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8节
[鼠猫]龙图案卷集 作者:耳雅
第248节
那杀手摔得七荤八素，后脑勺撞出老大一个包，正眼冒金星呢，叶知秋从他身上下来，回身一脚将人踹了起来，随后抡圆了胳膊一刀拍过去……
庞煜一呲牙，展昭也忍不住“啧”了一声。
那杀手被拍中之后横着飞了出去，在空中不知道转了多少圈，重重落地，“嘭”一声，扬起尘土漫天。
叶知秋靠着刀歪着头看他，“这么不经打啊？”
那杀手也是让叶知秋给打懵了，因为实在动作太快了，而且跟只小耗子似的漫天乱窜，看都看不清楚招数更别说反击了。
庞煜坐在那里惊骇——原来他一直以为要天分极高身体素质极好那种才能练成绝世武功呢，没想到这种瘦瘦小小的五短身材竟然也可以的啊？
展昭见庞煜一脸困惑，失笑——其实叶知秋这种小巧也是一种极高的天分，他的功夫以速度见长，三刃骨刀的特点也非砍杀而是敲打。罗子柴将三刃骨刀给他是有理由的，叶知秋的功夫和身形，的确能跟这把刀配合得天衣无缝。
换句话说，三刃骨刀是给矮个儿用的刀，身材不矮小根本使不了。
展昭倒是很有兴趣有空的时候跟叶知秋切磋一下，毕竟，他也是以快速见长，到时候快对快，打起来应该很过瘾。
那杀手缓了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他脸上都是血，狼狈不堪。
身为一个杀手，大概也早就有准备自己终有一天会遇到一个高手，断送了性命。
只见他举起刀，运上内力决定做最后一击，然而结局依然和刚才一样，叶知秋以压倒性的速度将他打翻在地，如此几次，最终杀手倒下后，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
叶知秋最终收招，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停下的时候单脚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弧度……扬起沙尘一阵。
庞煜在后边使劲拍巴掌——帅翻了，总有种以弱胜强的畅快感！虽然这小子原本就不是属于弱的那一方。
展昭也在墙上点头——名不虚传。
从墙头落下，展昭点了那杀手几处穴道，问庞煜，“他干嘛杀你？”
小侯爷余惊未消，就纳了闷了，他以前不良那阵子也没见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啊，如今从良……不是，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多人来要他的命啊？平均每个月一次血光之灾这谁吃得消啊？
一旁叶知秋告诉展昭，“他说要跟太师要点东西。”
庞煜苦哈哈看叶知秋，“你这么早就在了啊？”
叶知秋点头，“我一直跟着你俩呢。”
庞煜望天，“你不早点出来，吓走爷半条命！”
叶知秋笑嘻嘻拍拍他，“看不出你怕啊，还蛮横的么，也没求饶，有骨气！”
庞煜愣了愣，搔搔头，忽然想——如果遇到以前的自己，会不会跪地求饶什么的？自己这脾气是怎么变了那么多的呢？刚才差点就宁死不屈了一回。
展昭将那杀手提溜起来，倒是有些兴趣，“跟太师要东西？去问问太师又收了什么宝贝叫人惦记了。”
……
白府里，众人忙忙碌碌，白福带着辰星儿月牙儿两个丫鬟忙前忙后，张罗众人入住。
天尊坐在院子里，抱着卢珍逗他说话。
白玉堂从院门口经过，停下脚步，靠着院门看着院子里的一老一幼。
小卢珍两只小手抓着天尊垂到胸前的白发，一口小乳牙差不多出齐了，就是少了上下各一颗门牙。小卢珍学着天尊教他的样子，“师呼师呼”跟着叫，逗得天尊发出了“哈哈哈”的完整笑声。
“好久没听到天尊这么小了。”闵秀秀端着一碗羊奶走过来，站在了白玉堂身边，“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白玉堂点点头，有些好奇，“大嫂，你们怎么都来了？”
“想你了呗，你可比皇帝还难见呐。”闵秀秀含笑逗他，“你倒是说说你多久没回陷空岛了？”
白玉堂张了张嘴……这个么。
“你陷空岛可有一岛的猫呢。”闵秀秀笑着道，“开封府就一只。”
白玉堂略尴尬。
闵秀秀说完，撂下有些局促的白玉堂，走进院子，去给卢珍喂吃的了。
白玉堂就想让白福去订一桌酒菜，好久没全家团聚吃顿饭了。
刚回头，就见蒋平、韩彰和徐庆一起走了过来，二爷手里拿着张图纸，边走边晃头，“不对吧……这么小？”
白玉堂走过去看，是那张南宫纪之前给他们的，关于刑天号的图纸，果然韩彰也觉得不对头。
“二哥，我就说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三爷徐庆抱着胳膊直摇头，“这刑天号怎么可能完好无损沉在海边？要沉也沉在暗流汹涌的深海！那大船海边根本搁不下！”
蒋平也点头表示同意。
“二哥、三哥、四哥。”白玉堂走过去。
“唉，老五。”韩彰问，“我刚才听公孙说的不清不楚的，什么恶壶岛啊？”
“哦……”白玉堂仔细将事情的经过一说。
韩彰皱眉。
徐庆拽了拽白玉堂，问，“那个叫石金的老头呢？”
“送去开封府了。”白玉堂道。
“他确定看到的山门是鱼尾形状的？”蒋平问，“两山夹一沟，沟里有大船？”
白玉堂点头，“的确是这么说。”
“啧。”四爷晃了晃羽毛小扇，问韩彰，“二哥，你说这恶壶岛，会不会是一座兽夹岛？”
“兽夹岛？”白玉堂联想到之前霖夜火说那说书的骗子在茶馆污蔑赵普，也是说他草尾谷之战用了什么兽夹阵……有关联么？
韩彰想了想，道，“一会儿跟你去开封府，跟石金再聊聊，到时候人齐了，再详细告诉你兽夹岛是什么。”
白玉堂点头答应，总算也有些线索。
说话间，幺幺自己飞回来了，嘴里叼着一张纸片。
白玉堂接过来打开看，就见上边是展昭的字迹——太师府。
白玉堂知道展昭这会儿估计是在太师府了，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他约好自家兄长安顿妥当之后去吃饭，就出门赶往太师府。
刚到门口，迎面走来了殷候。
白玉堂微微一愣。
殷候问白玉堂，“昭呢？”
“在太师府。”
殷候了然，“难怪开封府都找不见人。”
白玉堂和殷候一起往太师府走，不解，“出了什么事？”
殷候背着手慢悠悠跟白玉堂并排走，道，“我在南安寺跟大和尚他们喝酒，微尘说起最近突然来了不少信徒说求海神。微尘询问了一下，发现都是远离开封的渔民，有的甚至赶了几个月的路才到开封来求佛。”
白玉堂有些好奇，“来求捕鱼的时候不要遇到风浪？”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最近相当的不太平，沉了不少船，也有不少渔民失踪。”殷候道，“有生还的人说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大鱼或者某种海兽，导致了翻船。也有说是海神作祟，天气突然大变，导致船只倾覆之类的事情发生。”
白玉堂点了点头，“所以渔民们都跑去南安寺求平安？”
殷候点头。
白玉堂看殷候，他自己也是生活在岛上的，渔民拜佛求平安很正常，他不明白殷候发现了什么，要急着找展昭。
“被微尘一说，我想起了一个事情。”殷候显然是说到了正题，“发生在六十年前。”
白玉堂算了算——六十年前，应该正好就是石金被抓去恶壶岛的这个时间点……巧合么？
“大概也是春夏交替的时候，我去南海最大的寺庙朝华寺找老朋友喝酒……”殷候说到这儿，看到白玉堂脸上有点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的表情，无奈咳嗽了一声，自己的确认识的和尚太多了，而且大多还都是喝酒的和尚。
“朝华寺……问空大师么？”白玉堂知道天尊跟问空也是好友，不过大和尚很早就已经圆寂了，活着的时候用天尊的话形容，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殷候点头，“问空当时也跟我说起最近海上似乎不太平，很多人都来求平安，很多人都跟他说海里有东西，撞翻了渔船。”
白玉堂皱眉，“是大鱼或者海兽？情况这么相似？”
“问空当时好奇，所以特地到海边去了一趟，每天无论白天黑夜他都到能看到整条海岸的山坡上观望，想看一眼传说中‘海兽’的真容。只是他守了好几天，海兽没被他看到一只，却是看到了一些可疑的船。”殷候回忆着当时问空跟他提起的这件事，“他提到晚上，他看到了一伙鬼鬼祟祟的人，一车一车地往船上装人。”
“人？”白玉堂惊讶。
“问空起先觉得他们装的可能是死人，因为那些人穿着囚犯的号衣，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被车子拉着送到岸边运上船。”殷候皱眉，“问空当时以为是有监狱在秘密处决犯人，然后扔出海毁尸灭迹。他有些好奇，就站在山头等那艘船回来。那船是晚上出海的，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岸边。问空就在山上看着，发现船上下来的都是一些江湖人，同事……还有一个囚犯从船尾逃了出来，钻进草丛之后，慌慌张张地逃走了。也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囚犯，问空才觉得，可能值钱被他们运走的囚犯并不是死了，而是昏迷的……但是船回来之后那一船的囚犯只有一个人盗走，那么其他人呢？”
白玉堂皱眉，“该不会这么巧……问空看到的就是当年的石金？”
“问空当时调查了那批江湖人，他跟我说，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说到这里，殷候突然轻轻摸了摸鼻子。
虽然殷候和天尊一样看着很年轻，不过毕竟百来岁的老人了，白玉堂可能跟天尊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了解老人家的一些习惯动作，殷候刚才莫名有些为难的样子，于是……
白玉堂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当年没问是什么事情？”
殷候尴尬，无奈道，“当时兴趣不大所以根本没问……”
白玉堂望天，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你还说我糊涂，你自己才糊涂！该问的不问！”
白玉堂回头……就见天尊正站他俩身后呢。
白玉堂有些无语，估计天尊听了一路了。
殷候早就知道天尊在身后，倒是也不吃惊，一摆手，“六十年前谁惦记这个……再说要不是微尘刚才提起，我真不记得了。”
天尊坏笑，“你是不是年纪太大所以傻了？”
殷候突然问天尊，“你中午饭吃的什么？”
“呃……”天尊搔搔头，中午饭……
殷候满意点头，果然是想不起来的。
天尊一直跟着走到太师府门口，突然打了个响指，“炒面！”
玉堂叹了口气，殷候嘴角抽了抽，“炒面是你昨天吃的。”
殷候眨眨眼，“是么？”
太师父门口，几个侍卫伸手拦住了众人。
白玉堂道，“展昭是不是来了？”
那侍卫仗着胆子说，“那个，五爷，老神仙，你们当然进出不需要通报，不过……”
白玉堂有些纳闷，“不过什么？”
“小侯爷刚才回来把每个人的脸皮都掐了一遍。”那侍卫指了指自己还肿着的脸，“他说了，谁要进去要先拽一下面皮看是不是人假扮的。”
白玉堂哭笑不得，天尊好奇，“庞煜那小子这是又招惹了什么是非了。”
几个侍卫都挺为难，谁敢掐白玉堂的脸。
这时，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半空中。
几个侍卫抬头看，就见幺幺正在太师府的上空打转。
众人笑着赶忙让路——人能假扮，这龙总没法子假扮吧。
白玉堂和天尊殷候一进庞福大院，就见满院子的侍卫，那叫个戒备森严。
庞家的大夫人，也就是那位样子有些可怕的名将之后呼延夫人，正在安排人手。
别看太师自己跟个草包似的，几位夫人倒是有一半都是会武功的，尤其是庞煜的那位小妈花夫人。
太师府的书房里，展昭对着白玉堂招招手，倒是惊讶——怎么外公和天尊也来了。
众人进门，就见太师正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呢，他家四夫人和五夫人一人端着参茶喂庞煜，一人在一旁给他胳膊上擦伤的地方上药。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一吐舌头。
就听那位柔柔弱弱的五夫人正边给庞煜擦伤边抹眼泪，“我家煜儿怎么老碰到这种事，上次被人打的伤还没好呢，这次又伤了。”
太师也来气，对着一群妇道人家摆手，“哎呀，都出去别哭哭啼啼的。”
几位夫人只好出去。
这时，外头庞福带着两个郎中，抬着被包成粽子的杀手走了进来，放到地上。
叶知秋也跟了进来。
太师看了看地上的杀手，皱眉。
展昭问他，“太师，想到他们想跟你要什么么？”
庞太师也是一头雾水，他家里金银财宝不少，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具体要什么谁知道呢？但什么东西也不如他宝贝儿子的命重要啊。
太师想了一会儿，对庞煜招招手。
庞煜凑过来。
太师将他推到展昭身边，“展护卫，麻烦帮忙看着我儿。”
展昭点头，“这个太师可以放心。”
太师点了点头。
展昭指了指那凶手，“那他呢？”
太师微微眯起眼睛，轻轻摸了摸胖下吧上的几缕胡须，道，“展护卫宽限老夫一些时日，老夫自然有法子叫他开口。”
展昭满意地笑了——那就好。
天尊好奇地问，“要严刑逼供么？”
太师笑了，摆摆手，“我这里是太师府，又不是衙门也不是军营，怎么逼供？”
“那爹你怎么让他开口？”庞煜好奇。
太师抬手拍了拍他脑门，“傻！让人开口的方法多了去了，他也是替人卖命的，只要是听人话的人就一定有弱点。”说完，太师让庞福给庞煜收拾几天行礼，住去开封府，还拜托了天尊和殷候多多照顾，自个儿就带着下人，拽着那凶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展昭等人回到开封，正好包大人也回来了。
展昭将事情告诉了包大人，包大人点点头，“让那胖子去问吧，估计明天就能有线索。”
“这么快？”展昭等人都惊讶。
“太师真的有办法？”白玉堂觉得不可思议。
叶知秋也点头，“星月楼的人宁死也不会说出秘密的。”
包大人倒是笑了，“你们以为长得像饭桶的就都是饭桶啊？”
众人想想，倒也是，于是也就不多问了，静待太师那边的消息。
晚饭的时候，赵普他们回来了，陷空岛的人也来了，众人吃饭前先聚集到了包大人的书房，听陷空岛几位，讲了关于传说中的，“兽夹岛”的事情。
第478章 【以命换命】
众人一起聚集到了开封府包大人的书房。
本来是分了三拨人去调查线索的，零零碎碎各方面的人掌握的情况不一。另外还有小四子他们那一队原本的闲人……吃饭都吃得惊心动魄，算是第四条线索。
易茗阁里发生的插曲无疑是针对赵普的，作为赵普家养的贴心小棉袄，有人要陷害九九那还了得？小四子在开封府转了一圈，先后逮住了他爹、欧阳少征、邹良、龙乔广、包大人、南宫纪……将茶楼里听到的事情都跟这些人讲了一遍。
旁边还有小良子帮忙添油加醋，罗莺口齿伶俐条理清楚，将小四子没说清楚的地方给讲得详细了一些。
于是乎……等到傍晚的时候，所有关心赵普的人都知道了这茬。
欧阳少征在院子里踹翻一个石凳，要去找长孙启的麻烦，被邹良拦住了，示意他……不用急，这会儿有人会采取行动的，比我们有效。
不出邹良所料，此时，皇宫里听了南宫纪禀报之后的赵祯气得龙书案都掀了，“竟敢诽谤九叔扰乱军心毁他战功？！长孙启那个不求上进的败家子，张梁不正下梁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宫纪对门口陈公公点点头，老公公摇着头吩咐人去御膳房给皇上拿凉茶……皇上又上火了。
赵祯让南宫派人去看看长孙启最近搞什么鬼，跟什么人来往，还有……把那两个说书的骗子给抓来！
赵祯气了个半死回到后宫，本想抱香香开心一下，却见庞妃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小香香站在她娘身边的石头桌子上，正握着个小拳头给她娘亲捶肩膀。
赵祯有些不解，在院门口问拿着凉茶跑进来的，庞妃的贴身丫鬟。
丫鬟无奈，小声告诉赵祯，“还不是因为小侯爷，听说又被人追杀了，差点丢性命。”
赵祯无语，又来？庞煜这算是犯太岁？怎么倒霉事总有他的份？
赵祯索性进去院子里坐着，和媳妇儿一起叹气。
小香香站在爹娘中间，给她娘捶捶肩，又给她爹捶捶肩，来来回回忙得慌。
……
放下皇宫里那对上火夫妻不提，且说此时开封府的书房内。
众人将兵分三路调查的所得说了一下之后，又跟石金聊了聊，大致都是陷空岛的几位爷在问石金恶壶岛的具体地形，问得十分仔细。
等众人都聊完之后，包大人问赵普，“王爷可听说过兽夹阵？”
赵普皱眉，“耳熟……”
“草尾谷之战，与什么兽夹阵五官吧？”展昭问。
赵普挑眉，“那个自然。”
众人都放心了。
“利用两山夹一沟的地形在兵法中不是很常用的手法么？为什么叫邪阵？”白玉堂不解。
“奇门遁甲之类的么？”欧阳似乎也并不了解，“不就是一些机关埋伏，搞得那么邪性。”
“邪阵和奇门遁甲不一样的。”公孙却摆了摆手，“邪阵在一些书上有记载，我看到过……所谓的邪阵，原本并非是为了打仗而创造出来的，不过就是一个巫术的阵法而已。利用的也不是布局或者战术之类的手法，而是下咒和一些古古怪怪的法事。”
“那兽夹阵究竟是指什么？”赵普问。
“兽夹阵的确是四大邪阵之一，不过长孙启说的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公孙道，“真正意义上的兽夹阵，就是将要害的对象，引入设好的陷阱里，就这么简单。”
众人都看着公孙，那意思——详细说说。
“兽夹是捕猎陷阱中最凶残的一种。”公孙耐心解释，“野兽一旦被夹住，轻则断肢重则丧命。兽夹大多有隐蔽性，设置兽夹最好的地方是在唯一往返的道路上，这样的命中率更高。然而兽夹再好，也得野兽一脚踩进去才行！兽也好人也罢，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通过邪术迷惑对方，让他自己迷迷糊糊就一脚踩中兽夹，就是所谓的兽夹阵！”
众人都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一种巫术。
“真的可以通过巫术让人迷惑么？”展昭好奇，“还是某种摄魂术之类？”
公孙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
“说起来。”赵普单手靠着桌子，腿动来动去晃着腿上的小四子，边自言自语道，“早些年看一些兵书，有的战役真的赢得莫名其妙。”
众人都看赵普。
“都是一些以前的兵书，记录一些百年前甚至更早的战役。”赵普道，“伏击和夹击都很常用，奇怪的是其中有几场仗赢得莫名其妙，对方的将领跟中邪了一样，完全不考虑后果就把自己的兵马送进陷阱。那些还都不是昏庸的将领，也都是曾经打过不少漂亮仗的，可偏偏就鬼使神差中了特别低级的计谋，撞邪了一样。”
欧阳双手托着下巴靠在桌边点头，“嗯，咱们小时候一起听兵书的时候还不是问过我爹么，那些名将怎么突然就蠢了，做出这么白痴的决定。”
白玉堂听了之后，问他二哥，“二哥，兽夹岛和兽夹阵一样么？”
韩彰皱眉似乎也正在想这个问题，“有些出入不过似乎又有联系。”
众人都看着韩二爷，看来又有新的故事可以听。
小四子从赵普的一条腿上爬到另一条腿上，赵普接着晃腿，小四子就跟骑马似的晃来晃去，一旁的幺幺歪着头，眼珠子动来动去，跟着小四子左右晃着。
“兽夹岛是源于一个传说。”韩彰道，“唐末的时候，有一伙十分强的海盗，人数上万，船只上千艘，凶残无比，给沿海一带造成了很大困扰。”
众人想了想，的确貌似是有这么一段时期。
“当时的皇帝派出了大量的兵马想要将海盗一网打尽，没想到却因为不擅水战最后损失惨重。”韩彰接着道，“当时巫术盛行，有人就向皇帝推荐了一位巫师。那巫师身居山中从不外出，十分的神秘。皇帝派了水军的大将军去求教，那巫师告诉他一个方法，可以将所有海盗，一网打尽！”
赵普很感兴趣，“这么神？”
韩彰点头，“那巫师告诉水军将领，在海上，有一处兽夹岛，一座岛被一劈为二，当中的裂谷很深很长，涨潮的时候有水可以行船，退潮的时候船只搁浅无法动弹。只要在两边的山崖上准备火油，然后等到涨潮和退潮之间的时间，将海盗的船都引进去，在海盗船搁浅的时候，用火油和火箭攻之，就能让海盗全军覆没。”
赵普听完皱眉，“计策是好，不过实施起来有困难吧，怎么让海盗们自己进入？”
“这就要用到接下来巫师提到的方法了。”韩彰说着，语调压低了几分，“以命换命！”
众人都一愣，惊讶，“命换命？”
“这据说是一种邪术。”韩彰道，“先在兽夹岛退潮的时候，准备一个巨大的熔炉。再准备跟海盗数量等同的死囚或者死了没人会关心的人。”
众人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预感是很凶残的方法。
“将死囚的眼睛蒙上，戴上面具，再给他们服用一定的药物。”韩彰接着说，“然后在巫师的引领下，让那些死囚排着队走进山洞，跌入熔炉火火烧死。”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同时都望向小四子。
不过此时，小四子还在赵普腿上坐着呢，刚才一讲到什么巫师，赵普就把他的耳朵给捂上了，别说，还真是捂对了。
众人心照不宣——小四子之前做恶梦，还说看到大队的人，戴着面具走进黑暗的山洞，没准就是这场法事。这种行为太过残忍，完全超出小四子这个年纪的承受能力，赵普可不想他继续做恶梦，所以一早给捂住了耳朵。
“那些死在熔炉里的冤魂会化作巨大的海兽，听从巫师的指挥，袭击海盗船，拖住船锚，将船队全部引入兽夹岛之中。而那个时候，岛上埋伏着的兵马只需要按照计划袭击，就能将海盗全部消灭。”韩彰说着，对目瞪口呆的众人点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兽夹岛。而且据说那冤魂化作的海兽无法逃离山洞，会一直被困在兽夹岛的峡谷里。怨气越积越重，而且那些死囚和海盗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于是兽夹岛里的裂谷，就渐渐成了世上最凶险也最邪气的地方。那海兽会经常出去拽一些无辜的船进来，导致船员丧生、船只沉没，尤其是载有很多人的大船，对它特别有吸引力！”
“也就是因为这个。”蒋平接着说，“有时候有大的海船需要从兽夹岛附近经过，都会准备一定数量的死囚船只先行。等那艘装有死囚的船消失了，大船再航行，基本就能顺利通过。”
展昭皱着眉头一脸嫌弃，“那唐将真的用了那巫师的方法？要了一万人的命去换那些海盗？”
“没错。”韩彰一耸肩，“大功一件，海盗全灭，航程恢复了安全，渔民高兴、沿海居民高兴、皇上更是龙颜大悦，立刻升官发财，在他们看来，一万个死囚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算什么？”
众人都觉得有些不齿……拿那么多条命换来的名利。虽然海盗可恶，但一次性上哪儿找那么多死囚去？不用问，里头说不定就有石金那样误入歧途但是罪不至死的少年犯，也可能有没有家人关心的流浪汉，那位将军真是心狠手辣。
想到这里，众人又不禁怀疑——当年石金被带上岛，究竟是干嘛去的？
“他们所戴的面具呢……”白玉堂问。
“面具都是巫师特制的。”韩彰道，“具体我就不了解了。”
“这一招还真的是很阴险。”赵普皱眉。
公孙小声问他，“那你小时候看到的那些所谓的祭祀活动，还有什么出海捕海兽，以及那个面具，会不会跟此事有关系？”
赵普点了点头，“赵祯突然避谈此事，没准他知道得更多，究竟搞的什么鬼？”
……
“阿嚏……”
皇宫花园里，赵祯正叹第一百零一口气，突然鼻子一痒，仰天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香香正坐在桌子上，靠着赵祯的胳膊打瞌睡，让赵祯一个喷嚏打醒了，小家伙迷迷糊糊伸手去在赵祯眼前抓了一把，抛出去，这招是小四子教给她的，嘴里奶声奶气喊一声，“病病，飞飞！”
原本愁眉苦脸的赵祯被萌得搂住闺女直蹭，庞妃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两夫妻正准备逗会儿香香就吃晚饭了，这时，南宫纪匆匆走了进来，低头在赵祯耳边耳语了几句。
庞妃就看到赵祯原本好了一些的脸色一转眼就又黑了！而且是史无前例的那么黑。
赵祯深吸一口气，将香香交给庞妃。
庞妃赶忙抱着香香回屋去了。
等母女俩走了，赵祯站了起来，问南宫，“你没看错？”
南宫点头，“臣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赵祯抬手“啪”一敲石面，“所以他们是想要九叔的命？”
南宫点点头。
赵祯冷笑了一声，摆摆手，“他们不是要九叔的命，他们是想要朕的命！”
第479章 【大乱太学】
开封府众人研究了半天的神魔鬼怪，以至于展昭一晚上翻来覆去，做梦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二天鸡还没打鸣，展护卫就“嚯”一声从床上窜了起来，由于身体太轻盈动作也略迅猛，于是一脑门撞到了床顶，“嘭”一声。
“嘶……”展昭坐在床上，双手搓脑门。
白玉堂翻了个身，不知道是被这动静吵醒的，还是本来就已经醒了。
不止白玉堂，睡毯上的小五和挂在横梁上的幺幺都睁开眼看展昭，连靠着小五的背休息的鲛鲛也睁开眼睛，好奇地看过来。
展昭揉了好一会儿脑门，随后又按了按，确定——有个包！这大清早的……不是好兆头！
白玉堂见展昭一大早就开始折腾，忍不住问，“做恶梦？”
展昭按着自己的脑门，“别提了，一晚上各种大脸怪物在眼前晃。”说着，展昭对鲛鲛勾勾手指，“鲛鲛，帮我拿个鸡蛋来。”
鲛鲛就一闪出去了，没一会儿，他拿着个鸡蛋回来了，给展昭。
展昭找了块纱布，准备包着鸡蛋按按脑门，可是“啪”一声打碎蛋壳，蛋黄流了一床。
“哇！”展昭蹦起来，“生的？”
鲛鲛歪着头看展昭。
展昭托着腮帮子靠在膝盖上叹气——今天开端就貌似不顺啊！要注意！
白玉堂见天色暗沉沉的，外边还有些淅淅沥沥的雨声，估计天气不会好，于是翻了个身，盖好被子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不过五爷正舒舒服服躺着，就感觉床上什么东西落下，随后有人开始跟他抢床抢被子。
白玉堂转回头，果然，展昭挤他这儿来了。
五爷无奈，“猫儿，天都没亮你就开始折腾？”
展昭眯着眼睛将他推到床里，空出一半床给自己，躺下的同时手指戳了戳对面的床，“床单上都是鸡蛋！”
横梁上，幺幺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似乎都醒了，就也不想睡了，窜到了他们的床顶上，低着头瞧着两人，漂亮的大尾巴挂在床边，一晃一晃的，显然心情不错。
小五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肚皮下滚出两只熟睡的小猫来。两只小猫突然从温暖的“被窝”里滚了出来，立刻不安地叫了起来。
小五用大爪子将它俩扒拉回来，继续藏肚皮底下。
展昭好奇问小五，“小猫哪儿来的？”
白玉堂道，“厨房大娘昨天捡回来的，怕冻死，塞给小五带了。”
展昭一脸佩服地看着给两只小猫舔毛的小五——做老虎做到这份上！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按照步点儿来推断绝对是个小短腿……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四子起那么早？
正想着，门被推开一点点，果然，小四子探头进来。
小四子先瞄了一眼展昭床上，又瞄了一眼白玉堂的床……屋子里没点灯，小四子想了想，又退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想笑，心说这娃干嘛呢？
只是小四子刚退出去，幺幺窜到门口，叼着他脖领子，把他又叼了回来，一甩……丢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床上。
展昭伸手接住，见小四子衣服都穿好了，有些奇怪，“这么早就起床啦？”
“嗯。”小四子趴在被子上，托着下巴看两人，又瞄了一眼隔壁的床，那小眼神像是在问—— 一张床哦？
展昭戳了一下他脑门，“你爹呢？”
“爹爹去太学了。”小四子突然注意到展昭脑门上红红一个包，就伸手到小腰包里翻出一小罐子药膏来，坐到展昭身边，边给他往脑门上抹药膏，边说，“今天小馒头和小小胖要考试哦，爹爹要去太学监考，小良子去给广广帮忙了，都去了码头。”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难怪小四子一个人了。
“春试不是还没到么？”展昭疑惑。
“今天是太学的考试，太学考完就放假了，春试是在假期的时候，只有一部分太学的学生参加，其他人都是外地来的考生。”小四子倒是把学制弄得很清楚。
展昭觉得脑门涂上药膏之后凉凉的很舒服，边问小四子，“你爹也监考啊？”
“嗯，学医的今天考针灸和开方子。”小四子道，“爹爹今天可忙可忙呢。”说着，伸手给展昭和白玉堂看。
展昭和白玉堂就见他手上戴着一串蓝色锦缎编的精巧链子，有些想笑。这是之前公孙想出来的，小四子如果手上戴着的是红色的锦缎链子，表示今天有人带了。如果戴的是蓝色的缎带，就表示今天没人带，放养状态，谁有空谁帮着照顾。
白玉堂忽然问小四子，“这带子还有么？”
小四子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两条。
白玉堂觉得有必要给天尊也准备一份。
……
“阿嚏……”
隔壁院子里，因为年纪大了所以习惯早睡早起的天尊正在回廊里活动筋骨，突然一个喷嚏，揉着鼻子，瞧了瞧院子里湿漉漉的地面，和天上飘着的毛毛雨。
脚步声传来，就见是包延和庞煜，两人打着伞，手里拿着个小包，沿着小路走过来。
“这么早去哪儿啊？”天尊好奇，心说莫不是去吃早茶？他也要去！
庞煜和包延看到天尊赶忙叫人，回答说，“今天太学考试。”
天尊眨了眨眼，“考试？”
两人点头。
天尊就来兴致了，“我也去。”
包延和庞煜同时有种无力感，“天尊，考试有什么好玩的，可无聊了呢。”
“没事没事。”天尊溜达过来，反正他最闲。
“那要不要问问白大哥……”包延问。
天尊眼睛就眯起来了，“我去哪儿干嘛要问过他？我大还是他大？”
包延倒是觉得天尊跟着也挺好，省的有人要趁机害身边这只螃蟹，于是两人带着天尊一起往外走。
三人刚出了开封府大门，就被门口的阵势惊着了。
只见大门口庞福带着几十个高手等着，严阵以待准备护送自家小侯爷去考试。
上早朝的包大人和赵普正好一起走出来，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好笑。
庞煜红着脸跟包延一起去太学，觉得身后跟着一群人好丢脸，小侯爷不禁反省，自己当年带着这帮人招摇过市的时候究竟是脑残到什么程度？
开封府的早晨开始得太匆忙。
等展昭和白玉堂起来，发现府里除了殷候和叶知秋两个闲人正带着罗莺罗鸢和抱着孩子的闵秀秀吃早饭之外，其他人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白玉堂到了他大嫂身边坐下，问，“大哥他们呢？”
“一大早跟龙将军和邹将军他们一起去水寨了。”闵秀秀将儿子交给展昭抱一会儿，给小四子准备早饭。
这时，就听进屋给展昭收拾房子的辰星儿喊了起来，“这谁下的蛋啊？弄一床！”
展昭望天。
吃着早饭，展昭和白玉堂盘算着白天该怎么接着查案。
殷候就说，“一会儿你俩跟我一起去趟南安寺吧。”
展昭和白玉堂抬头看他，“去干嘛？”
“你俩不知道啊……”殷候道，“当年几大寺庙的方丈圆寂之后，舍利子都保存在南安寺的舍利塔里，他们身前的一些物品也交给微尘老和尚保管。都收藏在城西的一所别院，问空留下许多书稿，没准当中记录了当年我没听完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精神了起来。
“问空大师当年有跟踪那群人是么？”展昭问。
“嗯。”殷候点头。
说话间，外边紫影和赭影回来了。
这几天影卫们都很忙，一方面监视天宝阁等几个江湖门派，昨天庞煜遇袭事件之后，又要去监视长孙启他们，还有那个妄图给赵普下马威的四河帮。
第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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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节
那杀手摔得七荤八素，后脑勺撞出老大一个包，正眼冒金星呢，叶知秋从他身上下来，回身一脚将人踹了起来，随后抡圆了胳膊一刀拍过去……
庞煜一呲牙，展昭也忍不住“啧”了一声。
那杀手被拍中之后横着飞了出去，在空中不知道转了多少圈，重重落地，“嘭”一声，扬起尘土漫天。
叶知秋靠着刀歪着头看他，“这么不经打啊？”
那杀手也是让叶知秋给打懵了，因为实在动作太快了，而且跟只小耗子似的漫天乱窜，看都看不清楚招数更别说反击了。
庞煜坐在那里惊骇——原来他一直以为要天分极高身体素质极好那种才能练成绝世武功呢，没想到这种瘦瘦小小的五短身材竟然也可以的啊？
展昭见庞煜一脸困惑，失笑——其实叶知秋这种小巧也是一种极高的天分，他的功夫以速度见长，三刃骨刀的特点也非砍杀而是敲打。罗子柴将三刃骨刀给他是有理由的，叶知秋的功夫和身形，的确能跟这把刀配合得天衣无缝。
换句话说，三刃骨刀是给矮个儿用的刀，身材不矮小根本使不了。
展昭倒是很有兴趣有空的时候跟叶知秋切磋一下，毕竟，他也是以快速见长，到时候快对快，打起来应该很过瘾。
那杀手缓了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他脸上都是血，狼狈不堪。
身为一个杀手，大概也早就有准备自己终有一天会遇到一个高手，断送了性命。
只见他举起刀，运上内力决定做最后一击，然而结局依然和刚才一样，叶知秋以压倒性的速度将他打翻在地，如此几次，最终杀手倒下后，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
叶知秋最终收招，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停下的时候单脚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弧度……扬起沙尘一阵。
庞煜在后边使劲拍巴掌——帅翻了，总有种以弱胜强的畅快感！虽然这小子原本就不是属于弱的那一方。
展昭也在墙上点头——名不虚传。
从墙头落下，展昭点了那杀手几处穴道，问庞煜，“他干嘛杀你？”
小侯爷余惊未消，就纳了闷了，他以前不良那阵子也没见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啊，如今从良……不是，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多人来要他的命啊？平均每个月一次血光之灾这谁吃得消啊？
一旁叶知秋告诉展昭，“他说要跟太师要点东西。”
庞煜苦哈哈看叶知秋，“你这么早就在了啊？”
叶知秋点头，“我一直跟着你俩呢。”
庞煜望天，“你不早点出来，吓走爷半条命！”
叶知秋笑嘻嘻拍拍他，“看不出你怕啊，还蛮横的么，也没求饶，有骨气！”
庞煜愣了愣，搔搔头，忽然想——如果遇到以前的自己，会不会跪地求饶什么的？自己这脾气是怎么变了那么多的呢？刚才差点就宁死不屈了一回。
展昭将那杀手提溜起来，倒是有些兴趣，“跟太师要东西？去问问太师又收了什么宝贝叫人惦记了。”
……
白府里，众人忙忙碌碌，白福带着辰星儿月牙儿两个丫鬟忙前忙后，张罗众人入住。
天尊坐在院子里，抱着卢珍逗他说话。
白玉堂从院门口经过，停下脚步，靠着院门看着院子里的一老一幼。
小卢珍两只小手抓着天尊垂到胸前的白发，一口小乳牙差不多出齐了，就是少了上下各一颗门牙。小卢珍学着天尊教他的样子，“师呼师呼”跟着叫，逗得天尊发出了“哈哈哈”的完整笑声。
“好久没听到天尊这么小了。”闵秀秀端着一碗羊奶走过来，站在了白玉堂身边，“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白玉堂点点头，有些好奇，“大嫂，你们怎么都来了？”
“想你了呗，你可比皇帝还难见呐。”闵秀秀含笑逗他，“你倒是说说你多久没回陷空岛了？”
白玉堂张了张嘴……这个么。
“你陷空岛可有一岛的猫呢。”闵秀秀笑着道，“开封府就一只。”
白玉堂略尴尬。
闵秀秀说完，撂下有些局促的白玉堂，走进院子，去给卢珍喂吃的了。
白玉堂就想让白福去订一桌酒菜，好久没全家团聚吃顿饭了。
刚回头，就见蒋平、韩彰和徐庆一起走了过来，二爷手里拿着张图纸，边走边晃头，“不对吧……这么小？”
白玉堂走过去看，是那张南宫纪之前给他们的，关于刑天号的图纸，果然韩彰也觉得不对头。
“二哥，我就说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三爷徐庆抱着胳膊直摇头，“这刑天号怎么可能完好无损沉在海边？要沉也沉在暗流汹涌的深海！那大船海边根本搁不下！”
蒋平也点头表示同意。
“二哥、三哥、四哥。”白玉堂走过去。
“唉，老五。”韩彰问，“我刚才听公孙说的不清不楚的，什么恶壶岛啊？”
“哦……”白玉堂仔细将事情的经过一说。
韩彰皱眉。
徐庆拽了拽白玉堂，问，“那个叫石金的老头呢？”
“送去开封府了。”白玉堂道。
“他确定看到的山门是鱼尾形状的？”蒋平问，“两山夹一沟，沟里有大船？”
白玉堂点头，“的确是这么说。”
“啧。”四爷晃了晃羽毛小扇，问韩彰，“二哥，你说这恶壶岛，会不会是一座兽夹岛？”
“兽夹岛？”白玉堂联想到之前霖夜火说那说书的骗子在茶馆污蔑赵普，也是说他草尾谷之战用了什么兽夹阵……有关联么？
韩彰想了想，道，“一会儿跟你去开封府，跟石金再聊聊，到时候人齐了，再详细告诉你兽夹岛是什么。”
白玉堂点头答应，总算也有些线索。
说话间，幺幺自己飞回来了，嘴里叼着一张纸片。
白玉堂接过来打开看，就见上边是展昭的字迹——太师府。
白玉堂知道展昭这会儿估计是在太师府了，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他约好自家兄长安顿妥当之后去吃饭，就出门赶往太师府。
刚到门口，迎面走来了殷候。
白玉堂微微一愣。
殷候问白玉堂，“昭呢？”
“在太师府。”
殷候了然，“难怪开封府都找不见人。”
白玉堂和殷候一起往太师府走，不解，“出了什么事？”
殷候背着手慢悠悠跟白玉堂并排走，道，“我在南安寺跟大和尚他们喝酒，微尘说起最近突然来了不少信徒说求海神。微尘询问了一下，发现都是远离开封的渔民，有的甚至赶了几个月的路才到开封来求佛。”
白玉堂有些好奇，“来求捕鱼的时候不要遇到风浪？”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最近相当的不太平，沉了不少船，也有不少渔民失踪。”殷候道，“有生还的人说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大鱼或者某种海兽，导致了翻船。也有说是海神作祟，天气突然大变，导致船只倾覆之类的事情发生。”
白玉堂点了点头，“所以渔民们都跑去南安寺求平安？”
殷候点头。
白玉堂看殷候，他自己也是生活在岛上的，渔民拜佛求平安很正常，他不明白殷候发现了什么，要急着找展昭。
“被微尘一说，我想起了一个事情。”殷候显然是说到了正题，“发生在六十年前。”
白玉堂算了算——六十年前，应该正好就是石金被抓去恶壶岛的这个时间点……巧合么？
“大概也是春夏交替的时候，我去南海最大的寺庙朝华寺找老朋友喝酒……”殷候说到这儿，看到白玉堂脸上有点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的表情，无奈咳嗽了一声，自己的确认识的和尚太多了，而且大多还都是喝酒的和尚。
“朝华寺……问空大师么？”白玉堂知道天尊跟问空也是好友，不过大和尚很早就已经圆寂了，活着的时候用天尊的话形容，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殷候点头，“问空当时也跟我说起最近海上似乎不太平，很多人都来求平安，很多人都跟他说海里有东西，撞翻了渔船。”
白玉堂皱眉，“是大鱼或者海兽？情况这么相似？”
“问空当时好奇，所以特地到海边去了一趟，每天无论白天黑夜他都到能看到整条海岸的山坡上观望，想看一眼传说中‘海兽’的真容。只是他守了好几天，海兽没被他看到一只，却是看到了一些可疑的船。”殷候回忆着当时问空跟他提起的这件事，“他提到晚上，他看到了一伙鬼鬼祟祟的人，一车一车地往船上装人。”
“人？”白玉堂惊讶。
“问空起先觉得他们装的可能是死人，因为那些人穿着囚犯的号衣，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被车子拉着送到岸边运上船。”殷候皱眉，“问空当时以为是有监狱在秘密处决犯人，然后扔出海毁尸灭迹。他有些好奇，就站在山头等那艘船回来。那船是晚上出海的，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岸边。问空就在山上看着，发现船上下来的都是一些江湖人，同事……还有一个囚犯从船尾逃了出来，钻进草丛之后，慌慌张张地逃走了。也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囚犯，问空才觉得，可能值钱被他们运走的囚犯并不是死了，而是昏迷的……但是船回来之后那一船的囚犯只有一个人盗走，那么其他人呢？”
白玉堂皱眉，“该不会这么巧……问空看到的就是当年的石金？”
“问空当时调查了那批江湖人，他跟我说，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说到这里，殷候突然轻轻摸了摸鼻子。
虽然殷候和天尊一样看着很年轻，不过毕竟百来岁的老人了，白玉堂可能跟天尊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了解老人家的一些习惯动作，殷候刚才莫名有些为难的样子，于是……
白玉堂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当年没问是什么事情？”
殷候尴尬，无奈道，“当时兴趣不大所以根本没问……”
白玉堂望天，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你还说我糊涂，你自己才糊涂！该问的不问！”
白玉堂回头……就见天尊正站他俩身后呢。
白玉堂有些无语，估计天尊听了一路了。
殷候早就知道天尊在身后，倒是也不吃惊，一摆手，“六十年前谁惦记这个……再说要不是微尘刚才提起，我真不记得了。”
天尊坏笑，“你是不是年纪太大所以傻了？”
殷候突然问天尊，“你中午饭吃的什么？”
“呃……”天尊搔搔头，中午饭……
殷候满意点头，果然是想不起来的。
天尊一直跟着走到太师府门口，突然打了个响指，“炒面！”
玉堂叹了口气，殷候嘴角抽了抽，“炒面是你昨天吃的。”
殷候眨眨眼，“是么？”
太师父门口，几个侍卫伸手拦住了众人。
白玉堂道，“展昭是不是来了？”
那侍卫仗着胆子说，“那个，五爷，老神仙，你们当然进出不需要通报，不过……”
白玉堂有些纳闷，“不过什么？”
“小侯爷刚才回来把每个人的脸皮都掐了一遍。”那侍卫指了指自己还肿着的脸，“他说了，谁要进去要先拽一下面皮看是不是人假扮的。”
白玉堂哭笑不得，天尊好奇，“庞煜那小子这是又招惹了什么是非了。”
几个侍卫都挺为难，谁敢掐白玉堂的脸。
这时，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半空中。
几个侍卫抬头看，就见幺幺正在太师府的上空打转。
众人笑着赶忙让路——人能假扮，这龙总没法子假扮吧。
白玉堂和天尊殷候一进庞福大院，就见满院子的侍卫，那叫个戒备森严。
庞家的大夫人，也就是那位样子有些可怕的名将之后呼延夫人，正在安排人手。
别看太师自己跟个草包似的，几位夫人倒是有一半都是会武功的，尤其是庞煜的那位小妈花夫人。
太师府的书房里，展昭对着白玉堂招招手，倒是惊讶——怎么外公和天尊也来了。
众人进门，就见太师正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呢，他家四夫人和五夫人一人端着参茶喂庞煜，一人在一旁给他胳膊上擦伤的地方上药。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一吐舌头。
就听那位柔柔弱弱的五夫人正边给庞煜擦伤边抹眼泪，“我家煜儿怎么老碰到这种事，上次被人打的伤还没好呢，这次又伤了。”
太师也来气，对着一群妇道人家摆手，“哎呀，都出去别哭哭啼啼的。”
几位夫人只好出去。
这时，外头庞福带着两个郎中，抬着被包成粽子的杀手走了进来，放到地上。
叶知秋也跟了进来。
太师看了看地上的杀手，皱眉。
展昭问他，“太师，想到他们想跟你要什么么？”
庞太师也是一头雾水，他家里金银财宝不少，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具体要什么谁知道呢？但什么东西也不如他宝贝儿子的命重要啊。
太师想了一会儿，对庞煜招招手。
庞煜凑过来。
太师将他推到展昭身边，“展护卫，麻烦帮忙看着我儿。”
展昭点头，“这个太师可以放心。”
太师点了点头。
展昭指了指那凶手，“那他呢？”
太师微微眯起眼睛，轻轻摸了摸胖下吧上的几缕胡须，道，“展护卫宽限老夫一些时日，老夫自然有法子叫他开口。”
展昭满意地笑了——那就好。
天尊好奇地问，“要严刑逼供么？”
太师笑了，摆摆手，“我这里是太师府，又不是衙门也不是军营，怎么逼供？”
“那爹你怎么让他开口？”庞煜好奇。
太师抬手拍了拍他脑门，“傻！让人开口的方法多了去了，他也是替人卖命的，只要是听人话的人就一定有弱点。”说完，太师让庞福给庞煜收拾几天行礼，住去开封府，还拜托了天尊和殷候多多照顾，自个儿就带着下人，拽着那凶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展昭等人回到开封，正好包大人也回来了。
展昭将事情告诉了包大人，包大人点点头，“让那胖子去问吧，估计明天就能有线索。”
“这么快？”展昭等人都惊讶。
“太师真的有办法？”白玉堂觉得不可思议。
叶知秋也点头，“星月楼的人宁死也不会说出秘密的。”
包大人倒是笑了，“你们以为长得像饭桶的就都是饭桶啊？”
众人想想，倒也是，于是也就不多问了，静待太师那边的消息。
晚饭的时候，赵普他们回来了，陷空岛的人也来了，众人吃饭前先聚集到了包大人的书房，听陷空岛几位，讲了关于传说中的，“兽夹岛”的事情。
第478章 【以命换命】
众人一起聚集到了开封府包大人的书房。
本来是分了三拨人去调查线索的，零零碎碎各方面的人掌握的情况不一。另外还有小四子他们那一队原本的闲人……吃饭都吃得惊心动魄，算是第四条线索。
易茗阁里发生的插曲无疑是针对赵普的，作为赵普家养的贴心小棉袄，有人要陷害九九那还了得？小四子在开封府转了一圈，先后逮住了他爹、欧阳少征、邹良、龙乔广、包大人、南宫纪……将茶楼里听到的事情都跟这些人讲了一遍。
旁边还有小良子帮忙添油加醋，罗莺口齿伶俐条理清楚，将小四子没说清楚的地方给讲得详细了一些。
于是乎……等到傍晚的时候，所有关心赵普的人都知道了这茬。
欧阳少征在院子里踹翻一个石凳，要去找长孙启的麻烦，被邹良拦住了，示意他……不用急，这会儿有人会采取行动的，比我们有效。
不出邹良所料，此时，皇宫里听了南宫纪禀报之后的赵祯气得龙书案都掀了，“竟敢诽谤九叔扰乱军心毁他战功？！长孙启那个不求上进的败家子，张梁不正下梁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宫纪对门口陈公公点点头，老公公摇着头吩咐人去御膳房给皇上拿凉茶……皇上又上火了。
赵祯让南宫派人去看看长孙启最近搞什么鬼，跟什么人来往，还有……把那两个说书的骗子给抓来！
赵祯气了个半死回到后宫，本想抱香香开心一下，却见庞妃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小香香站在她娘身边的石头桌子上，正握着个小拳头给她娘亲捶肩膀。
赵祯有些不解，在院门口问拿着凉茶跑进来的，庞妃的贴身丫鬟。
丫鬟无奈，小声告诉赵祯，“还不是因为小侯爷，听说又被人追杀了，差点丢性命。”
赵祯无语，又来？庞煜这算是犯太岁？怎么倒霉事总有他的份？
赵祯索性进去院子里坐着，和媳妇儿一起叹气。
小香香站在爹娘中间，给她娘捶捶肩，又给她爹捶捶肩，来来回回忙得慌。
……
放下皇宫里那对上火夫妻不提，且说此时开封府的书房内。
众人将兵分三路调查的所得说了一下之后，又跟石金聊了聊，大致都是陷空岛的几位爷在问石金恶壶岛的具体地形，问得十分仔细。
等众人都聊完之后，包大人问赵普，“王爷可听说过兽夹阵？”
赵普皱眉，“耳熟……”
“草尾谷之战，与什么兽夹阵五官吧？”展昭问。
赵普挑眉，“那个自然。”
众人都放心了。
“利用两山夹一沟的地形在兵法中不是很常用的手法么？为什么叫邪阵？”白玉堂不解。
“奇门遁甲之类的么？”欧阳似乎也并不了解，“不就是一些机关埋伏，搞得那么邪性。”
“邪阵和奇门遁甲不一样的。”公孙却摆了摆手，“邪阵在一些书上有记载，我看到过……所谓的邪阵，原本并非是为了打仗而创造出来的，不过就是一个巫术的阵法而已。利用的也不是布局或者战术之类的手法，而是下咒和一些古古怪怪的法事。”
“那兽夹阵究竟是指什么？”赵普问。
“兽夹阵的确是四大邪阵之一，不过长孙启说的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公孙道，“真正意义上的兽夹阵，就是将要害的对象，引入设好的陷阱里，就这么简单。”
众人都看着公孙，那意思——详细说说。
“兽夹是捕猎陷阱中最凶残的一种。”公孙耐心解释，“野兽一旦被夹住，轻则断肢重则丧命。兽夹大多有隐蔽性，设置兽夹最好的地方是在唯一往返的道路上，这样的命中率更高。然而兽夹再好，也得野兽一脚踩进去才行！兽也好人也罢，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通过邪术迷惑对方，让他自己迷迷糊糊就一脚踩中兽夹，就是所谓的兽夹阵！”
众人都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一种巫术。
“真的可以通过巫术让人迷惑么？”展昭好奇，“还是某种摄魂术之类？”
公孙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
“说起来。”赵普单手靠着桌子，腿动来动去晃着腿上的小四子，边自言自语道，“早些年看一些兵书，有的战役真的赢得莫名其妙。”
众人都看赵普。
“都是一些以前的兵书，记录一些百年前甚至更早的战役。”赵普道，“伏击和夹击都很常用，奇怪的是其中有几场仗赢得莫名其妙，对方的将领跟中邪了一样，完全不考虑后果就把自己的兵马送进陷阱。那些还都不是昏庸的将领，也都是曾经打过不少漂亮仗的，可偏偏就鬼使神差中了特别低级的计谋，撞邪了一样。”
欧阳双手托着下巴靠在桌边点头，“嗯，咱们小时候一起听兵书的时候还不是问过我爹么，那些名将怎么突然就蠢了，做出这么白痴的决定。”
白玉堂听了之后，问他二哥，“二哥，兽夹岛和兽夹阵一样么？”
韩彰皱眉似乎也正在想这个问题，“有些出入不过似乎又有联系。”
众人都看着韩二爷，看来又有新的故事可以听。
小四子从赵普的一条腿上爬到另一条腿上，赵普接着晃腿，小四子就跟骑马似的晃来晃去，一旁的幺幺歪着头，眼珠子动来动去，跟着小四子左右晃着。
“兽夹岛是源于一个传说。”韩彰道，“唐末的时候，有一伙十分强的海盗，人数上万，船只上千艘，凶残无比，给沿海一带造成了很大困扰。”
众人想了想，的确貌似是有这么一段时期。
“当时的皇帝派出了大量的兵马想要将海盗一网打尽，没想到却因为不擅水战最后损失惨重。”韩彰接着道，“当时巫术盛行，有人就向皇帝推荐了一位巫师。那巫师身居山中从不外出，十分的神秘。皇帝派了水军的大将军去求教，那巫师告诉他一个方法，可以将所有海盗，一网打尽！”
赵普很感兴趣，“这么神？”
韩彰点头，“那巫师告诉水军将领，在海上，有一处兽夹岛，一座岛被一劈为二，当中的裂谷很深很长，涨潮的时候有水可以行船，退潮的时候船只搁浅无法动弹。只要在两边的山崖上准备火油，然后等到涨潮和退潮之间的时间，将海盗的船都引进去，在海盗船搁浅的时候，用火油和火箭攻之，就能让海盗全军覆没。”
赵普听完皱眉，“计策是好，不过实施起来有困难吧，怎么让海盗们自己进入？”
“这就要用到接下来巫师提到的方法了。”韩彰说着，语调压低了几分，“以命换命！”
众人都一愣，惊讶，“命换命？”
“这据说是一种邪术。”韩彰道，“先在兽夹岛退潮的时候，准备一个巨大的熔炉。再准备跟海盗数量等同的死囚或者死了没人会关心的人。”
众人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预感是很凶残的方法。
“将死囚的眼睛蒙上，戴上面具，再给他们服用一定的药物。”韩彰接着说，“然后在巫师的引领下，让那些死囚排着队走进山洞，跌入熔炉火火烧死。”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同时都望向小四子。
不过此时，小四子还在赵普腿上坐着呢，刚才一讲到什么巫师，赵普就把他的耳朵给捂上了，别说，还真是捂对了。
众人心照不宣——小四子之前做恶梦，还说看到大队的人，戴着面具走进黑暗的山洞，没准就是这场法事。这种行为太过残忍，完全超出小四子这个年纪的承受能力，赵普可不想他继续做恶梦，所以一早给捂住了耳朵。
“那些死在熔炉里的冤魂会化作巨大的海兽，听从巫师的指挥，袭击海盗船，拖住船锚，将船队全部引入兽夹岛之中。而那个时候，岛上埋伏着的兵马只需要按照计划袭击，就能将海盗全部消灭。”韩彰说着，对目瞪口呆的众人点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兽夹岛。而且据说那冤魂化作的海兽无法逃离山洞，会一直被困在兽夹岛的峡谷里。怨气越积越重，而且那些死囚和海盗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于是兽夹岛里的裂谷，就渐渐成了世上最凶险也最邪气的地方。那海兽会经常出去拽一些无辜的船进来，导致船员丧生、船只沉没，尤其是载有很多人的大船，对它特别有吸引力！”
“也就是因为这个。”蒋平接着说，“有时候有大的海船需要从兽夹岛附近经过，都会准备一定数量的死囚船只先行。等那艘装有死囚的船消失了，大船再航行，基本就能顺利通过。”
展昭皱着眉头一脸嫌弃，“那唐将真的用了那巫师的方法？要了一万人的命去换那些海盗？”
“没错。”韩彰一耸肩，“大功一件，海盗全灭，航程恢复了安全，渔民高兴、沿海居民高兴、皇上更是龙颜大悦，立刻升官发财，在他们看来，一万个死囚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算什么？”
众人都觉得有些不齿……拿那么多条命换来的名利。虽然海盗可恶，但一次性上哪儿找那么多死囚去？不用问，里头说不定就有石金那样误入歧途但是罪不至死的少年犯，也可能有没有家人关心的流浪汉，那位将军真是心狠手辣。
想到这里，众人又不禁怀疑——当年石金被带上岛，究竟是干嘛去的？
“他们所戴的面具呢……”白玉堂问。
“面具都是巫师特制的。”韩彰道，“具体我就不了解了。”
“这一招还真的是很阴险。”赵普皱眉。
公孙小声问他，“那你小时候看到的那些所谓的祭祀活动，还有什么出海捕海兽，以及那个面具，会不会跟此事有关系？”
赵普点了点头，“赵祯突然避谈此事，没准他知道得更多，究竟搞的什么鬼？”
……
“阿嚏……”
皇宫花园里，赵祯正叹第一百零一口气，突然鼻子一痒，仰天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香香正坐在桌子上，靠着赵祯的胳膊打瞌睡，让赵祯一个喷嚏打醒了，小家伙迷迷糊糊伸手去在赵祯眼前抓了一把，抛出去，这招是小四子教给她的，嘴里奶声奶气喊一声，“病病，飞飞！”
原本愁眉苦脸的赵祯被萌得搂住闺女直蹭，庞妃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两夫妻正准备逗会儿香香就吃晚饭了，这时，南宫纪匆匆走了进来，低头在赵祯耳边耳语了几句。
庞妃就看到赵祯原本好了一些的脸色一转眼就又黑了！而且是史无前例的那么黑。
赵祯深吸一口气，将香香交给庞妃。
庞妃赶忙抱着香香回屋去了。
等母女俩走了，赵祯站了起来，问南宫，“你没看错？”
南宫点头，“臣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赵祯抬手“啪”一敲石面，“所以他们是想要九叔的命？”
南宫点点头。
赵祯冷笑了一声，摆摆手，“他们不是要九叔的命，他们是想要朕的命！”
第479章 【大乱太学】
开封府众人研究了半天的神魔鬼怪，以至于展昭一晚上翻来覆去，做梦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二天鸡还没打鸣，展护卫就“嚯”一声从床上窜了起来，由于身体太轻盈动作也略迅猛，于是一脑门撞到了床顶，“嘭”一声。
“嘶……”展昭坐在床上，双手搓脑门。
白玉堂翻了个身，不知道是被这动静吵醒的，还是本来就已经醒了。
不止白玉堂，睡毯上的小五和挂在横梁上的幺幺都睁开眼看展昭，连靠着小五的背休息的鲛鲛也睁开眼睛，好奇地看过来。
展昭揉了好一会儿脑门，随后又按了按，确定——有个包！这大清早的……不是好兆头！
白玉堂见展昭一大早就开始折腾，忍不住问，“做恶梦？”
展昭按着自己的脑门，“别提了，一晚上各种大脸怪物在眼前晃。”说着，展昭对鲛鲛勾勾手指，“鲛鲛，帮我拿个鸡蛋来。”
鲛鲛就一闪出去了，没一会儿，他拿着个鸡蛋回来了，给展昭。
展昭找了块纱布，准备包着鸡蛋按按脑门，可是“啪”一声打碎蛋壳，蛋黄流了一床。
“哇！”展昭蹦起来，“生的？”
鲛鲛歪着头看展昭。
展昭托着腮帮子靠在膝盖上叹气——今天开端就貌似不顺啊！要注意！
白玉堂见天色暗沉沉的，外边还有些淅淅沥沥的雨声，估计天气不会好，于是翻了个身，盖好被子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不过五爷正舒舒服服躺着，就感觉床上什么东西落下，随后有人开始跟他抢床抢被子。
白玉堂转回头，果然，展昭挤他这儿来了。
五爷无奈，“猫儿，天都没亮你就开始折腾？”
展昭眯着眼睛将他推到床里，空出一半床给自己，躺下的同时手指戳了戳对面的床，“床单上都是鸡蛋！”
横梁上，幺幺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似乎都醒了，就也不想睡了，窜到了他们的床顶上，低着头瞧着两人，漂亮的大尾巴挂在床边，一晃一晃的，显然心情不错。
小五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肚皮下滚出两只熟睡的小猫来。两只小猫突然从温暖的“被窝”里滚了出来，立刻不安地叫了起来。
小五用大爪子将它俩扒拉回来，继续藏肚皮底下。
展昭好奇问小五，“小猫哪儿来的？”
白玉堂道，“厨房大娘昨天捡回来的，怕冻死，塞给小五带了。”
展昭一脸佩服地看着给两只小猫舔毛的小五——做老虎做到这份上！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按照步点儿来推断绝对是个小短腿……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四子起那么早？
正想着，门被推开一点点，果然，小四子探头进来。
小四子先瞄了一眼展昭床上，又瞄了一眼白玉堂的床……屋子里没点灯，小四子想了想，又退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想笑，心说这娃干嘛呢？
只是小四子刚退出去，幺幺窜到门口，叼着他脖领子，把他又叼了回来，一甩……丢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床上。
展昭伸手接住，见小四子衣服都穿好了，有些奇怪，“这么早就起床啦？”
“嗯。”小四子趴在被子上，托着下巴看两人，又瞄了一眼隔壁的床，那小眼神像是在问—— 一张床哦？
展昭戳了一下他脑门，“你爹呢？”
“爹爹去太学了。”小四子突然注意到展昭脑门上红红一个包，就伸手到小腰包里翻出一小罐子药膏来，坐到展昭身边，边给他往脑门上抹药膏，边说，“今天小馒头和小小胖要考试哦，爹爹要去太学监考，小良子去给广广帮忙了，都去了码头。”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难怪小四子一个人了。
“春试不是还没到么？”展昭疑惑。
“今天是太学的考试，太学考完就放假了，春试是在假期的时候，只有一部分太学的学生参加，其他人都是外地来的考生。”小四子倒是把学制弄得很清楚。
展昭觉得脑门涂上药膏之后凉凉的很舒服，边问小四子，“你爹也监考啊？”
“嗯，学医的今天考针灸和开方子。”小四子道，“爹爹今天可忙可忙呢。”说着，伸手给展昭和白玉堂看。
展昭和白玉堂就见他手上戴着一串蓝色锦缎编的精巧链子，有些想笑。这是之前公孙想出来的，小四子如果手上戴着的是红色的锦缎链子，表示今天有人带了。如果戴的是蓝色的缎带，就表示今天没人带，放养状态，谁有空谁帮着照顾。
白玉堂忽然问小四子，“这带子还有么？”
小四子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两条。
白玉堂觉得有必要给天尊也准备一份。
……
“阿嚏……”
隔壁院子里，因为年纪大了所以习惯早睡早起的天尊正在回廊里活动筋骨，突然一个喷嚏，揉着鼻子，瞧了瞧院子里湿漉漉的地面，和天上飘着的毛毛雨。
脚步声传来，就见是包延和庞煜，两人打着伞，手里拿着个小包，沿着小路走过来。
“这么早去哪儿啊？”天尊好奇，心说莫不是去吃早茶？他也要去！
庞煜和包延看到天尊赶忙叫人，回答说，“今天太学考试。”
天尊眨了眨眼，“考试？”
两人点头。
天尊就来兴致了，“我也去。”
包延和庞煜同时有种无力感，“天尊，考试有什么好玩的，可无聊了呢。”
“没事没事。”天尊溜达过来，反正他最闲。
“那要不要问问白大哥……”包延问。
天尊眼睛就眯起来了，“我去哪儿干嘛要问过他？我大还是他大？”
包延倒是觉得天尊跟着也挺好，省的有人要趁机害身边这只螃蟹，于是两人带着天尊一起往外走。
三人刚出了开封府大门，就被门口的阵势惊着了。
只见大门口庞福带着几十个高手等着，严阵以待准备护送自家小侯爷去考试。
上早朝的包大人和赵普正好一起走出来，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好笑。
庞煜红着脸跟包延一起去太学，觉得身后跟着一群人好丢脸，小侯爷不禁反省，自己当年带着这帮人招摇过市的时候究竟是脑残到什么程度？
开封府的早晨开始得太匆忙。
等展昭和白玉堂起来，发现府里除了殷候和叶知秋两个闲人正带着罗莺罗鸢和抱着孩子的闵秀秀吃早饭之外，其他人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白玉堂到了他大嫂身边坐下，问，“大哥他们呢？”
“一大早跟龙将军和邹将军他们一起去水寨了。”闵秀秀将儿子交给展昭抱一会儿，给小四子准备早饭。
这时，就听进屋给展昭收拾房子的辰星儿喊了起来，“这谁下的蛋啊？弄一床！”
展昭望天。
吃着早饭，展昭和白玉堂盘算着白天该怎么接着查案。
殷候就说，“一会儿你俩跟我一起去趟南安寺吧。”
展昭和白玉堂抬头看他，“去干嘛？”
“你俩不知道啊……”殷候道，“当年几大寺庙的方丈圆寂之后，舍利子都保存在南安寺的舍利塔里，他们身前的一些物品也交给微尘老和尚保管。都收藏在城西的一所别院，问空留下许多书稿，没准当中记录了当年我没听完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精神了起来。
“问空大师当年有跟踪那群人是么？”展昭问。
“嗯。”殷候点头。
说话间，外边紫影和赭影回来了。
这几天影卫们都很忙，一方面监视天宝阁等几个江湖门派，昨天庞煜遇袭事件之后，又要去监视长孙启他们，还有那个妄图给赵普下马威的四河帮。
第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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