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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灼就都被强压了下去,脸上换上了云淡风轻的笑意:“他的喜日子不找他找谁?倒是你们不在里边呆着跑这儿干嘛?有什么悄悄话非得这个时候说?”

    “嗨,你不知道,头先有个女孩儿为爱生恨在这儿泼了新娘一身……”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可乐”二字被大武含糊掉了。

    阿南脸色一变,脸上就端不住了,“齐萧有没有什么事儿?”

    陆方迟疑地看了一下大武,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如实以告,从大武前面的表现就可以知道丫憋着坏呢――好吧,其实陆方还挺乐意配合的,怎么说也是自家人,没道理他来拆大武的台把?

    不过阿南没等他们回答就撇下他们快步走进了宴会大厅。

    “走眼了我这是……”陆方看着阿南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方方……”大武拖长了声音,勾过陆方的脖子,大脑袋在陆方颈项的地方转了转,丫那身高玩这小鸟依人的姿势真是有点为难了。

    “我是不是特傻?”陆方沮丧地问。齐萧,邵芸,阿南,一个又一个他曾经掏心掏肺人,一件又一件铁一般的事实似乎都在嘲笑他不过是个睁眼瞎!他忽然有种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的感觉。

    “我的方方怎么会傻?”趁着周围这会儿没什么人,大武迅速在陆方脸蛋上亲了一下,“我的方方只不过是社会经验不足一片赤诚而已。”

    “枉我一直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却不知,我其实就是个被人买了还替人数钱的主儿。”陆方自嘲地笑笑,亏他还一直为自己的智商和识人之术而沾沾自喜,没准儿,他自得的时候别人正在角落里嘲笑他呢。

    “没关系,以后你有我了,我守着你,不会让你被人卖了――你只管继续开开心心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别的都交给我。”大武拍着陆方的后背安慰道。

    “酒醉靠门帘,怎么靠得住?”陆方嘲讽地一笑。现在的他哪里还敢妄言信任和依靠?

    “这不公平!陆方,你不能因为一些人否定全部的人,更不应该因为一些人而否定我。这对我很不公平!”大武扳过陆方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

    “认识了十几年的人都看不透,我凭啥信任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陆方自暴自弃地笑笑,“公平?你跟我要什么公平?大武,我跟你这样不也是你步步为营的结果吗?你们谁都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我一个人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罢了。我这样的笨蛋,有什么资格说公平?我又能给你什么公平?”

    “陆方……”大武有点被吓着了,“别这样……”

    “对不起,请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陆方不去看大武那惊慌和受伤的表情,推开大武,径直离开。

    就在这时候,宴会大厅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齐萧和阿南匆匆走来出来,虽然面上都尽量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可是脚步的匆匆却泄露出了两人此时的焦灼。

    两人只是匆匆跟陆方和大武点头致意了一下,就急急忙忙进了电梯。电梯的数字显示,两人是往顶楼的方向去的。

    婚礼正在进行的时候,新郎却跑酒店的顶楼去了,这搁谁看都能看出些蹊跷来吧?便是一脑门官司的陆方也看出些不对劲来了。

    “大武,你知道些什么?”看着电梯的数字不停地闪烁不停地变换着楼层的数字,陆方问道。直觉上,他觉得阿南并不是因为出差来迟的,而是因为某些事给耽搁了,而这些事儿还跟齐萧有关,所以他才匆匆跑来找齐萧……什么事儿连电话里都不能说呢?又或者电话里说了也没用,非得亲自跑来一趟不可……两人一起上顶楼,通常这种时候能让新郎撇下新娘以及一众宾客的事都是大事,根据八点档电视剧集天雷和狗血于一身的桥段所演绎的……

    “大武,别是邵芸在顶楼上吧?”陆方看着那不停变换的数字终于在顶楼那层定格了,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大武叹息一声,伸手按下电梯开关,然后拥着陆方进了电梯,“齐萧真是一朵烂桃花,沾上他的人都没落个好儿。”

    陆方一惊,联想到颜小薇给自己看的照片以及那天晚上的事情,“邵芸别是有了……”他有些惊恐了,不会吧?咋就这么寸?无论齐萧还是邵芸,碰到这档子事情可都是倒霉透了。他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大武,有些心寒,“你什么时候知道邵芸的事情的?”

    “你在法国的时候,齐萧和邵芸走得挺近的――我喜欢你,自然会特别留意齐萧,他们有时候一起吃饭,有时候一起逛街,有时候一起参加一些活动……”大武看了一眼陆方,说得有些艰难。

    “你在盯梢?”陆方平静地问,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咋惊咋喜了,意外太多,再纤细敏感的神经也会炼成大条变得麻木。

    “有个朋友开有一家侦探社……”

    “你有股份吗?”

    大武挠头。

    没等大武开口,陆方笑起来,“别,不用告诉我!我对挤牙膏没兴趣。”看着如镜子般清晰可鉴的电梯壁,里边清晰地映照出大武那一脸为难的模样,他自嘲地笑笑,“我他/妈就一睁眼瞎。”

    “陆方,你听我跟你解释……”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顶楼,门一开,陆方就挣脱大武的胳膊大步走出了电梯,解释吗?没必要!至少他已经不需要了――建造一个世界或许会需要十年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可是毁灭一个世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陆方有些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如今都毁于一旦。他感觉自己不过是赤/身/露/体在众人面前跳一场舞,而今一朝梦醒,才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事实证明,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的。

    八点档电视剧的经典桥段正在陆方跟前上映。

    因为天气原因,这时候的顶楼没什么闲杂人等,不过就是负心的男人,受伤的女人,还有陆方大武阿南几个有关无关人等,济济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的楼顶正在活生生地上演着一幕天雷狗血剧。伴随着女主角嘤嘤哭泣的,还有酒店那六只巨无霸似的大锅炉震耳欲聋的轰鸣――真是煞风景啊,太破坏现场的艺术性了。

    邵芸不出所料地站在栏杆的边缘,不过还好,酒店的安全措施不错,就那一米多高的水泥栏杆,如果不是特地爬上去,即便是刮着十二级风,想要掉下去也不容易。邵芸这会儿仅仅只是站在栏杆边上而已,等穿得跟个布袋熊似的的她爬上栏杆往下跳的时候,估计即便是个小脚老太太也能赶过去将她扯下来。

    因为有了这层认知,因此陆方一点儿不着急,袖着两只手好整以暇的充当围观群众,反正不是你看我的戏就是我看你的戏,人生不过如此。

    陆方将自己紧紧地裹在大衣里,甚至还将兜帽给戴好了,虽然只是二十层而已,不过这风也够呛,搞不好后半夜还能飘雪了呢。大武从身后抱住了他,不过他不动声色地挣脱开了。

    这样的天气里着实难为齐萧了,他可是穿着婚礼上的那套白色西服呢,虽然制作精良剪裁得体,可是那薄薄一层终归是抵挡不住这数九寒天的凌厉寒风啊。只是,他是男主角,他不牺牲谁牺牲?

    在大锅炉轰隆隆的背景音的伴奏下,陆方是大概把事情的始末听出了一个大概,敢情,邵芸还真是中奖了。只是,那可怜的孩子注定是不应该的存在,一来邵芸尚且是学生身份,虽然现在学生休学生孩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休学的事情涉及太大,至少邵芸自觉无颜,因此,她不想休学,这二来呢,齐萧已经是单家的乘龙快婿,这非婚生子着实是一桩丑闻,无论如何,齐萧也不会让这事发生,所以,打掉孩子成为必然。不过由于齐萧忙于筹备婚礼,并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事儿他也不方便亲自出面,于是,好“兄弟”阿南的作用也就体现出来了――齐萧仍然按部就班地做他的新郎,而阿南则陪同邵芸去医院做手术。然而,手术准备开始的时候,阿南才发现一个错眼儿不见,原本应该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却不见了。

    真是没新意!陆方暗自撇嘴,跟八点档电视剧一模一样,一个国安局精英,一个名牌大学学生,这折腾起来咋就这么没创意呢?不过大武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齐萧就是朵烂桃花,沾上的人就没个好下场。

    看了一下,哭的哭得个唏哩哗啦,劝的劝得个口干舌燥,看的冻得个手脚麻木,陆方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了,他吸吸鼻子,活动活动手脚,毅然转身离开。

    “你不再看看么?”大武紧随着他挤进了电梯。

    陆方果断地按下“1”字键,淡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作为成年人,邵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陆方还有句话没说,他又不是圣母,犯不着替别人着急上火。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凉薄也好,反正就那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管谁呀这年头!他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何谈去顾别人?何况那些人可都是“聪明人”,是以,无论最终事情的结局如何,都不关他这么个睁眼瞎傻帽儿的事了。

    “哎,你去哪儿?”就在陆方出到酒店外边,四处找出租的时候,大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我还能去哪儿?找个地方凉快凉快罢了。”陆方勉强一笑。

    “我送你……”

    “别介……我还就想一个人清醒清醒!”陆方甩开大武的手,径直走向一辆正好停下来下客的出租。

    如果说对齐萧对邵芸对阿南接二连三的新发现已经让陆方的思想和感情变得脆弱不堪,那么大武的隐瞒则成为压垮陆方最后的一根稻草――这世界,除了父母,他还能信谁?

    97、97

    陆方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陆妈妈的手机号码,于是便接通了。

    “在哪儿呢你现在?”陆妈妈问,“大武手机没电了,让我告诉你这他回去了。”

    “哦……”陆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魂不守舍地就挂了电话。手机没电吗?陆方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他一早就将大武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了,他不想听到大武的声音,事实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手机通讯录上所有的电话都设为黑名单,他谁也不想见,谁的声音也不想听。

    他信任爱慕齐萧,结果齐萧却为了功名利禄背叛了他,他拿邵芸当朋友,可是这个朋友却跟他的爱人暗通曲款,他拿阿南当兄弟,不料这个兄弟也跟他的爱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他曾经信任依赖的三个人都无一例外地背叛了,甚至是戏弄了他,或许,一开始也不过是只有他一个人一厢情愿地信赖别人罢了?现在,他爱上了大武,也信任大武,却又发现,大武似乎远不是他认识的那么简单。这让他困惑了,厌倦了,也恐惧了――前车之鉴使得他不得不格外敏感和犀利,因而格外抗拒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而大武那种挤牙膏似的坦白让他非常缺乏安全感,本来就对人产生了极度的信任危机的陆方索性采取了“闭关锁国”政策――与其重蹈覆辙,还不如干脆就不要开始。

    在遭遇信任危机的时候,本能使得陆方选择了躲回家中,无论这个世界如何,母亲永远是最可靠的庇护。因此,离开了酒店,他直接就回了陆家。他万分庆幸大千世界中还有他的一席之地――家,是他最后的方舟。

    时间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陆方都快要睡着的时候,陆爸爸和陆妈妈回来了。

    迷糊中的陆方听到客厅玄关的地方陆妈妈大惊小怪地嚷嚷,“哎,陆方的鞋子怎么在这儿?哎我说老陆,赶紧着,去跟大武打个招呼,他这会儿八成还没来得及倒车出去呢。”

    “先看看确认了再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方已经是彻底清醒,坐了起来,几乎是同是,陆妈妈已经跑到他房间来了,“哟,还真在呢!你这孩子,咋不哼不哈一个人呆在这儿啊?”

    伴随着陆妈妈中气十足的话语,一道亮光刺痛了陆方的眼睛,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满地嘟哝,“干嘛开灯啊?”

    “干嘛不开灯?”陆妈妈却没理会他的不满,径直走来,把一只暖烘烘的手搭上陆方的额头,

    “哎,没事儿啊?温度正常,你这有气无力地干嘛呢?”

    陆方躲开陆妈妈的手,一头又栽回床上,扯起被窝蒙住头,“我睡觉呢,别吵。”

    人虽然看上去是有气无力的,其实陆方心里已经好过了很多,尤其是陆妈妈一回来就首先关心了自己,更是让他觉得窝心――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

    “瞎,你这孩子,有你这样的嘛?齐萧不是你发小儿?他的婚礼你倒早早就跑了,回头你让人家怎么想?还有,你是不是跟人大武闹别扭了?撇下他一个人就自己跑了,让人眼巴巴地干着急。”

    “谁管他!”听到大武干着急,陆方心里有着小小的快意。

    “哟,还真是闹别扭了……”陆妈妈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欢快。

    陆方暗暗翻白眼,自个儿老妈忒没有同情心,看到她儿子不痛快竟然这么高兴。

    “哎,老陆,跟大武说了没?”陆妈妈忽然朝门口问道。

    “说了。他说今晚上酒吧里还有事,就不上来了。说明儿再来接陆方。”

    陆方在被窝里撇嘴,谁稀罕你来接?!

    “陆方没什么事儿吧?”陆爸爸关心地问。

    “没什么事儿,心病而已:小两口闹别扭呗。”

    不用看,冲着这愉快的声音,也能知道陆妈妈笑容满面。前话收回,他脑袋让门板夹了才会认为有妈的孩子是个宝。陆方正顾影自怜,不妨他老娘下一句话更让他抓狂。

    “陆方,你这孩子也忒没出息,咋一闹别扭就回娘家啊?”陆妈妈索性坐到了陆方的床沿,推了推将自己裹成一只大蚕蛹的陆方。

    “妈,你胡说个什么啊?”陆方给气得被窝里呆不住了,一骨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既然你/妈是胡说的,那你就给我们说说不是胡说的。”陆爸爸抱着胳膊依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道,“到客厅里来,跟我们说说。”

    陆妈妈看着陆爸爸消失的背影,用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陆方的额头,“话要敞开了说,憋在肚子能憋死人。赶紧起来,跟我和你爸说说咋回事?”

    谁说家才是他最后的方舟?陆方万般无奈,被陆妈妈提溜到了客厅――在家里,他还不如宝宝和贝贝有人权呢,至少爹妈可从没想过要审问这俩狗崽子什么。万分羡慕和嫉妒地看了一眼在客厅角落里睡得正香的两只小狗,陆方感叹,老陆家才是俩狗崽子最后的方舟。

    客厅里,陆爸爸正在慢条斯理地捣腾着功夫茶。陆方上大学这几年,陆爸爸就开始喜欢上捣腾功夫茶了,和陆妈妈俩人没事就自斟自饮,两人结婚几十年,总算是找着了一个共同的爱好。而大武则不停地给老两口儿搜罗好茶叶,他一卖酒的都快改行卖茶叶了。

    陆方头皮有些发麻,冲着这架势,他不竹筒倒豆豆兜底全给倒出来他估摸着还真是脱不了身儿。

    “大武说,你遭遇了信任危机,以至于连他都不敢相信了。”陆爸爸熟练地冲泡着一壶冻顶乌龙,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陆爸爸是个帅哥,虽然已经有了年纪,不过时间的淬炼不仅没有影响到他的英俊帅气,反而更让他增添了许多成熟大气的魅力,以至于不过是随心所欲地泡壶茶都能显出令人心醉的韵味来,大武曾经偷偷跟陆方说咱爸要是去开个茶馆,一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男女老幼,上至八九十岁,下至十一二岁,估计谁也挡不住陆爸爸这云淡风轻超凡脱俗的魅力――陆妈妈真是艳福不浅啊!

    然而,今天帅哥免费服务,亲自泡茶,陆方却觉得有些难以消受――陆爸爸这哪儿是冻顶乌龙?简直就是白公馆渣滓洞里的辣椒水。陆妈妈虽然咋咋呼呼,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很好应付,倒是总是云淡风清的陆爸爸没那么好糊弄。

    陆方硬着头皮在陆爸爸的注视下喝下一杯茶水,言不由衷地夸了个天花乱坠。

    结果陆爸爸眼皮都没抬,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陆方求助般地看了一眼陆妈妈,谁知茶不迷人人自迷,陆妈妈为陆爸爸美/色所惑,哪里还记得一旁受苦受难的儿子?!气得陆方觉得自己着实悲催,不都说母亲是最伟大最无私的么?咋自个儿老娘在美/色面前就忘了一个母亲最根本的职责了呢――唉,自己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命娃啊!陆方哀叹。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陆爸爸品了品自己杯子里的茶水,终于舍得抬眼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了。

    陆方暗暗叹气,叫他如何开口?他总不能把齐萧扯进来吧?这要是知道自己打小儿就关注的孩子原来是朵烂桃花,这俩老口还不定会受到怎么样的震撼呢!

    大约看出陆方的为难,陆爸爸挺善解人意地提了个由头,“你提前离开,大武非常着急,他找了你一圈儿最后又回去接我们俩。其实他不是手机没电,是你压根儿不肯接他的电话吧?他怎么惹着你了?”

    “是呀,瞧那孩子急得跟什么似的。还惦记着要送我们回家。大武这孩子看着五大三粗,其实挺细心的。”陆妈妈在一旁说道。

    “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即便是同性恋,也必须要坚持严肃认真负责的关系。因为没有婚姻,没有孩子的责任和约束,同性恋之间的关系的确比异性恋更来得随意和放松,因此很多人就都是抱着随随便便的态度来处理同性恋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作为你的父母,你说我们保守古板也好,说我们封建也好,我跟你妈是容不得随随便便的性/爱关系出现在咱们老陆家的。当初你和大武也承诺过严肃认真地来经营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严肃认真是什么样的概念,但是至少我和你妈认为所谓严肃认真的关系首先是一种长期关系,而为了保证一种关系的长期有效,异性恋通常通过法律认可的婚姻关系来约束和维护彼此间的关系。在我们国家现阶段没有同性恋的合法婚姻关系,但是这并不等于说同性恋之间不能维持严肃认真负责的长期关系,当然,这就意味着同性恋人的关系想要维持长久需要付出的努力远比异性恋要大得多。”

    陆爸爸给陆方又倒了些茶水,“陆方,我不知道你跟大武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非常清楚,那就是你对待问题的态度不足以维持一段长期关系。”

    陆方猛然一震,颇有点醍醐灌顶的味道。

    “你这种遇到问题就躲,就跑,就回避的态度,不仅仅是处理不好恋人之间的关系,也同样处理不好别的事情――我不得不说,你这种撂挑子的态度,是极端不负责任和极端自私的一种态度……”

    “我没撂挑子,我不过是想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罢了……”陆方有些不服气地分辩了几句,然后,在陆爸爸冷静理性洞察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好吧,其实,他真是有点想撂挑子了,他真是有点想不管不顾了,因为他伤心了,失望了,他被自己的朋友一再背叛,他还能信谁?

    “我在乎的,人家未必在乎?十几年的朋友都能背叛你,这天下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用心去经营的关系?谁还值得我严肃认真地去对待?”陆方说得有些激愤,“我对人一片赤诚毫无保留,可是别人怎么对待我?连大武都跟牙膏一样,挤一点出一点,我不想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一个交往已久的人居然是个陌生人,这种有保留的交流和坦诚我受不起,宁可不要……”

    陆方激动地嚷嚷完一阵,颓然地停了下来,一室寂静,只有随手泡水壶里的水咕咕地响着。

    过了好一会儿,陆爸爸又给陆方添了些茶水。

    “儿子,今天是元旦,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候,老爸送你四个字:问心无愧!”陆爸爸温和的注视着陆方。

    陆方鼻子一酸,所有的委屈一瞬间都化为两股热流朝眼睛涌了过去,是啊,问心无愧!他怎么就忘了这几个字呢?

    陆爸爸以前也没少跟他说过,人心难测,既然左右不了人心,那么就把握住自己的真心,人立天地之间,凡事但求一个无愧于心就够了!

    “得与失有时候并不是我们人可以选择的,但是问心无愧,也就可以避免患得患失。”陆爸爸淡淡地说道,“付出不是为了回报,而是为了问心无愧!问心无愧,你就可以平淡从容地面对这变幻莫测的世间人和世间事。儿子,把握住自己可比去适应和应付这瞬息万变的世界容易得多了,以不变应万变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

    被陆爸爸带着笑意的目光注视得有些羞愧,陆方一口饮干杯中的茶。

    陆爸爸深得中华文化之精髓,尤其精通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手法。天塌地陷般的信念危机,被陆爸爸轻飘飘简单单的四个字“问心无愧”就给化解了。

    人心再叵测,世事再难料,坚持住自己的本心,以不变应万变,就不会患得患失以至于迷失了自我。

    醍醐灌顶之后的陆方想想自己先前的苦恼绝望和痛苦,忽然觉得这样钻牛角尖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滑稽,轻易就被他人给左右了自己的情绪和信念,以至于怨天怨地怨人怨己,这种怨天尤人差点使他崩溃。

    大道至简,做人其实并不难,无愧于心就够了。陆方为自己的浅薄感到羞愧。

    “你说大武跟牙膏一般,挤一点出一点,这个比喻很形象地说明了你们俩人之间存在的问题,那就是缺乏沟通。”陆爸爸继续说道,“信任和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维持关系的两大基础,缺一不可。你觉得大武对你保留太多从而对他产生了不信任感,这本身就是缺乏沟通造成的。”

    说到这里,陆爸爸看了一眼陆妈妈,于是在陆爸爸教育陆方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陆妈妈开口了,“你跟大武虽然认识也有两年了,不过你们真正在一起可是没有几天功夫。这个时候你就急急忙忙地给你们的关系下决定,这太草率了一点,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亏你们当初还答应我跟你爸说以后要克服一切困难坚守住你们的这份情呢,合着我跟你爸白高兴了。这才几天,你们就守不住打退堂鼓了?”

    妈呀,人要脸树要皮,您老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陆方惭愧地闷头喝茶。

    “喂,说说呗,你和大武呕的什么气?”陆妈妈搡了一把陆方。

    钻牛角尖的时候看得比天还大的事情,一旦走了出来,才发现其实不过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因此陆方有些扭捏,“那啥,他好多事都瞒着我。”

    陆妈妈不以为然,“不都说了么?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又没沟通好……”

    陆爸爸深以为然,“要说大武有心瞒你,我倒是有些不信。大武都二十八九岁了,出社会也将近有个十年。他跟你从学校到学校的单纯经历不同,这十年间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三言两语一朝一夕可以跟你讲完的,偶尔翻出来,你就认为人家有意瞒你,这未免有失公允吧?”

    “可是他名下还有个侦探社这也是容易忽略的小事吗?我要不问,丫的根本就不告诉我,难道还怕我分他的家产不成?”陆方忍不住又提高声音,那丫的本来就是属牙膏的,天知道他还捣腾了什么事情呢?

    “那为什么他没告诉你?他说了原因没有?”陆妈妈好奇地问。

    陆方蔫了,还没来得及说呢这是。

    陆爸爸和陆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了然了。

    “于是你就撇下大武,撇下我跟你爸一个人窝家里生气来了?出息啊你!”陆妈妈非常不屑,在陆方腿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说来说去,还是欠调/教,太沉不住气了!”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陆方翻来覆去跟煎烙饼似的,就是睡不着,许是先前喝的茶太多,神经都给兴奋起来了,结果这半夜一点多了他还睡意了无。

    认真反省了一番自己的所作所为,陆方不得不承认自己幼稚浅薄得可以,而且,还非常没出息地扮演了一个逃兵的角色,一个遇到问题不勇于面对不积极解决反而逃避回避的人,果然是忒没出息。想到自己差点因噎废食,他更是非常惭愧,枉他还一贯自诩聪明伶俐,竟然做出这种低级弱智的举动来。亏得醒悟得及时,还不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话说,大武那丫的在干嘛?被自己撇下,不定给气成个啥样了?!

    想到大武,陆方更加躺不住了,大武为了自己连达喀尔都牺牲了,这元旦之夜,可是达喀尔的开始,得,他也甭睡了,赶紧找人去吧。

    匆匆穿了衣服,陆方就出了家门。

    下得楼来,赫然入目的却是那辆熟悉的悍马。

    98、98

    “哎,你咋还在这儿呢?”陆方拉开悍马的车门一下子就钻进了车里。不是说晚上酒吧还有活动么?当然,搞活动也不一定非得老板亲自去参加。

    路灯朦胧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那人正垂头丧气地趴在方向盘上,一双眼睛里满是委屈哀怨:“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些。”

    陆方所有的气焰顿时烟消云散,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那人眼睛里的委屈哀怨,一瞬间,陆方的一颗心顿时觉得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很庆幸,也很高兴,因为有一个人愿意在这隆冬之夜守在你家的楼下,只为了能离你更近些。一刹那,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浮云,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是最真实的存在――好好珍惜,好好把握住这个人!一个声音在陆方的脑子里对他说。

    这会儿正是半夜两点多钟,小区里静悄悄地,不见半个人影,因为是冬夜,甚至连个虫鸣也听不到,周遭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响,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于是,陆方大着胆子在那人脸上迅速亲了一下,这时候不会有围观群众吧?可是,冲着大武在楼下呆到这会儿的情谊,他就值得好好表扬一番,因此,陆方送上一个吻,当然也有点情不自禁的味道。

    闪电般地亲了一口,没等陆方撤离到安全地带,他的后脑勺就叫一只大手给摁住了,用力地压向了他刚刚亲过的那张脸――大武的吻是急切而热烈的,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他的吻却能点燃了陆方。

    “这是楼下呢……”好半天才缓过来的陆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由得嘀咕道,天知道,这万一有人正好上下楼不正好看见了?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大冬天的,谁不窝温暖的家里?!

    “下雪了!”又在陆方湿漉漉的唇上吻了吻,大武终于放开陆方的后脑勺。

    啊?陆方赶紧望去,果然,漫天的鹅毛大雪正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新年的第一场雪啊……”陆方喃喃。

    “我爱你!”

    陆方一颤,受了惊吓似的扭头看着那个一脸认真严肃的人。这三个被人早就用烂了的字他以为他不会有机会听到,虽然他也一直也讳言这三个字,毕竟这三个字用得太滥以至于已经流俗,又因为太多的人轻易地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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