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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箭的蝴蝶 作者:河粉炒灵芝

    候着,秋紫儿便在床边坐下,对秋意云说:「我问你,你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吗?」

    秋意云茫然摇头,又笑道:「还是你告诉我吧,我现在一想事儿就头痛。」

    秋紫儿答:「你不怕我骗你?」

    「我又不傻,你编的太离谱我也不信的。」秋意云歪在枕头上,懒洋洋地说,「若你说的有八成是真的,我也不计较那两成了。」

    秋紫儿道:「你记得自己离开天下一庄来泰山赴会么?」

    「看来我已经来了泰山了?」秋意云打量一下四周,道,「我只记得我刚收了帖子。」

    「刚收了帖子?」秋紫儿推算一下日子,又说,「那你可知道杨逸凤是谁?」

    秋意云想了想,道:「就是!教教主杨逸凤么?被陈棋瑜带官兵追杀的那位?」

    秋紫儿一看秋意云神色,便知他已忘了与杨逸凤那苟且之事,心头大石放了一半,便又问:「那儿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秋意云颇具深意地看了秋紫儿一眼,道:「那可是刻骨铭心。」

    秋紫儿知道秋意云是暗讽她虐儿之事,也懒得理了,便道:「我问你记得不记得关于你父亲的事?」

    秋意云道:「固然不记得。这不是老早就忘了嘛。」

    秋紫儿那心头大石也全落下了:这便好了,他竟将杨逸凤的事全都忘了。

    秋紫儿问道:「那你知道石小米吧?」

    秋意云颔首:「知道,现在他不是武林风尖浪口的人物吗?和我也略有些过节。」

    秋紫儿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过节?」

    「江湖人哪有不结梁子的?」秋意云随意地整了整衣领,答,「他偷了庄子的东西,我教训过他一顿,也就如此。说大不大。」

    「这不就扯平了?」秋紫儿道,「你也莫再与他为难了。我喜欢他。」

    秋紫儿那句『我喜欢他』说得理所当然面目含春,仿佛就是理当如此。秋意云一时怔了。

    秋紫儿也只笑着不说话。

    秋意云回过神来,道:「这……每当我以为自己已是处变不惊、岿然不动的时候,你总有办法推翻。」

    待掌灯时分,秋意云便整理好衣装,和秋紫儿一同到了花厅。而石小米也已与杨逸凤在厅子恭候多时了。秋紫儿领着秋意云进门时,杨逸凤便故作怡然地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心里却已抖成了筛子。

    秋紫儿便道:「石小米你也认识了,不用介绍啦?」

    秋意云懒懒地答:「是的,姐姐。」那『姐姐』二字叫得别扭,杨逸凤听着也觉得发冷,只有秋紫儿是十分满意。

    秋紫儿又指着杨逸凤说:「这位是你凤世叔,你父亲的旧友。不许对人家无礼了。」

    秋意云便收敛一下态度,对杨逸凤微微躬身,作揖道:「见过凤世叔。」

    杨逸凤仿佛回了多年前,第一次与秋意云见面,那时云儿穿着件水红的袄子,小大人似的作揖道:「见过凤世叔。」

    『凤世叔』……这个称呼也不知从秋意云口里说过多少次,惟独此次让杨逸凤口中发苦。

    杨逸凤尽管口腔苦涩,却仍是抿出一个礼数周到的笑容,答:「贤侄不必多礼。」

    秋意云便直起身。也幸得杨逸凤是父亲旧友,若说是母亲的旧友,秋意云恐怕眼角也不多瞅他一下,更遑论是作揖行礼。

    作家的话:

    其实是不会开虐的

    ☆、第五十章 胭脂米甜粥

    四人落座吃饭。席间气氛颇有些尴尬,秋紫儿只对秋意云说:「你干嘛吃这么少?」

    秋意云答:「看着某人的脸没胃口。」

    秋紫儿便道:「杨逸凤你还不转过脸?」

    杨逸凤真是无辜受累,只苦笑道:「我看是因为这青菜忘加糖吧,我记得世侄喜欢吃甜的。」

    秋意云竟也愣了,他喜欢甜食,连炒青菜也要下糖的,这习惯也常被绿兮衣兮念着,却不想杨逸凤也是知道的。半晌他复又笑道:「你这做娘的都不知道,还是世叔清楚。」

    秋紫儿才想起杨逸凤对秋意云也是事事用心的,便对秋意云道:「因你小时候世叔曾照顾过你,你自己不记得了。」

    「那真是该死。」秋意云道,「我这就自罚一杯,世叔不要见怪。」

    杨逸凤哪里照顾过秋意云呢?他还确实希望自己照顾过幼年的秋意云,而非在那样的境况下与秋意云相识相知。心里苦得似吃了黄连,杨逸凤却还是笑道:「那时候你这么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到十岁还不记事的也还大有人在。」

    秋意云也只是和他客套一下,便笑笑无言。

    秋紫儿其实也吃的不痛快,又对下人说:「今儿个是谁做的饭?怎么都做得不合你们爷的胃口?」

    下人便答:「这府上好久没客。以往给爷做的都是开小灶,是绿兮姑娘或是衣兮姑娘做的。」

    秋紫儿便搁下筷子,说:「好没趣味,我们一起回天下一庄吧!」

    秋意云道:「要回你自己回,我还有事做。」

    秋紫儿横眉道:「你能有什么事?」

    秋意云道:「我画画是个事儿,吃饭是个事儿,睡觉也是个事儿。」

    看着他们『姐弟』二人,石小米小声对杨逸凤道:「他们是不是不和?」

    杨逸凤心里暗道:你终于看出来了!

    心里虽这么想,杨逸凤却微微一笑,只往石小米碗里搛菜,说道:「天气冷,多吃点儿。」

    知道杨逸凤是叫他闭嘴,石小米无奈地扒拉了几口饭,也不问了。秋意云和秋紫儿却在那边互相的冷嘲热讽,这顿饭还真是夹枪带棍的。本来菜就不合口味,秋意云更没吃多少,只管甩下碗筷回了书房。

    杨逸凤吃饭的时候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其实还是关注着秋意云的,都算着他没吃多少,又念他昏迷了差不多两天,虽是武功好身子骨硬朗,也还是要注意保养的。

    杨逸凤又怕他胃口不好,晚间吃得饱胀怕睡前不消食,反而有害。他便到小厨房里做菜,拿了些胭脂米炖粥,多加些冰糖,以文火烹调。他便在旁一边看火,一边犹豫着这粥好了后,是自己送去还是着人送去。

    怎知到了晚间,小厨房外无人伺候,这里又离结柳楼近,他便自己过去了。

    待这粥熬好了,便倒进雪花蓝釉的瓷碗里,红红的粥水衬着蓝色的碗,光是看着也觉得好看。就是挑食的秋意云,见到这个也觉得有趣,凑近一嗅,鼻子都觉得香甜。

    秋意云吃了一口,果真是入口即化、满嘴香甜,不觉说道:「世叔这手艺确实好!」

    杨逸凤说道:「怎么不见有人伺候?」

    刚刚几个小厮伺候,都因小事不如意被秋意云罚了。秋意云性子不好,罚人绝不手软,但罚了几个,自己也没趣味,便索性不让人伺候。

    秋意云却对杨逸凤道:「还是绿兮、衣兮顺意。别的不好用,我宁不用了。免得生气。」

    杨逸凤也知道秋意云此人脾气乖戾、喜怒难测,之前也受过苦头了。绿兮衣兮两个都是机灵的,又是和秋意云打小伺候的,才能教秋意云满意。

    灯芯烧得有些盖顶,灯光略暗了,秋意云正皱了眉,杨逸凤却已拿起灯罩,以一银勺子剔了灯,室内又亮了些。秋意云却讶然,自己都还没开口,杨逸凤竟已知他的心思了。

    杨逸凤却笑道:「我之前是当内侍的,伺候天子焉能不懂察言观色?」

    秋意云这才记起杨逸凤之前是大内总管,又看他的眉眼气质,觉得这么个美男子居然是内侍,实在是太可惜了。

    杨逸凤剔了灯,便从台阶上下来,在兽足铜炭火盆旁蹲下,绣金的裙角委地。他一手提起盖子,说道:「这炭没好好烧,你也不管。」

    秋意云道:「也不碍事。」

    杨逸凤朝秋意云笑笑,也不说话,翻了翻热炭,往里加了几块香料,才重合上了炉盖。

    秋意云看了看杨逸凤,心里竟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第五十一章 夜路灯笼

    杨逸凤又走到秋意云这边来,将那蓝釉瓷碗收进食盒里,对他说:「漱口了没?」

    秋意云还没说话,杨逸凤道:「念你是不曾的。」

    秋意云竟还没说话,杨逸凤便去倒了杯茶,递给了秋意云,说:「赶紧漱口擦嘴。」

    秋意云漱过口,又接了杨逸凤递给的绢帕拭嘴,这些动作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想,秋紫儿之前说杨逸凤照顾过他,他本是半信半疑的,现下是全信了。

    杨逸凤一边在脸盆架上洗绢帕,一边说道:「你早些睡,别熬夜了。」说完,杨逸凤便绞乾绢帕,搭在架子上,回身过来提起食盒便去。秋意云竟想叫住他,半晌还是顿住了,只看着杨逸凤高挑的身影消失在真珠帘之后。

    秋意云握着手中的毛笔,尽管漱口了,但还是有着丝丝香甜在唇齿间荡漾着,又想起刚才杨逸凤长裙委地剔灯暖炉的模样,心里一动,毛笔在宣纸上晕染了好大一圈墨迹也没察觉。

    半夜是分外冷的,窗户没关,从外头吹了风进来,掀起了案几上的宣纸。秋意云按了按扬起的纸角,风打在手背上,有些冰凉。他抬头看看炉子,觉得烧得不大旺了。想他也不是怕冷的人,此刻却觉得房间有些空旷了。

    他搓了搓手,却突然听到有轻盈的步子踏来,然后是珠帘晃动的声音。他的心燃起了一点亮光,抬眼一看,来的就是杨逸凤。

    杨逸凤过来将窗户关上,回头对秋意云道:「贤侄别怪世叔嗦。我只是在外头洗好了碗盘,想着你睡了没,才过来看一下。」

    秋意云微笑着说:「手头上还有一些功夫没做。其实都是杂务,但我之前失智了没及时处理,现在就繁琐了些,也非大事。」

    「既非大事就明天再做吧。」杨逸凤劝道,「早些睡罢。」

    秋意云道:「只消一阵子就行了,世叔不用挂念。」

    杨逸凤正要说什么,喉咙却有些痒了,还没发话就咳了好几声。却见秋意云脸上有些忧色,杨逸凤却笑着说:「无碍的。」

    「果真无碍?」秋意云问道,「可要给贺明给你看看?」

    「唉,都是老毛病了。」杨逸凤答,「所以你也别仗着年轻不养生。也别以为武功好就无碍了。你看我的武功也不比谁差,上了年纪还是这样。寻常没武功的人若注重养生,恐怕还比我强些。」

    秋意云自不记得杨逸凤的病根多半是因自己而起的。若非秋意云暗算他、锁他武功,他也不至于如此憔悴。

    杨逸凤此刻已不怪他了,还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

    杨逸凤对秋意云笑笑,便说:「你早些安歇,世叔也回去了。」

    秋意云道:「且慢。」

    杨逸凤不解其意。秋意云却站起来,走到内间去,半晌拿出一个雕花的灯笼,说道:「夜路难行,世叔提个灯笼走吧。这个灯笼不但好看,也实用,不怕风吹熄了。」

    「贤侄有心了。」杨逸凤将灯笼拿到手里,觉得沉甸甸的。他与秋意云告别了,便离开结柳楼,一步一步地往西苑去。

    他只觉得秋意云现在对他实在是温文有礼、礼数周全。这秋意云实在是谦谦君子风范,与他认识的秋意云仿佛不是一个人。然而,秋意云本就是个伪君子,担着天下一庄庄主的名头,是江湖称道的年少英雄。

    那进退有度的谦谦君子,便是秋意云对外人戴着的面具。之前他所碰触到的秋意云是狂热偏执的、或是天真机敏的,却总是秋意云内里的模样。现在他所见的秋意云,却是老道江湖的虚伪。

    他想过秋意云醒来后的可能,秋意云或是会恨他,或是会虐待他、凌辱他、甚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料想的狂风骤雨并无来临,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到底是春水无波还是冰封三尺,他也拿捏不准了。

    他提着灯笼,看着地上一步步蔓延的暗光。这夜路看不清了,秋意云的心,他也再看不清了。

    ☆、第五十二章 南瓜甜饼

    第二天,杨逸凤起了一个大早,醒来的时候有几声咳嗽,便喝了杯茶润润喉,又待日头出来些,喉头暖和湿润过来,没什么事也就罢了。待梳洗罢,他看着天色还未亮透,心里便道:这夜真长呀,也好就没见过这个时辰的天空了。

    他细想来,前些天,他这会儿恐怕还在床上睡着呢。而且还是在云儿的床上……一想到这个,他的太阳穴又突突地跳起来,他忙捂住心胸,真是烦闷不休。

    他待咳喘平了,便洗了手,在厨房里做饭,将南瓜去皮挖瓤,用刀仔细切好,放到笼子里蒸熟。等南瓜熟了,便趁热捣烂了,拌上糯米以及白糖,以巧劲揉成面团。他有一双很会做甜点的巧手,因他有一个爱吃甜点的妹妹。然而,自妹妹成了太后娘娘、万金之躯后,便再也没吃甜点了。

    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叹口气,将面饼放进油锅里头,看着圆圆的面团逐渐转成鲜亮的金黄色,便满意地将它们一一捞出来,沥干了油,用桐油纸包好,揣进怀里。

    他依旧穿着那件绛紫的袍子,头发随意梳起。他本非一个打扮考究的人,只是与秋意云在一起的时候,秋意云每天都爱给他梳妆打扮,把他当成大布偶娃娃似的。不过现在也再没这事了。

    杨逸凤心想:云儿是该找个好女孩,正正经经地与女子梳妆画眉,以尽闺房之乐。与他这个老太监穿衣打扮算什么事。

    杨逸凤走到结柳楼那边,便听得有人声喁喁细语。杨逸凤走近了些,便认得是秋意云与秋紫儿在说话。秋紫儿正与秋意云在结柳楼外的凉亭里坐着。杨逸凤便看到他们桌上摆着一盘糕点,两个茶杯,旁有小厮捧着茶壶。

    杨逸凤淡然一笑,便转身离去,慢悠悠地到锦鲤池。将怀里揣着的甜饼慢慢地撕掉,丢到池塘里,看着一群鲤鱼喁喁而出,争着将那饼碎吞进鱼腹。这一池的水本是静如沉璧,现下却热闹起来了,杨逸凤不去看那些摆尾的锦鲤,却只看那碧水上荡着涟漪、惊起的水珠。

    他将甜饼撕了一半后,却听了有脚步声和人语声接近。

    「我倒说是谁呢?」秋紫儿笑吟吟地说道。

    杨逸凤一回头,便见到秋紫儿走了过来。秋紫儿还是穿着绯红长衫、粉红披帛,头上一朵藕色的大绢花,险些把发髻都全遮住了。秋意云穿着对襟的大衣,做工确实是不错的,但杨逸凤瞅着总觉得有些不够保暖。

    秋意云对杨逸凤说道:「世叔好。」

    秋意云对着外人,固然是礼数周全的。这恭敬谦和态度,却让杨逸凤手快要一松,险些将剩下的饼都丢池里了。

    杨逸凤脸上浮起一笑,道:「贤侄起得很早。」

    秋意云将杨逸凤手里的甜饼拿了过来,竟又咬了一口,说道:「这饼真好吃,喂鱼了可惜,不如拿来喂我。」

    杨逸凤的笑容还来不及浮现,秋紫儿将那甜饼扯到自己手中,又边朝鱼池里投喂,边说道:「这么大个人还好意思跟畜生抢食。」

    秋意云便笑道:「可惜某人煮的东西,连畜生也吃不下。」

    秋紫儿瞪了秋意云一眼,又笑道:「是呀,我倒是不会照顾人,也不会讨人欢心,不像你凤世叔处处得人喜欢。」

    这话说着似是赞美,但杨逸凤听着却不大舒服。

    秋意云听不出有嘲讽之意,却只以为是赞美,便深以为然道:「世叔自然是这样的。」

    秋紫儿又道:「当时石小米以为杨逸凤是你的父亲,还将他掳了去,真是好笑。不过那时是你自己跟人说杨逸凤是你爹的。」

    秋意云愣了愣,说:「我也不记得了。」

    杨逸凤答道:「那不过是贤侄的玩笑话,别人听了却当了真。」

    秋意云心想:这倒像是自己会开的玩笑。而别人既误会了,便也误会吧。

    秋紫儿又说道:「我看你凤世叔待你恐怕还真得上父亲那么上心。」

    「是的,而且比我父亲更好的是,没有招惹什么麻烦女人。」

    却招惹了个麻烦男人。

    ――杨逸凤苦笑着,又说:「我哪有这福气。」

    ☆、第五十三章 焚香拜天

    秋紫儿便道:「说起来,当时月皓照不是有心让你抚育意云么?」

    杨逸凤一听,想起自己有负斯人所托,便也很抑郁,苦笑着颔首:「是我没福分。」

    从不知有这么一段公案,秋意云有些讶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秋紫儿便道:「即使如此,杨先生命中无子,意云又早年丧父,杨先生你便认了意云这个孩子如何?」

    杨逸凤一时怔了,也莫说是杨逸凤,就连秋意云却也怔了。

    秋紫儿却是十分的兴致勃勃:「这我也省了不少心。杨先生好教养,又是真心对这孩子好,若得了你的照拂,这孩子定令人省心不少。再说了,杨先生命中无子,收得意云这么个机敏伶俐的,难道不是桩好事?」

    杨逸凤自然明了秋紫儿的心思:秋紫儿是怕杨逸凤和秋意云再又纠缠不清,便拿这么个伦理事来绊住他。其实秋紫儿不必这么做,杨逸凤也没那个心思的,只是现下,若杨逸凤不答应,倒显得小气了。

    于是杨逸凤便答:「秋夫人也不想想我什么身份。」

    秋意云便笑道:「世叔武功高强,乃当世之豪杰,又是极为疼爱侄儿的,这侄儿是知道的。若能拜得您为义父,实在是侄儿的福气。」

    杨逸凤一听,胸口一窒,便笑道:「是么。」

    秋紫儿极为开心,便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拜了罢。」

    秋意云说道:「这连礼也不备一件,似也轻率了。」

    杨逸凤知道今天他是非收这个『义子』不可的了,心思回转,便道:「贤侄你的房中柜里是否有一件画着桃花的碧纱罩衫?」其实这罩衫的缘故,杨逸凤后来摸了摸材质,道那非矜贵衣料材质,再想想也明白了,自也知道那桃花缘何这么诡异。

    秋意云愣了愣,说道:「确实是有这么件衣裳。」秋意云昏迷中醒来后,没有绿兮、衣兮照料,便得自己到衣柜找衣服穿,却见了这么一件碧纱罩衫,却总也想不到是什么由头。他伸手去摸,觉得材质并不上乘,再看那剪裁,也并非好手工。那衣服碧纱红桃的,根本就不似男儿之物,看着怪里怪气,正常人都不会拿来穿的。他本是想扔掉的,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舍,便暂放下了。现在杨逸凤提起来,他便以为这衣服本是要给杨逸凤的。

    杨逸凤便道:「你将那物送了我便是。」

    秋紫儿急命人将罩衫送来,杨逸凤便将什么从袖里拿了出来,塞到秋意云怀里,秋意云只觉手里一沉,低头一看,原是一个梅花形的雕花铜手炉。杨逸凤接过碧纱罩衫,便说道:「这便算两相抵了。」

    秋紫儿早命人备好香案,二人便在此焚香祭天。秋意云与他焚香过后,朝着杨逸凤双膝跪地,便是一拜。杨逸凤低头看着秋意云,眼眶竟有些发红,嘴唇微微哆嗦,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将手抚上秋意云的头顶,说道:「云儿……」

    秋意云一听,心口一震,便抬头对上杨逸凤的目光。

    杨逸凤背后是浅蓝色的天空,阳光轻盈地覆盖在杨逸凤身上,他的头发充满亮泽,面目却因逆光而有些模糊。

    没等秋意云发完呆,杨逸凤便弯身扶起秋意云,说道:「别老跪着,地上凉。」

    秋意云站了起来,便道了一声『义父』。

    秋意云这么恭恭敬敬的一拜,杨逸凤这么战战兢兢的一扶,便在二人间划了一个世代的鸿沟。

    杨逸凤扶着秋意云,微笑着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将你当亲儿子看待。」这么说着,杨逸凤自己就心酸起来。

    作家的话:

    他们成了父子了,带感不带感?

    ☆、第五十四章 痰中见血

    杨逸凤回到西苑的时候,却见门是半开着的。他推门进去,便见到石小米在点那个火盆子。杨逸凤一笑,便走过去,说:「干什么呢?」

    石小米抬起头,对他露出一笑:「我料着你快回来了,便点了炉子等你。」

    杨逸凤笑道:「真是有心了。」

    「哪里话?也就顺手。」石小米点好之后,便站直身子,说,「听得秋意云认了你做义父?」

    杨逸凤微愣,半晌才握紧了手里的那件碧纱罩衫,说道:「你怎么知道?」

    石小米说道:「那些侍婢们都说起来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杨逸凤将身上的袍}除下,搭到衣架上,又说:「也是,这院子说大不大,有什么事,风一吹就都传遍了。」

    石小米笑眯眯地看着他。

    杨逸凤又道:「不过也不是什么丑事,说起来,也还是美事一桩呢。」

    「美事?」石小米皱眉。

    不止是石小米皱眉,杨逸凤自己说着着轻轻颦蹙,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他便这么微微的皱着眉,轻声说道:「哪里不是美事了?」

    「美事,是美事。」石小米不悦地说,「美了那秋意云。谁有这么好福气做他老爹呀!他那是美事,对你就是霉事了!」

    杨逸凤『噗嗤』一笑,好歹舒展了眉头,又说:「好啊,那我也认你做儿子好了。」

    「我才不要做秋意云的兄弟!」石小米摇摇头,说,「我更不要做你儿子。」

    杨逸凤调侃道:「倒是失礼你了?」

    石小米忙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要和你做了父子,日后要什么什么的话,那岂非乱伦啦?」

    杨逸凤听得有些怔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石小米也恨自己藏不住话,也尴尬得紧。二人一时无话,屋内只闻炉子劈里啪啦地烧着。

    「那个……」石小米清清嗓子,说,「这衣服新买的?」

    杨逸凤拿着手里头的碧纱罩衫,含糊地道:「啊。」

    石小米将那罩衫拿过来,说:「怎么摸着跟床帐似的,材质真差。」

    杨逸凤道:「的确不好。」

    石小米愣了愣,见杨逸凤神色不自在,便说:「其实也没那么差啦,你知道我品味不好的……」

    「你说得对,这确实下品。」杨逸凤看着冒热气的火盆子,便将那罩衫往火盆子里一丢。赤焰不住地吞噬着轻盈的碧纱,将那寸寸碧青、朵朵红桃都付了零落灰烬,归入了热炉深处。

    石小米想不到杨逸凤会这么做,竟十分讶然,转头去看杨逸凤,却见杨逸凤脸色发白,眼眶发红,正要问他如何了,杨逸凤竟先掩嘴咳嗽起来。石小米便给他顺背,便问道:「怎么了?要不要紧?」

    杨逸凤边摇头便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说:「许是被烟呛到了,也无大碍。」

    石小米抚着杨逸凤的背,便说:「我见先生越发咳得厉害了,要不要找贺大夫来看看?」

    杨逸凤说道:「我还武功高手呢,咳几声就这么劳师动众的,还不让人笑话。」

    石小米便道:「先前又是先生常说的,您的身体比不上我这种小伙子。我这种小伙子尚且要注意饮食,更何况您呢?」

    杨逸凤听了便笑:「好,到底是你说得对。」

    石小米便也笑了:「那我和先生去看病。」

    杨逸凤在一张玫瑰椅上坐下,便道:「瞧你说风就是雨的,我才刚回来还没坐下呢。」

    「对吗,到底是我不周到!」石小米一拍脑袋,「我现在就把大夫给您找来!」

    杨逸凤正要唤住他呢,他却早已箭一般地飞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杨逸凤靠在椅背上,看着有片未烧完的碧纱落地,他便伸脚一踩,突觉心口一痛,便又咳了起来,好久平喘了,却是袖口见血。

    过了一阵子,石小米便携了贺明前来。贺明见了杨逸凤,便道:「几天不见,气色越发差了。之前明明已经大好了,现在又闹出什么来?」

    石小米说道:「先生只顾着他义子吃得好不好,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需保养的。」

    杨逸凤笑道:「没事,就是多咳了几声。小米,我喉头不爽利,你可否到厨房帮我叫人炖个雪梨水来?」

    「好的,我现在就去。」说着,石小米也就一溜烟地不见了,果真是风风火火。

    贺明笑道:「瞧这孩子,真是亲生子都没他孝顺!你怎么认秋意云不认他呢!」

    作家的话:

    其实我真没打算虐……………………

    ☆、第五十五章 痨疾

    贺明笑道:「瞧这孩子,真是亲生子都没他孝顺!你怎么认秋意云不认他呢!」

    杨逸凤胸口更闷,却无话可说,只笑笑伸出了手,让贺明探脉。

    贺明给杨逸凤把脉后,又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咳嗽胸闷不适的?」

    杨逸凤想了想,倒是要推算回受伤被擒那阵子,那阵子本就内力虚弱,又被秋意云擒住,封住武功,天气也不宜人,种种夹攻,身体竟一下子弱得什么似的。要说那时,他要不讨厌秋意云才假了。他恨秋意云暗算他,又恨他故作体贴、惺惺作态,令人作呕。现在想起来,却又一点不恨了。那些抱着他在枕边细语,有时又在床上发狂,那种疯子般的行径……

    ――凡此种种,倒也可恕不可忘了。

    杨逸凤有些胸口发闷,咳了几声,答:「约莫半年有罢。」

    贺明抚须说道:「干咳而咳声短促,痰中有时带血,口干咽燥,舌苔薄、舌尖发红,胸部隐痛,脉细带数,此乃肺阴亏损,痨症之兆。」

    杨逸凤愣了愣,半晌才道:「我得了肺痨?」

    贺明正要说什么,杨逸凤却率先问道:「那是不是会惹给旁人的?」

    贺明一听,便叹道:「你还先不问自己病情,却担心会惹给旁人。也不知该说你好心还是没心。」

    杨逸凤笑笑,道:「你先告诉我,会不会传染的?」

    贺明叹了一口气,便答:「《古今医统》有云:『凡人平素保养元气,爱惜精血,瘵不可得而传』,也就是说,要是身体强、正元足的人即使吸入了痨虫,也不会得这个病的。你看看,石小米、秋意云、秋夫人,他们都是禀赋极强、精元充实之人,你朝他们喂口水也不会有问题的。」

    杨逸凤道:「你这话说得忒恶心了。」

    贺明却鹑坏溃骸阜吹么瞬〉模或是先天不足,或是病后失于调养,或是耗伤精血,或是忧思过度,或是劳倦伤脾,你是哪样?」

    杨逸凤想了想,道:「大概是病后失调吧。」

    贺明便道:「亏得石小米紧张你,若让你继续把这病拖下去,便难医治。现在症候浅,要医倒还不差错。」

    杨逸凤便道:「我也知道了。」

    贺明说道:「我给你写个方子,煎药给你先把这咳喘缓缓。后再配些『月华丸』给你一日三丸,服了含化。平日也注意好好休息,也勿要思虑过多。」

    杨逸凤颔首道:「那么有劳了。」

    「这病症候浅,好好吃药许是没事的。」贺明道,「最忌是忧思抑郁,你凡事放开心来,别闷坏了。」

    杨逸凤笑笑道:「我自在江湖,哪有什么心事?」

    这时石小米却似风一样地卷回来了,擦擦额头,便说:「我已跟厨房说了!」

    杨逸凤笑道:「瞧你风一阵、雨一阵的,猴儿也没你这么蹦的。也别急着坐下,先喘喘气。」

    「好,我先不坐。」石小米松松脚骨,又问贺明,「先生他如何了?」

    贺明正要说话,杨逸凤便截口道:「不过是普通咳喘,大概前些天淋雨感了风寒。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

    贺明只把双眼一瞪:「你先前还淋雨?」

    石小米也作势将双眼一瞪,说:「是啊!先生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淋雨!这不是愁死人嘛!」

    杨逸凤笑了笑,说:「是我错了。」

    贺明干咳两声,说:「好了,我先回去。你这院子阴冷的,不宜养病,还是给他们说要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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