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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综]致命美学 作者:寒菽

    第5节

    埃里克问,“你别骗我了,你是病的很重快要死了。”

    肖邦愣了一下,所有人都劝他要坚强他会好起来的,只有这个孩子这么不留情面地说你快死了。这孩子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肖邦有点担心,以后可怎么办好?

    埃里克又打量一下他,认真地说,“你的眼睛依然很明亮,充满光彩,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

    肖邦笑了下,附和他,“是,我的灵魂依然是充满活力的。所以,你是来探望我的吗?”

    埃里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我觉得错过了这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谢谢。”

    等到埃里克走后。肖邦无心也无力再做整理东西的活儿,便叫了仆人来帮忙整理。

    仆人把已经分好的谱子稍微给对齐边缘,都放进了箱子里,也没有发现里面还有张相片。

    埃里克并没有资格能够在肖邦去世时陪伴在他身边,他后来打听了老师去世时的情节,当时去的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个人都像是肖邦最好的朋友般奋力挤到他的床边。

    古特曼先生说:“他最后一次醒来,握住我的手,他在我的脸颊吻了一下,作为告别,说‘我亲爱的朋友’,然后死去。”后来证实他当时并不在场。

    还有位杰罗维茨基修道院长表示肖邦临终时一直依恋地依偎着自己,说,“没有你,亲爱的,我会像猪一样死去。”并且肖邦在临死时忠诚地向主祈祷,最后是亲吻了十字架,将十字架搁在心口,说完“我已抵达幸福之源”,然后再死去的。

    但也有一位当时在场的女士传出了这样的传闻:“可怜的肖邦,那些教士在他临终前六个小时强迫他亲吻宗教信物,直到咽气。”1

    埃里克知道肖邦并不信教,他又打听到那位在肖邦临终前帮忙叫他可以“不如猪一样死去”的伟大的教士之前花了几周以肖邦母亲是教徒的名义与他约见,连晚上休息时也不放过,即使是医生阻止之后也来劝说肖邦重回正道,肖邦只能无奈地对他说:“我很爱你,但是什么也请别说,快回去睡觉吧。”

    埃里克抓了老鼠打死丢进了这位伟大的教士的被窝里,连着一周,直到心满意足地知晓对方染上霍乱。

    迪昂对这小子的狠毒也是有点震惊,“你就不怕自己也染上霍乱?”

    埃里克只冷冰冰说,“我只是要送他去他的幸福之源,我又没有拿走他的圣器,他尽可以亲吻着圣器不像猪一样死去,不是正如他所愿。”

    迪昂摇摇头,“你也太护短了,若是被你放在心上的人还好。和你作对的人怕是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为所有将和你作对的人祈祷。”

    肖邦的遗产被他的姊妹兄弟继承,他的侄子分到了一箱手稿,搬回家,放置在阁楼中,倘若他翻看一下的话,就可以发现肖邦遗稿中混着一张相片。

    等到他发现时已经是两年后了,因为生活窘迫,他决定看看舅舅那分来的这残稿中是否有可拍卖价值的物件,相片掉落出来,他看了下,还以为说不定这首曲子是以这个叫做“道林·格雷”的小少年为灵感写的歌,他将照片同曲子一起放好,交给了拍卖行的人,他们很快编出一个故事来,比如肖邦垂垂将死时瞧见青春活力的少年感觉到生命轮回什么的。

    那么此时的道林呢?

    这年,道林已经十三岁,渐渐显示出男人的轮廓来,他穿着妥帖的西装、蹭亮的皮鞋,戴着高顶帽,来到了伦敦泰晤士河畔的一家贵族公学入读。

    道林兴致勃勃,上辈子他可一直被关在乡下,非常羡慕可以在这样的学校念书。

    这时候的道林还不知道自己少年时的这纤细秀美的外表是多么的让身处青春期却不得不被关在男校的男孩子们抓狂。

    第11章 act11

    act11

    天光投射在教堂墙壁的窗户,彩色玻璃拼接成的圣母身上披着溟濛的氤氲,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房间里正在低头祷告的人们。唱诗班的少年们穿着犹如天使羽毛般洁白的罩袍唱歌,清亮的歌声回荡在神圣的穹顶,传进正在安静聆听的人耳中,心弦也跟着巍巍颤颤起来。

    许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前排靠中间的那个金发男孩的身上。事实上,在这个孩子刚入学不久,学长们就注意到他的存在了,能不发现吗?他就像是一钵灰豆子里的珍珠,与众不同,熠熠生辉。学长们在私底下口口相传,用尽溢美之词:“有个新来的男孩子真是好看,叫做道林·格雷。”

    在神明纯洁的注视下,学长们窃窃私语起来:

    “传言毫不夸张。”

    “他刚才好像看了我一眼。”

    “上帝真是偏爱于他。”

    很快他们就打听出他的家世来:

    “是克尔索勋爵的外孙。”

    “他的母亲是当年有名的玛格丽特小姐,美丽绝伦。难怪孩子也如此好看。”

    “听说他是玛格丽特小姐与一位平民青年私奔生下的孩子。”

    道林身置流言中心,反倒显得平静。他知道,闲话是无所事事的人的职业。上辈子,他和魔鬼缔约的20年里,他容颜不老、浪迹情场,围绕着他的流言蜚语只有更多。他既没有因为被人过分关注外貌而对自己的脸产生考据之情,也没有变的沉默寡言,依然和颜悦色。

    不管怎样,这里也比外祖父阴森的古堡要好多了,更不必提心吊胆挨鞭笞。

    道林被管他的学长指派送东西给另一位学长,后者抓住道林的手,“别害怕,我只是想认识认识你……”明明这么说,却一副很急切的模样。

    道林在心底翻一个白眼,作为资深浪子,很是鄙视这种不含蓄暧昧的低级调/情手段。

    “我想约你一起去参观下月举办的万国工业博览会。你知道水晶宫吗?已经建成了,非常恢宏美丽。”

    道林只能歉意的说,“我知道,很抱歉,可我已经同别人约好了。”

    道林其实是并不介意和男人睡觉的,只要能爽到男女都无所谓,但往往不会确立恋爱关系,大家当做朋友来往,偶尔相互纾解下欲/望,倒总是能持续的比较长久。不过,虽然男人也可以,但是道林并不喜欢被动地接受。

    5月1日。

    维多利亚女王在水晶宫正式宣布伦敦万国工业博览会开始。

    由空心钢材和玻璃搭建成的拱顶建筑明亮宽敞,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的人自世界各个国家而来,在各自的展区展览商品。穿过罗马浅浮雕高柱,你可以看到拜占庭式建筑,再往前走几步,壮观的埃及法老墓展品则铺陈在你眼前。棕榈,鲜花,旗帜围绕。土耳其的水烟袋、骆驼背鞍和手织毯子;中国的瓷器、刺绣和绸缎;印度的首饰、纱丽和香辛料;还有各种最尖端科技的展示,蒸汽机,织布机,印刷机……叫人看的目不暇接。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各种奇装异服的人们,所以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也不会如何引人注目。

    “放在一百年前,你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会变成这个模样,科技能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迪昂唏嘘说着,太阳快要落山了他才敢出来,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黑布,遮住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肤,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撑了一把大黑伞,依然感觉浑身烧灼的难受。

    埃里克盯着水晶宫的穹顶看得入神,听见他说话,转头看他,“你在冒烟。”

    “明显吗?”

    “你不怕被晒死吗?”埃里克问。

    “放心,顶多被晒成尸干,这样勉强撑得住,晚上多喝点血补补就好了。”迪昂坚持着说,“快快,快往前走,都快散场了,天完全黑下来就要关门了。趁着白天和黑暗的间隙的这一小段时间,我可得多看看。”

    这趟旅程其实是迪昂主动发起的,他不得不带上埃里克的,因为一只吸血鬼无法单独过海,需得有人押送装着自己和故乡泥土的棺材才能平安准时抵达英国。不过迪昂也知道英国对埃里克有点特殊意义,“别说我了,你不要顺路去找你的小玛琪吗?”

    埃里克抿了抿嘴唇,硬邦邦地说,“我现在的音乐水准还不高足够,我和她约好了要成为一个音乐家。”

    “真的不去看看她吗?”迪昂又一次问。

    记忆栩栩如生地浮现,埃里克想起那张美丽的小脸来,还是会禁不住地耳根发红。时至今日,对他递出善意的人也不止他的小玛琪,埃里克也感激肖邦老师和迪昂老师——尽管他平日不会称这家伙作老师使他得意洋洋——可是,对他来说小玛琪依然是不同的,他太多次从死亡边缘逃脱出来,就是因为想到他们的约定,想到小玛琪对他说,“你会成为一个音乐家的。”

    “小姑娘十几岁就可以出嫁了,你要去的晚了,她都嫁人了。”迪昂说,“你该回去找一找。”

    埃里克被说的心烦意乱、四肢发麻,他捏了捏拳头,指尖触到汗涔涔的手心,心想,即便不正式出现在玛琪面前,能偷偷地看看玛琪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也好。

    埃里克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小玛琪现在就和他站在同一片天花板下面。

    道林流连在中国展区,依依不舍地看一幅屏风,洁白的丝绸上绣着一只开屏孔雀,精致到每一丝翎羽都仿佛发光,华美绝伦。

    可惜买不起。

    道林是同他室友查理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他的伯伯一家,达尔文先生,以及达尔文先生的妻子和一双女儿。达尔文先生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发际线退化严重,身材略显臃肿,一路牵着自己的小女儿,掏钱给她们买新鲜玩意儿,不过他自己只对矿石、种子什么的感兴趣。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循规蹈矩、性格温和的居家大叔,他看上去适合围个小碎花的围裙浇水养花,半点也看不出他后来敢质疑权威提出新理论。

    道林看着达尔文先生宠爱他的孩子的样子,不由地晃了晃神,他想,如果自己的父母也活着的话是不是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呢?即使他重生了一回,依然也没有父母疼爱的童年。

    回过神,道林问魔鬼,“达尔文先生的灵魂也是应当很有价值吧?”

    “是。”魔鬼这回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他也不信上帝。”

    道林想了想,看了看达尔文先生蹭亮的头顶心,在心中哀叹,大多数的天才都其貌不扬,如肖邦先生那般俊美又有才华的实在太难找了。如果到时候他难得的又遇见一个有价值的灵魂,可对方生的太丑呢?

    那我绝对是下不了口的。道林信誓旦旦地想。

    迪昂逛着逛着突然想到,“这样的盛会全国人民大概都要来参观吧,说不定你的小玛琪现在就和你呼吸着同一房间的空气呢。”

    埃里克虽然没有接话,但也忍不住用视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起来,每一个经过金发少女都会诶注意一下。

    达尔文先生的小女儿安妮奶声奶气地和道林说,“你看,那边有一个带面具的大哥哥!好有趣哦。”

    道林把她抱起来,顺着她小爪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瞧见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矫健颀长,右脸上扣着瓷白色的面具遮住右眼周围,黑色头发往后梳到发亮,侧脸线条瞧上去坚毅锋韧,对方没有在注意自己这边,似乎是在看身边路过的一个少女。不过他同伴的那个用黑布把自己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家伙倒是发现自己的注目,眼底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道林转身面向他们最近的摊位,拿起一面粘着华丽鸟羽的印第安风格的木质面具,往脸上戴,再转头对安妮作凶般嗷呜一声,把安妮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埃里克感觉到刚才有谁在看自己,他环视四周。

    迪昂喟叹似的说,“我刚才看到一个美少年,真是太好看了。”

    埃里克并不感兴趣,他觉得眼皮直跳,有什么预感将将出现,又从手心滑走总也抓不住。

    “真的很好看,你要不要看一眼,刚刚走过去吧。”

    埃里克回过头,不知为何,他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抱着小女孩的少年,只是少年背对着自己,他只看见了少年在阳光下灿灿发光的柔顺的金发。有那么一瞬间埃里克忽然有种想冲上去抓住他的冲动,但又被自己熄灭。在心底嗤笑自己是不是思念地疯了,居然连一个男孩子也可以误认成他的小玛琪。

    一个月后。

    埃里克凭借着一直牢记于心的记忆找到了一家酒馆——当初马戏团就是在这附近落脚的。埃里克一走进这家酒馆,扑面而来就是熏人的酒味,柜台后面酒桶身材的老板正在上上下下地忙活着,老板满身肥肉,脸上的不均匀的晒红,大大的酒糟鼻。

    对,对,就是这里。埃里克难得有点兴奋起来,甚至撇开迪昂,大步大步地走到柜台前,开门见山地将一把金币放在了老板面前,“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下附近的事吗?”

    老板的眼睛闪烁着金子的光芒,“你算是找对人了。要打听什么?方圆十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我……”埃里克停顿片刻,“我的一个朋友,要找一个女孩,应该是贵族家的小姐,叫做玛琪。”

    “玛琪?”老板露出茫然的表情,低头思索起来,“玛琪……玛琪……”

    埃里克补充说,“她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

    “等等,好像有点印象,你再让我想想……”他想了好半天,恍然大悟似的脱口而出,“我记起来了,克尔索勋爵家的女儿!玛琪,就是玛格丽特!”

    埃里克深呼吸,“那位克尔索勋爵家在哪?”

    老板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提出了问题,“你找玛格丽特小姐?”

    埃里克点头。

    老板露出痛惜的表情,“可是玛格丽特小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他摇着头,“真是可怜,她死的时候还那样年轻。”

    “玛琪已经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炮弹猝不及防的在脑袋里轰然炸开,埃里克脸色苍白,双耳嗡嗡作响。

    “她是怎么死的?”

    “被克尔索勋爵害死的……”

    “请别说下去了。”迪昂上前对老板说,“让他冷静一下。”

    老板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看热闹不嫌大似的说,“角落里喝的烂醉那个就是克尔索勋爵了。”

    趴在角落喝的醉醺醺的老者也抬起头,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讨论“玛琪”悠悠地转醒过来,重影模糊的视线里,有个黑影出现,好像有谁在问他,“……你知道玛琪是怎么死的吗……”

    说到这个克尔索勋爵就来气,“她自作自受死的!”

    “那她做了什么呢?”

    克尔索勋爵叫嚷起来,“她不听、嗝、不听我的话!难道不该、该死吗?”

    第12章 act12

    act12

    如果克尔索勋爵没有贪图便宜在小酒馆喝酒的话,就不会遇见埃里克;如果他没有进入小酒馆便不会在这酗酒,就不会口出不逊;如果克尔索勋爵性格没有如此恶劣的话,就不会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惹怒埃里克……世上没有如果,若是从一开始便是最好的假设——“克尔索勋爵”是个和蔼善良的好人——的话,他便不会阻止女儿的婚姻。这样的话,道林会有个充满光明的童年,也不会遇见埃里克……

    每一个偶然都是必然,总而言之——克尔索勋爵死了。

    后来道林是这样听说当时的事情的:

    “……据说当时他不小心喝多了酒,一个粗鲁的外乡人与他发生口角。外乡人无理地发怒,摘下手套胡乱丢过去,表示要决斗。哦,我的天呐,多可怜的老人家啊,醉醺醺的必定意识不清,他没有办法拒绝对方,就叫对方给攻击了。那个外乡人仗着他年轻力壮欺负人。……”

    向道林转述不幸消息的学长艾伦用悲悯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已经被外祖父的死讯吓傻的少年,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靠近过去,湿热的气息呵在少年的耳边,“我真希望这场悲剧没有发生……道林,你得冷静一些。”

    道林曾经无数次恶毒地设想过关于外祖父的各种死法,但是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克尔索设计道林的父亲陷入故意挑起的决斗中死去,最后他自己也死于无理取闹的一场决斗。

    艾伦学长凝视着道林。光从道林的另一侧照过来,在他线条优美的侧脸描摹上一层柔和的氤氲,纤长的睫毛上也衔着细碎的光芒,迷惘和茫然在他的澄蓝色的眼眸中挥之不去,这样的道林叫艾伦有回午后在森林狩猎,小径尽头一只小鹿突然回首,望向他的/枪/口时纯洁无辜的眼神。瞧瞧,小可怜的低下头,遮住自己的眼睛,大概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了吧。“虽然那个行凶者逃离……但恶人终究会得到惩罚的。”

    道林嚅嗫嘴唇,“是了,是了。恶人终究会得到惩罚的。”他的肩膀也颤抖起来。

    把脸埋进手掌的道林简直快要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他压抑着快要笑出来的心情沉声说,“我很抱歉……但是能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吗。”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道林独自一人,他猛地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他真想来一杯勃艮第的葡萄酒,但是桌上只有柠檬水,那喝杯柠檬水冷静一下算了。

    道林有点开玩笑地想,不知道谁做的,真是太好了,不管那个人是谁,他简直想陪那个人睡一觉!任何姿势都奉陪!!

    因为打死了人,迪昂抓着埃里克连夜跑了,幸好易装和逃跑都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

    而自打死那位克尔索勋爵之后,埃里克仿佛重新平静了下来,迪昂敢保证当时他简直从埃里克的影子里看到了一只狰狞的魔鬼,他难以形容当时埃里克的神情,像是愤怒到了极点的野兽,已经丧失了所有人性,恨不得将敌人撕成碎片,事实上,他差不多也是这么做的。克尔索勋爵遍体鳞伤地死去,不过好歹是个全尸。

    迪昂在烛光中打量这小子,他以为之后他会绝望,会变成行尸走肉,但是他都没有瞧见他如何垂头丧气,只是原本就显得阴森郁气的眉眼之间神色更黯。他总不好去问,“嘿,小子,你怎么不是很难过的样子?”

    迪昂想了想,问,“回去以后,你准备做什么?”

    埃里克静静地回答,“我和她约好的要成为音乐家。”

    迪昂愣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叮嘱说,“好吧,你脑袋还清楚就好……记得上岸的时候不要领错棺材。”

    再回到伦敦的时候,道林已经是一个小富翁了。外祖父生前雁过留毛式攒下的钱财全部便宜了道林。

    这让道林想起上辈子那会儿刚继承遗产后初到巴黎的心情,什么都好奇,兜里揣着大把钱,可不知道该怎么花,长着一张漂亮脸蛋,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个没有恋爱经历的男孩,笨拙幼稚,也不会说话,直到后来待久了才混的如鱼得水。

    道林是同一位家住伦敦奔赴葬礼的远亲的子爵夫人一同回去的,路上的相处让子爵夫人对这漂亮伶俐的小男孩心生好感,又念在他幼失怙恃、孤苦伶仃飘零在巴黎,就好心地邀请他去自己家住几天。

    次日有人来拜访子爵,带来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摆在客厅中间。

    “……这是我公司发明的锁式线迹缝纫机,先生,您是开服装工厂的,我想你应该能发现这个机器对制作来说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只是还需要一点小小的投入。他非常值得您的投资,绝对不会是浪费金钱。”

    道林可不认识缝纫机,就算是上辈子,他也只管穿衣服,可从不研究衣服是怎么做出来的。

    “你可以拿你的发明参加正在举办的博览会。”

    “先生,我就是来参观这场博览会的,也是想借这场博览会的机会找找看是否有哪位慧眼独具的绅士为我工厂提供一点资金,下次博览会我一定会带着我的展品大放异彩的!”商人涛涛不绝的说着。

    不过从子爵紧锁的眉头来看显然是并不多么赞同投资。

    商人收拾东西,正要败兴而归的时候,那个穿深蓝色背带裤打雪白领结的金发小男孩问他,“你很困扰吗?”

    面对一个孩子商人也没那么谨慎,“我需要一笔资金。”

    道林点点头,“我不懂这些机器……但如果是你刚才向叔叔说的那笔数目的话,也不是很多,我倒可以帮助你。”

    商人愣了愣,并不十分相信,这孩子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模样,这才多大?“你要帮我?为什么呢?”

    道林笑了笑,任性且恶意地想:因为我~乐~意~那个老家伙死了我高兴我快活我庆祝一下……“反正也没有多少钱。”

    商人又是一怔,脱下刚刚戴回去的帽子,无论如何,能拿到投资就是好的,管出资人今年才几岁呢?自己看得这么重,而对这些贵族小少爷来说只是买件古董玩物的费用吧。他再次郑重介绍自己,“谢谢,我是艾萨克·胜家。”

    第13章 act13

    act13

    11月。

    巴黎。

    上午。

    敲门声叫赛维斯特先生从文件中抬起头来,门外的人问,“您好,有人在吗?”

    “有。”

    “我是来应聘剧院秘书的儒勒·凡尔纳。”青年说,透出几分忐忑来。

    “请进。”剧院经理赛维斯特先生说。

    凡尔纳打开门,走进来,帽子已经摘下来,按在胸前,毕恭毕敬,又介绍一遍自己,“您好,我是儒勒·凡尔纳,南特人。”

    赛维斯特先生托了托鼻梁上有点滑落的眼睛,点点头,“哦,是大仲马先生介绍的那位小伙子是吧?他的老乡。”他笑了笑,站起身来,对凡尔纳伸出手,“别那么紧张,年轻人,多巧,我也叫儒勒。”

    应聘非常顺利,他们很快谈好条件,签订合同,月俸100法郎。

    这下算是能糊口了!凡尔纳很高兴,他离开家乡在巴黎闯荡这许多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了,拒绝了回乡继承家业,他现在失去了父亲的资助,靠写作赚取的微薄收入也是断断续续,就算要追求梦想,也得先填饱肚子,他得有份工作,才好养活自己不至于灰溜溜地回老家去。

    “赛维斯特先生,谢谢!”离开时的凡尔纳的神态显然和来时大相径庭,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他大声同明日开始做他上司的赛维斯特上司道别,“明天见!”

    规规矩矩按捺住雀跃的心情走出门,他振奋地握了握拳,简直像四脚朝天跳起来,兴高采烈,脚步生风。凡尔纳走到楼梯处,他看着光滑的楼梯扶手,想起几年前他刚来到巴黎不久,也是一个晴天,他心血来潮,坐在楼梯扶手上嗖的往下滑,撞到一位胖乎乎的先生,他当时就涨红了脸道歉口不择言问对方吃过午饭没有,那位先生回答说吃了南特炒鸡蛋,他又顺口说巴黎没有正宗的南特炒鸡蛋,这是他的拿手菜。因此结识了这位胖先生,也就是他的恩师大仲马了。

    想到这段往事,凡尔纳自顾自地会心微笑一下,探头看了看,认为四下无人,便又大起胆子,攀上了楼梯扶手。(危险动作,好孩子不要学,不是人人都能撞到大胖子,啊,不,是大仲马的。)

    非常幸运的是,他这回也撞到了人。

    他控制不住地朝对方撞过去,看到这位优雅得体的女士越来越接近,吓得凡尔纳心头悲鸣,担心会将这位看上去瘦小羸弱的女士给撞飞。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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