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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谁教春风玉门度 作者:钟晓生

    上又结了许多泥,干后黏在皮上呈灰色龟裂状。

    郝伍少心酸不已,手掌摩挲着他的脸:“你去了哪里,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王小虎打来了水,郝伍少小心翼翼地将破烂的衣服从他身上扒下来。褪至肩膀处――

    “你还在这里干嘛?”郝伍少母鸡护小鸡一般将韩轻嗣□的地方遮起来,面色不善地盯着王小虎。

    “……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么……”王小虎朝天翻了个白眼儿,神神叨叨地念着方才从书上学来的两句话,不满地转身向外走。

    郝伍少冲着他的背影摇了摇手指:“……是‘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才对,你再好好读两年书罢!”

    王小虎出了房间,识趣地将房门替二人掩上。

    郝伍少褪下韩轻嗣的衣衫,这才发觉他胸背上伤痕累累,左背脊有一道既长又深的伤口,险险拖至腰部。

    郝伍少鼻腔一酸,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起来:“混蛋,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连小孩子扔的一块石头都躲不过,还想去星宿宫救我,我看你是去殉情还差不多!”

    话虽如此说,郝伍少的嘴角却是不可自抑地挑了起来,目光柔情似水。

    床上之人吃力地喘了两口气,虚弱道:“谁说我是去救你?”

    郝伍少吓了一跳,登时惊喜不已:“你醒了!”

    旋即又意识到重点,脸一沉:“那你去干嘛?”

    韩轻嗣也不睁眼,气若游丝道:“白蔚抢了青雪剑,让我去星宿宫取。”

    郝伍少暴怒跳脚:“你就为了一把剑不要命了?!不对!你就为了一把剑连少爷我都不要了?!”

    韩轻嗣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挑:“……顺便救你。”

    炸了毛的郝伍少瞬间被安抚成功,又变成一只温驯的小猫。

    他心里怄着气,手上却是小心翼翼地擦着韩轻嗣的伤口,念叨个不停:“你不要命了,少爷我还想多活两年。你连一个孩子的石头都躲不过,逞什么英雄。到时候将自己赔进去,我不也没了活路?笨蛋,以后先想着自己,没了你我怎么活下去?”

    最后那一句话一语双关,不同的人听来有不同的意思。若是韩轻嗣心里有些意思,便自能领会郝伍少的意思。若他心里没有,也只当是郝伍少离不开他的保护,听过便罢了。

    韩轻嗣大约是没什么说话的气力,只用气声道:“到了星宿宫外,我集中内力硬冲奇经八脉,可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激出全身潜力,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应该够了。”

    郝伍少瘪嘴:“硬冲开奇经八脉会有什么后果?”

    韩轻嗣张着嘴喘了一阵气,才道:“折损点内力罢了。”

    折损点内力?郝伍少心中明白,韩轻嗣伤的这般重却要激出体内潜力,根本是在透支以后的力量,只怕是要造成难以回复的伤害的。

    郝伍少既是欣慰,又是心疼:“听王家姊弟说,你不肯养好了伤再去,何苦如此心急?”

    韩轻嗣道:“郝肆奕说,花乐醉体内有锁心蛊,须耗一月饮干一人血方可解。”

    郝伍少嘴角又咧至耳下,心中暗骂:还说不是为了救我,不嘴硬会死啊!

    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道:“三姐她怎么样了?”

    当日蚀狐门与逍遥派恶战时,韩轻嗣从天而降,给毫无还手之力的逍遥派扳回一局,瞬间斩杀了十数蚀狐门子弟。

    蚀狐门掌门白蔚亲自出手,与韩轻嗣往来十数回合,突然大惊:“青雪剑?青雪剑法?你是什么人?!”

    韩轻嗣本已落得下风,与白蔚打斗间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应招,根本无暇关注身旁。一旁蚀狐门子弟趁火打击,在他背后斩了无数小伤。

    然白蔚这一惊,给了韩轻嗣空隙,一剑插入白蔚肩膀,旋即拔剑转身去救郝叁侠与无为子。

    无为子武功亦不错,应对蚀狐门的小喽尚有余力,然与蚀狐门左护法恶战就不免落了下风。

    韩轻嗣几剑劈开郝叁侠周围的人,拉着她要走,不曾想白蔚吃了一剑却是无虞,追上来反一剑砍在韩轻嗣背后,当即血光四溅。

    白蔚却未下杀手,夺了他手中的青雪剑,道:“想要拿回剑的话,便去星宿宫取。”

    韩轻嗣忍着痛也顾不上青雪剑,随手从一旁的死人手中夺了一把剑,拉着郝叁侠便要逃出混战。

    无为子不愿撇下逍遥派众人,还欲再战,被韩轻嗣一个手刀劈晕了扛上就走。

    蚀狐门门主白蔚竟未派人拦截追杀他们,任由二人扛着无为子夺了马匹,逃出了逍遥山。

    韩轻嗣与白蔚打斗间挨了她一掌,五脏被内力所伤,一直忍到山下破庙之中方才从马上滚落,吐血不止。

    待无为子醒后,逍遥派已被蚀狐门夷平,他对郝叁侠与韩轻嗣怨也怨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得随叁侠一起先将重伤的韩轻嗣送往太虚谷。

    三人尚未行到太虚谷便在路上遇见了前往逍遥山寻找他们的郝肆奕。郝肆奕将伍少被花乐醉劫走一事粗略一说,郝叁侠当即变了脸色,提剑要去星宿宫救人。

    无为子建议先等韩轻嗣养好伤再说,四人便暂且停下,由郝肆奕为韩轻嗣治伤。

    “叁侠姐让我快些养好伤来救你。我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就先过来了。”

    郝伍少垂下眼,鼻腔发酸:“我不要你去救三姐,她却让你来救我。”

    手一动,不当心碰掉了韩轻嗣被褪下的衣服。

    赤色的锦衣落在温水中,一盆清水迅速被洇染成了朱砂色。

    郝肆奕还不至粗心到连套干净衣服也不替他换,想来韩轻嗣连一日也不曾歇过便瞒着众人赶过来了。

    郝伍少垂着眼替他擦拭身体,韩轻嗣看不清他神色,只听他声细若蚊:“你以后莫穿红衣了,黑的也不要,只准穿白色的。”

    免得你受了伤,我也看不出来。

    韩轻嗣显是倦极了,缓缓阖上眼,呼吸静谧悠长。

    郝伍少替他擦净了身子,掩上被子,又替他轻柔按压了一阵额上的肿块,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王小虎家没有青年男子穿的衣服,郝伍少给了他一些碎银,请他帮忙在村中买一件合身的衣服来,又千叮万嘱:“一定要白色的。”

    王小虎爽快应了,不消片刻便替他将衣服买来,并要将找下的银两还给他。

    郝伍少将银子塞入王小虎怀中,附耳轻声道:“留给你买山楂丸吃,别告诉你姐姐。”

    王小虎想了想,果真收下了。

    第四章

    王大丫从药铺回来的时候还特意买了许多补药,听闻了韩轻嗣的情况便嚷着晚上要炖红枣鸡汤给二人补血补身。

    然而她一人在厨房忙不过来,便让王小虎与郝伍少帮忙在院中挑一只肥些的母鸡杀了,一会儿由她来炖。

    王小虎不过十二岁,平日只能在伙房中帮着生生柴火、洗碗盛饭,哪里做过杀鸡一事?

    郝伍少自小娇生惯养,眼下寒毒傍身,气力更是连王小虎都不如。

    两人对着满院扑腾的三只母鸡犯了难。

    肥瘦在郝伍少看来都差不多,王小虎随手一指:“呐,就那只毛色比较红的吧,红的补血!”

    红母鸡拍拍翅膀:“咯咯咯!”冤枉啊大人!羽毛红而已,鸡毛汤能补血?!你咋不去啃红木?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开始捕鸡行动。

    王小虎身小腿短,郝伍少穿着狐裘大衣行动笨拙,两人在院中东扑西跳,弄得满院鸡飞狗跳、鸡毛纷飞,却是连鸡屁股都没摸着一下。

    难得郝伍少摔了个狗啃泥才握住鸡腿,那母鸡咯咯一叫,吓得他立刻收回了手,到嘴的鸡又飞了。

    王大丫在炊房里生好了火,煮开了水,姜蒜都放进去了,迟迟等不到两人送鸡来,只得赶到院中查看。

    只见王小虎和郝伍少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件黑色的大斗篷,一人拎着两角小心翼翼地欺近母鸡。眼见母鸡近在咫尺,两名少年互相对了一个眼色,同时大喝一声扑上去,黑色的斗篷将母鸡严严实实地罩住。

    郝伍少与王小虎迅速抽出腰上预备好的木棍,闭着眼睛对着斗篷一通狠命乱捶,嘴里不断大喝来替自己壮胆。

    “呀嗒嗒嗒嗒嗒嗒嗒!喝!!”

    “阿咄咄咄咄咄咄咄!呔!!”

    王大丫无力扶额:“你们继续……”

    她转身进屋:“内什么,我先去将火熄了。晚上不喝鸡汤了,改吃鸡肉饼……”

    ……

    好容易等到晚饭备齐,韩轻嗣依旧睡着,三人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让他睡醒再说,不去打扰他。

    三人坐在桌边,郝伍少对王氏姊弟颇有好感,也就并不拘束了。

    闹了一日,难得有了平心交流的机会,王大丫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果真循序渐进地打探起来:“小五是哪里人?怎么会到王家村来?”

    郝伍少道:“我是江南扬州人,今次路过此地实在是说来话长……”

    王大丫笑容有些生硬:“小五是江湖人士?”

    郝伍少摇头:“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子弟。”

    王大丫的笑容立刻又明媚了许多:“小五……可有心仪的姑娘?”

    郝伍少放下碗,漆黑的眼眸亮晶晶地望着王大丫,深情款款:“不曾……”

    大丫心中一动,仿佛被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吸了进去,一时已是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她眼前的景物突然变了,郝伍少身上的灰白色狐裘大衣变作艳红的新衣,满眼宠溺,伸手抚摸她的秀发:“噢,我亲爱的丫头……”

    郝伍少嫣红的薄唇缓缓靠近,王大丫情难自抑地仰起脖颈,等待着那人一亲芳泽。

    红唇迟迟没有欺上来,在她眼前一启一合,那磁性的声音恍若百年佳酿,只听一字便已醉的酥麻了骨头。

    郝伍少说了四个字:“我是断袖。”

    王大丫眼前大红的肿h一下裂成了纸屑,扑扑落在地上,又是h的一团火平地而起,将纸屑烧成粉末。风一吹,粉末随风飘逝,周遭红色的新房变成了严冬的白雪纷飞。

    她恍恍惚惚从一个梦境中清醒过来,郝伍少坐在原位压根不曾靠近过,正捧着碗伸筷要夹藕饼吃。

    “噗……!”王小虎满口的米饭喷入面前放藕饼的盆子。

    郝伍少的筷子在空中顿了片刻,毫不迟疑地转向一旁的青菜。

    “你你你……”王小虎惊恐状抱胸,“你昨天晚上对我干了什么?”

    郝伍少粲然一笑:“你晚上洗澡的时候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小虎昏厥,立刻扯开衣襟低头向里看。

    王大丫一筷子砸在王小虎脑瓜上,面色阴沉,额上青筋隐隐暴起。她皮笑肉不笑地磨牙:“吃!饭!”

    王小虎与郝伍少同时打了个寒颤,低头一阵狂闷,又同时将空碗向桌上一砸,齐声道:“我吃好了!”

    ……

    半夜之时韩轻嗣才渐渐转醒,却见郝伍少正趴在他床边瞌睡。

    细微的动静惊醒了伍少,他朦朦胧胧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微笑道:“你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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