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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倾影江山 作者:素心聆墨

    子,我家小姐刚才见了您,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不知公子可否赏光,到对面茶楼与我家小姐一叙?”

    那丫鬟说着,沐言的身子不由略微僵了一下,手也不经意往里缩了缩。亦岚发觉了,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在下现在是有些要紧事,麻烦转告你家小姐一声。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那丫鬟显得有些惊讶,没料到亦岚会拒绝自家小姐的好意,“敢问公子是有何要紧事?若有急事自然也不会在这街上来回闲逛了。”

    亦岚轻笑一声看向沐言,“与他在这街上闲逛就是最要紧的事。多谢你家小姐美意,还请恕我失礼。”说罢,便拉着沐言转身走了。

    待走出好几步,沐言才稍停下来,“你随便在街上走走,都有富家小姐看上你,主动搭话。”

    亦岚听他此言不禁失笑,“又不是我让她们来的……况且,我方才不也回绝了?”

    沐言紧紧蹙眉,有些犹豫,兀自喃喃道:“不过……你这样,我很有压力啊。若是不……总觉得你终有一天会被哪家姑娘拐走一样。”

    亦岚有些茫然,失笑道:“说什么呢?不怎样会被别家姑娘拐走?”

    沐言摇摇头,面上一副沉思神情。过了半晌,才终于一笑,对亦岚道:“衡州最有名的酒楼就在聚贤阁了。我们去喝酒吧。”

    亦岚听罢,仍是疑惑,却是点点头,“依你。”

    聚贤阁。三楼靠窗雅座。沐言顺窗向外望着等着上菜,亦岚则坐在他对面为他斟着一杯酒。突然,一个身着淡绿色薄纱长裙,发上别着碧玉瓒凤钗的美丽女子缓步走了过来,对着亦岚柔声道:“公子,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与公子共饮一杯?”

    亦岚抬头看她,发现她身后站着的正是刚才的那个丫鬟。于是淡淡道:“在下方才不是说过了有要紧事要办吗?小姐为何还执意如此?”

    那女子柳眼凤目低垂,有些脸红,“我对公子有似曾相识之感。一眼看出公子是饱读诗书之士,小女子心下佩服,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与小女子一叙?”

    亦岚这时用余光看了眼沐言,发现他正盯着窗外看,似是若有所思。于是不禁一笑,对那位小姐道:“在下家中已有妻室了,不想再平白招惹了小姐。小姐乃大家闺秀,若与小姐一叙,只怕我家娘子撞见了误会难过,也有损小姐声名清誉。”

    那富家小姐见亦岚说这话时的温柔神情,不禁抓紧了翠衣裙角,强笑道:“原来是这样……公子与你家娘子如此相敬如宾,小女子也不好强求,唯有祝你们百年好合了。小女子告辞。”

    见那小姐走远,沐言才将视线移回,有些气恼的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呢?谁是你娘子?我可是个男人。”

    亦岚刚斟满一杯酒,正慢慢的品着,轻笑:“谁说你了?”

    沐言这时一下噎住,不知该回句什么好。只有一把夺过亦岚手中酒杯,一饮而尽。亦岚也没阻止他什么,只任由他去。沐言酒量本就不佳,喝了三、四杯就已有些醉了。走出酒楼,沐言让亦岚先回行宫,他稍后就回。亦岚问他缘由时,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只狡黠一笑,说是秘密,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沐言直到夜里酉时才回到行宫。刚回行宫时他还未酒醒,便说要沐浴。行宫内宫人刚替他在池内放好了温水,就都被沐言遣了出去。那群宫人见他醉酒,不放心他一个人沐浴,沐言再三保证没事,那群宫人才肯退下。

    沐言见他们走远,才胡乱将身上衣物丢在池外扔了一地,而后迈入池中。估摸着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后,他才将头上发冠取下,用水沾湿了长长披散在肩上的一头黑发,又将脸浸在温水中浸了一会儿。那动作正常自如得根本不像个酒醉之人。

    沐言紧张得轻吸一口气,后大声道:“喂,外面有人没?”

    此刻,亦岚正在浴室外的偏殿静静饮着茶,他缓缓当下茶杯:“我在,你怎么了?”

    “亦岚?是你啊。你,你能不能帮我拿条浴巾进来?那些宫人他们忘了帮我拿。”

    亦岚有些无奈,可那些宫人都被沐言吩咐退下了,他便只得自己去取。“知道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取。”

    片刻过后,亦岚取回一条浴巾,走到浴室门边,“给你放在门口了。”

    沐言连忙拒绝,“别别别,你,你还是送进来吧。”

    亦岚轻叹口气,轻轻推门而入。可眼前景象瞬间让他惊异得哑口无言――沐言当下正背对着他坐在浴池内的石阶上。缎子般的长发披在背后,池内热水水汽氤氲在他四周更显朦胧。池中那人听到门一边传来的声音,回过头去。亦岚才看清他一张清秀面庞被热水蒸的微微粉红。他本就生得白皙,如今几缕黑发垂落在肩膀上,水珠顺着他细腻的脖颈肌肤滑过,灯光下折射出一道道亮亮的痕迹,衬得他更是动人。亦岚见此也是不禁有些微怔。

    沐言这时已接过浴巾,低头拭着身上的水珠。唇角已是不自觉滑过了一丝得逞的微笑。过了片刻,亦岚回过神来,微微别开了目光,“沐言,你是不是喝醉了?”

    沐言毫不避讳地一笑,点头道:“是啊。”

    “那我让他们去给你准备醒酒汤。我,还是先出去了。”而后便加快步伐走出了浴室,只是他走过那堆被沐言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时,无意间瞥到了衣物下藏着的东西。虽是只露了一个小小的角,亦岚仍看得出那是一条浴巾。他心中立刻明白过来了大半。只玩味的笑了一下后,才又加快步伐走出了浴室。

    沐言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头发湿哒哒的披在背后,水珠还顺着发梢往下滴着,倒是格外撩人。他有些紧张的走过去坐在了亦岚对面的凳子上,正欲拿起茶杯喝茶。却发现面前只有一碗醒酒汤。而亦岚那边有两只茶盏,亦岚正端着其中一杯静静饮着茶。亦岚当下已了然了沐言心中所想,将手中那只茶杯缓缓放下,“你那杯茶在我这儿。你醉了,还是把那碗醒酒汤喝了吧。”

    沐言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面前那碗醒酒汤,“我倒是觉得,能醉着也挺好的,我要喝茶。”

    “真的?不后悔?”

    沐言有些疑惑,却也知道若是喝了醒酒汤,就再不能以醉酒为由了,于是道:“喝杯茶有什么好后悔?给我吧。”

    亦岚将另一只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那好,这杯给你。”

    沐言低头有些不安的问道:“那,这杯茶,原先是放在你那边还是我这边的?”

    亦岚并不奇怪他为何问这个问题,只平静道:“你说呢?不然为什么给你?”

    沐言这才放心,端起茶杯来慢慢饮完。而后便双手托腮不眨眼的盯着亦岚看。

    亦岚面带笑意,“怎么?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沐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语气平常一些,“茶,快喝完啊。嗯……我的意思是,一会儿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亦岚端起茶杯,在沐言的注视下缓缓饮完。然后似是语重心长,又似是惋惜的叹道:“沐言,你在皇宫住了那么久,又经历过那些事,本以为你总会变得聪明些的。可惜还是……”

    沐言刚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很快他身体的异样就让他明白过来了那话的意思。沐言面上逐渐泛起了潮红,浑身开始发热,才知道原来那杯茶竟是被亦岚又换了过来。于是惶然抬起头,“你,今天下午,你派人跟着我了?……”

    亦岚看着他,轻轻一笑,“这药分量下得倒是够足,这么快就……我没有让人跟着你,是你自己告诉我你下午去买了什么的。”

    沐言禁不住辩解一句:“我哪有?”

    “明明浴室里有浴巾,还特地支我出去给你取。不过,是你自己没藏好让我发觉了而已。况且,我回到偏殿之后,茶杯的位置竟比刚才偏了一些,像是被人挪动过。还有,你劝我喝茶时的语气也未免太刻意了些。这些,还不足矣告诉我你趁我出去时偷偷在茶中下了药吗?”亦岚稍稍一顿,又继续道:“可是你自己选的要喝茶。我给你准备的醒酒汤里,可是什么都没加。”

    不知是因那药性还是因一时羞赧,沐言面上更是泛红了些。当时头脑发热想出这个主意,反倒是咎由自取了。心下不禁深深懊恼一下,艰难道:“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亦岚打横将他从凳上抱起。沐言滚烫的肌肤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他白皙的面上浮上潮红,双眼还有些迷醉。亦岚轻笑一声,道:“所以,就想到了下药?”

    沐言察觉到被他放到床上,本以为事情已成,不料亦岚竟又转身坐回了桌旁的凳上,正慢悠悠品着茶。沐言本还羞赧着不肯开口,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药性竟是越来越强烈到了他忍耐的极限,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最终肉体还是打败了理智,红着脸道:“亦岚……我,对不起。我一时头脑发热,是醉了,我也是不想……不想你喜欢别的姑娘才……才会这样。我知道我是自讨苦吃了,现在,现在可不可以……?”

    亦岚面上还有笑意,听他此言倒是再也恼怒不起来。站起身来,放下茶杯走向了床帷。

    “如你所愿。下不为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笑,沐言倒是一秒变了诱受啊→_→?戳我萌点都要把我身上戳出一大片小洞洞了。这是我对h的极限了,再写不出下文了,读者大人们自己yy好了。表打我,顶着锅盖遁走了……(sf□′)s喋擤ォ

    ☆、三十匡扶

    第三十章匡扶

    三十、匡扶

    三日之后,南巡的大队伍就浩浩荡荡的返京了。抵达京城的那天,太皇太后与大臣们在皇宫宫门前迎驾。忠宁侯乘的轿子紧紧跟在皇上的御轿之后。左谏议大夫叶大人见了,却是皱了眉。南巡不比游玩,忠宁侯虽是救过先帝一命,被先帝册封为侯。可毕竟手中无实权,在朝廷上也尚无官职作为,根本算不上什么重臣,那便不该随皇帝同行南巡。可如今这场合,也不好当众说什么。

    皇上的后宫尚无妃嫔,所以这次南巡归来的迎驾仪式都是太皇太后亲自安排主持的。太皇太后行在众大臣之前,她虽已过花甲之年,却依旧是个美妇人。不仅保养的好,打扮得也甚是端庄。身着黄缎长袍,头上珠缨系左,还插了一支双凤斓仪步摇。并不显得老成古板,又不失礼数。

    亦岚下了御轿,接受百官跪拜后,对着太皇太后行礼,“儿臣拜见皇祖母。”

    太皇太后举止典雅庄重,扶他起身笑道:“皇帝南巡一路上可还顺利?皇帝此行去了这么久,还是保重龙体最要紧。”

    “南巡一路都还顺利。且一路都有御医跟着,儿臣身体无碍。皇祖母尽管放心。”

    太皇太后笑了笑,“那哀家就放心了。只是皇帝登基已有几月,后宫还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皇帝也该纳些妃嫔,再册立个执掌凤印的人替你打点这些后宫事宜了。哪像现在?连个南巡归京的仪式都要哀家亲自来主持。”

    亦岚尴尬一笑,然后赶忙岔开话题:“皇祖母,立后这事……儿臣还不急。皇祖母已在太皇太后之位,本该好好颐养天年的。反倒要您操心这些事,倒是儿臣的不是了……这儿风大,儿臣现在扶您进殿,自罚三杯给您赔个不是吧。”

    太皇太后佯装嗔怒,脸上却是已不由提起了慈祥的笑意,“就你会说。”然后转身对众大臣道:“诸臣都起来吧。皇帝今日回朝,哀家已让人备下了宴席给皇帝接风洗尘。诸臣都随皇帝和哀家进殿吧。今日只当是家宴就好,不必多礼数。”

    太皇太后虽说不必多礼,可诸臣还是齐齐跪下,“臣等谢皇上,谢太皇太后赐宴。”言毕,方才进殿。

    几日之后,亦岚过去岚凌殿,却是深深蹙着眉头的。沐言见了,立刻上去关切道:“亦岚?这是怎么了?”

    见亦岚不语,沐言才有些明白过来,小声道:“是不是叶大人他们又说我不好了?……”

    亦岚轻叹一口气,“这些老臣,偏偏单独跟你过不去。小事一桩都能说成是天大的事。就好像多了个你随驾南巡,这国家就要亡了似的。”

    沐言大惊失色,“你是一国之君,这种话怎么好乱说?”

    亦岚揉了揉眉心,似是已十分疲乏,“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要是人前人后都要遵从那些繁文缛节岂不要被累死?今日早朝,那些以叶大人为首的谏官,一个个都像疯了一样的上书。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杀谏官。可若打他们一顿却倒是成全了他们。你不知道,他们为了在后世史书里留一个刚正敢谏的名声,就是冒死顶撞皇帝也是做的出来的。只要皇帝下令斩杀或廷杖,那不管这谏官说得对错与否,这死谏的名声都是留定了。斩了一个,又会有更多的补上来。连做皇帝都得罪不起这些人。不能杀不能打,安抚也是徒劳。对于他们,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办法……”

    在沐言印象里,亦岚是极少能说出“没有办法”这类话的。也许做皇帝,真的是一点点小错误也会被人无限放大。可是他真的不能拖累他,那些大臣骂自己没关系,可他不能让他们说一点点亦岚的不是。于是轻声道:“不然,我就离宫好了。我再向他们妥协一点,也许他们就不会再这么为难你了……”

    “不,你先别急着走。我再试着延一延时间,也许过一阵子这事也就平息了吧。”说着,亦岚又苦笑一下,“真没想到,有一天君王竟要在臣子面前一次次妥协低头……”

    此刻,叶瞳已端着茶在门外站了许久。方才皇上和侯爷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和爹爹一向不睦,娘去世之后他从家跑出来,又阴差阳错被忠宁侯带进皇宫。这一切皆是偶然,并非刻意安排谋划。如今听到殿内那两人的对话,也更觉得爹爹是过分了,竟把当朝天子逼迫成这样。而忠宁侯也并没他描述得那么不堪。于是心下感慨,下意识的轻轻叹了口气。

    突然,从殿内传出了皇帝警惕的声音:“是谁在外头?”

    叶瞳连忙正色,端着茶推门进了岚凌殿。“回皇上话,是我。给皇上侯爷上茶的。”

    叶瞳动作有些僵硬的把茶盏放到亦岚沐言面前。眉头却是紧锁着,有些不自然道:“皇上侯爷慢聊。我,我先告退了。”

    叶瞳这样失常,怎能逃过亦岚的眼睛?不过他也并没说破,只是深邃审视的眼盯着叶瞳一路退下。他那日已让贴身太监安公公查清了叶瞳的身份底细,所以自然知道他刚才为何会那么失常。不过叶大人那样性格耿直,光明磊落,更不会蠢到将自己的儿子派去监视或陷害沐言。所以亦岚才并没有想把叶瞳逐出宫的意思。

    当日下午,太皇太后差人去未央宫请亦岚过去一趟。亦岚已猜到了几分原因,可还是去了。寿康宫内,太皇太后正冷着脸端坐在前方的凤座上,再无那日南巡接驾时的温和慈祥。

    亦岚刚刚赶到,忙请安道:“儿臣拜见皇祖母。皇祖母这么急匆匆召儿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太皇太后冷哼一声,“皇帝南巡途中做了什么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亦岚勉强一笑,“儿臣不过多带了一个忠宁侯随行,又不算什么大事。皇祖母不要动气,切勿伤了凤体。”

    “哀家说得不是这个!”太黄太后斥责道,“先前的废太子起兵篡位时,忠宁侯救过你父皇一命,确实忠诚。你南巡时也带他随行,那是你们君臣一心,这哀家不反对。只是皇帝已经信任他到可以将空白手谕许给他的地步了?!”

    亦岚轻吸一口气,缓缓向太皇太后跪下道:“皇祖母,那手谕确是儿臣许给他的。不过是为了免除受天灾一带百姓三年赋税的,并无他意。”

    太皇太后的声音猛然提高:“那皇帝就敢保证他不会拿那张手谕做什么别的?那手谕上有你的玉玺朱印。他若用那手谕擅自支走国库里的银两,国库一旦空虚,那你这江山岂不也不保了?!”

    “皇祖母,忠宁侯并非贪财之人。先帝以前赐他那么多金银古玩,他都并不贪恋。况且……”

    太皇太后立即打断他,“他若真有心计,能让你看出来?你是皇帝,他们自然是奉承你。在皇帝面前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背地里却耍心眼,弄权术,这类人哀家以前见得多了!”

    “皇祖母。儿臣自小在皇宫长大,宫中的尔虞我诈、人心险恶也见得不少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儿臣心里都明白得很。皇祖母方才也说,朕是皇帝。皇帝自要言出必行,一言驷马难追。说出的话上,赏出去的物件,就如泼出的水,怎可收回?”

    太皇太后微怔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威严的样子,“皇帝不方便出面直说,那哀家帮你。来人,把忠宁侯给哀家叫过来!哀家要亲自审问!”

    “慢着。”亦岚回头叫住了那两个宫人。沐言没见过太皇太后,更不了解她的脾气秉性。若沐言过来了,一定应付不了当下这场面。

    亦岚看向太皇太后,知道祖母最忌惮的还是他的江山问题,于是诚恳道:“皇祖母先别急着要回手谕。您刚才不也说了他是忠臣吗?为了一个物件将一个忠臣审问彻查,那朕所有的臣子岂不都要寒了心?朕这江山要稳固怎能少了这些重臣?况且忠宁侯手中无实权又无兵马,就算真有二心,光凭一张皇帝手谕能兴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到时候忠宁侯手中这张空白手谕填好后,儿臣一定会先拿给皇祖母过目。皇祖母点头了,朕再拿去诏告天下。皇祖母若觉得不妥,那手谕就就此失效。皇祖母若是怕还有别人打那张空白手谕的主意,不如就封锁了消息,让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不要声张,那便不会有人知道忠宁侯手中有这张手谕了。至于现在,那手谕皇祖母就先不要收回了可好?”

    太皇太后自先帝登基以来就替他辅佐朝政,是先帝的得力助手。有谋略远见且极为睿智能干。她沉默了半晌,权衡了一下利弊,终是略略点了下头,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那这次就依皇帝说的办吧。皇帝以后还是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可不能再轻易将空白手谕许给别人了。其实,皇帝到头来还是哀家的亲孙儿。不管皇帝理解与否,皇祖母总会助你巩固这江山与皇位,让你能成为一代贤明君主。哀家入宫四十余年,以前一直在帮丈夫和儿子,如今也轮到了孙儿。哀家已经老了,能帮上孙儿多少是多少吧……”

    太皇太后这样说,亦岚还是不免有些感动,“谢皇祖母扶持理解,儿臣今后自有分寸。皇祖母是吃斋念佛的人,又匡扶社稷这么多年。佛祖自会庇佑皇祖母凤体祥和,长命千岁的……”

    太皇太后爱怜的抚了一下亦岚的面颊,缓缓道:“哀家只愿皇帝能一生勤政爱民、龙体安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一歧路

    第三十一章歧路

    仲夏一过,八月十五很快就要到了。依祖制,八月十四皇帝要与太皇太后去朝廷重臣家挨家探访。丞相府内,亦岚身着月白色朝服,腰系龙纹金方版式的白玉朝带,显得格外俊朗。

    此刻,他与太皇太后刚下御辇进到府内。陈丞相与丞相夫人早就听闻皇上与太皇太后将亲临府邸,虽是事先有准备,可还是有些措手不及。陈丞相亲自出来迎接,刚走到门前影壁时,皇上与太皇太后已进了府门。于是忙跪下道:“臣恭迎皇上、太皇太后。臣迎驾来迟,望皇上降罪。”

    亦岚摆一摆手,“陈丞相快请起。今日朕与太皇太后本就比约定好的时间提早了一个时辰过来,是因为晚上临时还要宴请群臣。是朕没提早通知爱卿一声,迎驾来迟也不是你的罪过。”

    “谢皇上、太皇太后恩典。”陈丞相恭敬的叩了个头才敢起身。

    这时,从丞相府后院传来了一阵悠扬的乐声,因距离隔得远所以听得并不真切,如蒙蒙烟雨般飘渺迷茫,不过还是极有韵味。乐音时而舒缓宁静,时而和雅清淡,堪称天籁之音。连太皇太后都听得入了迷。“陈丞相府中的乐师真属一流,简直堪与宫中乐师之首林乐师相媲了。”太皇太后夸赞道。

    陈丞相有些为难地笑了笑,道:“太皇太后谬赞小女了。小女不知皇上、太皇太后会提前驾临。臣现在就着人让小女出来给皇上、太皇太后请安。”说罢,随手唤来了府内管家,小声吩咐道:“快把小姐叫出来。”

    “丞相大人莫着急。”太皇太后笑道,“哀家与皇帝亲自去看看丞相的千金。”

    陈丞相略显惶恐,“这……这怎么好?尊卑有别,臣不敢僭越,臣还是让小女出来接驾吧。”

    太皇太后笑了笑:“这么绝妙的曲子,哀家可不忍打断。管家,引路吧。”

    陈丞相微怔一下,这才吩咐管家按太皇太后吩咐的做。

    丞相府的后院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连空气中都尽是清淡的竹香味。群竹长势极好,郁郁葱葱的,所以竹林中也极为阴凉。

    翠绿竹林之中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正在静然抚琴。那琴身雕龙纹凤,由上好的紫檀木所制。那女子纤纤细指正撩拨着琴弦,神色极为专注认真,抚起层层涟漪的乐音。那女子一身湖蓝委地绉纱长裙,头发用一支并不算太名贵的镂空兰花珠钗簪成云髻,肌如凝脂气若幽兰。气质清雅高贵,令人为之所摄。虽为丞相嫡女,穿戴却是朴素大气。并不像其他权贵家千金打扮的华贵招展,也不像她们那样因从小娇生惯养而刁钻傲慢,反倒眼中是一片祥和淡然。连一旁静静站着的亦岚也隐隐觉得,这女子是与旁人不同的。

    琴音淙淙,曲子末了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高音结尾。余音绕梁间,那女子已起身,端庄的一福身,“父亲大人。”然后又转向太皇太后和亦岚,“二位可是家父请来的贵客?霖方才献丑了,二位与家父慢聊,霖去奉茶给二位。”

    这时,太皇太后走至霖面前,笑着细细打量她,道:“丞相家的嫡出女儿,当真与别的名门淑媛不同。哀家心里还真是喜欢得很。”

    陈丞相听太皇太后这一句夸奖,立刻小声提醒道:“霖,还不谢过太皇太后?”

    霖听父亲这一句提醒,不免有些惊讶。可错愕的神情也仅仅在她脸上一划而过,随即被平和取代。她抬起裙边跪倒在地,“臣女不知皇上、太皇太后驾临,有失远迎,望皇上、太皇太后降罪。”

    太皇太后笑着扶起她,“霖快起来吧,到哀家身边来。皇帝与哀家都不会怪罪你的。陪哀家在丞相府里到处走走吧。”

    如是,霖陪太皇太后在府内走了近半个时辰。亦岚见太皇太后兴致正高,便没忍心打扰。接下来的几日里,太皇太后也常常召霖入宫,与她相聊甚欢。霖也确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知书达理,聪慧过人,颇得太皇太后的喜欢。

    一日,亦岚下了早朝,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可刚要离开寿康宫时,却被太皇太后叫住,“亦岚,你等一等,哀家有事要与你商议。”

    亦岚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皇祖母有事吩咐?”

    太皇太后笑了笑,道:“皇帝早已过了及冠之年。皇祖母想着,孙儿也该早日纳妃立后了。皇祖母也想早日抱上重孙呢。我看那丞相家的嫡女陈霖就不错,娴惠沉稳、秀外慧中,又恭俭识大体,定能成为一代贤后。哀家问过她的意见。她说能入宫服侍皇上是她的福气。还有叶大人家的侄女婉露,哀家也见过一面。皇帝见了定会喜欢。”

    亦岚听罢,不由一怔,“皇祖母,册选嫔妃一事还是暂且搁置吧。南方洪灾的问题还未彻底解决,赈灾要用钱。国库已是所剩不多,朕又减免了南方一带百姓三年的赋税。这个时候朕若要大婚,恐怕……”

    “哀家知道皇帝一心为民。可百姓重要,皇帝的立储就不重要了?秀女三年一选乃是祖制,国库再空的时候也从未停过。哀家还记得,你父皇像你这么大时,都已经有了四个皇子了。”

    亦岚心里一沉,知道太皇太后这次是铁了心了。再要推辞大婚恐怕没那么容易了,想了想又继续道:“皇祖母还是不要逼迫儿臣了。此事儿臣想等国家再稳定一些,国库再丰盈一些时再考虑。”

    太皇太后神色一凛,“你是皇帝,肩负江山社稷。身为皇帝怎可无后?哀家已为皇帝物色过了,你还是不要再找理由推脱婚事了。霖哪里不好这么不讨你喜欢?立丞相之女为后,方可巩固朝政。哀家相信你会是一代明君。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这江山谋划谋划。”

    亦岚咬了下唇,可脑中却忽然闪过沐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是那样柔和干净。于是暗下了个决心,道:“皇祖母,朕没说那丞相之女何处不好,只是缘分天定,儿臣对他无男女之情。巩固江山的方式有很多,难道做皇帝就一定要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要利用?就要让这么一个女子在深宫之内寂寞一生吗?”

    “你!……”太皇太后气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亦岚,“皇帝的意思,就是即使取了后妃也不会宠幸了?注定要我蟠云无后了?”

    亦岚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扶她慢慢坐回凤座。又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朕知道皇祖母是一心为国、替朕着想,可现在您还是和儿臣都冷静一下吧。儿臣先告退了,三日之后再过来给皇祖母请安。”接着又吩咐太皇太后身边两个贴身的宫女:“你们好好伺候太皇太后。”说罢,便转身径直走出了寿康宫。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二壤别

    第三十二章壤别 1755

    三十二、壤别

    岚凌殿外,两个值守的太监正在窃窃私语。“喂,听说了吗?昨日皇上与太皇太后因事闹翻了。听说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如此忤逆太皇太后呢。”

    “是吗?你小点声,背后议论皇上,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这儿又没有别人。这消息是我从寿康宫内的宫女那儿打听来的。据说是太皇太后看中了丞相家的女儿和左谏议大夫家的侄女,想让皇上将他们立为皇后和妃嫔。皇上执意不肯,于是就和太皇太后闹翻了……”

    “不会吧,皇上与太皇太后一向和睦,怎么可能?……”

    沐言本在殿内赏那株天堂鸟。听外头阵阵窃窃私语声,心中是一阵烦躁,再无心赏花。推开殿门皱着眉道:“你们背后乱说什么?宫中流言蜚语一向就多,你们还个个都传?个个都信不成?”

    两个值守太监没料到侯爷竟会听到,吓得连忙跪倒:“参见侯爷。小的知罪!小的知罪了!”

    沐言本还气恼,可如今看着二人跪地磕头认错不止,却也心软了。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以后不要再多讹传这些就是了。你们起来吧”说罢,便转回了殿内。

    两日后,当沐言听亦岚说那是事实的时候,心头顿时一惊。两日前他还是不信这些的,可真相却如同迎头一击般,令人一时无法接受。仿佛从前一幕幕的幸福只片刻就天翻地覆的转变了一样。亦岚也知这件事会对沐言有不小的打击。可此事不比寻常,宫中又流言疯传,想瞒大概也是瞒不住的,所以还不如如实和他说明。

    皇帝看起来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实则却尽是羁绊。这些日子,朝廷大臣也都疯了一样的上书建议皇上册立嫔妃以续皇家血脉。皇帝并不是江山的主宰者、拥有者,只是一个守护者,从来无法为所欲为。这些,亦岚心里都是清楚的,只是觉得这辈子有沐言一人已经足够。所以才只想大婚之事能躲则躲,尽力不负了沐言。

    沐言自从知道了亦岚与太皇太后因大婚之时闹翻之后,心中是愈加不好受。就算有时亦岚来他这里,他也十分沉默寡言,性子比过去要内敛许多。甚至有时还会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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