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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你的龟!——醉白虾(89)

    妈妈!
    她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纪凡匆忙跟着站起来,险些带翻了盆栽。
    妈妈,他狼狈地站在她身后,哑声道,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怎么可能?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叹了口气,终于回头了,神色出乎意料地温柔,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哪怕是母亲,也不可能
    催命的手机铃又响了。
    她低头一看,又抬眸瞥了眼纪凡,冲他点头:要加油啊。说完接通电话,一边低声应答,一边大步离开了咖啡馆。
    纪凡站在原地,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泛上来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就像是特地来和他告别的。
    可是为什么呢?
    她走了?
    纪凡回头:傅先生!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公共场合,他们不方便多谈。傅明渊皱了皱眉,微抬下巴,道:跟我来。
    两人走至僻静处。纪凡犹豫了两秒,便将心里的怀疑一股脑全说了。
    傅明渊仔细听完,倒是没质疑他,只道:稍等我问问。
    他拨出去几个电话,表情不太轻松,看得纪凡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傅先生?
    出了点小问题,傅明渊说,具体前因后果还不清楚,好像是她实验室的资料泄露了。
    纪凡抿唇,光是泄露资料而已,那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陈女士,怎么可能这么紧张?
    电话里说不清楚,傅明渊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我再去打听看看。
    纪凡嗯了一声,仍有些忧心忡忡。
    对了,还有这个。
    傅明渊将一张表格递到他跟前,纪凡低头看去,愣了一下,只见上面加粗写着H市高中毕业旅行计划书。
    家长那里,我帮你签好字了。傅明渊伸出食指点了点,平淡的语气暗藏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得瑟。
    哦,谢谢?
    纪凡很快被纸上写的内容转移了注意力:三天两夜,N市温泉旅行?
    他惊讶地嘶了一声:欸?以前不都是什么科技馆博物馆一日游的吗?什么时候学校变得这么大方了?
    傅明渊耸耸肩,看向别处:谁知道呢?
    真的是温泉旅行吗?纪凡将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真的啊!
    傅明渊见他眼底露出一丝符合年纪的兴奋和期待,不由也笑了:嗯。
    过了一会儿,纪凡忽然想到了什么:啊,等一下。
    嗯?
    我他将纸推回原处,嗫嚅道,我好像不能去了。
    ?
    纪凡小声叹了口气,唉,明明他一直都很想去温泉来着。
    傅明渊没有接那张纸,唇角抿成一线,看起来不太开心,沉沉道:我都和你班主任讲好了。为什么突然不去?
    纪凡脸色红了一下:就是,有点事嘛。
    什么事?
    纪凡?
    他纠结了半天,脸色涨红,最后迎着男人越来越不善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开口:7,7月12日。
    那天不是你生日吗?
    他低下头,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我想陪你过啊。
    傅明渊一愣,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淡淡道:哦,你怎么知道?
    我纪凡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我上网查了。像是怕他生气,他又赶紧补了一句,真的,就这一回,以后再不会了。
    傅明渊再也克制不住,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抬手拨了拨他的刘海:傻小子。
    婆娑绿影里,傅明渊微弯下腰,借着树荫遮挡,飞快地吻了一下纪凡的额头。
    纪凡被这一吻烫得眯起了眼睛。
    傻,我怎么可能随便放你跟别人去温泉旅行?对方低声笑起来,我当然也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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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泉酒店
    出发旅行那天是周二, 天气很晴朗。
    更难得的是,市区连雾霾都散了, 纪凡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一眼能看到遥远的透彻的蓝天。
    厨房里传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他愣了一秒, 随即面色发黑,急急往屋子里冲。
    果不其然, 是傅大教授在准备早餐。
    男人单手拎着半个生鸡蛋,皱眉看向手里的碗,蛋壳和蛋清蛋黄混合着碎在里头。
    纪凡囧了一下:傅先生,那个,蛋壳
    傅明渊:
    他抿了抿唇:不能吃, 我知道。但是取不出来了。
    纪凡:
    很明显, 他满手黄黄白白, 大概就是因为试图从饭碗里捞出鸡蛋壳。
    纪凡不忍直视,捂了捂眼睛, 从旁边拎过围裙匆匆戴上, 道:我来吧。
    他将死不瞑目的鸡蛋君一股脑倒进垃圾桶,重新挑了个新的,一边敲一边让出点距离,示意傅明渊来看:喏, 要捏着这里,轻一点掰开,然后
    嗯?
    突然, 富有磁性的嗓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热热的鼻息喷在颈侧。纪凡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半个蛋壳咔哒掉进了碗里。
    纪凡:
    傅明渊从后面圈住他,有点得意地笑起来:唔,你也不怎么样嘛。
    纪凡恨恨瞪他一眼,耳朵变得快要和身上的兔子围裙一样粉。
    两人在厨房里一通胡闹,最后只能分着吃掉了一小盘脆生生的蛋壳炒蛋。
    早餐后,他们坐火车去N市和其他学生汇合,当初刚来的时候是一人一龟,等现在回去,傅先生就不得不给人形的纪凡买票了。
    他颇有点遗憾,毕竟,现在的纪同学可没法当众趴在他的外套里。
    火车到站很早,他们第一个到达了酒店。
    温泉酒店藏在N市郊区的一座小山背面,绿树掩映间,共有七八个自然汤池,分为东西两个别馆。
    他们从西馆入口进,日式的木质建筑群精致轻巧,花园用鹅卵石铺成交错小径,道旁草丛里安置着小巧的石灯。
    偶尔路过几座空置破落的小神龛,也不知从前是否供奉过什么神仙。
    一路走到近处,抬头便看到屋檐底下晃晃荡荡挂着的纸灯笼。
    时值下午,灯笼还没亮,上头潦草写了一个汤字。
    啊,纪凡有点惊讶,还真是日式风格啊。
    引路的服务生闻言扭头,对他们微微一笑,道:是的,我们第一任老板是旅日归来的华侨,二战爆发前路过小汤山,发现这边有天然温泉,所以特地投资了一家酒店。
    他来以前,我们山里什么都没有,交通非常不便。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们来路的方向,您看,就连这条路,当初也是老板自己出钱修的呢。
    纪凡哦了一声,心想,那个年代肯出钱雇人修路,应当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大家都很感激他吧?
    服务生抿唇笑了,没说话。
    推开纸门,脱鞋进入室内,两侧是传统的木格子窗糊白色薄纸,采光很不错,只是,他们经过的这条木质走廊又长又绕,前后都看不到什么人影,走得久了,难免叫人有些心慌。
    纪凡:还有很远吗?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风一吹,廊下的灯笼呼呼打转,露出许多个汤字招牌。
    纪凡下意识往傅明渊身边靠去。
    傅明渊单手揽住他,淡淡道:你们老板姓汤?
    啊,不,不是的。汤既指小汤山,在日语里,也有热水的意思。她微微躬身,推开一扇门,到了。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客人,您下榻的竹之间。
    漫长的的走廊,两侧房门紧闭,唯独只有他们这间房亮着灯,铺着整洁的榻榻米。
    大概太久没有人居住,空气里浮动着淡淡潮气。
    纪凡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其他人呢?
    唔,同行的其余客人都排在东馆了。原本这个季节,西馆是不开放的,只是,她为难地笑了一下,你们人实在是有点多,订的日子又紧,所以才
    纪凡还想追问什么,却被背后的人轻轻扯了一下。
    傅明渊上前两步,有意无意地挡着他,冷淡道:知道了,没事。
    服务生站在原地,勾起唇角,友好地冲他们微笑。
    放下行李,纪凡调出手机地图,仔细地看了看:东西两馆各自拥有独立的院门,建筑并不连通,确切说,是完全隔离的。
    如果要从这边过去东馆,是得重新下山吗?
    不,不用。您可以从花园的小路穿过去,那儿有扇小门。她取出一支手电递给他们,晚上可能有点黑,小心别摔了。
    谢谢。
    那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楼了。快四点了,我还得准备晚餐和
    傅明渊突兀地开口,打断她:整座西馆,只住了我们两个?
    啊,是的。不过我也会一直在楼下服务台值班,有事随时可以按铃叫我,我叫小云。
    两人送走服务生小云,纸门在背后缓缓合上。
    纪凡好奇地打量室内陈设。
    不得不说,虽然有些冷清,但西馆的布置非常雅致。大概是作为补偿,酒店给他们更换的竹之间非常宽敞,庭院里甚至还有一口小小的独立温泉。
    哈,就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出来玩一样,纪凡试了试热气蒸腾的温泉水,稍微放下了心,其实也挺不错的。
    傅明渊勾唇:是不错。
    可这么好的西馆,就算是淡季,也没必要封闭吧?
    傅明渊摇摇头:不清楚。他从柜子里取出两套浴衣,递给纪凡:先去换上?
    纪凡很听话地进屋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恰见傅明渊蹲在温泉池边,不知道正在看些什么。
    怎么了?纪凡走近,只见草叶一阵晃动,像是有什么小动物慌忙逃窜。
    没事。傅明渊站起来,喏,手机。徐海帆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们也到了。
    徐海帆确实已经到了,刚还在电话里扯着嗓子嚷嚷喂纪凡你怎么还没来,声音响得几乎能直接从东馆传到这边,结果被傅明渊冷冷一句什么事,瞬间熄了火。
    纪凡低头扫了眼屏幕,只见徐同学发过来长篇大论的诉苦短信,不由笑了:干嘛老针对海帆啊?他又不知道是你接的。
    海帆?
    纪凡:好吧,徐同学。
    傅明渊眯了眯眼:不知道是我?所以他平时跟你说话都是这么瞎嚷嚷吗?
    纪凡扶额: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这深山老林的,再说下去,他真的担心徐同志小命不保。
    窗外,日头已经偏西,两人提起手电筒,沿着山路一路往下走,果然看到了小云说的小花园。
    花园尽处有一条幽静小道,道路两侧盛开着白蔷薇,小路中间隔着扇虚掩的雕花小铁门。
    不说是同一家酒店吗?纪凡跨过门槛,回头张望了一下,为什么还要用铁门隔开,不会很不方便?
    傅明渊耸耸肩,牵过他的手,加快了脚步。
    西馆果然热闹许多,远远就听见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说实话,有心情参加毕业旅行的学生并不多,外加一些自己单独跑出去玩的。此刻,站在大堂里的统共不过几十个高中生,外加带队老师老许。
    老许面色憔悴,大老远看见了傅明渊,猛地蹦了起来,几乎热泪盈眶:傅老师!傅老师这里
    看见熟人,纪凡赶紧往后缩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塞进口袋,低头和傅明渊保持距离。傅明渊扫了眼他的小动作,没说话。
    傅老师,你总算到了。您肯来帮忙真是太善良了呜呜呜,不然这么多学生我可怎么办啊
    老许一手夹着花名册,一手高举房间钥匙,艰难地挤过来。
    纪凡唇角抽了抽:善良?帮忙?
    傅明渊一脸淡定:他爸是我们隔壁的退休教师,提起儿子需要帮助,我就主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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