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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嘉年——左篱(79)

    有劳先生了。曹丕长舒口气,躬身一长揖。郭嘉提出的解决方法,也是他在请郭嘉来之前,想到的最稳妥的方式。
    此事交给嘉,公子放心便是。若无他事,嘉就先告退了。
    先生且慢!见郭嘉要转身离开,曹丕连忙出声。可等郭嘉疑惑的转回头,他踌躇了半响,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不知先生如何看待司马懿此人?
    公子如此问嘉郭嘉细细打量着曹丕面上的表情的变化,是有与司马懿为友之心,还是有与司马懿为君臣之心?
    若丕,二者皆有呢?
    于私,公子是好诗赋歌谣,欲求文人自在风流的性子,所以嘉并不推荐公子与司马懿为友;于公郭嘉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曹丕腰间佩剑之上。那剑由玄铁所铸,开刃后寒气逼人,是难得的宝剑。他还记得,这是去年在许都时,曹丕孤身一人狩回一匹麋鹿,曹操将此剑作为奖励赠给曹丕的,于公,公子是好剑之人,自然知道一柄利剑,最可怕的不是被敌人握在手中,而是利剑有了自己的思想,反噬持剑之人。
    先生的意思丕明白了。郭嘉的警告的意思很明显,而这明显让曹丕颇为闷闷不乐。
    见曹丕这样,郭嘉按叹口气,还是又安慰道:公子也不必萎靡。嘉只说持利剑不易,但未说利剑就不可用。如你的父亲,纵使是背叛之人,他同样可以用之、重之、信之。在这世间,宝剑难求,纵使凶险,亦是可用。
    曹丕微怔。他明白郭嘉此话的意思,但依他所见,自己的幕僚必要是可全信全知倾心托付之人,否则纵在帷幄之内也要紧心提防,实是太过困难。但当他再把疑惑的目光看向郭嘉时,郭嘉只是揉揉他的头,轻道:公子,现在谈这些,都为时尚早。
    曹丕不过十三岁,司马懿也不过去年刚刚及冠。想把这把剑打磨的更加锋利,又更加顺手,还有很长的时间。
    说起来,公子一心与嘉谈论司马懿,却不担忧你父亲的乌巢之行吗?离开前,郭嘉半是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若是有险,丕远在营中,无济于事;若是无险,那丕的担忧不过杞人忧天,又有何用?曹丕缓缓回答道,面上渐渐凝气的坚毅淡去了许多这个年纪的稚色,无用之事,丕不会去做了,而且,更不能做。
    听到曹丕如此回答,郭嘉的笑意终于真切的答了眼底。
    走出曹丕的帐子,郭嘉向营口的军帐走去。帐中仅有荀攸一人,面前则是插着小旗的沙盘。
    文和人呢?郭嘉问道。
    杨武将军负责西线的埋伏,文和随军同行。荀攸道。
    真是寸步不离啊。郭嘉不由感慨,贾文说他软肋太过明显,可他这只老狐狸的软肋,不也是这般明显,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也不知主公不在营中的消息,能瞒多久。将沙盘上一面旗子拔掉换到另一处,荀攸轻叹。
    能瞒多久是多久。反正,是瞒不到主公那把火烧起来的时候。郭嘉看着沙盘,将河边的旗子加上一面,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此战坚守到明公回营,便足够了。
    若是袁绍不肯攻营,而是派兵救援乌巢,又当如何?荀攸在乌巢处,新插上一面旗。
    不当如何,无非全盘皆输。郭嘉轻松道。他将荀攸刚插上的那面旗从沙盘上拔掉,放到一旁,不过公达放心,袁绍的性子,不仅明公深晓,嘉亦深晓。
    荀攸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奉孝,怕是又有事瞒着我们。
    是有,但不是大事。郭嘉耸耸肩,不过是当年嘉随公达游历四方,在公达离开后的几年,嘉不仅一览南国风光,还十分有幸去领略了一番四世三公之家名门子弟的风范。
    若是这么简单,你又何必瞒我们?
    当时嘉一心想着归隐山林与鸟兽居,哪会和你们说这些呢。去袁绍那里,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去看个热闹而已。却没想到,遇到了颇为有趣的人,比如荀谌与辛毗;亦没想到,自己那位亲爱的族兄,时隔多年,性子还是那般容易摆弄猜透。
    当然,他最没想到的是,这些当年的无心之举,却可成为今日之助力,将河北袁氏,推上末路。
    ?蛸特意留下的那些心怀异心之人,也该派上用处了。
    自打许攸单人单骑离营,袁绍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连派了几队人出去,走没寻见许攸的影子。
    主公,许攸此去,怕是因他家人之事叛曹了。沮授眉带忧色,其他到无妨,只是许攸肯定知晓大批军粮还屯留在乌巢。这个消息,怕是已经让曹操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有士卒传来消息,言曹操亲率五千余人,夜出大营向北而来。
    主公,沮先生所言正是应验了。屯骑校尉张?上前抱拳道,末将请命,立即带兵救援乌巢,截击曹操!
    等等,等等。未等袁绍开口,郭图先出声道。他捋着下巴上一点都不长的胡子,思索片刻,猛地抚掌对袁绍喜道,主公,这正是将曹军一举消灭的好机会啊!
    哦?一听这个袁绍顿时来了兴趣,公则快请讲。
    曹操亲自带兵北袭乌巢,则营中必然人心不稳。主公不如趁此时率全军之力,攻击曹操大营,扼断曹操归路,如此,曹操必败无疑啊。
    主公,末将以为此计不妥。张?反驳郭图道,曹操虽不在营中,但曹军毕竟已坚守多日,大营定然极为难攻。倒不如立即派军支援乌巢,与淳于将军前后夹击,曹操必入瓮中之鳖!
    将军此言差矣。郭图摆手,语气更加坚决,曹操仅带五千步骑,而乌巢仅守军就有万余人,就算不去救援。而曹营主公,图十分肯定,曹营现在人心惶惶,众将无不心向将军,期望弃暗投明。这正是主公攻曹最佳之际,主公万万不要错过啊!
    主公,就算要进攻曹营,不如也派出一支军队依屯骑校尉所言夹击曹操,以做两手准备。步兵校尉高览也进言道,以求在郭图和张?间求个调和折中之法。
    袁绍沉吟片刻,看向右下手一直保持沉默的荀谌:友若,你如何看?
    被突然点到,荀谌面上恰到好处的显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惊讶。他展展袖子,走上前,温声道:主公,依谌所见,我军倍胜于曹军,取胜仅是时间问题。主公此战,不仅是要打败曹操,更要打的痛快,打的漂亮,让天下人都知晓主公的威名。这正是主公成就英雄之业之名的时机,若是再锱铢必较分兵,怕是会失了主公的气度。
    哈哈,友若知孤啊!袁绍听完荀谌一席话,不由大笑。沮授张?还想再说,袁绍一摆手止住他们,不必说了,孤心意已决,南攻曹营!张?,孤知道你想建功立业之心,这次攻营,就由你和高览作为先锋,先率大军攻营,你可愿意?!
    张?高览无奈,只得低头抱拳:末将领命!
    第93章 第93章 第9 3章
    朔风愈发的凛冽,狂啸过无边的旷野,吹卷起又枯又黄的野草。马蹄急踏而过,惊起些在草间觅食的野雀,扑着短小的翅膀,成群的向漆黑若深潭的天边躲去。
    被火把照的通亮的曹操军营已隐隐可看见,张?猛地一拉马缰,勒住马头。只听马长啸一声,停在原处,紧随其后稀稀拉拉停下的,是张?身后,四万多的兵卒。
    怎了?高览一拉缰绳骑马来到张?骑侧。
    望着不远处的火光,张?久经风霜而冷硬似刀削的面容上凝起肃色:再往前,就踏入曹军霹雳车射程之内了。曹军必然会料到我等攻营,不可能没有准备。
    这到未必。郭先生所说其实有理。依常人思维,必会先救援官渡,何曾想我军反其道而行,集中力量攻击主营。出其不意,曹军未必会有准备。高览又宽慰道,就算有准备,那又何妨。曹营中至多不过两万人,我军人数远胜之,就算有备,也是以卵击石,垂死挣扎。
    道理我都知晓,只是忽然不安张?将目光移向身后,骑兵在前,步兵次之,甲兵连同器械辎重压后,四万多人密密的排开,同这旷野一样在黑夜中一眼望不到尽头,之前随主公征战公孙老贼,就是这种感觉,我才躲开了那射向心口的一箭。
    哈哈,原来?y?v你还信这个。高览闻言大笑。但若有人细看他双眼,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安一点都不比张?的少,还是帮这当错觉吧。已经领命率军出征,走到这里,你我哪还有退路。
    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硬压住不安之感,狠狠甩了下马鞭,率领大军继续前行。半响之后,曹营已近不过五十里,借着火光,张?甚至都可看清曹营中的情况。
    辕门外,两名身披铁甲手执长矛的士卒站在两侧,一对兵卒正在巡逻,加起来不到百人。除此之外,就是连绵的营帐,以及一些散兵。
    莫非曹军的确知道我们要攻营,却是不战而逃了?高览依着郭图先前说的情报猜测道。
    张?紧锁眉头。他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起来,近乎要扼住他的喉咙让他窒息。他又回过头去,看向自己身后的四万大军,仍旧是长如蜈蚣,在黑夜中一眼看不到尽头。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只等着他一声令下,敲鼓攻营,可他的直觉却一刻不停的在向他发出警告,警告他一定有哪处不对,被他遗漏。
    等等!
    张?猛地又回过头。几秒之后,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那本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不知何时竟少了许多,在约摸他们带出的一半步兵之后的黑暗,不是士兵在夜晚投下的阴影,而切切实实是黑夜中枯草遍生的旷野。
    那可是全部的辎重器械啊!究竟去了哪里?!
    张?低声咒骂一声,却已无了时间去思考是从何时开始中了曹军的陷阱。就在他发现近乎一半兵卒不见了的同一刻,一支不过五百人的骑兵,不知从黑暗的四野哪一方袭出,如一把利剑,狠狠插向袁军的心脏!
    那近乎一半的袁军究竟去了哪里?
    贾诩骑在高大的西凉战马之上,任北风吹的他去了布巾的黑发凌乱狂飞,唇边的笑容浸满了杀戮的血色。
    大军前进,以骑兵半道截击之,并不少见。可偏偏今夜无月无星,黑暗与旷野上的浓雾遮蔽了本该清晰地视线;可偏偏袁军训练不加,被中道截击,竟顿时慌了阵脚,甚至连个传消息到前军之人都没能在仓促之间找出;可偏偏今日随张绣与他来完成这一步棋的,都是西凉以一敌百的悍士,他们与黑夜融为一体,骑在百里挑一的高骏的战马上,于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袁军间奔驰,手中环首锋利无比,割人头颅,如宰牛羊。
    真好啊。
    贾诩高昂着头颅,将这近乎可以称为单方面屠戮的场景尽收眼底。那脖颈间喷洒出几尺高的鲜血,那濒死前动物般的哀嚎,还有那些马上悍士的大笑声与战马的嘶鸣,都让他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李郭二人屠戮的长安。在那里,在这里,除了杀与被杀,以及他这唯一的悠然看戏之人,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为了自保,他自敛锋芒,隐去性情,仿佛对万事万物都不甚在意。但他从来都清楚,他是喜欢这如人间炼狱般的场面的,尤其是当这场兽性的释放,还将为己方带来一场留传青史的大胜时,他更是兴奋的不得了,仿佛身体内的灵魂也在颤栗。
    先生!这时,张绣骑马跑到贾诩身边。他手中的长枪还染着鲜血,他眸中还盈满了酣战的兴奋,死了大概一半,剩下的都吓破了胆,跪地求饶了。是继续还是将他们当作俘虏带回去?
    顺着张绣长枪所指,贾诩望过去,是一茬茬跪在地上投降的袁军。他们仿佛真的已经丧失了斗志,甚至忘记其实只要有哪怕几人爬到那些精巧的器械之上,就可从刀下亡魂变成持刀之人。马上的战士们想必是听了张绣刚才的命令,逐渐都拉住马缰让马停了下来。死去的人的尸体倒在枯草之中看不太清,嘶吼声结束后甚至可听到鸦雀的鸣声,一切似乎都平和了下来,唯独他们手中的环首刀染满血迹,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贾诩闻到了北风中若隐若无的血腥气。他笑着,转头看向张绣,大声说着话,任血腥的风灌了一嘴:将军,时至今日,你可下定决心,为曹氏而战?
    先生这是何意?张绣一愣,绣不是早已,为曹氏而战?
    那便,甚好!贾诩转回头,看向那些选择投降的袁军士兵。前方主力还在与张?高览率领的剩下的人激战,将这些人作为俘虏带回去,十分麻烦。况且,他清楚,就算把这些人当俘虏带回去,他们也最多活不过明日。
    但其实他们还是有活路的,在张绣肯定的告诉他答案之前。
    诩已经背负了百万条人命了,今日既与将军同来,再添这万条人命,又有何妨?!
    说完,贾诩猛地一甩马鞭,奔驰到众骑之前。他高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于是,杀戮的欢呼与嘶吼在原野之上继续,响彻这漫漫长夜。
    杀戮的嘶吼声与哀嚎声穿破天际,也传不到千里之外的乌巢。
    人衔枚,马勒口,身穿袁军军装的五千人由小路悄无声息地向乌巢靠近。此时的乌巢大营,虽然还有兵卒进行固定的巡逻,但大部分人包括主将淳于琼,都还陷在沉沉的睡梦之中,整个大营都被静谧所笼罩。
    曹操与五千轻骑在一处高地上,借助地势居高临下的观察着乌巢的一举一动。他只有五千人,而淳于琼有万余人,正面进攻于他并不占优势。想要破营,不可当莽夫强攻,只可用奇智取。
    三千人随孤在此继续静候时机,其余每五百人为一队,在大营四周放火扰乱淳于琼军心!
    虽然这样布置下去,但曹操心中仍是没底。五百人,纵使可以凭借战马更加灵活,一旦碰上淳于琼的大军,不啻于以卵击石。但正如他冒险来偷袭乌巢一样,此路,他没有选择,别无退路。
    主公,西侧小路发现袁军!
    探马传来的消息让曹操大惊,但他很好的将惊讶掩盖住:是何兵?可能看清有多少人?
    禀主公,皆是轻骑,数量天太黑无法看清,但总不过五千人。
    孤还当这袁本初这次终于学聪明了呢。曹操笑道,心中担忧放下不小,诸位将士不必惊慌,这点人来,只是杯水车薪。你们也听着,除非袁军打到背后了,否则不必再来禀报!
    是!
    下达完命令,曹操继续将目光凝在下面的乌巢大营之上。原本被静谧笼罩的大营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在帐子中的淳于琼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巡逻的兵卒也急剧增加,不一会儿近乎全营的士兵都从睡梦中醒来。当然,那些住在大营四角处着火的军帐里的士卒,是再没有机会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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