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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默契无比――他们似乎选择性的遗忘了齐萧这个儿子,仿佛过去的婚姻中除了房产股票债券之外,齐萧这个儿子从未存在过。

    “其实,他们到底还是在怨恨我吧!”齐萧叹息。

    原来,当初给齐爸爸单位写检举信的人正是齐萧。

    “那时候,我认为是我爸毁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家,出于报复,我就把一些老早就发现的,我爸贪污受贿的证据收集好了寄到他们单位去,同时还往检察院也寄了一份……看到这个让我们的家破裂的罪魁祸首丢官罢职,那种感觉真是痛快。要不是他当了官手里有了脏钱,他哪里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到外边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那些女人又怎么会看上他?所以,我想,没了官,没了钱,我爸就会又回到这个家来了――再怎么样,那也终归是我们的家。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爸爸竟然会走出那么一步……”

    齐萧自嘲地笑了一下,“那女人,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不过是个初中毕业生,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在洗浴中心当搓澡工……就这么个人,竟然能让我爸放弃一切带着她去了南方,还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就这么个女人,让我妈,输得一败涂地――从那以后,我妈总是管我叫‘白眼狼’!明知道我是为她出气,可是她仍然不能原谅我。要不是我,她现在没准还是风光的官太太,因为我揭开了那层遮羞布,结果让她变成了一个笑话――对我妈来说,面子永远比里子要重要得多,也比我这个儿子重要得多……”

    齐萧把脸埋进被窝里,长胳膊越更紧的抱着陆方。

    陆方只有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抚摸着他的脑袋,齐萧的头发不算软,有点硬,不过摸上去还是很舒服。

    真是太震惊了,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真相竟然如此。为此,小颖阿姨对齐萧怨恨冷漠,齐爸爸则干脆对齐萧不闻不问。什么父母啊这是!陆方想,这俩人还真是不应该离婚的,因为这俩人实在是太般配了――在这对父母眼中亲生儿子竟然远不如那些虚名浮利重要。

    “齐萧,写了那信,你后悔么?”

    齐萧想了想,说:“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后悔,后来就明白了,一棵树如果已经烂根,倒掉那就是早晚的事情――即便没有我的信,我爸的事情也终归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再怎么说,纸都是包不住火的。只不过有可能是多拖上一些日子罢了。其实,我们那个家早就名存实亡,我父母的关系老早就已经破裂――我不过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而已!”

    陆方松了口气,能够不执拗于自己的行为,那么齐萧就不会被内疚压垮,就不会承担沉重的心理负担。

    “更多时候,我想我爸对我妈的意义就在于一官半职。我妈大约从来就没爱过我爸,当初跟我爸结婚,就是为了能留在北京,为了一个北京户口,她放弃了她的爱情。知道吗?我妈现在又嫁了个有点官职的,小老头一个,脑袋也秃了肚子也大了,眼看都六十岁的人了,就是官当得再大又如何?这官还能当一辈子不成!可是我妈不管――面子啊,比什么都重要!”齐萧嘿嘿冷笑,看着书架上的一点,眼睛里却没有东西,“这个女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在面子了――为了面子,爱情她不要了,丈夫她不在乎了,儿子她记恨上了……女人啊,都这个德行,虚荣,贪婪,自私……”

    听着这话不像,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之嫌,陆方忙道,“也别以偏概全了你,女人也有好的,只是需要慢慢发现。”他可不想让陆妈妈也遭受无妄之灾,别的女人怎么样他不好说,不过他倒是觉得自己妈妈挺不错的。

    “其实,男人女人都一个样儿,别光看外表就对了。”陆方和稀泥,陆妈妈也就长相抱歉点儿,内在可是很好。

    “小样儿,维护起女人来了,怎么着?有看中的女生啦?”

    齐萧从书柜那里拉回视线,盯着他看了半天,那目光,渗得慌。

    “怎么会?我只是不喜欢你这么横扫千军的愤懑罢了。”看的资料多了,陆方知道有时候外界的刺激也会导致性取向的偏移或者心理状态的失衡。听齐萧的口气中对女性充满了不屑和不满,陆方有些担心小颖阿姨造成的影响给齐萧带来心理阴影。

    “齐萧,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陆方不想齐萧继续钻牛角尖下去。

    16、16

    对于自己的问题,齐萧并没有说什么,他反倒是问起陆方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这都高二了,眼见着就到高三,以你的成绩,重点学校重点学科不成问题,所以,你要考虑的只有两点,一是专业,二,就是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考虑过到哪个城市读书?”齐萧问。

    “哎,咱这不是在说你的问题吗?我的事儿早着呢。”陆方不明白齐萧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打算来。

    “我这不也快毕业了么?接下来就该找工作了,我还没想好在那个城市生活。”

    是哦,齐萧的这个问题很重要。读书不过几年时间,无所谓在哪个城市,可是一旦工作了基本上也就相当于选择了一个定居的地方。这可得慎重一点。只是,陆方不明白,自己将来的打算跟齐萧的就业选择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认真地跟齐萧说:“我爸妈一直都说让我放下思想包袱,考试的时候尽力而为就够了,别的不要想太多,估计是怕我分心。不过看我爸妈的意思,还是希望我能考北京的学校,将来毕业也还是留在北京,毕竟离家近,来往方便。”

    至于专业嘛,原先陆方倒是无所谓,不过现在他有点倾向于报考心理学专业,“我觉得这个够劲,跟福尔摩斯似地,什么人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说的是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吧?”齐萧捻着他的耳垂,若有所思。

    陆方笑起来,“意思都一样。心理学在咱们国家不是刚刚发展起来么?算是新兴行业,要真去学了,没准可以占个大便宜。”

    “你倒是务实。”齐萧笑笑,问,“陆叔和阿姨他们什么意见?”

    “还没跟他们说。反正我妈那意思是坚决反对我学医的,说是辛苦还责任重大,一不留神出事故了还害人害己……”

    “都这样咱有病了找谁去呀?哪有那么恐怖!”

    “就是!我跟我爸也这么说。不过我也没打算去学,看那些伤口啊,肠肠肚肚啊什么的没得恶心。”陆方是远庖厨的君子,生猪肉看着都觉得恶心,想到作为医生成天跟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打交道就不寒而栗。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同样可以救死扶伤,不过妙就妙在不需要直面血淋淋的东西。

    “这你可就打错算盘了。”齐萧不客气的断言,“心理疾病比生理疾病更为可怕,而且也更为残酷,因为有时候你面对的是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这一面,你或许也会有,看到别人的伤口你会不由自主的撕开自己的伤疤,那怎么办?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你有这么强大么?”

    “哥,危言耸听了啊!你这是不想我学这个啊?”

    “这不咱正在讨论么?正反面的咱都考虑到不是更好?”

    “那倒是!”陆方表示同意,其实,在银监会工作的陆爸爸有意让陆方将来也从事相关的行业,不过,一切都还太早,将来如何选择都还是个未知数。

    单人床上,已经长大的两个小伙子紧紧地挨在一块儿。虽然陆妈妈替他们拿凳子在床沿加了一截出来,还垫上了厚厚的棉胎,不过俩人都有志一同的忽略了那块多出来的空间,仍然紧紧地挤在原有的狭小空间里。

    临睡前,齐萧告诉陆方,他会回到北京来,至于将来加入公职还是走自由职业的路,他也还未能确定。不过,齐萧能够决定回到北京来陆方还是很高兴,他很高兴又能跟齐萧近距离,并且这也让他将来不必面临太多的选择。

    齐萧的整个寒假都是在陆家度过的。因为齐爸爸早就跟他的新妻子回到南方去了,而小颖阿姨则跟她的新婚丈夫出去度蜜月去了。有了新丈夫的小颖阿姨仍然住在原先的房子里,不过齐萧在她领了新的结婚证之后,就拎着自己的行李来到了陆家,然后在陆家人的热情招呼下理所当地的住下了。小颖阿姨没有过问这件事情,连电话也没有一个,表现出对这个儿子放任自流的态度来,这让陆妈妈非常愤怒。尽管齐萧表示自己已经是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不再需要家长的监护。可是在陆妈妈眼中,齐萧跟陆方没区别,仍然必须放在羽翼下好好保护,而小颖阿姨是极端不负责任的母亲。为此,陆妈妈严正声明,以后再也不会跟这个“极端自私和不负责任”女人来往。对于没有父母邀请和关照的春节,齐萧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第一次遭遇,早就习惯了。不过对于能在陆家过年,他还是表现出相当的高兴来。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陆方跟齐萧连同刚刚出差回来的陆爸爸都被陆妈妈押解到了超市里完成年前最后一次大采购。超市里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好在陆妈妈充分的表现出了一个家庭妇女应有的专业素养――早在进超市前,陆妈妈就将一张单子塞给了齐萧,“兵分两路,你们哥俩一伙,照单子上的买!”而陆妈妈自己拉着陆爸爸负责完成另一张单子上的采购任务。

    陆方拿到的单子上罗列的都是些饮料零食糖果还有就是一些洗涤用品之类的东西,真不知道陆妈妈为什么把这吃的和用的归为了一类写进了一张单子。哥俩推着车子在人流当中穿行,跟所有的人的一样,有着疯狂购物的欣喜。

    “陆方……”冷不丁地,邵芸突然出现在哥俩面前,她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一些的漂亮女孩,俩人眉目间有些相像。

    果然,稍事寒暄之后,邵芸就介绍说那女孩是她表姐颜小薇。

    对于邵芸,陆方除了暗暗翻白眼之外似乎有点无计可施,毕竟这会儿不是一对一,如果只有他跟邵芸,他可以以秋风扫落叶般的痛快来终结这场偶遇,但是这会儿,这场偶遇的另外几个人却不配合。尤其是齐萧的表现很是让陆方意外,原来对女生不假辞色的齐萧这会儿竟然非常友好娴熟的跟那对表姐妹交流起来。甚至拿着单子虚心请教人家哪种品牌的东西更好――作为男人,陆方和齐萧的确从未在意过一包瓜子的牌子。所以陆方有些纳闷,吃到嘴里都一样的东西,至于不耻下问跟两个女生纠缠不休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超市里暖气开得太大的缘故,那对姐妹花脸上都有着桃花般艳丽的春色,非常漂亮。这邵芸家看来基因不错,尽出美女。看齐萧跟着她们说说笑笑走在前边,陆方推着车有些郁闷,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跟班儿一样?比起那对姐妹花儿来,陆方更关注齐萧,因为他明明记得上次他去上海的时候,看到的齐萧对女生是横眉冷对的啊,想想那时候,再看看现在,真是让人怀疑此齐萧究竟是不是彼齐萧?虽然此时高大英俊的齐萧跟那对姐妹花站在一起的确很养眼,不过陆方仍然忍不住撇了撇嘴:装,你就装吧!丫睡觉跟个八爪鱼似地缠人,这会儿倒在外边装起文明绅士来了!然后又看着那俩姐妹笑得扎眼,心想你们这俩傻妞就乐呵呗,还真以为丫是白马?其实丫就一黑骡子,刷白了的。

    郁闷归郁闷,陆方手里的推车却是越来越满,几乎单子上有的齐萧都会虚心请教。陆方就不明白了,不就洗衣粉么,捡便宜又大包的买不就成了,还比较什么成分?还有什么大人款小儿款?嗦至此这不浪费时间是什么?!偏那俩姐妹似乎都忘了自己来超市的目的是什么,变成了纯粹的导购小姐,尽管没有提成,却表现得比那有提成的还要高兴和尽职。这年头,竟然还有义务劳动?!

    陆方鼻子里冷气喷个不停,可惜,一比三,一个的人的力量总是薄弱的,他的冷气制造被那三人的热火朝天给轻易化解,影响不了别人,只好郁闷了自己。

    更让陆方的郁闷的是,陆妈妈交给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回换齐萧去充当人家的陪购了,放着自己的推车不推将满满一车全扔给了陆方,自己却帮人推车去了。

    德行!敢情这雷锋精神还会传染?

    尽管一百个不乐意,陆方还是按捺住一肚子怨念推着满满的购物车跟在那三人后边,不近不远,刚刚保持住目测范围能到的距离,他不想太近听那些废话,也不想太远让自己失去掌控――人山人海,真跟齐萧走散了那可没那么容易找着人。

    17、17

    锣鼓喧天,欢声笑语的春节里,陆方却一直很是纳闷,因为他一直在思考一个命题却答案无果:齐萧这厮到底是什么恋涅?

    陆方曾经以为齐萧是那喜欢同性的少数派,可现下的情形却不太对路,齐萧跟女孩子明明是很热络的,证据就是丫如今跟邵芸熟络得俩人仿佛五百年前就已经认识了。虽然不至于说天天见面,可是两人短信来短信去忙得不亦乐乎――事实上,齐萧在陆家的这些日子里,陆方就已经看明白了,齐萧就是一典型的忙人,手机忙人。见天的不是电话就是短信,尤其是年三十和大年初一这两天,丫手机那滴滴滴的短信提醒声就根本没有断过。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陆方都曾经在手机显示屏上看到过不同女孩子的昵称在闪烁,比如说邵芸就美其名曰“芸芸”,颜小薇就昵称为“薇薇”。陆方好几次想问一下齐萧,给女孩子都这般偷工减料的起名字,这碰到重名的怎么办?难道以“芸芸一号”,“薇薇二号”来区别?当然,这些调侃陆方也就是想想而已。基本上,有时候,陆方还是属于闷葫芦的类型,有些事情,他通常是不会轻易开口。

    自从意识到齐萧或许并非自己曾经以为的少数派以后,陆方的心头不知怎的就有些淡淡的失落,这就如同一个人准备冲锋陷阵不惜牺牲自我也要拯救他人于水火,谁知道临了才发现原来是乌龙一场,他想拯救的人根本不需要他拯救,不仅如此,人家甚至比他还要活得滋润――看到齐萧总是拿着手机眉飞色舞的给人发着短信,或者兴高采烈地跟人电话拜年,陆方的失落不由更甚一些,他一直以为没有他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齐萧一定会孤独寂寞一定会黯然神伤,至少齐萧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了这样的一面来,然而,那一个又一个的短信和电话却在明明白白的告诉陆方,他以为人家很需要他,却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人家生活的很精彩。

    自作多情的感觉可真是不太好,想到自己的想当然,陆方无法不郁闷。他同情人家怜惜人家,焉知道人家不是也在同情他呢?至少,以陆方自己的人际关系而言,他的交际圈里没有谁想到要主动给他拜年电话。顶多也就是上qq的时候,几个同学例行公事地问候了一下,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无法与人家齐萧的待遇相比。

    这人比人气死人,陆方产生强烈的挫败感,这使得他很是有些郁闷――他想做侠客,奈何无人需要他的拯救。连带的,他对齐萧也就有些淡然起来。丫的生活既然如此精彩,那么就不需要他陆方再去锦上添花了。好在作为即将高考的学生,陆方的假期作业相当不少,即便是在春节期间,也不得不抽出大量的时间来完成这些作业。如果是以前陆方一定会抱怨作业太多老师惨无人道,不过如今他却非常庆幸老天有眼,因为有了这些作业,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出席为齐萧锦上添花的活动:烧烤,卡拉ok,看电影,溜冰,滑雪甚至是逛庙会。陆方从来不知道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的齐萧竟然还能在此地拥有这么多的人际关系――那么这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齐萧并不仅仅只是和自己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唉,自作多情了啊!陆方再次自嘲。

    越是深入思考,陆方就越是觉得自己有点滑稽可笑,觉得自己有点迂,他掏心掏肺拿人家当成自己唯一的特别,可谁规定别人就该给予他对等的回报?所以说这事儿其实不怨人家齐萧,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了。想想自己跟齐萧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陆方惊讶地发现,在两人的关系上,如果不是他更主动更积极,或许两人就不会有今天这兄弟般的局面,甚至如果不是他执拗的跑去上海,或许他跟齐萧之间的来往断了也就断了,这是不是可以认为,他跟齐萧的情谊是因为他的执拗争取来的?他以为齐萧离不开他,可是如今看来,其实是他离不开齐萧吧?!离开他的齐萧依旧生活得很精彩,可是失去了齐萧音讯的他却如丢了什么一样,终日惴惴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

    陆方有点懵了!

    春节期间,陆爸爸放假在家,陆妈妈虽然偶有值班,不过也有两三天假期,当着他们的面,陆方不敢明目张胆上网查找相关信息,可是,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胡思乱想他也做不到。于是,他就借口跟同学出去玩儿溜出门去了网吧,反正齐萧也有他自己的活动。陆爸爸陆妈妈不疑有他,想着大年下的,没必要拘着了孩子,就由得他去了。

    在网吧里,陆方试图通过网络找到自己这种症状的解释,可惜,事实证明,网络终归不是万能的,没法为他做出诊断。不过,蛛丝马迹间,陆方心里却有了隐隐的觉悟――他以为别人有病,却不知其实病人才是他。

    漫天大雪中,陆方坐在街心花园的凳子上,直到万家灯火时,他才在巡逻民警的督促下一步一步往回走。没有手机就是好啊,自己在外边想干嘛都成,不用担心有人查岗,不用担心有人发出空中指令,至少,我的归期我做主――陆方很不想回家,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齐萧。可是,他终归还是必须回家。幸运的是,他回家的时候齐萧还没回来,更加幸运的是,当齐萧终于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热得神志不清了――假期的最后几天,陆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虽然不用去医院,不过吃药打针却一样不少,陆妈妈这么多年护士可不是白干的。

    尽管吃药打针非常辛苦,陆方却无怨无悔,甚至希望这场病来得更凶猛一些,因为这样他就不用考虑如何向齐萧解释自己的态度变化了――他现在本能的有些抗拒齐萧的接近,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看穿了自己。好在,因为怕把陆方的感冒过给人家,陆妈妈在客厅另外用行军床给齐萧铺了张舒服的床,以往齐萧总是坚决反对另外铺床,不过这次他没有坚持下去。这让陆方大大地松了口气,再跟齐萧挤一张床上,陆方怀疑自己的血管会直接爆掉。

    陆方病了,齐萧也就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专心守在他的床前,端茶送水很是尽心。不过,大多数时候,陆方都是闭着眼睛尽量避免去看齐萧,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陆方没有把握让自己的眼睛保守住自己的秘密。好在他在病中,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可以推在一个“病”字上,比如说嗜睡,比如说态度不好,比如说不想讲话,这样小心翼翼地躲闪着,抗拒着,直到齐萧登上了回上海的火车。

    陆方因病没有去送齐萧,去送齐萧的是陆爸爸。不过齐萧的离开并未因为陆方的缺席而寂寥,因为陆爸爸回来说去送齐萧的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为此,陆爸爸还笑呵呵地说没想到这小子桃花居然这么旺。

    陆爸爸的话如同一把锥子在陆方的心头深深地扎了一下,是啊,一个桃花如此旺的人,他先前居然还担心人家是需要同情和理解的少数派,却原来,他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见光的人。

    18、18

    一场大病似乎伤了陆方的元气,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方的学习成绩坐起了滑梯,直线下降。高三上学年,陆方因为成绩下降得太厉害,毫无悬念地被整合到了普通班。如此这般,着实让陆爸爸陆妈妈急了眼,陆妈妈嘴角都起了燎泡。可岸上着急有啥用?那撑船的还依旧晕晕乎乎,船都快沉了还没醒过来。

    做父母的早说晚说时时说,就差直接祭出大棒子了,可惜陆方依旧有点油盐不进的不在状态,弄得陆妈妈恨不得拿把手术刀直接剖开儿子的脑壳看看这孩子脑子里究竟出了啥问题。你说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是个模范乖孩子,凡事不用人操心,尤其这学习成绩一贯稳当当的名列前茅,让陆爸爸陆妈妈这做父母的面子上光彩了十好几年,可谁知道这眼瞅着最关键的决定性时刻即将来临,这最省心的孩子却偏偏掉起了链子让人操碎了心呢?

    看到父母为自己着急上火几乎白了头,陆方不是不愧疚,长这么大,他一直是听话懂事的,鲜少有忤逆的行为发生。如今的的情况,他也明白,他也着急,十年寒窗苦读,不过也就是只争朝夕而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特尖班整合到普通班,由种子选手沦为三流选手,他的心有着说不出的痛,别的不说,单那份耻辱就已经够让他坍塌了。更别提,他心中的魔――那种感觉,如同一个一直以为自己健康正常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身患绝症一样,于是世界在一瞬间掉了个儿,一切都不一样了。那种恐惧和茫然不是亲身经历是永远无法体会得到的,沉浸在这种恐惧和茫然中的人如何能沉静下来认真读书刻苦钻研呢?是以,陆方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也就不奇怪了。

    面对父母老师车轮般的劝导谈话,陆方无可奈何,不是他不想重新振作起来,问题是他静不下心来。如今,什么是岸上说话不腰疼,陆方算是体会到了,不身临其境是永远无法说出身在境中的感觉的。爹妈也罢老师也罢,都跟他说不管什么样的思想包袱都要放下来,当前的唯一目标就是高考。这个道理陆方何尝不知道,他十年寒窗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可问题是既然是思想上的包袱,那就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虽然他很希望剖开自己的脑子将那包袱摘出来远远地扔到太平洋去。再说了,谁taa活了十几年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轻言放下包袱轻装上阵那就真的不是一般人了,那是神!

    什么是岸上说话不腰疼,如今陆方算是领教了。之前自以为是的种种理解宽容大度以及设想了无数遍的劝导如今看起来是这么的做作和虚伪,不在其中,永远不知道其中的滋味。不知其中味的人又凭什么去劝导别人?

    陆方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多嘴八婆到劝导别人的地步,否则总有一天他会无地自容――他有什么资格去做圣母?其实,这天下谁又有做圣母的资格?就跟各人的伤痛谁也替代不了一样,各人的生活有各人的理由。

    感觉到溺水般无助的陆方面对自己每况愈下的学习成绩,面对父母越来越憔悴的脸,面对周遭各式各样的眼神,他自暴自弃了――就这样吧,落水了,挣扎无果,那就干脆沉下去好了,一了百了,省的连累别人。陆方想,自己一见不得光的同性恋,还努力个啥呀?站的越高,暴露得越快!当然,他可以不介意世人的眼光,可是,他的父母呢?对自己一直寄予了殷殷厚望的爹妈如何面对一个同性恋的儿子?而有一个同性恋儿子的爹妈又将如何面对世人?陆方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是个错误,他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总之,各式各样的胡思乱想占据陆方所有的脑容量,让他每天浑浑噩噩,度日不知年,直到又一年春节的到来。

    齐萧再次回来了,堂而皇之的再次住进了陆家,在陆爸爸和陆妈妈的热烈欢迎下,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天经地义合乎情理。

    可是,这次,陆方却立场坚定的反对跟齐萧同榻而眠――现在的他还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齐萧?更遑论还要跟他喜欢的人挤在一张床上去经受看得到摸不着的痛苦,他又不是自虐狂!

    “给我个理由!”

    在陆方第n次明确表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态度之后,人高马大的齐萧单手叉着他的后项就把他押进了他的房间里,丫还不忘记关门前跟愣在客厅里的陆爸爸陆妈妈露齿一笑,“我们哥俩私下里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陆方摸着自己的脖项,一边活动活动有些血液不循环的脖子,丫的爪子还挺有劲儿的,捏得他怪疼的。

    齐萧大马金刀的在电脑椅上坐下,两手支棱着膝盖,脸上带着笑意,“行呀,你这算什么?青春期逆反?这都高三了你才逆反,青春期来得也太迟了吧?”

    这厮嘲笑自己发育晚呐这是?陆方白了丫的一眼。把自己扔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你说这人怎么回事?长得越来越扎眼,让人越看越想看。话说,以前无知者无畏,干什么都理直气壮无所谓,如今不行了,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就没法坦然面对让自己心动的人了。何况,陆方不敢想象,嘴上对同性恋表示了极大地同情理解的齐萧一旦发现自己多年的兄弟居然会因为梦到他健美的身材而梦遗会如何?

    岸上说话不腰疼啊!丫真要发现了他当成兄弟的人的龌龊,铁定会上演全武行吧?陆方两手垫在脑袋下边自嘲地想。

    “小样儿,脾气见长啊?”听上去,齐萧心情不错,完全没有被怠慢的自觉,“十封信才回一封,五个电话倒有四个不在,忙啊?真忙?”

    听着齐萧戏谑的数落,陆方不是不心虚的。跟所有单恋中的人一样,心上人的只言片语都无异于一针死而复生的强心剂,因此,齐萧的信件和来电都让陆方甜蜜而快乐。只是,如何回应这些信件和电话就成了陆方头疼的一个问题,他因为心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以至于恨不得自己从此消失,所以他很害怕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这个秘密,所谓说得越多暴露得也就越多!故而,他不敢回信,不敢接电话,甚至连qq也不上了,他在躲,尽管他非常舍不得,可是为了保守住自己的秘密他还是宁愿躲开齐萧。而且,齐萧虽然一如既往地谈天说地没有什么旁敲侧击的打探,陆方还是能猜测出以陆爸爸和陆妈妈的风格,他们肯定跟齐萧说了自己的情况,齐萧的手机号码就抄在陆家的电话本上呢。

    陆方不知道该如何向父母解释自己正在遭受的痛苦煎熬,也同样不可能告诉齐萧自己正在面临的麻烦。所以,他只能躲。

    让陆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躲来躲去,却躲不过齐萧的再次出现。这就如同偏要在一个饿得两眼昏花的糖尿病患者面前摆上一块色香味俱全的高糖奶油蛋糕――这不是明摆着折磨人吗!

    “行了,干嘛呢你这是?”

    床沿一塌,齐萧居然坐过来了,“瞧你这个别扭样儿,三岁小孩啊?”

    太折磨人咧!

    陆方着恼地翻身朝里边躺着,蛋糕再诱人,奈何吃不得。

    “哦,明白了,敢情是冲我生气呢?”那人恍然大悟。

    陆方面子上挂不住,晓得如果承认了就显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于是一反手一把推开那人,“谁taa生你的气了?丫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得,总算是理我了!我还以为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呢?”

    那人又坐回床边,这回索性拿他陆方当靠椅了。轰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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