被人翻找过，但值钱的金银玉器并没有拿走，应该不是谋财。
“他们找什么？”展昭好奇。
马汉道，“所有的账本都不见了。”
“账本？”众人微微皱眉。
“嗯。”王朝也点头，“还有很多的药材和做菜的原材料，以及菜谱之类的。”
“连菜谱都拿走？”公孙好奇，心说莫非是被同行抢走了？
“很奇怪！”马汉道，“瑶香阁做的是高档食材的生意，其实像她们这样的买卖开封就一家，而且一天最多一桌，说实话没抢走多少客人，应该没什么同行需要竞争到杀人的程度。”
“那种杀人方法是带着恨的。”白玉堂淡淡道，“会这样杀人的，除了报仇没第二种理由。”
展昭和霖夜火都点头，这是江湖人的手法，血债血偿的典型，要不然就是行凶的人脑筋有问题。
“对方将所有纸张都拿走了。”马汉和王朝道，“可我们怀疑他们并没找到真正想找的东西，因为，我们在墙角和房内的布匹上，发现了不少火油。”
“火油？”欧阳皱眉，“是想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没错。”马汉点头，“但是可能我们赶去的及时，大批的官差衙役动静也较大，所以火没来得及点起来。”
“哦？！”展昭双眼一亮，摸着下巴开始想心思。
赵普又看黑影和白影，“你俩盯着司佟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有！”黑影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道，“司佟回去之后就跟坐针毡上了似的，坐立不安唉声叹气，一看就是大难临头的样子。”
后来我们看到他在书房里写了一封信，但装进信封之后，又犹豫了起来，最后左右转了转，将信封塞进了床底下。
我们等了好久，他起夜的时候我们将信偷出来了。
赵普接过来看信封，微微皱眉，“写给包大人的？”
影卫点头。
赵普顺势递给展昭。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也不一定要等到包大人过来，直接打开看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线索耽搁了呢？
于是，展昭将信抽出来，展开，众人一看之后，微微皱眉——原来，这是一封司佟的自首信。
信上的内容大致如下。
司佟说自己念书的时候成绩不突出，原本仕途暗淡，但是多得伯乐王峰大人提拔，如今才能做到三品大元，光耀门楣。
科室司佟一直很疑惑，王峰为什么会举荐他这么一个才智平庸的人做刑部的侍郎？直到后来，王峰交代他办事，他才明白，就是因为他才智平庸，王峰才用他。司佟坐上刑部侍郎后没多久，王峰身边的宁公公就来找他，让他替驸马爷办两件事。
第一件，刑部的重犯，特别是死刑犯，在行刑前调包。
而至于如何调包，王峰根本不需要担心，只要在行刑前将准确的时间告诉给宁公公派去的人，然而行刑当天用白布围住行刑台，等之后，派人收尸体就可以了。而至于尸体是不是原本那个死刑犯的，根本没人知道。反正都穿着囚衣、血淋淋的，而且死刑犯都是当时下葬，不交给家人。
第二件，刑部经常有发配边关的重犯，宁公公要司佟将发配的人数、时间、所行的路径告诉他，并且安排他派来的官差押运。
司佟满腹疑惑，王峰这样的人物，要死刑犯干什么？起先，司佟以为是王峰与那些重犯有私仇或者私交，但是对方经常性地要这样的重犯，实在是可疑。
人无论聪不聪明，但都是有好奇心的，司佟就曾派心腹跟踪那些押送的犯人，发现他们并没有被发配去边关，而是走到半道无人之处时，被打晕装进了箱子，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运走消失了。
司佟在信中写，那天他本来因为家父八十大寿，而跑去瑶香阁，想挑个日子订一桌酒席，却发现瑶香阁里乱糟糟的，老板娘和厨娘们都不在，只有几个黑衣人在翻箱倒柜找东西，其中一个人的背影……虽然只远远看了一眼，但他认得出来，是昊天楼的宁公公。
司佟当时脑子很乱，他胆子又小，搞不清楚是瑶香阁闹贼了，还是有什么另外的事情。他悄悄就跑了，回去的路上，这么巧又看到瑶香阁的刘瑶香带着三个厨娘着急忙慌的，背着包袱跟逃命似的跑进了一个巷子。
司佟当时也是好奇，而且回家正好要经过那巷子，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巷子口一看，正看到一个厨娘的人头滚了出来，尸体栽倒，满地的血。
在那血腥的巷子里，尸体旁边站着个人，那背影……司佟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人回过头，司佟看到了一张带着血的白色鬼面，他当时就吓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尸体堆里，被开封府的人找到了。
司佟说，那个背影是屈仲远的，仲远化作鬼回来报仇了，当年屈仲远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神知鬼知。司佟并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但他曾经偶然听到宁公公跟王峰说起过屈仲远什么的，同时，还有一句话让他印象深刻——二十年，人一辈子才几个二十年？这是最后的机会。
信的最后，司佟说自己这辈子虽然没真正参与过什么坏事，但有些事情是明知而不报，等于闭着眼睛昧着良心在坐这个官位，想来想去觉得于心不安，但是自己势单力薄，又没有才智，不敢去告发去查探，只求包大人查明真相，他若还有命活着，会辞官回乡，多积德行善，这次无论杀人的是否是当年仲远的鬼魂，他毕竟饶了自己一命，从而让自己觉得十分内疚不安。
众人看完信，都良久不语，当年屈仲远究竟是为什么而失踪，如今的石叶也是……什么人一辈子几个二十年？季长天和屈仲远相差二十年，屈仲远和石叶又相差二十年，王峰为什么要那么多死刑犯？这些人和那个所谓的二十年究竟有什么关系？
展昭将信交给王朝马汉，让他们带去给包大人，赵普让影卫们继续盯着司佟，同时，让邹良去暗中联系一下司佟。最好是能查到王峰要那些将死的重犯干什么，找个机会跟踪他们。
众人分头行事，展昭则是戳戳公孙，指了指正准备去洗洗睡了的小四子，“公孙，小四子借我用一下。”
公孙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把小四子交给了展昭。
展昭抱着小四子，一拽白玉堂，“走，咱么去瑶香阁。”
白玉堂明白，展昭大概是想去找一找那些人没找到，想要放火烧掉却没来得及的东西，而找一样众人怎么都找不到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小四子的狗屎运了。
公孙和赵普很好奇，所以也跟着去了，而至于小良子，自然是小四子到哪儿他到哪儿，反正他功夫好人又机灵，带着也不碍事。
路上无话，众人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瑶香阁，就发现好多衙役驻守，密不透风。
展昭抱着小四子进入了瑶香阁内，一进门，公孙就揉了揉鼻子，“好大一股子药材味道，是不是打翻了什么？”
“地上有些黄色的药粉。”白玉堂指了指。
公孙皱眉，凑过去挑起一点看了看，放下，“是硫磺粉。”
“硫磺粉？”赵普皱眉，“这玩意儿能用来做菜？”
公孙干笑，又看到一些黑色的粉末，顺着找过去，发现一个柜子旁边散落了不少，就凑到柜子前边看了看……
“这里可能曾经放了很多瓶瓶罐罐。”公孙靠着鼻子鉴别了一下味道，皱眉，“除了硫磺还有硝石、朱砂、雄黄、黄木、明矾……”
“这里头有一样是吃了不会死的么？”赵普忍不住开口，展昭和白玉堂也走过去看。
“这不是做吃的东西的。”公孙盯着柜子发了一会儿呆，道，“这是炼丹用的。”
“炼丹？”展昭惊讶，“瑶香阁除了做菜还炼丹啊？”
公孙从腰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来，在木质的柜子上擦了一把，抬手，就见黄纸上一层绿色。
众人嘴角抽了抽——通常公孙给的无论是纸还是针，只要碰一下变颜色的基本都不是好东西，绿色、紫色、黑色、红色，都有毒。
公孙收起纸，站了起来，“这几个不是厨娘，是妖女。”
“妖女？！”众人惊讶。
“她们炼的是毒药，还是那种剧毒的。”公孙皱眉，“炼药的同时还开馆子，在这儿吃饭的心还真宽。”
众人都皱眉，传说中的花钱买罪受？
“可没听过有人在瑶香阁吃了饭之后死了的啊。”赵普好奇。
展昭也点头。
公孙皱了摇头，“剧毒未必是毒死人那种，有很多能产生幻觉、有的能上瘾、还有的能控制人，这是炼丹之术里很邪门的一种，这几个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厨娘。”
“可惜啊。”公孙叹气，“药材、药方、账本，所有都被拿走了，不然的话，一定能查到点什么，起码知道她们具体在做什么药。”
“说不定还有希望的。”展昭说着，将小四子抱起来，放在了一张空桌子上，道，“小四子。”
小四子眨眨眼瞧着展昭。
“嗯。”展昭看着他，“这宅子里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藏着什么东西？”
小四子一歪头，“藏什么？私房钱？”
公孙掐了掐他腮帮子，你还知道私房钱啊？
“什么都行。”展昭道，“你仔细看看，哪儿可疑。”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仰着脸就看了起来，四周围看了一圈之后，小四子歪着头，指着墙上的一扇窗户，“那里。”
众人也都仰起脸，看那扇窗户，搞不清楚窗户有什么可疑的。
不过白玉堂还是一跃上去，看了看那窗户之后，笑了笑，伸手轻轻一拽……将窗户拽了下来。
众人再看，发现那窗户后边竟然是凹进去的墙壁，并不通向外边。
“原来是一闪假的窗户。”公孙也惊讶，“做得好像真的一样。”
白玉堂将那扇窗户放到了桌上，看了看，发现是个匣子，于是……打开。
等匣子打开之后，就见里边除了几张上千两的大额银票之外，还有一本本子。
将本子取出来打开，就见只是一本普通的账本，详细地记录了何年何月、做了哪家的生意、准备了哪些菜、成本多少，收入多少。
不过，这普通的账本有一个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在某几个买卖旁边，用红色的朱砂笔标注了一些字。比如说一份普通的桂花糕后边，用朱砂笔标注，加香料一、又或者燕窝羹旁标注，加香料二。
香料的总类大概有十来种之多，每一道菜加了什么香料都特别标出，同时，在最后收入那里，也加一笔，加收多少银子。众人发现香料的价格各有不同，但都贵的离谱！最低一百两起价。
“什么香料要几百两甚至几千两这么贵？”展昭觉得不解，“这一桌酒席才多少钱。”
众人接着往下翻，最后发现在账本的最后，夹着几张药方，分别写着，香料一、香料二……
公孙拿起那几张药方看着，最后张大了嘴，“原来这些香料是不同等级的迷幻药物，各种功效不同，轻量的可以让人上瘾，产生美好的幻觉。量渐渐加重，会产生越来越强烈的幻觉，可能是恐怖的，也可以让人失去记忆，最重的量可以让人变成疯子。虽然这几种药材不能让人死，但能让人发疯直接变成废人。”
“这还真是住的妖女啊。”展昭突然觉得作为一个吃货也是很危险的。
公孙将账本和账册都收了，“需要回去好好整理一下。”
众人正决定离去，但是展昭要伸手去将小四子抱下来的时候，小四子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墙壁，“那里。”
众人都微微一愣。
白玉堂望着那面平整的白色墙壁，有些不解地看小四子，“那里什么？”
小四子摸了摸下巴，“好像也有东西。”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小良子跑过去摸了摸墙壁，“平的哦。”随后敲了敲……萧良的手指头敲着四周围的墙板，声音都很实，但敲到小四子指着的那一块的时候，声音突然就空了。
众人都皱眉。
白玉堂过去，从侧面看了看，发现墙上有一条非常非常细微的翘起，像是墙皮翘起，但是……他伸手轻轻此扯了一下，发现很平滑，基本扯不下来。
萧良抽出随身带的小匕首给他，白玉堂接过来撬了一下，撬起了一整张墙皮，原来是粘上去的一张白色的纸，纸上抹了墙灰，所以根本分辨不出。
而撕下那张假的墙皮之后，发现下边还有一个暗格，推开暗格的门，里边有个空洞，洞里藏着一个匣子。
白玉堂将匣子取出来，放到了桌上。
众人打开匣子，就见里头有一卷羊皮。
将羊皮打开，发现还挺大的，上边详细绘制着一幅图，画面十分的恐怖，正中间一个丹炉，有几个人排着队，捧着一盘一盘的东西往丹炉里边倒，盘子里的东西仔细看，竟然是人的脏器，不远处还有不少人正从几个被绑起来的人身体里取出内脏……
展昭下意识捂住小四子的眼睛。
公孙详细地看了这幅图之后，皱眉，“这莫非就是当年淮南王刘安留下来的那一卷炼丹图？可能是临摹的！”
“炼丹图？”白玉堂不解，“在炼制什么丹药需要用活人？”
“传说中淮南王热衷于炼丹之术，为了保持青春不老延年益寿，大肆招揽炼丹的术士来炼制丹药。其中有几个比较极端的，用人来炼丹……这帮女人在研究些什么？”
众人听了公孙的话之后，对视了一眼，莫名想到了王峰通过司佟，弄来的那些死囚犯人。
“会不会，那些死囚就是用来做炼丹的原料的？”展昭问。
白玉堂觉得他这几天又不用吃饭了。
赵普也皱眉，“谁要炼丹？王峰？他想长生不老？”
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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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
“其实我之前也听说包延会来书院，于是就去找夫子确认一下，如果是的话，我就打算不托人了，等着到时候自己跟包延说。”徐晓东本来就肥嘟嘟的，看着特别老实还傻乎乎的，众人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那黑衣人要杀他，只是因为传说？
“那棋谱和琴谱，你后来怎么处理的？”白玉堂问。
徐晓东道，“我捡到之后，顺手揣在袖子里了，想今天来再问问是谁丢的。到了晚上吃过饭，我换衣服的时候又看到，发现棋谱和琴谱都很精妙，以前从来没见过。我先是研究了一下棋谱，自己摆了两局之后，又照着琴谱弹琴……只不过……”
说到这里，徐晓东似乎也有些不解，“我弹了一曲之后我爹突然跑来了，他以前一听我弹琴最开心了，但是昨天不晓得怎么了，脸色好难看。他问我怎么会弹那曲子，我就说我捡了张琴谱，于是拿琴谱给他看。谁知道爹爹看了一眼之后大发雷霆，将琴谱都撕烂了，还骂下人不好好照顾我让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怕他连棋谱都撕了，所以没拿棋谱给他看。”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徐晓东差点被杀的原因，是因为他爹？
“你爹以前是不是也是太学念书的？”包延忽然问。
“是吧。”徐晓东点了点头，“我爹总这么跟人吹牛来着，不过他可能这些年做买卖的原因，没什么文人气……”
“又是太学。”赵普皱眉，看一旁还在发呆的林萧，“你们太学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林萧愣了良久，抬头看徐晓东，“你今日考了第一，是因为那琴谱和棋谱？”
徐晓东点了点头，道，“今天突然说要考试，我也没什么准备，下棋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那张棋谱，于是照着棋谱下，竟然都赢了，琴也是照着那个弹……”
“棋谱呢？”林萧伸手。
徐晓东从袖子里摸出来，林萧拿过去一看，众人就见老头本来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那琴，你再弹一遍给我听听。”
众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在一旁听着。
徐晓东就开始弹琴，可能刚受过惊吓，手有些抖，琴音不是特别稳，但是听得出来，是好曲子。
公孙也点头，“嗯，曲子很精妙，很见功力，好曲……”
而再看林萧，就见他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头凳子上，坐得还不稳，好险摔倒，小良子和小四子扶住他，好奇地看着那老头。
林萧瑟瑟发抖，情绪激动，嘴里喃喃自语，“你为何阴魂不散、为何还不放过这些学生……”
众人都皱眉看着他，林萧虽然老古板，又严厉，但他的确很喜欢做夫子，也很喜欢自己的学生。
“夫子。”展昭也找了张凳子坐下，看林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一直没说？照这趋势，如果在不尽快找到凶手，可能会有更多的学生遭难。”
林萧夫子长叹了一声，道，“知道这事情的其实只有我了，那些和我一样大的夫子差不多都过世了。”
众人都看着他。
林萧拿着那张棋谱，苦笑了一声，将棋谱放到桌上，道，“这一张棋谱，叫大阵棋局，是一个才子想出来的，到目前为止，没人能破了这一个棋局。”
“这棋局是谁想出来的？”包延好奇问。
林萧笑了笑，拍了拍包延，道，“太学这么多年，出了很多个大才子，但在我看来，最出色的有两个。”
众人都看着他。
“第一个，是包拯。”林萧道，“最有名的也是包拯！但是……其实还有一个人，才学上完全不输给希仁，而且琴棋书画方面，还要胜于他，更有一项与生俱来，世间独一无二的奇才绝学，无人能及。”
众人都惊讶，“那人是谁？从来没听过。”
“是没听过。”林萧道，“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参加殿试，没来得及拿到状元名震天下，就死了。”
众人都皱眉，“死了？”
“但是他死了之后，就阴魂不散，一直在这学院里游荡。”林萧道，“你在这太学念书，除非就像希仁那样一身正气神鬼勿近，不然的话，只要你犯错，或者你心中有疑惑，他就会出现，搞得你不得安宁，当年的屈仲远、如今的石叶，也都曾受到他的蛊惑。”
“屈仲远？”众人对这个名字十分敏感。
“那你说的三年前的事情……”展昭问，“是什么？”
“三年前，我们请人将他困在了阁楼里，封上了阁楼，放出去鬼怪传说，让学生们远离那阁楼，从此之后，太学相安无事了。可偏偏石叶因为伤心而受到蛊惑，解开了封条闯入阁楼，将他放了出来，之后就不得安宁了。”
“他叫什么名字？”展昭问，“什么时候死的？”
“四十年前就过世了！此人叫季长天，人称长天少爷，最精风水之术，那座飞檐像棺材盖一样最不吉利的小楼，就是他设计建造的。当年开封多灾，他说因为没有大凶之地，建造这座小楼之后，世间晦气聚集于此，外界太平些。”林萧苦笑，“自从这座小楼建成之后，开封的确风调雨顺。”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公孙，那意思是问——风水之说，真的如此神奇么？
公孙也不是很清楚，他精通的是医术，对风水术数向来兴趣缺缺。
“不止这些。”林萧突然笑了，“其实屈仲远和石叶信以为真的阴阳殿，是他根据笔仙和碟仙弄出来的。”
“什么？”众人惊讶不已。
“阴阳殿是他想出来的？”展昭问，“不是古代传下来的的么？”
“传着传着就变成古法了。”林萧无奈，“可的确是季长天当年第一个想出来的，至于是真有用处还是恶作剧，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留下那首歌谣和详细的玩法介绍之后，就死了。”
“他怎么死的？”白玉堂好奇。
“病死。”林萧叹气，还没接着往下说，就听一旁打瞌睡的天尊突然托着下巴来了一句，“季家人，没一个能活过三十岁的。”
众人都一愣，看着天尊。
天尊打了个哈欠，“那个季长天算是命短的，季润活到了二十九呢。”
“季润？”白玉堂不解，“那又是什么人？”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赵普摸着下巴。
林萧道，“季润论辈分应该是季长天的太爷，前朝皇帝李昪的谋士，也是心腹……”
“也是走狗。”天尊托着下巴冷笑了一声，接过话，“拿着八卦害人无数的风水龟。”
众人惊讶地看着天尊，这语气，听着像是有什么仇怨。
天尊很感兴趣地问林萧，“哎，林萧小兄弟。”
林萧嘴角抽了抽，不过想想自己和天尊差了估计有四五十岁呢，被叫个小兄弟也正常。
“那个季长天，有后人么？”天尊问。
“呃……”林萧摇了摇头，“季长天二十一岁就过世了，没有成亲也没有子嗣。”
“甚好！”天尊一拍手，满意点头，“这季家的妖怪总算是断子绝孙了！”
白玉堂拍了拍天尊，“你认识？”
天尊点点头，突然一拍桌子，“啊！我就说那种突然消失的功夫熟悉，季乌龟以前常用。”
“季乌龟？”众人都看着天尊。
“如果是季乌龟的后人，那做出再恶毒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天尊阴测测地说，“阴魂不散什么的，太适合他了！”
“他跟你有仇？”白玉堂好奇地问。
“没有。”天尊摇头。
“那你很讨厌他的样子。”白玉堂不解。
“因为他是坏人。”天尊眯起眼睛， “季家和白姬一样，是属于一个古族的分支，善于风水咒术，叫什么族忘记了，殷候老鬼应该记得。那个族的人都差不多死绝了，因为都有病，代代相传寿命超短，也对，这么短命还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呢，命长了还得了？”
林萧摸了摸下巴，“的确，长天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邪。”
“和白姬一样……”公孙莫名就感觉不安全，一把抓住正跟小良子跑来跑去的小四子，抱住，心说难道又出来抢儿子的了？
“他和白姬一样是古族，但是跟狐族没宿怨的，不用担心。”天尊让公孙不必担心。
不过众人都觉得是一条新的线索，案情也似乎明朗了起来，如果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阴阳殿，那真正的始作俑者，似乎并不只是屈仲远，还有更早的那个，想出阴阳殿这一招的，季长天。季长天、屈仲远、石叶，他们之间都相差了二十年，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展昭问林萧，“季长天为什么要想出阴阳殿这个法子？只是恶作剧？”
林萧想了想，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呃……”
众人都盯着他看。
老夫子皱眉，道，“他以前说笑一样提起过一次，说是留下一扇阴门，这样自己日后说不定还能重返人间。”
赵普失笑，“无稽之谈。”
众人也点头。
白玉堂看了林萧夫子一会儿，问，“目前为止死了的，所有太学的学生，或者是在太学出入过有过关系，最近也遇害的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众人都点头，白玉堂这问题问得有水平。
林夫子摸着胡须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额头，“哎呀，有！”
第303章 【真假公公】
林夫子一声“有”，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都盯着他看，等他解答。
“怎么说呢，不包括屈仲远、石叶和当年的季长天，其他几个，多少都不是凭真本事进的太学，而且念书的时候成绩也不出色，但从太学离开之后，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商，大多混得不差，且多得贵人相助。”
“哪位贵人？”众人看他。
“嗯，不少人都得到各种官员的推荐，当然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有钱人或者本身就是官宦子弟，自然有的是人推荐。”众人都皱眉。
“换句话说，太学的学生在念书的时候待遇没有不公平，但离开之后，各人前途却不见的公平？”公孙问。
林萧淡淡一笑，“公孙先生有一颗赤子之心，自然见不得这些……可这世上哪里来真正的公平？有些事情除了感慨一下，还真的没什么解决的方法，我这个做夫子的，也相当的惭愧啊，只好平日多教导他们多行善，莫害人。”
众人都皱着眉头，这的确是共同点，但太学的学生出去之后有人推荐这一点太普通不过了，对案子的帮助并不大。
“对了。”展昭问，“你说三年前，有个高人将那个鬼魂关进了这座小楼里？”
林萧夫子点头。
“这些符咒也是那个人贴上的么？”
“是啊。”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公孙忙问，因为玄宁大师死前在禅房里贴满的符咒和这个是一样的，换句话说，那个驱鬼的人就是给和尚符咒的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呃，这个么……”林萧似乎有些犹豫。
不过众人都看着他，那意思——一定要说。
“他姓宁，具体名字我不清楚，大家都叫他……宁公公。”
林萧话一出口，众人一愣，庞煜张大了嘴，“公公就是……太监？！”
林萧点点头，“他是……”
“是我皇姐的贴身太监，看着她长大的，今年得有七十了吧……”赵普说着，皱眉，“也是昊天楼的大掌柜。”
“那他岂不是资历比陈公公还老？”公孙惊讶。
“嗯。”赵普点了点头，“宁公公伺候过我父皇，而陈公公伺候的是现在的太后，也就是我皇兄的皇后，差一辈呢。”
“那老头我只见过几次，深居简出的，不过这种岁数又能混到这种资历的都是老妖怪，他还会驱鬼？没听过啊。这么能干当年鬼面人闹腾的时候不见他出来。”
“他没阻止鬼面人，但是他算准了鬼面人离开的时间。”林萧听到赵普的话，就接了一句。
众人都愣了愣，一起看着他，那意思——有没有这么邪门？
“宁公公当年也是王大人推荐，我又不好驳了这位驸马爷的面子，所以让他来一试，没想到还真的就将那鬼魂给收了锁在楼内了，从此之后太学的确是安静了一阵子，直到石叶将他放出来。”
“不如叫他来问问？”展昭问。
赵普“呵呵”了一声，“我虽然跟他不熟，不过见过两次，宫里的太监就是主子的脸，叫他跟叫我皇姐是一样的，他谱比我皇姐还摆得阔呢，肯来才怪。”
“这么大架子啊？”展昭皱眉，“可惜没什么直接的证据，容易打草惊蛇，没有熟悉他的人么？”
赵普摸了摸下巴，“以前伺候先皇的太监有好几个……”
“总跟在八王身边那位晖公公呢？”白玉堂老看见那太监跟着八王进进出出，也不说话特别能干的样子，而且看得出来功夫也不错，好像是很有资历。
赵普摇头，“老晖是太监里边资历最高年纪也最大的，但是很早就跟着我八哥出宫了，你们也知道，为了避嫌，我和我八哥都不住在宫里。”
众人都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人，说不定能了解。”赵普像是想到了什么，叫来赭影，跟他耳语了几句。
赭影听后愣了愣，有些促狭地看着赵普，“王爷，你确定？”
赵普似乎也有些尴尬，“没办法了，先请来再说。”
“哦。”赭影点头跑出去了，那样子，似乎是在忍笑。
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
“九九。”
这时，一直在一旁听的小四子突然拽了拽赵普的袖子。
赵普看他。
“不是说祯祯的亲戚都有公公的么？你有没有公公？”小四子仰着脸，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众人也看赵普，的确——皇子皇孙都有个随伺的太监的，赵普的娘还是皇妃，没理由没个公公吧？
赵普嘴角抽了抽，摇头不语。
一旁，欧阳抱着胳膊笑，“自然是有的，这不去叫了么！只是老头知道太多赵普小时候的秘密，所以王爷怕他爆出些当年的丢人事。”
“哦……”众人了然，同时也好奇——莫非赵普推荐的这位熟悉宁公公的，就是他的身边的太监？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笑声，随后，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很体面的老公公跟着赭影溜达了进来。两人似乎边走边说笑，那老头慈眉善目的，反正除了没胡子，也看不出哪里像公公。
“哎呀！”
那位公公一踏进公孙的院子，就放眼望了一圈，随后伸手一捧脸，“哇！王爷一天比一天帅！”
赵普嘴角抽了抽，“不是前两天刚见过……”
“今天比昨天帅！”这位公公一闪到了赵普身边。
众人都微微一挑眉——好高的内力。
天尊歪着头看着他，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天尊！”那位老公公却是一眼瞧见了天尊，惊叫出声，“哎呀！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天尊朝他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良久，“哦……是你啊。”
众人都有些疑惑。
赵普给介绍，“这位是黄公公，一直照顾我和我娘。”
黄公公跟众人见礼，“久仰久仰，多谢各位照顾我家王爷。”
众人都点头还礼，这位公公很好相处么。
白玉堂小声问天尊，“你认识？”
“认识啊，原先赵桓小皇帝身边的太监么。”天尊抱着胳膊点点头。
众人都无奈——赵桓小皇帝啊……
林萧夫子上了年纪，之前展昭让人送他先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人，和黄公公一起进了公孙的书房，坐下叙谈。
“王爷，找老奴来何事啊？”黄公公嘴里问着，双眼却是盯着坐在赵普腿上的小四子，问，“这个便是王爷收的义子么？”
赵普点头，对小四子道，“这位是黄公公。”
小四子眨眨眼，他其实也没什么概念这公公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是每个所谓的皇族身边都有一个没有胡子的，照顾他们的老爷爷，于是，礼貌打招呼，“爷爷好。”
“噗……”正喝茶的黄公公一口茶水喷出来，赵普也喷了。
黄公公一个劲摆手，“矮油，小王爷您是要折煞老奴啊！哎呀，童言无忌。”
小四子歪头，一旁正剥桔子的萧良凑过来说，“槿儿，就叫公公就可以了！”
小四子眯眼，“为什么啊？小良子你也是皇族，你有没有公公？”
“我爹娘有几个，因为没弟弟所以叫公公。”小良子咧嘴，霖夜火抬手就给他个烧栗，“胡说什么你！”
一旁，黄公公喝着茶忍笑。
“没有弟弟就叫公公？”小四子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在场大多数，貌似都是独生的，于是……
只是还没等小四子明白过来，众人就一起瞪他。
小四子乖乖把问题咽回肚子里去了，还是不问了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公孙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那位黄公公，虽说童言无忌，但可能受戏文和一些民间传闻的影响，他印象中的公公，尤其是皇宫之中的大太监大多睚眦必报心胸狭窄……这位不会记恨小四子吧？
只是一看之下，公孙放心了，黄公公此时正帮着小四子和萧良剥桔子，边对他们眨眨眼，“一会儿详细跟你们说。”
赵普白他，“你别教坏小孩子！”
黄公公捂着嘴，“矮油，王爷小时候也不是老奴教出来……”
“咳咳。”赵普一摆手，赶紧打断他，“说正经的，你和宁公公熟么？”
黄公公一愣，“哪个宁公公？大公主身边那个？”
众人都点头。
黄公公将剥好的桔子塞给小四子和萧良，皱了皱眉，“这个么……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赵普纳闷。
黄公公道，“是这样……宁公公跟我们一起当班的时候，人十分的随和老实，先皇就是看得他这点特别好，所以让他伺候大公主。只不过……”
众人皱眉——黄公公形容的和赵普形容的是同一个人不是啊？
“自从大公主嫁了人，离开皇宫之后，我是有一阵子没见着宁公公了。”黄公公说着，满眼的疑惑，“只是再见的时候，我突然认不出他了。”
众人都一愣，“认不出？”
“嗯……感觉，整个人都变了，长相都有些稍稍变化，可能是打扮的缘故，而且他喜欢给自己沾胡子，所以总觉得变样了。而最主要是脾气秉性，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做了大买卖有钱了还是怎么着，该说是自信了还是突然变得傲慢了呢，而且还满肚子心眼了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公主都不怎么带他在身边了，他成天和驸马爷在一起……”
众人听后都觉得有些可疑。
“不止老奴觉得不对劲。”黄公公接着道，“那年进宫饮宴，皇妃突然问我，她皇侄女儿身边那个公公是谁啊，都没见过。我说是小宁子，皇妃都愣了，说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了？可见不是我一人有错觉。”
众人听了黄公公的话，都皱眉。
黄公公还摇头，“没理由啊，在宫里都没变多的心眼，到了宫外倒反而多了？”
“那此人会抓鬼么？”展昭又问了一句。
黄公公愣了愣，随后笑得直跺脚，“怎么可能啊！他还能抓鬼？他最胆小了，都不敢一个人去茅房的！你们也知道，皇宫里早年经常闹鬼，一说起这事儿，他都吓得躲被子里不敢出去，走夜路都要搭个伴儿。”
众人都皱眉——那就蹊跷了啊，难道出宫后性情大变了？还是说，那个根本不是原本的宁公公？
“那看风水和念咒之类的呢？”展昭索性问得彻底点。
黄公公就是一个劲摆手，“都不可能。”
众人都疑惑——怎么回事？
“公公似乎功夫不错。”白玉堂问他。
“呵呵，好说。”黄公公对白玉堂笑眯眯，心说这娃长得……啧啧！好大个美男！
“宁公公武功怎么样？”白玉堂接着问。
“小宁子不会武功。”黄公公摇摇头，“当年宫里就出外照顾两位王爷的晖公公和我学了，而且皇妃本身就喜欢骑马舞剑，九王府连个丫鬟都会功夫的。”
赵普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确定他不会功夫？”展昭又问了一遍。
皇宫笃定点头。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么说，那个宁公公，是假的？
第304章 【藏起来的东西】
黄公公倒是提供了不少值得注意的线索，但是案件依然扑朔迷离。
送走了黄公公，就看到王朝和马汉跑了过来，与他们一起跑来的，还有黑影和白影。
王朝马汉之前被包大人派去瑶香阁查案子了，毕竟从老板到三个女工都无缘无故死在了巷子里，而且死状实在太过惨烈，这案子因为司佟在惊吓过度的时候大喊“屈仲远”的名字，而被和鬼面人的案子联系了起来。
而黑影和白影则是被赵普派去盯着那个可疑的刑部侍郎司佟，看看他背地里究竟在搞什么。
这四人急着赶过来，估计是发现了什么了。
众人让王朝马汉先说。
案发后，两人带着衙役第一时间赶到了瑶香阁，阁内并没有人，房间里十分的凌乱，似乎是被人翻找过，但值钱的金银玉器并没有拿走，应该不是谋财。
“他们找什么？”展昭好奇。
马汉道，“所有的账本都不见了。”
“账本？”众人微微皱眉。
“嗯。”王朝也点头，“还有很多的药材和做菜的原材料，以及菜谱之类的。”
“连菜谱都拿走？”公孙好奇，心说莫非是被同行抢走了？
“很奇怪！”马汉道，“瑶香阁做的是高档食材的生意，其实像她们这样的买卖开封就一家，而且一天最多一桌，说实话没抢走多少客人，应该没什么同行需要竞争到杀人的程度。”
“那种杀人方法是带着恨的。”白玉堂淡淡道，“会这样杀人的，除了报仇没第二种理由。”
展昭和霖夜火都点头，这是江湖人的手法，血债血偿的典型，要不然就是行凶的人脑筋有问题。
“对方将所有纸张都拿走了。”马汉和王朝道，“可我们怀疑他们并没找到真正想找的东西，因为，我们在墙角和房内的布匹上，发现了不少火油。”
“火油？”欧阳皱眉，“是想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没错。”马汉点头，“但是可能我们赶去的及时，大批的官差衙役动静也较大，所以火没来得及点起来。”
“哦？！”展昭双眼一亮，摸着下巴开始想心思。
赵普又看黑影和白影，“你俩盯着司佟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有！”黑影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道，“司佟回去之后就跟坐针毡上了似的，坐立不安唉声叹气，一看就是大难临头的样子。”
后来我们看到他在书房里写了一封信，但装进信封之后，又犹豫了起来，最后左右转了转，将信封塞进了床底下。
我们等了好久，他起夜的时候我们将信偷出来了。
赵普接过来看信封，微微皱眉，“写给包大人的？”
影卫点头。
赵普顺势递给展昭。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也不一定要等到包大人过来，直接打开看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线索耽搁了呢？
于是，展昭将信抽出来，展开，众人一看之后，微微皱眉——原来，这是一封司佟的自首信。
信上的内容大致如下。
司佟说自己念书的时候成绩不突出，原本仕途暗淡，但是多得伯乐王峰大人提拔，如今才能做到三品大元，光耀门楣。
科室司佟一直很疑惑，王峰为什么会举荐他这么一个才智平庸的人做刑部的侍郎？直到后来，王峰交代他办事，他才明白，就是因为他才智平庸，王峰才用他。司佟坐上刑部侍郎后没多久，王峰身边的宁公公就来找他，让他替驸马爷办两件事。
第一件，刑部的重犯，特别是死刑犯，在行刑前调包。
而至于如何调包，王峰根本不需要担心，只要在行刑前将准确的时间告诉给宁公公派去的人，然而行刑当天用白布围住行刑台，等之后，派人收尸体就可以了。而至于尸体是不是原本那个死刑犯的，根本没人知道。反正都穿着囚衣、血淋淋的，而且死刑犯都是当时下葬，不交给家人。
第二件，刑部经常有发配边关的重犯，宁公公要司佟将发配的人数、时间、所行的路径告诉他，并且安排他派来的官差押运。
司佟满腹疑惑，王峰这样的人物，要死刑犯干什么？起先，司佟以为是王峰与那些重犯有私仇或者私交，但是对方经常性地要这样的重犯，实在是可疑。
人无论聪不聪明，但都是有好奇心的，司佟就曾派心腹跟踪那些押送的犯人，发现他们并没有被发配去边关，而是走到半道无人之处时，被打晕装进了箱子，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运走消失了。
司佟在信中写，那天他本来因为家父八十大寿，而跑去瑶香阁，想挑个日子订一桌酒席，却发现瑶香阁里乱糟糟的，老板娘和厨娘们都不在，只有几个黑衣人在翻箱倒柜找东西，其中一个人的背影……虽然只远远看了一眼，但他认得出来，是昊天楼的宁公公。
司佟当时脑子很乱，他胆子又小，搞不清楚是瑶香阁闹贼了，还是有什么另外的事情。他悄悄就跑了，回去的路上，这么巧又看到瑶香阁的刘瑶香带着三个厨娘着急忙慌的，背着包袱跟逃命似的跑进了一个巷子。
司佟当时也是好奇，而且回家正好要经过那巷子，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巷子口一看，正看到一个厨娘的人头滚了出来，尸体栽倒，满地的血。
在那血腥的巷子里，尸体旁边站着个人，那背影……司佟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人回过头，司佟看到了一张带着血的白色鬼面，他当时就吓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尸体堆里，被开封府的人找到了。
司佟说，那个背影是屈仲远的，仲远化作鬼回来报仇了，当年屈仲远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神知鬼知。司佟并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但他曾经偶然听到宁公公跟王峰说起过屈仲远什么的，同时，还有一句话让他印象深刻——二十年，人一辈子才几个二十年？这是最后的机会。
信的最后，司佟说自己这辈子虽然没真正参与过什么坏事，但有些事情是明知而不报，等于闭着眼睛昧着良心在坐这个官位，想来想去觉得于心不安，但是自己势单力薄，又没有才智，不敢去告发去查探，只求包大人查明真相，他若还有命活着，会辞官回乡，多积德行善，这次无论杀人的是否是当年仲远的鬼魂，他毕竟饶了自己一命，从而让自己觉得十分内疚不安。
众人看完信，都良久不语，当年屈仲远究竟是为什么而失踪，如今的石叶也是……什么人一辈子几个二十年？季长天和屈仲远相差二十年，屈仲远和石叶又相差二十年，王峰为什么要那么多死刑犯？这些人和那个所谓的二十年究竟有什么关系？
展昭将信交给王朝马汉，让他们带去给包大人，赵普让影卫们继续盯着司佟，同时，让邹良去暗中联系一下司佟。最好是能查到王峰要那些将死的重犯干什么，找个机会跟踪他们。
众人分头行事，展昭则是戳戳公孙，指了指正准备去洗洗睡了的小四子，“公孙，小四子借我用一下。”
公孙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把小四子交给了展昭。
展昭抱着小四子，一拽白玉堂，“走，咱么去瑶香阁。”
白玉堂明白，展昭大概是想去找一找那些人没找到，想要放火烧掉却没来得及的东西，而找一样众人怎么都找不到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小四子的狗屎运了。
公孙和赵普很好奇，所以也跟着去了，而至于小良子，自然是小四子到哪儿他到哪儿，反正他功夫好人又机灵，带着也不碍事。
路上无话，众人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瑶香阁，就发现好多衙役驻守，密不透风。
展昭抱着小四子进入了瑶香阁内，一进门，公孙就揉了揉鼻子，“好大一股子药材味道，是不是打翻了什么？”
“地上有些黄色的药粉。”白玉堂指了指。
公孙皱眉，凑过去挑起一点看了看，放下，“是硫磺粉。”
“硫磺粉？”赵普皱眉，“这玩意儿能用来做菜？”
公孙干笑，又看到一些黑色的粉末，顺着找过去，发现一个柜子旁边散落了不少，就凑到柜子前边看了看……
“这里可能曾经放了很多瓶瓶罐罐。”公孙靠着鼻子鉴别了一下味道，皱眉，“除了硫磺还有硝石、朱砂、雄黄、黄木、明矾……”
“这里头有一样是吃了不会死的么？”赵普忍不住开口，展昭和白玉堂也走过去看。
“这不是做吃的东西的。”公孙盯着柜子发了一会儿呆，道，“这是炼丹用的。”
“炼丹？”展昭惊讶，“瑶香阁除了做菜还炼丹啊？”
公孙从腰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来，在木质的柜子上擦了一把，抬手，就见黄纸上一层绿色。
众人嘴角抽了抽——通常公孙给的无论是纸还是针，只要碰一下变颜色的基本都不是好东西，绿色、紫色、黑色、红色，都有毒。
公孙收起纸，站了起来，“这几个不是厨娘，是妖女。”
“妖女？！”众人惊讶。
“她们炼的是毒药，还是那种剧毒的。”公孙皱眉，“炼药的同时还开馆子，在这儿吃饭的心还真宽。”
众人都皱眉，传说中的花钱买罪受？
“可没听过有人在瑶香阁吃了饭之后死了的啊。”赵普好奇。
展昭也点头。
公孙皱了摇头，“剧毒未必是毒死人那种，有很多能产生幻觉、有的能上瘾、还有的能控制人，这是炼丹之术里很邪门的一种，这几个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厨娘。”
“可惜啊。”公孙叹气，“药材、药方、账本，所有都被拿走了，不然的话，一定能查到点什么，起码知道她们具体在做什么药。”
“说不定还有希望的。”展昭说着，将小四子抱起来，放在了一张空桌子上，道，“小四子。”
小四子眨眨眼瞧着展昭。
“嗯。”展昭看着他，“这宅子里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藏着什么东西？”
小四子一歪头，“藏什么？私房钱？”
公孙掐了掐他腮帮子，你还知道私房钱啊？
“什么都行。”展昭道，“你仔细看看，哪儿可疑。”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仰着脸就看了起来，四周围看了一圈之后，小四子歪着头，指着墙上的一扇窗户，“那里。”
众人也都仰起脸，看那扇窗户，搞不清楚窗户有什么可疑的。
不过白玉堂还是一跃上去，看了看那窗户之后，笑了笑，伸手轻轻一拽……将窗户拽了下来。
众人再看，发现那窗户后边竟然是凹进去的墙壁，并不通向外边。
“原来是一闪假的窗户。”公孙也惊讶，“做得好像真的一样。”
白玉堂将那扇窗户放到了桌上，看了看，发现是个匣子，于是……打开。
等匣子打开之后，就见里边除了几张上千两的大额银票之外，还有一本本子。
将本子取出来打开，就见只是一本普通的账本，详细地记录了何年何月、做了哪家的生意、准备了哪些菜、成本多少，收入多少。
不过，这普通的账本有一个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在某几个买卖旁边，用红色的朱砂笔标注了一些字。比如说一份普通的桂花糕后边，用朱砂笔标注，加香料一、又或者燕窝羹旁标注，加香料二。
香料的总类大概有十来种之多，每一道菜加了什么香料都特别标出，同时，在最后收入那里，也加一笔，加收多少银子。众人发现香料的价格各有不同，但都贵的离谱！最低一百两起价。
“什么香料要几百两甚至几千两这么贵？”展昭觉得不解，“这一桌酒席才多少钱。”
众人接着往下翻，最后发现在账本的最后，夹着几张药方，分别写着，香料一、香料二……
公孙拿起那几张药方看着，最后张大了嘴，“原来这些香料是不同等级的迷幻药物，各种功效不同，轻量的可以让人上瘾，产生美好的幻觉。量渐渐加重，会产生越来越强烈的幻觉，可能是恐怖的，也可以让人失去记忆，最重的量可以让人变成疯子。虽然这几种药材不能让人死，但能让人发疯直接变成废人。”
“这还真是住的妖女啊。”展昭突然觉得作为一个吃货也是很危险的。
公孙将账本和账册都收了，“需要回去好好整理一下。”
众人正决定离去，但是展昭要伸手去将小四子抱下来的时候，小四子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墙壁，“那里。”
众人都微微一愣。
白玉堂望着那面平整的白色墙壁，有些不解地看小四子，“那里什么？”
小四子摸了摸下巴，“好像也有东西。”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小良子跑过去摸了摸墙壁，“平的哦。”随后敲了敲……萧良的手指头敲着四周围的墙板，声音都很实，但敲到小四子指着的那一块的时候，声音突然就空了。
众人都皱眉。
白玉堂过去，从侧面看了看，发现墙上有一条非常非常细微的翘起，像是墙皮翘起，但是……他伸手轻轻此扯了一下，发现很平滑，基本扯不下来。
萧良抽出随身带的小匕首给他，白玉堂接过来撬了一下，撬起了一整张墙皮，原来是粘上去的一张白色的纸，纸上抹了墙灰，所以根本分辨不出。
而撕下那张假的墙皮之后，发现下边还有一个暗格，推开暗格的门，里边有个空洞，洞里藏着一个匣子。
白玉堂将匣子取出来，放到了桌上。
众人打开匣子，就见里头有一卷羊皮。
将羊皮打开，发现还挺大的，上边详细绘制着一幅图，画面十分的恐怖，正中间一个丹炉，有几个人排着队，捧着一盘一盘的东西往丹炉里边倒，盘子里的东西仔细看，竟然是人的脏器，不远处还有不少人正从几个被绑起来的人身体里取出内脏……
展昭下意识捂住小四子的眼睛。
公孙详细地看了这幅图之后，皱眉，“这莫非就是当年淮南王刘安留下来的那一卷炼丹图？可能是临摹的！”
“炼丹图？”白玉堂不解，“在炼制什么丹药需要用活人？”
“传说中淮南王热衷于炼丹之术，为了保持青春不老延年益寿，大肆招揽炼丹的术士来炼制丹药。其中有几个比较极端的，用人来炼丹……这帮女人在研究些什么？”
众人听了公孙的话之后，对视了一眼，莫名想到了王峰通过司佟，弄来的那些死囚犯人。
“会不会，那些死囚就是用来做炼丹的原料的？”展昭问。
白玉堂觉得他这几天又不用吃饭了。
赵普也皱眉，“谁要炼丹？王峰？他想长生不老？”
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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