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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男配长子——迎阳(23)

    三十
    去东宫的路上, 南若有一种自己是地下工作者,即将跟领导接头的既视感, 不禁暗笑。
    不过以后他再想来东宫, 确实得找合理借口。
    銮仪卫是皇帝亲卫,他怎么都不该与太子走得太近,哪怕今日进了銮仪卫的是傅卓, 也得在人前避着太子。
    到了东宫,太子正在练武,小太监带着他直接去了校场。
    穿过一段蔷薇花藤环绕的游廊,眼前豁然开朗,太子和谢元崇的身影映入眼帘。
    两人正拿着短刀在对打。
    不是那种隔空你来我往互相喂招, 而是真正拳拳到肉,能听到捶打到身上发出的击打声。
    南若不由停下了脚步, 盯着场中的搏斗。
    太子下手凶狠有力, 不留丝毫情面,谢元崇也不落其后,下拳毫不犹豫,只不约而同避开了脸部。
    两人一边躲避对方的刀刃一边奋力攻击对方, 太子伺机绊倒谢元崇,提刀便用力刺下去, 谢元崇一个躲闪, 刀尖擦着他的脸颊砸在了地面上,他趁机反身扑到太子背上将他制住,手中的刀顺着他的背划下去, 还没真正落下,被太子反手握住手腕一扭,腾身而起反将他压住,同时刀架在了脖子上,只消轻轻一抹,就能收割掉一条人命。
    南若在旁看得心惊动魄又热血沸腾。
    来。太子看到他,起身冲他勾勾手。
    待他走近,将手里的短刀扔到他手里,自己拿过谢元崇的,道:来一局。
    南若指腹轻轻在刀上划过,发现并没有开刃,洒然一笑:好。
    两人站定,谢元崇随手举起一根树枝,随着他向下一挥,南若二话不说冲向太子,举刀刺向他胸口,结果刀尖连衣服都没碰到,就被太子抓住手腕一扭,将他调转个制在了胸前,冰凉的刀身架到脖子上。
    空气安静了两秒。
    南若忽视谢元崇眼里的无语和鄙夷,由衷赞道:殿下厉害,臣不及。
    他不行,他承认,呸呸,不是,是小若谷不行,他很行,呸,也不是他现在就是若谷,说他不就是说自己。
    总之,他打架还是可以的,好歹当年也是学校扛把子一员,但是小若谷不是,他只擅长骑射,这种肉搏对打他很少参与,都是伴读,一起上学,谁不清楚谁,他不能莫名就突然成了泰森。
    太子似乎也有些无语,愣了几秒才将他松开:再来。
    这是想试探他?
    南若摸不准,依言换了个方式继续攻击,又很快被太子制服。
    再来。
    如此来了五次,太子将刀丢到地上:过来,孤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南若就恍然,原来刚刚是在摸底,便也丢了刀,走到太子面前。
    太子伸出手,下巴轻点,示意他手搭上来,南若迟疑了下,将手放到了他手上。
    太子表情一滞,沉默两秒,将他的手挪到了小臂处。
    南若:
    握住这里。太子道,然后朝外拉,用力,不用在意孤,然后
    他分步骤仔细指导南若怎么做,一共教了三招。
    记住了吗?
    南若点头:记住了。
    太子不置可否,将束袖口重新扣紧,道:孤会演示一次,学不学得会全看你自己,去了銮仪卫若被欺负,别怪孤没有教过你。
    好领导啊。
    南若面露感动:劳殿下为臣忧心,实在惭愧。
    说完就被好领导来了个背摔。
    这一回不是之前轻飘飘的试探,整个人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发出砰一声响,半边身体都僵了僵。
    南若痛嘶了一声。
    太子居高临下冷冷道:若连这点痛都扛不住,孤劝你早早辞官回家去,銮仪卫的训练比这要痛百倍。
    南若知道他说得对,銮仪卫再怎么风光,本质是军队,避免不了摔摔打打,但心情莫名不太爽。
    大概因为从前都是他收拾别人,这是第一次被人收拾。
    他眯了眯眼,然后骤然起身,半蹲式用力冲向前拦腰将太子抱住,借着这股力一提一俯冲,将太子摔在了地上。
    对上满面愕然的太子,微微一笑:臣记住了。
    他低着头,杏眼下垂,愈发显得纯澈无辜,但眼里泛着光泽,明亮摄人,似从灵魂中蔓延出来。
    太子一怔。
    南若已经敛目,从太子身上起来,半跪在他旁边:是臣冒犯了。
    太子并没有生气,坐起来打量他一眼:不错。
    南若立刻夸道:殿下宽厚仁泽,实乃天下大幸。
    太子若无其事起身,不想承认自己竟有一日会喜欢被人奉承。
    殿下。谢元崇过来,递上手帕,目光冷淡的瞥了南若一眼。
    南若视若无睹。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谢元崇,他没有对傅卓的耐心,小若谷先做错对不起的是傅卓,不是他,再者傅卓讨厌他是明着熊,谢元崇看似礼貌,实际一举一动无形中贬低打压了小若谷的自信心。
    南若很反感这种精神暴力。
    偏小若谷丝毫没有意识到,认为谢元崇很好,看他像看半个偶像,谢元崇的出身和学识,恰是他希望想拥有的。
    可惜眼下共事一主,不好闹得太僵,他和谢元崇比起来,领导肯定更亲近后者,南若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太子似乎也明白,擦完手便打发走了谢元崇,叫他到石桌前坐下说起正事。
    南若先感谢了一下太子帮忙给他造势,让他得到新工作。
    太子淡淡道:也是你救人在先,孤顺势而为罢了。
    南若就谦逊几句,然后问起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殿下可知广德侯一案进展如何?
    太子:广德侯杀妻本已证据确凿,可以宣判,是容相从中插了一手。
    他要救广德侯?南若问。
    不。太子挑眉,恰恰相反,他提议调查广德侯前两任妻子的死因。
    南若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是想拖时间?目光一亮,跟生生不息有关?
    要说他对古代什么最不满,就是调查事情的速度了,没有监控没有网络,要查一个有心躲藏的人,太难了。
    连在金字塔接近顶端的容相都用了一个月才有进展,叫他去查,只怕要查到猴年马月。
    太子:容相应是从广德侯口中知晓了线索,广德侯想以此为自己求得生机。
    容相怕是根本没想让他出来。
    南若心道,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个烂主意来拖时间,分明是置上官子辰于死地,虽原文中没有明说,但以他的性格,前两任妻子的死只怕跟他分不开干系。
    余家势小言微,但他前两任妻子的岳家可不小。
    一旦证实,不,不需要证实,只要那两家相信,就绝不会让他好过。
    殿下知晓容相可有查到什么?
    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人身安全,上官子辰其次。
    太子掀了掀眼皮:不知。
    南若就噎了下。
    将人胃口吊起来又没了下文,还不如干脆别说。
    太子慢悠悠:容相没查出来,孤又如何得知?
    南若:
    大理寺牢中。
    被关了两个多月的上官子辰形容狼狈,虽他一直未受任何刑法,也有下人递银子来打点,但对一个养尊处优数年的人来说,这里半日都待不下去。
    他还算平静,靠墙望着拳头大的窗,不知在想着什么。
    哗啦铁链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是容相容龄。
    上官子辰嘲讽:怎么,容相又来看我有多狼狈?
    容龄淡淡道:我来是为送你最后一程。
    上官子辰沉下了脸,眉眼间的阴色浓重,目光刺向容龄,毒蛇般冰冷噬人。
    容龄如若惘闻,翻手拿出三样东西:选一样吧。
    金子、竹签和细绳。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下的生生不息,你就不怕死?!上官子辰突的起身冲到门前,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神经质般逼近容龄,是谁叫你来的?谁?
    他死死盯着容龄,布满血丝眼球几乎要突出来。
    容龄看着他没有说话。
    上官子辰垂下了头,须臾,突然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透着绝望,但很快他似想通了什么,那笑变得畅快,甚至愉悦,衬得俊美的脸庞扭曲而瘆人。
    容龄默默看着他,没有催促。
    上官子辰笑得直不起腰,半晌,似快要断气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脸上阴郁痛苦竟一扫而光,如金似玉的面庞张扬不羁。
    容龄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拿来吧。上官子辰凑上前,冲着三样东西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容龄目光一恍,仿佛看到了曾经笑闹着挑选簪钗的少女。
    上官子辰手指停在了竹签上,他漫不经心拿起来,冲容龄勾勾手:告诉你一个秘密,皇后的。
    容龄一顿,倾身。
    上官子辰低声:皇后
    满意的看到容龄面露惊色,他嘻笑着退到墙边坐下,手中的竹签在地上碾磨,一边磨一边哼起不知名的曲调。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尖锐的竹签割开手腕,鲜血喷涌而出。
    听说啊,人死之前会像这走马灯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
    凡姐姐,是真的。
    他看到了。
    全是凡姐姐呢。
    嘻嘻,没关系,凡姐姐很快就会来陪他的。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容龄走出监牢:广德侯畏罪自尽,遗言无。
    第三十一章 情深
    三十一
    彤锦, 彤锦
    皓月当空,椒房殿内寝室里传来郑皇后惊慌的声音。
    被叫到名字的彤锦立刻掀开层层帷幔进去, 皇后入睡时素来不喜欢宫人在旁值夜, 又不忍他们在门外吹风受冻,便专门设了一间候差室供宫人们歇脚更衣,他们只盯着摇铃便可。
    一道轮值的蜜绫就露出羡慕的目光, 手里的瓜子也不嗑了:也只有彤锦姐姐这个时候能进娘娘寝殿了。
    一旁的茜锦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妒色。
    平日总说什么娘娘最宠她,可谁不知道她们四锦里,默不吭声的彤锦才是最得娘娘信任的。
    蜜绫托着腮憧憬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跟彤锦姐姐一样。随后吐吐舌头,瞧我想什么呢,有茜锦姐姐在, 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丫头。
    茜锦笑着道:快吃你的瓜子吧。
    心里的妒意更深。
    蜜绫重新捻起瓜子,唇畔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彤锦急匆匆走进内室, 郑皇后抱膝缩在床角, 一见她慌张无措地朝她伸出手:彤锦,我梦到他了,我梦到子辰了,他怪我没有救他
    彤锦立刻上前拉过被子给她盖住:娘娘快小心着凉。
    郑皇后抓住她的手, 惶惶不安:他满身是血,他在怪我
    不是娘娘的错。彤锦握住她的手安抚, 是陛下下的旨意, 与娘娘无关,娘娘为他说过情,是陛下铁了心要他死, 娘娘已经尽力了
    郑皇后似乎被安慰到,渐渐平缓下来,她眼圈泛红:可终究是我害了他,我只是想让他安静些别再纠缠,我没想要他的性命,我没有她急迫告诉彤锦,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彤锦隔着被子轻轻拍抚她的背:奴婢知道,是广德侯得寸进尺,即便娘娘要他的命也是他该的,娘娘就是心太软,一步步退让,他敢说出那样的话,死不足惜。
    要她看,广德侯死得好,若非娘娘念着少时的情分,凭他做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娘娘当他是弟弟待他好提拔他,他却心生歪念,自个偷偷肖想不够,竟敢凑到娘娘面前来,还说什么让娘娘给他生个儿子这样的混账话。
    想到这彤锦又起了怒火,说什么爱慕娘娘,却半点不为娘娘想,娘娘若真有孕,第一个要她命的便是陛下
    郑皇后含在眼眶里的泪掉落下来:他向来就是口无遮掩的性子,胆子又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他对旁人如何,待我的确是真心实意,我对不住他,早知今日,我便该早早劝他收敛
    人已死,再想起来便全是对方的好。
    彤锦掏出手帕为她擦去眼泪,心疼道:娘娘便是心太软,总念着别人的好
    她想起娘娘第一次处置下人的时候,也是这样躲在屋子里哭了一整夜。
    那时娘娘还不是娘娘,陛下也还不是陛下是太子,她本是暗卫,被陛下送到了娘娘身边,保护娘娘。
    她亲眼看着娘娘一步步走到如今,其中艰辛与辛酸只她和娘娘二人知晓。
    别看陛下现在待娘娘好,刚入宫时,可没少叫娘娘伤心。
    郑皇后拉住她的衣袖,依赖道:子辰一去,如今真心实意为我着想的只剩你了,你可不能出事,要一直陪着我才好。
    彤锦愈发心疼:娘娘安心,奴婢会一直陪着娘娘的。
    自陛下将她送到娘娘身边,她便是娘娘的人了,娘娘才是她的主子,她真心诚意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因为娘娘拿他们当人,而不是一个随手就能丢弃的物件。
    郑皇后放松下来,额抵在彤锦肩头,道:子辰的身后事我不方便出面,广德侯府里没有主母,定会慌了手脚,你叫外头的人去看着搭把手
    彤锦一一应下。
    昏黄的灯光遮掩了郑皇后所有神情。
    紫宸殿,小太监急匆匆来报信,一层层传递,递到了今日当值的首领太监常青手里,他看了眼墙角的时钟,已经过了十点半,陛下早就睡下了,但他毫不犹豫拐进了值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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