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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38)

    南宫霁叹道:然若林后不倒,我南宫府今后恐难得安宁!
    禹弼踱开两步,凝眉道:正因如此,这汴梁才愈发不可久留!如今大王已纳臣下之谏,将伺机上疏奏请,以二王子入京为条件,换取郎君归蜀!
    诚如昭明所言,三日后,张令其果真得释,虽是受了些皮肉苦,然到底无性命之虞。听他回禀,此案现已由入内都知秦茂勋亲审,令其与映秋虽是受了刑,然宁死不肯牵累家主,原以为此回必然凶多吉少,却未想竟还能活着出来!
    南宫霁道:那信上的笔迹,终作何定论?
    令其道:细处不知情,只出来时,听得私传,似是已查得有人冒充郎君与昭容笔迹,作了那两词,而此事,背后或尚有人指使。
    南宫霁道:可闻得坤宁殿动静?
    令其摇了摇头:未尝听闻!然有一事,还容小的一提,虽说小的受审时已将与昭容宫中的来往揽于自身,然实情毕竟知者甚众,难免昭容或会宁殿宫人受威吓之下,有所失言,因而郎君还应早作打算。
    南宫霁苦笑:此事无须你说,想来依宋昭容的性情,便是不受刑,也或早当招认了!此事,我自有主张。
    令其尚有伤在身,南宫霁顾念之,言罢此些,便命他先行回去歇息。
    看着那不甚利索的身影缓缓离去,南宫霁心内一阵唏嘘:说是在身侧多年之人,到头来,却终有处不识。
    一如所料,越凌已然知晓南宫霁与宋昭容往来之事,这许久隐忍不发,实乃不欲多生枝节,然心中的怒气,岂是轻易可消?
    南宫霁此刻前往请罪,倒还不算失时机,虽少不得受他一顿痛斥,但既有错在先,自也甘心受之。只是一事归一事,南宫霁原以为,自己前番因那两词而蒙受冤屈,如今事既明,便是私下,越凌理当与他有所交待!
    却不想他一提起此,越凌原已渐息的怒火竟顿复燃起,厉叱道:若非你与宋氏瓜葛在前,又怎会闹出那污秽事?!然到底于其受诬陷之真相,却只字不提,看去,大有不了了之之意。
    官家若是有心袒护皇后,实也非怪,然有陆朝云一事在前,南宫霁终是芥蒂难消。由前事可见,皇后之狠厉,较之当初的陆朝云,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这般亦可轻纵,越凌是将他南宫霁置于何地?
    曾以为,他二人之间,只是隔着层猜忌,但随时日久去,若自己不改初衷,与他诚心相待,则终有一日这猜忌可得消去!然事到如今,才知那不过是他南宫霁的一厢情愿之想。。。当初,仅凭那人一言,自己便断然休妻,只欲以此消他疑虑!不想事才过不久,竟便得他如此回报!教人如何不心寒?!
    喟叹之下,便想起禹弼之言:这汴梁,诚然已非福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首是《虞美人》,爱好者们帮忙看看韵调有没问题,写得有点匆忙。
    第70章 废后
    适逢春夏之交,听闻吐蕃军已然攻陷河湟,下一步将北进甘州。梁军乘势而起,发兵凉州!此后一月间,西关捷报连连,乃是已下羌桀两关三寨,照此攻克凉州应是指日可待!
    大梁君臣一时振奋,似已见平西之曙光!
    此时,蜀王南宫德崇不失时机上疏,自称患疾已久,请许世子南宫霁归返蜀中,以备不测,并愿以次子南宫清代兄入梁!
    月色如练,庭中夏花,又是一年开遍,乃是第几回了?酒意上头,南宫霁已然有些记不起。
    花下,一人踏月而来,白衣胜雪,皎如玉树。
    南宫霁笑道:原想你近日怎不召我,尚以为是因前事怒气未平呢!
    那人止步庭前,抬眉望月,似怀感伤:我不召你,你便不来见么?还是早已起意离去?
    南宫霁心内的软处无端教触动,却还作淡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聚合离散,世之常情,你又何须挂怀?
    那人黯然一笑:如此,汝当初又为何允我此生?
    无言以对,空留满腹凄楚。许久,仰天一声轻叹:今非昔比,你我皆已不同当初,人生在世,终有时身不由己,但到无奈处,不妨随天意,也好。
    晚风和随,花气氤氲,诚然,花月年年相似,仅是时迁人非而已!
    蜀中之求,按说也并非无理,若是南宫德崇果真有何长短,蜀中自不能一日无君!因而朝中对此倒也不乏赞成者。
    早朝刚过,群臣出得紫宸殿大门。
    外间正是烈日当头,虽有清风徐徐,然于驱散这炙人暑气,却无多大用处。众人也无心滞留,步履匆匆,皆欲早些回去衙中一避暑气。惟宰相吕谘慢人一步,留在殿中与黄门细语,随后便在黄门引领下往后去了。
    后阁门处,入内都知秦茂勋已恭候一阵。吕谘请入内独对(1),茂勋着人先行去通禀。当下惟留二人一道,看去倒不惧这暑气,冒着烈日缓缓而行。
    吕谘道:近日看圣心似有所不宁,都知可晓上为何事困扰?
    茂勋道:官家于蜀中易质一求,甚是踌躇。
    吕谘道:天心何所向?
    茂勋沉吟:秦某不敢枉测圣意,然而蜀王世子伴驾多年,又曾侍读左右,倏忽离去,官家若有不舍,乃人之常情。
    吕谘颔了颔首,捋须不言。
    茂勋迟疑片刻,道:想来圣心不安,尚还有一因。
    吕谘哦了一声,道:何因?
    茂勋只答三字:坤宁殿!
    吕谘道:圣心顾念甚多,此也不为怪。
    茂勋止步,环顾四下无人,却是叹了一气:如今坤宁殿恨你我已入骨,若其不倒,万一今后复势,恐怕。。。
    吕谘背手踱开两步,缓缓道:圣心宽仁,欲成此事,还需由他处借些力道。好在当下,良机已现,蜀中此请来的,正是时候!
    福宁殿。
    越凌方换下朝服,却无心浏览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窗外蝉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叫的人愈发心神难宁,坐卧皆不是。近几日来,此已是常态。此刻闻吕谘殿外候见,侍驾在侧的裴元适心内暗舒了口气,但愿吕相此来,能为官家解些忧愁。
    越凌不安,自是因南宫霁,当日他已表明心意:欲归去!这三字,连日来时时叩击着越凌的心扉,以至寝食难安!今日吕谘前来,但愿不是又与自己添扰才好!
    吕谘倒似深知圣心,一时但只言西关战局的利好,越凌便才宽了些心。只言罢此些,却话锋一转,提起蜀中所请。越凌被问及痛处,自是难言,然而南宫德崇上疏已有时日,许是不许,终须一断!
    越凌沉吟不下,反问其见。
    吕谘道:南宫霁为蜀王世子,若南宫德崇果然病重,遣其归蜀,理所应当。
    越凌面上显露几分失意,道:吾正用兵西关,此刻若应其求,放质归蜀,实不甚心安。
    吕谘回道:陛下不欲准他此求,是有所虑,然南宫氏又何尝不是有所顾虑,方出此请呢?
    越凌一怔,显是未尝领会其意。
    吕谘道:之前因羌桀去使一事,南宫氏自也知陛下对其有所猜,因此自危,实不足怪。
    越凌蹙眉,起身踱了两步,道:若果真如此,朕便更不能应他!然而蜀王以染疾为由奏请世子归蜀,朕若轻易拒之,却又有悖人伦!
    吕谘道:陛下英明!然依臣所见,德崇称疾,实为藉口尔!陛下当下若不欲许之,便惟有安抚一策,或可令他暂缓此议!
    越凌道:如何安抚?
    吕谘道:一则,不吝封赏,德崇庶子已长,可封爵;其二,遣使前往,好言宽抚,以消其虑,而借此,也探一探德崇之疾真假轻重,以为后计;其三,蜀王世子南宫霁,近年多历风波,当是心有余悸,陛下当好生抚之,以消其惧!
    越凌当下凝眉不语:当日在南宫府,那人已阐明心意,乃是归意已决,当下若还有法抚之,他又何必愁眉不展这些时日?这些年,他二人间嫌隙渐深,越凌何尝不心知?然他南宫霁只道自己心中怀屈,却又何尝知晓自己亦是满腹无奈!只是事到如今,再言此些也是无用,究竟还有何法可教他回心转意?
    吕谘鉴貌辨色,试探道:陛下为难,是因。。。?
    越凌沉吟道:近时宫中出了一事,波及南宫府,相公可有所闻?
    吕谘道:陛下家事,臣本不敢过问!然此既与南宫府有关,臣还须进一言,眼前为大局计,事若不涉谋逆这等大罪,但请赦之为好。
    越凌摇头:自与谋逆无关,乃是。。。涉及朕之家私,而南宫霁此回,是蒙了些冤屈,因而。。。
    吕谘似作恍然,捋须道:原是如此,这倒难怪他自危了。。。
    越凌挥退近侍,将那事粗略道出。
    吕谘听罢,试探道:那陛下可有查知此事幕后孰人主使?
    言既至此,越凌也不欲多瞒他,便直言:是皇后!其当下已教拘于坤宁殿待罪,然而,此事毕竟。。。难言!南宫霁定要朕秉持公道,朕因此颇感为难!
    吕谘亦是蹙眉:然此事若不了了之,还恐南宫霁积怨日深,心寒自危下,便是愈发留不住啊!
    此话正中越凌心事,这些天来的踌躇为难,一时化作无限恼忿,拍案道:皇后失德,朕欲废之!然此必有干清议,朕实又怕朝中众议纷起,不可收拾!
    时机已至,吕谘一扫方才的唯诺,正色道:陛下家事,何容他人置喙!
    越凌精神一振:如此说来,相公亦以为,皇后当废?!
    吕谘深一揖:此非臣能妄言!然臣之所见,陛下若欲安抚南宫氏,此事便断不可不了了之!
    上疏至今已有时日,南宫霁当下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归去一词,说来轻易,然一旦成真,从此便恐再无相见之期!七载相惜,纵然再多嫌隙,但提别离,心中总还存无限不舍!然而,此终又势在必然,早去晚去,总有一别!这般说来,乘早别过,倒还轻易些。但说偶有时,隐隐倒是盼日子便这般含混下去也好,兀言甚么家国大计、安危权宜,且过一日算一日,离别生死,但随天意,诚如当初所言,倒也无甚不好!
    这般忐忑中,一月已过,所请依旧不闻回音,却先惊闻另一讯天子下诏废后!
    林后骄纵蛮横,极妒失德,若以此为由废之,倒也名正言顺!然官家毕竟还念及往日情分,且其失德之实,若今后外朝有追问起,事涉家丑,传出实损天威!因而退一步,但言皇后多年无子,自愿入道。上遂之,封为静妃、玉真元清仙师,出居长宁宫。
    诚不出所料,此旨一出,朝堂沸然,御史台几是群起而谏,言皇后无过,不可废!可惜越凌心意已决,绝不肯纳,关闭宫门驱逐台谏。
    说来朝中原也不乏耳清目明者,料知天子废后,少不得吕谘在旁怂恿,因而其人当下自是招来讥讽甚是谩骂无数!任他吕谘谋略再深,能言善辩,此回却也无力堵那悠悠众口!
    再说台谏等数十人连日于宫外跪请入谏,实是不可开交!
    要说当下之情形,虽是南宫霁所愿,却已出他所料。之后又听闻,宋昭容当下也已教别宅安置,入道静修!此些,确实全因他南宫霁而起,始作俑者,如何自安?欲入宫劝一劝越凌,然忖来,此也未必有用,圣旨已下,成命如何可收回?他若冒失前去,即便不自讨没趣,也必与越凌添扰。加之令其在旁相劝:此刻朝中已然不平,郎君一介外臣,实不该干预,落人口实!因而只得按下不谈,然心中之悔愧,绝非一时能平!
    与台谏相持了数日,越凌终是不堪其扰,下旨由御史中丞蒋筠起,一干人皆贬谪外放,即日启程,不许耽延!
    届时,该罚的已罚,而当安抚的,自也不可遗漏!
    蜀王庶子业已封爵,而于世子南宫霁如何笼络,吕谘倒有一计,只是当下不晓南宫霁心思,越凌在此事上颇为犹疑,斟酌不下,还欲当面问一问他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独对:此处为单独召见问对之意。
    第71章 喜事
    日已西沉,城中喧哗未止,车马穿梭于闹市,看车外人流涌动,南宫霁竟也觉心胸豁然开朗。
    前方终于将到西华门了!午后去了趟李琦处,出来时本尚早,孰料道上车水马龙,实不易行。天热懒走,以为以车代步尚还快些,却错估了这闹市的拥堵,心下不禁生了几分悔意,眼看暮色将至,迟去了,恐那人又不悦。
    放下车帘,暗中寻思,前事方过,当下听闻西关大战,梁军已破武威,将进逼兴庆,本是紧要之时,若无要事,那人本应无隙召见自己这闲人。难道今日召见,他是欲安抚挽留自己?
    若如此,倒难为官家这番苦心:前番派使入蜀,已极尽安抚之能!而父亲称病,遇使突至,又多少露了破绽,因而当下,君臣间各自心照不宣,归蜀之求自也暂不宜再提。再说废后之举,实是越凌让出的最大一步!如此,自己若还一意孤行,岂非不识时务?何况此举已表明,越凌心中,尚是有他南宫霁的一席之地的!如此自又安慰几分。当初曾想,归与不归,全随天意,如今天意如此,思来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便随之罢。
    马车越行越慢,这会儿竟是停住了。南宫霁心急难耐,撩开车帘欲一观究竟,入眼竟见迎面另一车堵住了路头,当下两车皆是进退维谷,耽于路中。
    天热,各自仆从也是心急怒起,未尝出得好言,已然争执起。周围又聚拢了一干瞧热闹之人,车马于是愈发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南宫霁下车欲步行,好在西华门也已近在咫尺!
    令其好容易在围观者中开出条道,却闻前方招呼之声。抬头看去,一人由远盈盈而来,至近前拱手一揖:原是世子,在下失礼得罪了!
    令其此刻细瞧去,见他长眉似柳,面如冠玉,莞尔间,清眸流盼,眸底似藏半春桃花。明明是须眉男儿,举手投足间却还带三分娇态!然而,顺而不弱,柔而不媚!
    南宫霁回施以礼,笑道:吾道是谁,原是三郎!
    令其这才想起,此人原是宫中伶官,姓颜名润,此倒可谓人如其名,朱颜润玉。其人精通乐理,善琴与琵琶,且长袖能舞,因此称为三绝!曾舞花念一曲,技惊四座,遂人将花念二字加于其前,唤作花念三绝!而恰其在家排行第三,寻常也唤作颜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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