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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人鬼] 作者:喵呱。

    申屠城的目光落在了男人手中的黄色旧纸上:“那是?”

    “碟仙。”顾盼好说。

    “唔……”申屠城注意到那碟仙身上穿的竟是学士服,“z大考古系,刘正?”

    那碟仙动了动,抬起头来。他的脸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青绿的脓包,其中一些被划破了,粘稠的绿液从中流出来,发出阵阵恶臭。

    刘正,就是刘夏在来时的路上查到的,z大传说十几年前死于碟仙游戏的那个人,而考古系届届相传的用来请碟仙的纸,最初就是出自于他手。

    那碟仙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申屠城走近一步,问道:“先前我问过你想怎么死,你的回答?”

    刘正咕叽咕叽地笑起来,伸出蜥蜴一般的绿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脓水:“碟仙?可不止我一个……桀桀……”

    申屠城不再说话,拔出卓觉沃一刀刺穿刘正的头颅。

    绿色的舌头垂了下来,可刘正粗砂般得声音仍旧在继续:“他也是,桀桀,他也是碟仙……没有他的力量我杀不了这么多人。”

    申屠城面无表情地一扭手,干净利落地将刘正的脑袋削成了上下两半。

    粘稠的绿液飞溅开来,置于其中的申屠城浑身都是萧杀之气,令人望而生寒。顾盼好叹了一口气,抬手结了一层冰将刘正形状可怖的残肢覆盖住,轻声说:“还有我。”

    “你不是。”申屠城冰冷而坚定地说。

    顾盼好又叹了一口气,良久,苦笑着说:“我刚刚才发现,我正在化神。”

    申屠城抿着嘴不应声,顾盼好接着说:“凡人鬼怪要成为神,都需要摒除自身的杂念――记忆就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申屠城,轻柔地说,“我就要变成完完全全的水神了。”

    漫长的时光一点一点地消磨掉他的回忆,当他重新遇见今世的苻生的时候,他却忘却了一切,即将化身为神。从此以后,绝情绝爱,无喜无悲。

    申屠城忽然扔了刀,一步冲上来揽住顾盼好,极其狂傲地说:“那又如何?我早说过,不论你是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附在玉碟上面的就是我的摒除出去的杂念,它蕴含着我的力量。”顾盼好按住申屠城紧紧锢住自己的手,平静地接道,お/e“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助长了碟仙的杀念――他本来只是一只十几年修为的厉鬼,不会有那个本事杀害这么多人。”

    申屠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只承认你。”

    “如果我化神成功,就永远不能离开美人湖。”

    “我陪你。”

    顾盼好捧住申屠城的脸:“可我不想再忘了你。”

    “我会让你想起来。”

    “申屠……”

    “不要担心任何事。”申屠城说着吻上了顾盼好柔软的唇。

    像是要完成湖心中那个留恋的吻一般,他的舌头极尽缠绵地划过顾盼好每一寸口腔,激烈而又温柔地迫使顾盼好看见他浓厚得化也化不开的爱。

    一吻过后,申屠城再一次,庄严地重复他的承诺:“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好湖→女子湖→美人湖……时间变迁神马的……r(s_t)q

    于是进入完结倒数,下章或者下下章结束……唔,总之会在三章内完结。。q(s3t)r

    57

    57、第五十七章 玄武秘墓(四)

    顾盼好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咔啦”一声脆响,两人转身望去,只见覆盖着刘正的冰层裂开了。申屠城立即机警地护住顾盼好――寒冰之下,什么也没有。

    “还是来了……”申屠城低声说道。

    “谁?”

    申屠城苦笑了一下:“来了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更加用力地搂住顾盼好。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每靠近一步,申屠城的耳边便“嗡”地一声响,强大的压迫感挤压着空气,令申屠城不适地皱起眉头来。

    顾盼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迎面扑来,他不着痕迹地反护住申屠城,神情已是一片戒备之色。

    “苻生……”随着一声低沉的叹息,一团浓雾从门外涌入。雾气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显现。那人身着乌金铠甲,面容称不上凶恶,却对申屠城怒目而视。

    申屠城微微一点头:“苻坚。”

    顾盼好讶然:“这是……”

    “苻坚。”申屠城笑了一下说,“历史上诛除昏主、仁德兼备的贤君。”

    顾盼好的眼神暗了暗,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七尺大汉,难得地露出敌视的表情。

    苻坚冷哼了一声:“贤君不敢当,但这昏主之名,你却是当之无愧。”

    申屠城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说:“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是吗。”苻坚冷笑,突然手呈爪状,急如闪电地出手扣住申屠城的肩膀。然而与此同时,他自己却也被制住了――卓觉沃直指眉心,顾盼好冰凉的手指也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苻坚讥笑道:“苻生,你竟沦落到要他替你出手?”

    申屠城在被按住一边肩膀的情况下耸了耸肩,满脸轻松地说:“你杀不了我。”

    “何以见得?”

    “你不是已经摸出来了吗。”

    “哼,帝骨,居然还在。”苻坚的脸上露出不甘心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又说,“帝骨我却也有,你已转世为肉骨凡胎,我不信你斗得过我。”

    苻坚说得阴狠,但申屠城却似乎没有认真在听。他先轻轻拍了拍顾盼好的手,示意对方松开对苻坚的控制,又以眼神安抚了一番,让顾盼好安心。此情此景落在苻坚眼中,成了十足十的蔑视。于是他当即手下发劲,五根手指几乎要陷进申屠城的皮肉里。

    顾盼好见状又要化出水钉,申屠城连忙拉住他的手。只这么一瞬间,苻坚的五指已穿透申屠城的肩膀,如扣环般锁住了申屠城的胛骨。

    申屠城的肩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半边的t恤,森白的肩骨刺痛了顾盼好的眼睛。顾盼好的手指忍不住握紧成拳,袖口缓缓沁出水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对上申屠城的眼睛。很轻易的,他读出了里面所包含的自信、刚毅和坚定,他顿了顿,终于松开手,默默地站在了申屠城身边。

    苻坚森然一笑:“你的帝骨捏在我手里了。”

    申屠城微微皱了皱眉――承受着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疼痛,他的反应仅仅是皱眉:“苻坚,住手吧。”

    “我说过,我不信你斗得过我。”

    “苻生或许真的不能。”申屠城说这话的时候,脚边的土里突然钻出一个圆圆的脑袋。面容讨喜的小女孩举着手里的东西,甜甜地说:“哥哥,你的衣服。”

    “谢谢。”申屠城接过,随手往身上一披,对苻坚说,“但是申屠城一定可以。”

    那衣服的样式十分简单,圆领窄袖,通体墨色。再配上黢黑中带着血色的卓觉沃和周身四溢的戾气,此时此刻的申屠城简直就是一只地狱恶鬼,逢佛杀佛,逢魔弑魔!

    苻坚起初并不以为意,然而当他终于看清申屠城身上的衣服时,凶目圆睁连退两步:“这、这是……”

    “我族帝战袍。”申屠城一把握住苻坚的手,将它慢慢、慢慢地抽离自己的肩膀,字字清晰,“你到死都没能从我手里拿走的东西。”

    苻坚措手不及,一时间傻在了原地。他看着手腕上青黑的指痕,脑中反反复复地只有一句话――苻生回来了。

    不……或许不是,苻坚想。眼前的这个人是申屠城,他不再是自己深深刻在脑海中的那个残忍暴虐却也颓废不堪的苻生。他有了顾盼好,虽然凶猛还在,却比从前更加冷静从容。

    这样的申屠城……太危险。

    他将自己的宝贝牢牢护在怀里,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下意识的,苻坚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这个想法才刚冒出一点点头,苻坚身上的气势便立即弱了三分。仅仅是这一念之间,申屠城的帝王威压已破风而来,强大的压迫感如一张大网,将苻坚稳稳罩住。苻坚心下一惊,立刻察觉自己居然已经有了未战先输的想法,而想要补救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苻坚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好!好!”

    “无论是战袍还是刀,你想要的话可以随时拿走。”申屠城说着侧头看了顾盼好一眼。

    顾盼好虽疑惑于苻坚突然转变的态度,但全神戒备的姿态仍有没有变。申屠车有些心疼地将人揽进怀里,低声说:“放松,不会有事。”

    苻坚止住了笑,忽然又是面上一沉,道:“白给的东西我不稀罕。”他的眼光分别在帝战袍和卓觉沃上到了个圈,最后落在了顾盼好身上,おe“抢过来的东西才够味。”

    申屠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苻坚的眼睛直直地问:“那么,帝位,你坐得开心吗?”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苻坚狠狠道,“只不过少了你嫉妒愤恨的眼神,不够完美而已……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会一次全补回来。”

    申屠城低低地笑了:“我以为你早就明白――我永远不会因为这个嫉妒你。”

    话音未落,苻坚就如被踩了痛处般,狂吼一声向申屠城扑来。申屠城身上还带着伤,但却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顾盼好,独自一人与苻坚缠斗起来。申屠城并没有什么特定招式,但却身手敏捷,下手也是奇准奇狠。渐渐的,苻坚的身形开始一点一点地雾化,看样子是支持不了多久了――他的体格比起申屠城要来得健壮得多,此时却输在了理智全无。只见他双眼赤红,章法全无,只像只被激怒了的公牛般横冲直撞,不多时就呈败势。

    顾盼好见状微微松了口气,他安静地呆在一旁,不出声也不打扰。他总觉得苻坚并不是真心想要申屠城的命,相比之下,他更像是……想要发泄什么。反观申屠城,淡定从容,不急不躁,显然已经牢牢控制住了苻坚。

    但顾盼好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掉以轻心,他虽然不说话,眼睛却是将申屠城看得牢牢的。围在在周身的水珠静止在半空中,看起来寂静无声,却是随时准备攻击苻坚的。

    突然间,卓觉沃和苻坚身上的黑金铠甲相撞发出尖锐的一声响,一大团刺眼的光芒在室内炸开。顾盼好不适地遮住眼,等再睁开的时候,拼死缠斗的两人已经一左一右地分别立于秘室两角了。

    申屠城用剑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身上又多了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苻坚则更严重――已经雾化到看不清五官了。

    以命相搏的两人死死瞪着对方,忽然,又同时笑了。

    “痛快!”苻坚一拳拍向胸口,大笑,“当日未能与你一战,如今终于得偿夙愿,痛快!”

    申屠城伸手搭在顾盼好代替长刀支撑自己的消瘦的肩膀上,与苻坚相视而笑。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当年的场景――

    “苻生!苻生昏君!还不出来受死!”苻坚身着黑金铠甲,威风凛凛地闯入殿中。兵器相交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身旁响起,他步下生风,笔直地朝帝王寝殿冲去,不曾分神看一眼身边拼死拼活的士兵――他知道,战争就要结束,他赢了。

    接下来,只要除掉那个凶残无道的暴君,这个天下就是他的了。苻坚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大声喝道:“苻生昏君!出来受死!”他抬脚刚想踹开帝寝殿的大门,吱呀――,门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半依在门框上,懒懒地说:“吵什么。”

    “苻生!”苻坚举刀向前,苻生却一点也没有躲开的意思,自顾自地拎着酒坛狂饮。

    苻坚停下动作,看着眼前颓靡消沉的男人,哪里还有半点为人君者的气势。当年那个骁勇善战、傲视群雄的草原好男儿哪里去了!“你简直就是条丧家之犬。”

    苻生灌了一大口酒,没有说话。

    “越城八万人无一活口……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死!”苻坚说着又将刀锋架到苻生的脖子上,狠狠道,“把帝印给我!”

    苻生突然抬头,眼里一片清明:“你问我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死?”他拨开苻坚的手,“因为他不想我死。”

    “废话少说,把帝印给我!”

    “守住那个湖,直到我再次找到他。”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苻生突然笑了:“我不想活,你不想死,你说,我们之间,谁有胜算?”

    他眼里带着凄厉的绝望,苻坚沉默了。

    最后,苻坚说:“把帝印给我。”

    苻生笑了,这场仗他赢了。

    “最想要的求而不得,这天下要来何用……”他低喃着,在转身的那一刻将帝印抛给苻坚,“我累了,你玩吧。”

    苻坚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一方印,也仿佛接住了一份沉甸甸的诺言。

    那一天晚上,厉王苻生一醉而死。后来,苻坚在寝殿的窗台上发现一盆独活。原来顾盼好也是这样爱着他的苻生,原来苻生从来这样懂他的阿好。

    ……

    “现在你终于找到了他。”苻坚说,“我的使命完成了。”

    “谢谢。”

    “你可知道我有多不甘心,苻生……”

    随着一声叹息,苻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两人眼前。申屠城脱下披在身上的帝战袍,连同卓觉沃一起摆在了香案上。他拉起顾盼好的手:“走吧。”

    “不带上它们?”

    “这个时代不需要战争和杀戮。”申屠城笑着说,“况且,帝战袍让我拿来当睡衣穿也太委屈了……就让它们留在这里陪陪苻坚吧。”

    “恩。”

    两人走出秘墓,刘夏等人已经不知去向。申屠城的目光落在树下的一个酒坛子上,笑道:“小丫头真有办法。”

    “这就是你让人参娃找的东西?”

    “恩。”申屠城将酒坛凑到顾盼好鼻下,“还记得这个香味吗?”

    “这是……坠梦?”

    “苻坚从小就爱跟我攀比,我有的东西他全部都要有。”

    顾盼好闻言一笑:“所以你就把坠梦留下来,好让他代你收藏?”

    “恩,我运气不错。”

    “可是里面酒早就挥发掉了吧?”

    申屠城一把揽住顾盼好:“有你在,害怕没酒喝?”说着他掀开泥封,一股清甜的花香钻入顾盼好的鼻尖。

    “这是?”

    申屠城自酒坛里倒出一颗手掌大小的白色丹丸:“莲肉。”

    “唔,传说哪吒三太子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太乙真人用莲花莲藕为他重塑了一个新的肉体……”

    “没错。”申屠城将莲肉含在嘴里,“这丹丸太大,我来帮你……”

    “唔……”

    ……

    大雨过后的天空一碧如洗,阳光照耀得牛山上空出现了一条绚丽的彩虹。

    七彩的光丝透过树叶映照在相爱了千年的两个人身上,“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们相视一笑,许下生生世世的承诺。

    完

    作者有话要说:《身边》的正文部分到此结束了,对于这一篇,我用了很长的事情去完成,总体上来说觉得比上一篇进步了一点点(至于成绩……让我忘了它吧otl),该交代的也基本上交代清楚了,自觉没有上一篇那么多遗憾。

    谢谢姑娘们的耐心包容和一路以来的支持,尤其是从头到尾都给我打分留言的姑娘,谢谢你们,你们之于我,不仅仅是读者这么简单,你们是支持着我完成这篇文的最大动力,没有你们,我想我轻言放弃的毛病会让我半途而废。但在这里还要跟你们说一声抱歉――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开灵异题材的文了。原先设想好的四部曲,才写完第二部我就被冻得支持不下去了,辜负了你们的期待,对不起。

    至于之前说过的申屠和阿好的幸福生活,原来是打算有人看的话就写几个小短篇的,这文拖了这么久以为姑娘们都忘了,所以看到紫姑娘和c姑娘的留言觉得好惭愧otl……于是,幸福生活系列会作为小番外陆续放出来,希望你们喜欢。

    58

    58、幸福生活之 嫁衣

    位于z市北面的老城区有许多古朴幽深的小巷子,它们彼此纵横交错,青石板上刻着时光的印记,步入其中,彷如能看见岁月的颜色。

    清晨,申屠城提着两份早点从外面回来,顾盼好已经醒了,正在阳台上浇花。

    “z市特色,炊饭加豆浆。”申屠城扬着手中的袋子向顾盼好招手,“趁热。”

    顾盼好应了一声,放下洒水壶走进客厅。他身上随意套着申屠城的t恤,有些大了,露出肩上的大片肌肤来。走得近了,若有若无的莲花香味也随之飘了过来,申屠城挠了挠鼻尖,说:“过会儿跟我出门买几件衣服。”

    此时距离两人从牛山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自从顾盼好服下申屠城亲自喂的莲肉后,原本清淡飘渺的身影一日一日丰满鲜活起来,到现在,他用莲肉铸成的躯体已经和普通人类无异了。只是这样一来,烦恼也随之而来。首先就是食物的问题了――千年以来顾盼好一直以“魂魄”的形象示人,众所周知,魂魄是不需要吃东西的,而顾盼好也早已将“吃”这个概念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当他初有了身体的时候,竟没想过这个身体是需要用食物来维持其机能的。

    有一次申屠城因为父亲急招,不得已回了家一趟,三天后他回来,开门就见顾盼好脸色煞白地倒在沙发上,骇得申屠城差点失去理智。他抖着手抱起顾盼好就往医院狂奔,而检查的结果却令他哭笑不得,原来,在他离开的这三天里,顾盼好竟然粒米未进。

    顾盼好醒来的时候,申屠城故意沉着脸不说话,但在对上顾盼好睁着湿漉漉的的眼睛,极其无辜地说“忘了”的时候,他到底还是硬不下心肠,只能又心疼又无奈地亲亲顾盼好。

    那次以后,申屠城对顾盼好的饮食上了心,从各式各样的粥品开始,慢慢地让顾盼好习惯每天都按时吃饭,到现在为止,颇有成效。

    “吃”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申屠城开始操心顾盼好“穿”的难题――顾盼好从前最喜欢穿宽大的袍子,素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不显放浪,倒是流露出一股子自然意亲切的味道来。

    顾盼好极其不喜欢身体被紧紧裹住的感觉,所以自从有了身体以后,他总是喜欢穿申屠城的衣服。而这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是会露出一大片肌肤,顾盼好自己不在意,申屠城却是每每都吃不消。

    起初申屠城还会用力抱住顾盼好,将那些微凉的肌肤细细密密地吻个遍,可到了后来,申屠城只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又怕伤到顾盼好,只能辛苦压抑,尽量不将视线落在顾盼好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然而此刻顾盼好微躬着身喝豆浆,以申屠城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胸前白皙细嫩的皮肤,这无疑给申屠城造成了巨大的刺激。他三两口扒完饭,又硬给顾盼好套了件衣服,心急火燎地拉着人出门去了。

    目的地离两人住的小楼不远,就在巷子的尾端。小小的店面大约只有六平米,迎门就是一张又高又大的木柜台,货架上密密层层地挂着些布料和成衣。此时才刚临开铺,门板还没有全部移开,申屠城随意扣了扣,拉着顾盼好走了进去。

    刚一进入,申屠城和顾盼好都是一愣――待客用的茶几和木椅倒在地上,各式衣袍散了一地。

    申屠城眉头一紧,朗声叫道:“苦伯――”

    “唉……”一个干瘦的老头儿从木柜后探头出来,见了申屠城略微一愣,苦笑着说,“申屠小子哟,今天做不成你的生意啦!”

    申屠城一面动手将桌椅扶好一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头儿挥了挥手:“哎,别提了。”

    顾盼好越过两人,拿起柜台上的一件衣服仔细端详,过了好一会儿,问道:“是因为这个?”

    “咦?”苦伯惊奇,“小青年好眼力啊!”

    顾盼好斯文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弯身帮着申屠城和苦伯收拾东西。

    东西很快收拾好了,顾盼好却没有走的意思。苦伯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关上了铺门。

    申屠城拉顾盼好坐下,苦伯泡了茶出来,坐在两人对面,几度欲言又止。他将柜上的衣服拿来捧在怀里,连叹了好几声才开始慢慢地叙述:“我爹把它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才是十来岁的年纪。他跟我说,这是我家的传家宝贝,晚清那会儿,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儿才能穿这么好的嫁衣……おe”他摸了摸裙子上的流苏,隔了好一会儿说,“他还跟我说,他年轻的时候穷困潦倒,曾经将这衣服卖给一个人……他说那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他临死的时候说,要好好保存它,千万不能再让它落入其他人手中。”

    苦伯说到这里,拿过杯子喝了一口茶,他的手抖得厉害,泼出了大半杯水。“当年我娶我老婆过门,她对这衣服爱不释手,我那时年轻气盛,对我爹的遗言不以为然,就把这衣服给了我老婆……我还记得当年她穿着这件嫁衣时的样子……她提着裙摆,脸蛋红扑扑地望着我,漂亮极了……”

    说话间苦伯几度哽咽,申屠城握着顾盼好的手,两人都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不说话,却似乎有一股自然的亲密围绕在他们周围。苦伯看了两人一阵,抹了抹脸,忽然笑了:“我活了这把年纪,什么事儿都见过,却还真没见过你们这么坦荡的。”

    申屠城不自觉地举起牵着顾盼好的手晃了晃,两人的神情不见一丝尴尬,让人打心底里觉得他们相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小子好魄力!”苦伯赞赏地轻声扣了扣桌子,说,“我也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是一般人……我说了这么多,哎……也许这事儿能在你们手中做个了结。”

    苦伯又呷了口茶,神色恢复平静。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和我老婆结婚以后,日子也算过得美满,那时我刚开了这间铺头,忙得狠了,根本没时间照顾她。有一天,她忽然跟我说她近期经常做噩梦,梦里有一个面貌模糊的女人,穿着她的嫁衣,不停地在她耳边说我对她不忠。我忙了一天,实在没力气管这些,随口安慰了她几句就睡了……后来想起这件事,我想过了,大概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她变得疑神疑鬼,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一时间不见了我,就大喊大叫的。我不明原因,只当她是太在乎我,直到有一天……”

    “那天早上我醒来,见她还在睡,就自己先开了铺子。原来想着大清早的没人会来光顾,没想到刚开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说过一个月就要嫁人,要我给她做一件嫁衣,我记下她的要求,又拿尺子给她量身。就在这个时候,我老婆忽然拿着刀冲进来,一下子就扎进了我心口。”

    “后来我是在医院醒过来的,我回到铺子,邻居告诉我我老婆已经走了。临走前她给我留了一句话,她说她当时不是想杀我,只是想保护我。我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心想找她问个清楚……过了几年,连警察都放弃了,我开始静下心来想,越想就越害怕,我想起她跟我说过的那个梦,又想起那天早上光顾我的那个女人――我竟然死都记不起她的样子……那个女人的脸是模糊的!还有……还有她要我做的嫁衣的样式,竟然和我家传下来的那件一模一样!”

    “我开始相信我老婆说的话,她是真的想保护我,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苦伯脸上神色复杂,一时自责,一时愧疚,最后,是深深的悔恨。他深吸了几口气,说,“前几天市里的一个千金小姐听说我家有件晚清时期的嫁衣,派了人来跟我买,我不卖,这几天就天天有人在铺子里闹事。今天要不是我拼了老命,这衣服恐怕就要被抢走了……”

    “我不能再让它害人了!”苦伯磕下茶杯,直视申屠城,“小子,这嫁衣,你带走。”

    申屠城不答应也不拒绝,安静地啜了一口茶,拉着顾盼好站起来,说:“我今天是带他来做衣服的。”

    “得了,小子,要是能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我给你们做一辈子的衣服!”

    “他不喜欢宽大的袍子。”申屠城说,“我们要出门。”

    “得了得了,穿的出去袍子,包你们满意。”

    申屠城满意一笑,伸手接过苦伯递来的嫁衣,牵着顾盼好往外走。

    两人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小巷子里慢悠悠地闲逛。炎热的夏天里小巷里显得更为清幽,各式小铺子安静地半开着门,没有吆喝喧闹,与世隔绝了般的宁静。偶尔有一两个青年骑着单车经过,在擦身而过的时候顿住动作,傻傻地盯着顾盼好瞧。申屠城不着痕迹地揽了顾盼好,小青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再见了申屠城的英俊挺拔,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脸红了却又不肯走,还是一个劲儿地盯着两人看,申屠城微微一笑,拉着顾盼好窜进了一间店铺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布袋,满满当当的,连扣子都扣不上了。小青年探头一看――鸳鸯枕、龙凤烛、合卺杯……这个时候,顾盼好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小青年的脸热得快烧了起来。

    申屠城牵着顾盼好的手慢悠悠地走,小青年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忽然就懂了,原来着就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仿佛能看见,多年以后,那两个人仍是这样手牵着手在阳光下漫步,爱得这样傥荡。

    “他还在看。”顾盼好说。

    申屠城在顾盼好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说:“随他看去。”

    顾盼好笑了出来。

    ……

    夜幕降临,小巷子里亮起了暖暖的灯光,一户人家的窗户上贴了一个红彤彤的“喜”字,远远的就让人觉得幸福。

    申屠城点上龙凤烛,又往合卺杯里倒了酒,醇厚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恩,坠梦。”顾盼好闻了闻说。

    申屠城递了一杯过去,笑着说:“吉时已到。”

    顾盼好眨了眨眼睛:“不先交拜?”

    申屠城拉过顾盼好,在他脸上一阵亲吻,贴着他的额头呢喃着说:“夫妻对拜、夫妻对拜、夫妻对拜。”不要天地也不要高堂,只有你和我。

    顾盼好的眸子水盈盈的,两人交缠在一起,极尽煽情地接吻,最后,申屠城一把抱起顾盼好:“送入洞房。”

    大床上铺着喜被,一对鸳鸯枕摆在床头,申屠城小心翼翼地将顾盼好放在上面,情动至极,却又不见急切。手指滑过顾盼好的睫毛、鼻梁、嘴唇……一边抚摸,一边满足地赞叹:“我的……”

    知道什么是我的,一直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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