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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有了,是摄政王的——凤九幽(25)

    这里说是别院,更像是一个大园子,很宽阔,有个很大的湖,凉亭水榭小桥假山什么都有,植物养的尤其多,大多都是灌木,绿植,花朵反倒很少,空气很干净,很清新,呼吸一口都是享受。
    走完九曲游廊,曹皇后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眉梢微不可察的轻轻扬起:太子殿下晚了点,穿这么花哨,不怕冲撞了皇上?
    经年不见,孤只盼父皇看到孤欢喜心安,曦太子知道自己,穿的一点都不花哨,一身浅碧色,清新干净,因他年轻,稍稍显得有点活泼而已,皇后娘娘才是,穿成这样,是不是太不吉利了?
    许想表达自己的探病心情,曹皇后穿了一身雪白,非常素净,并不会显得不尊重,可太过素净,就过于寡淡了,什么样的人才能穿成这样?答案,守孝之人。皇上可还没驾崩呢,你就着急成这样了?
    曹皇后目光瞬间犀利:真希望你父皇看到你这般会说话,还能欢喜心安。
    曦太子:娘娘放心,父皇有病在身,不知多希望孤懂事能干会说话,定会欢喜心安的。
    你
    龙体有恙,最忌讳嘈杂,太医隐晦提醒,方才娘娘已经进去探望过了,太子殿下若方便,不若现在进去?
    太子微微一笑,抬脚就往前走:好啊,多谢这位太医。
    他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既然来了,就认真把事做好,心里没负担就好。他对这里没有归属感,连自己性命都不在乎,更何况身份上的父亲,可走进房间,看到床上的人,他突然心中微跳,感觉很不一样。
    也许是这里的独特气氛,空静,幽凉,隐隐有孤檀味道,还有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裹上淡淡药味,就像现代的病房。床上的人头发花白,嘴皮干燥,脸上很多皱纹,很瘦,紧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就像上辈子,躺在病床弥留之际的爸爸。
    曦太子指尖微微颤抖。
    他是老来子,从小爸爸就十分疼爱,要什么给什么,奈何赵家儿子不止一个。爸爸先后娶有两个妻子,前面三个哥哥是家族豪门联姻,原配妻子生的,只有他是第二任妻子的孩子。为了生下他,他的影后妈妈还落下病根,没几年就去世了,外面都在调侃,一个戏子,好不容易嫁进豪门,竟然还没享福就儿子拖累死了,真是可惜
    他生来没什么大志向,得过且过就行,奈何总有别人看他不顺眼,不觉得他能听话,乖也是假乖,一切都是装的,有那忠心下属替集团太子爷着想,想要除他而后快。他不是不知道,不是不叛逆,没羞耻心,不是不想动作,可爸爸年纪大了,受不了那么大打击。从小到大,爸爸都没亏待过他,给他的爱是实打实的,也真的望子成龙,他已经没了妈,更不能再辜负爸,怎么做似乎都不对,干脆一天天醉生梦死,游戏人间,学不好好上,日子不好好过,吃了苦也不说,就守着自己手里那一点东西,不求上进,只要混吃等死。
    他知道爸爸对他抱有期望,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真的成为期望,一旦锋芒太露,迎接他的不可能是平顺日子。爸爸看重他,希望他有自立的能力,以后没人护也能好好过日子,可爸爸也不愿失去三个儿子。父爱如山,有时的确有点偏心,可那份爱从来未消失,哪个儿子伤了他都会难受,都会自责。
    他知道自己让爸爸失望了,可他宁愿这样,也不想爸爸因为他们兄弟的争端,时时陷入自责,时时难过伤心。爸爸身体一直不好,家庭医生每几日都要监测检查的,他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爸爸身体健康,他只希望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只要爸爸长命百岁,他怎样都行。
    连爸爸去世时,他都是到的最晚的那一个。
    葬礼上,很多人笑他,很多人黑他,他从来不反驳,网上各种各样的流言,他从没解释过一句。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哥哥们只是防着他心大,多吃多占,并不是不讲理,该他的都给了,遗嘱宣读会上,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不可能把他当血脉兄弟一样亲近。
    说委屈,其实不不委屈,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下的,没有人逼着;说不委屈,那些青春明快的岁月,总是少了意气风发,少了少年热血。人这种动物就是矫情,眼睛总是看着自己没有的东西,他有时也会想,自己又不傻,好好奋斗一番,没准就能拼一番事业,满满的成就感,和三个哥哥撕起来又怎样,自己爽不就好了?
    可那样,真的爽吗?自己的人生,难道是因为自私而圆满吗?他感觉好像不是。花天酒地的时候,就更能安慰自己了,钱不好使还是酒不够醉妞不够香,为什么要累死累活去追求什么意义,真的追了就一定能成功吗?不,有可能被打断腿,并且被抢走钱,一分都得不到。
    他一直这样混着日子,说服着别人,也说服着自己,很久很久,他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尤其是眼前这一幕,永远都不要想。
    可是眼泪不听话,一颗颗掉了下来。
    曦太子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其实他就是个懦夫,什么不要江山,一切都不管,的确有初来乍到的战战兢兢,对政局的担忧,更多的,是他源自内心的恐惧。
    他是个胆小鬼,从来都是。练什么格斗术都没用。
    他掀开袍角,轻轻跪下,朝床上人虔诚磕了个头。
    别人不知道您心里肯定明镜似的,我有点怕,真不知道这条路怎么走,您可能给些指点?
    墙角三足兽鼎燃着药香,房间安静无声,没有人回答。
    曦太子抹了把眼泪,缓缓叹了口气。想想也是,他又不是人家亲儿子,指点是不可能指点的,没把他打跑就算好的了。
    我真的没想来京城,可似乎没有别的路,他行到床边,小小声,您觉得,治理江山,我真有这本事吗?这么大的事,我真能担起来?我什么都没学过,最会的就是混吃等死,我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做一国之主呢?我又有了
    曦太子扁扁嘴,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心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还好这是他,要是真太子,赵朔帝想着这是亲儿子,病没好没准都得直接气死过去。
    可,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也是没法子 您别生气好吗?
    想想自己遭遇,曦太子就悲从中来,这都什么事嘛!为什么偏偏是解平芜,什么人嘛!总是欺负他,总是欺负他!
    曦太子轻轻拽着赵朔帝被角,眼睛红红:我没有亲人了没有人护着我,没有人给我撑腰,总是被欺负,呜呜呜你为什么生病啊,为什么不起来,只要你起来,我怎样都可以的
    一声声的,也不知道是在哭赵朔帝,还是哭在现代的爸爸,亦或是在哭他自己,总之,曦太子哭的真心实意,大声又可怜。
    珠帘之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身影,看过来的目光似暗夜星空,无限深邃,又藏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摩羯的后街小巷,江家甜橙,山梗菜碱(2),邪幻汐(2)和宇宙無敵の腐少女 (2)大大们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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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来,求我
    曦太子很快就察觉了, 堂堂摄政王, 竟然狗狗祟祟偷看!
    他当即炸毛: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听了多少!
    哗啦
    解平芜撩开珠帘,缓缓走近:太子莫不是说了什么秘密, 害怕人听见?
    曦太子认真回忆了一下, 好像还真没怎么暴露秘密, 大多都是心里在想,思绪在翻涌, 说出口最敏感的一句就是我又有了, 声音还很低,已经这么模糊了,解平芜智商再高也不可能想得到, 这狗连那天的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呢!
    左思右想不会有问题, 他反而胆子大起来:你管孤说了什么!倒是你, 偷听壁角这般熟练,摄政王可真是好讲究啊!
    解平芜垂眉:怕人听到,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不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嗯?
    君子有仪, 非礼勿听!不管孤说什么做什么,是不是秘密, 你不该听就是不该听!曦太子眼睛红红, 像个愤怒的小兔子。
    解平芜看着小太子湿了的眼眶, 笼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捻动,只有小孩子才会掉眼泪,跟大人告状。
    曦太子倒是想缓一缓心情, 可解狗也没给他这个时间啊,知道哭过眼泪藏不住,干脆都露给解平芜看:我说错你了吗!不是你莫名其妙突然发脾气,一声不吭走掉,让宫里人欺负我吗!不是你默许曹皇后削减用度,试图饿死我吗!不是你收拾了那个出来挑事的小太监,让我回过神来人都找不着吗!
    那天事发突然,小太监蹿出来的太快,话说的太急,什么叫殿内伺候的宫人吃鱼吃腻了,能不能赐给宫外洒扫,他当时第一反应是糟糕,露馅了,被抓现行了,解平芜也真的生气了,甩袖就走,之后反应过来才不对劲。这件事他特意叮嘱过不准外传,就算不吩咐,宫里太监惯会察言观色,怎会这么轻易就在人前说,还偏偏捡着解平芜在的时候?眼瞎了还是耳聋了,不知道人到了?
    怎么想都是故意的,不是心大胆子大的问题,这就是个局。是有人故意指使小太监这么干,当着解平芜的面揭开他这个太子的恶形,让摄政王对他失望。这件事太多人能干,太多人看他不顺眼,首当其冲就是曹皇后,可安公公去查,却因为人不见的太快,源头便也难再寻,宫里让一个人无声无息消失的方法太多,纵使老宫人如安公公,也没有更多办法弄清事实。
    这种事他都能咂么过味来,没道理解平芜这个人精想不到!没准这小太监就是先一步被解平芜搞去了,他才查不出来!
    解平芜并没有否认,只淡声道:就这些?
    承认了承认了,这狗都承认了!这些还少吗!不要脸,不知羞耻!行,今天反正撕破脸了,不如就说个痛快!
    曦太子目光凶凶:还有去看鹿游原,你本没这个打算,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你就是故意欺负我,让所有人看见,我有多么卑微,多么狼狈,而你是多么强大,多么不可反抗!我曦太子,在你这个摄政王面前没有任何牌面,跟你争不了任何东西,我连知道一丁点真相的资格都不配!
    解平芜眯眼:本王态度不佳,是因为鹿游原在装病,就不信你没看出来!
    曦太子当然看出来了,最开始是不知道的,是真着急,后来慢慢明白了,也没想着要戳穿,别人有别人的难处,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需要这样子装一装,又不是因为他和摄政王,只是意外撞上了这个时间点而已,至于那么上纲上线?
    装不装病又关你什么事,你若不去看,不是有什么事没有!
    有浅风拂过窗纱,少年眸里盛着阳光,锐亮干净,能撞的人心颤。
    解平芜突然道:太子叫他原原,怎么,看上他了?觉得殊美女子不够味,所以男人凑?
    这话莫名其妙有点酸。奈何说的人不知道,听的人也未察觉。
    曦太子心说这是什么屁话!什么殊美女子,什么男人,他身边要是有个贴心人,至于崖下时被你这狗给拱了?他气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我就算看上他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在外头有相好!既然喜欢赵初蕊,怎么不明媒正娶娶了她?这么不紧不慢吊着,让人家患得患失,算什么男人!
    不许再说了。解平芜突然捂住小太子的嘴。
    曦太子用力挣扎:我偏要说!你既敢喜欢,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告白,偏藏在心里不敢说,呵,什么摄政王,执掌赵国权倾天下,还不是个胆小鬼!
    我让你别说了!
    总是气质疏雅,冷漠无情的摄政王像被戳破了什么心思似的,就是不让曦太子说话,为了控制住淘气不听话的小太子,还紧紧将人箍住,别说说话,将人挟制的动都动不了了。
    阳光靠近,二人近在咫尺,气息相融。
    殿外。
    似乎吵的很凶曹皇后提裙就要进去看。
    门口太医还没说话,安公公和莫白一左一右,将人给拦住了。
    皇后娘娘且稍待片刻。
    摄政王和太子只是在商量事情。
    曹皇后眉目有些不悦:什么事需要吵成这个样子?他们两个年轻气盛,皇上龙体可受不了!她内心里其实是有点兴奋的,二人又不对付了,好事啊!最好打起来,当着皇帝出了什么意外才好,太医还没说话,你二人故意阻拦,有什么责任负得了么?
    话音未落,太医就捋着胡须,慢悠悠说话了:其实并不会有影响,皇上现在,是听不到声音的。
    曹皇后:
    要你有什么用!
    既然听不到,为何非要在这里静养,皇宫就不行?
    太医:虽听不到声音,却需适宜环境,皇宫里没有这么多草木,空气污浊,会让皇上呼吸不畅。
    他说话慢悠悠,和之前给曦太子切脉的刘太医有些像,又没有刘太医那么老,年轻还慢调子,就有点气人的意思了。
    曹皇后的脸隐隐发青,一个两个烦了!
    你们可要想清楚,房间里三个人,一个皇上,一个太子,一个摄政王,都是赵国柱石,谁出了事都不好,本宫只是想确定他们是否安全,你们真的要拦?出了事,你们谁负得了这责任?
    安公公:皇后娘娘非要进去,老奴不敢拦,然赵国律法,后宫不得干政,太子殿下和摄政王在商量正事,皇后娘娘蓦然进去若引发了什么不必要的后果,又能担得起责么?
    要是以前,因担心太子,他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曹皇后进去,自己也好确定形势,但摄政王明显和太子有不可言说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吃了不认,实则暗地里一直在默默关注,要说这里头没事,他不信。他一个太监,不懂那些风花雪月,但他直觉摄政王不敢对太子怎么样!
    而且太子殿下并不是对自己安危不上心的人,如果有危险,早就喊他了,没喊,就证明无事么。既然如此,曹皇后当然不能进去了。
    莫白的话就更直白了:摄政王安危,什么时候需要皇后娘娘负责了?
    你又是谁?或者说你想是谁?难不成想污蔑我们摄政王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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