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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25)

    捏着鼻子倒也能做得,就是心里着实有点膈应。
    燕赵歌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总觉得梦里梦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被季夏叫醒的时候脸色差极了,连早饭都用不下。
    她换号侍中官服,戴着貂蝉冠,握着令牌在宫里自然畅通无阻,十分顺畅地进了皇帝寝宫。她进去的时候皇帝还未起床,幔帐遮住了床榻的位置。
    可是燕赵歌?兴许是听见了燕赵歌细微的脚步声,幔帐后传来一个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
    真不愧是姐弟,无礼的地方都一模一样的。燕赵歌在心里道,上前一步,拜道:臣,侍中领锦衣卫副千户,燕赵歌,恭问陛下圣安。
    咳免礼,给侍中赐座。
    有内侍拿来一个蒲团,燕赵歌轻声道谢,正坐在蒲团上。
    你新为侍中,需要熟悉宫中事务,朕最近身体抱恙,不便露面,朝会由长公主主导,你便随侍长公主左右,见长公主如见朕,莫要失礼,否则,朕决不轻饶。
    微臣领命。
    还有一事,朕担心朕不在朝,朝臣看轻长公主,你此次代朕观政,若有出言不逊者,记录在案,回禀于朕。
    微臣领命。
    皇帝歇了一下,又道:你上前来,朕看看你。
    燕赵歌一头雾水地起身,弓着腰凑到床榻边上。皇帝从里面掀起幔帐,露出一张十分苍白的脸颊,身体较比之前消瘦得多,袍子披在身上也看得出明显的骨骼轮廓,掀起幔帐的那只手更是瘦得骨节突出,像是只剩皮包骨头了一般。
    咏月一表人才,好极了,莫要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燕赵歌被吓了一跳,她来不及去思考皇帝说的一片苦心是什么意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皇帝是不是要崩了?
    按理来说不该是今年啊,就算长公主逼得司裕详狗急跳墙,但也不应该啊,长公主不是早就备好先手了吗?她虽然不清楚长公主都做了什么准备,但想来一定是有所准备的,不然不会召六王入京,这么多诸侯王在长安,比前世只有司裕详自己在长安,更容易引起混乱,也更容易被人浑水摸鱼,趁虚而入,长公主不可能想不到。
    也就是说,只是普通的生病吗?燕赵歌想着,她前世几乎没有关注过宫里的事,皇帝病了这种需要隐瞒的事更是不可能被她得知,她甚至不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大晋举行朝会的地方,也就是未央宫前殿,实际上是由两个宫殿组成的,以龙椅分隔开,旁边用黄色幔帐遮掩,龙椅外边是朝会的大殿,龙椅里边是一个很小的宫殿,说是一个房间更恰当一些。这里往往是年岁不足以上朝的皇子观政的位置,有时需要太后观政的时候太后也会坐在这里,朝臣们虽然知道幔帐后有人坐着,却不知道是谁坐着,会根据情况改变自己的用词和想法。
    燕赵歌坐在这里,桌案和蒲团几乎是贴着龙椅背后摆的,朝会上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只要龙椅的位置听得见,她就听得见。她拿着笔,摸着铺好的纸,朝会还未开始,她心里有些许紧张,又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左右还有段时间才开始朝会,先随便写点东西好了。她现在还记得的完整的诗句就只剩诗经了,还只有几首记得,写《蒹葭》的话意图过于明显,不如换一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燕赵歌低着头,殿里烛光通明,忽地有一片阴影落在洁白的纸上。她的手禁不住一抖,一滴墨滴在了逑上。
    好好的字,好好的诗,让这一滴墨毁了。
    咚
    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抬起头来,便和站在身前的人四目相对了。她鬼使神差地没有起身行礼,仍跪坐着,只是微微躬身,问了一声好。微臣见过长公主。
    免礼。这次怎地不写《蒹葭》了?长公主问道,根本没在意她的失礼的,问完又看了看那墨渍,道:可惜了。
    咚
    微臣、微臣不曾写过看着长公主的眼睛,她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很是艰难地才把蒹葭二字从喉咙里吐出来。
    长公主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那纸,道:等下了朝,再写一封送到晋阳殿来。
    晋阳殿是长公主的寝宫。
    咚咚咚
    燕赵歌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她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心跳声震耳欲聋,她想要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感觉过于掩耳盗铃了,想捂住胸口,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兴许已经红了脸,兴许神情呆滞,兴许面目狰狞可憎。她呆了不知多久,她猜测大约有一甲子还多的时间,才回过神来,低头应是,然而长公主已去前殿应付朝臣去了。
    看烛火燃烧的程度,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而已。
    她伸手捂住脸颊,烫得厉害,像是发热时的温度。守在殿门处的内侍没有看向她,想来是心跳声没有被他听见。
    太傻了怎么可能被听见呢她喃喃自语道。又喘了几口气,才平稳了呼吸,听着外头朝会的声音,记录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问呢,寡人之疾原意是指君王诸侯好色,我这里用作指代难以启齿的病症,古代男性生不出孩子的话的确是挺难以启齿的。主要是我没找到形容男性生不出孩子的古代用语,总不能直接用不孕不育吧。
    太/安竟然是屏蔽词,我好惊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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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朝会
    今日朝会是小朝, 在朝的人不多, 只有三公九卿、三府六部的长官在朝,还有部分因病赋闲的有功公侯,主要商讨的是关于北地的安排。
    按照镇北将军、蓟侯燕岚在奏章上所述:匈奴老首领已亡, 新任首领刘延位置不稳,其兄弟皆虎视眈眈, 刘延有陈兵于武阳关外的迹象,鲜卑人也有所动作, 去向不明, 战事极有可能一触即发,请朝廷早做判断。
    实际上还有另一份奏章在长公主手里, 同样是燕岚上的,不过内容是弹劾赵地守将及其一并下属的,上头不思进取,玩忽职守,下头欺压百姓, 吃喝玩乐,赵地局势糜烂, 百姓惶惶。她心里有数,这个弹劾十有九八是属实的,甚至可能比燕岚所说更严重一些, 不然没道理同样的兵力燕地守得住赵地受不住。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放出来,不然容易引起赵地反弹,要等到燕岚接掌赵地兵马后, 再治赵地军将的罪。
    自穆宗皇帝南狩,封下燕国,燕氏子孙坚守北地一百余载,劳苦功高,元兴初始归朝,如今匈奴不怀好意,鲜卑未必不肯随风而动,燕赵乃是北地门户,不得有失,诸卿如何看待镇北将军疏奏?
    只见九卿之一的大鸿胪上前一步出列道:臣昧死以奏陛下,自前朝以来,匈奴纷扰不断,又因前朝下嫁数位公主而自诩前朝后裔,世祖皇帝在时有云:其狼子野心,天地所知,路人皆闻,其心可诛!其行该杀!鲜卑朝秦暮楚,一臣怎可侍奉二主,那匈奴也不过是蛮夷尔,配不得君王一称。臣愚以为,鲜卑之罪不亚于匈奴之心,当遣将军,分列侯,统大军,问罪于鲜卑首领,治其罪责,胆敢弃我大晋而奔匈奴者,都该诛三族流九族!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就差没有说直接将鲜卑人全部杀光了。
    这也是大鸿胪的惯例了,名义上是管理藩属国与对外关系的,表面上做出一副君子做派,实际上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把周遭的匈奴、鲜卑、戎人、羌人等杀得一干二净。
    早在大晋立朝的时候,大鸿胪还叫典客时就是鹰派的典型代表,也就只有高宗皇帝之后朝廷势弱,他们才肯安分下来,等世祖皇帝北伐之后,又跳了起来,张嘴我大晋乃天下共主,闭嘴尔等蛮夷不配存活于世,先跟着世祖皇帝干翻了乌孙,又怂恿着代宗皇帝打蜀地,最后蜀地蛮人一半归化入城,一半被杀,这世界上再无蛮人。
    当然,大鸿胪也不是个傻的,他敢跳起来是因为其有管辖从交趾丛林到漠北草原的所有归义人、内附部族和附庸属国的权利,其下属的属国校尉更是有一支满编的野战校尉部,都是善战的老兵,从附属的部族抽调而来,给予田地、美妾、粮饷和荣誉,归义人和内附部族不完全算是大晋人,但其地位要远远高于未归化的蛮夷,而且有一条律例里规定,凡进入某校尉部的归附人,其家庭及子孙入大晋户籍,世代为大晋百姓,三代之后可以搬迁到关内去,为了大晋户籍,有无数归附人争着脑袋要进来,做天朝上国的百姓,这就是大鸿胪的底气。
    和京营八校那种精英军官模式不同,京营八校一部虽然只有七百人,但每一个兵丁都是按着底层军官培养的,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迅速扩编为一只近万的军队,战斗力也不会减弱多少。属国校尉是常备力量,如果需要的话还会抽调出去征战,左右大鸿胪富得很,从下边献上来的合理的不合理的钱财统统入库,户部看得十分眼红。
    先帝是个仁厚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得了仁宗的庙号。先帝不愿意打,大鸿胪只能按兵不动,太上皇在时还能折腾一下打打牙祭,等太上皇去了,大鸿胪就只能拔了牙齿和爪子,老老实实窝着,但一旦有机会,仍然会跳起来。
    大鸿胪吃得就是战争饭,哪怕大鸿胪是个文弱书生,在这种大环境的推动下都要变成战争贩子,更何况现任大鸿胪是军伍出身,乃是从现役将军转过来的,他曾担任过雁门郡尉、燕地校尉、安北将军等要职,因伤才调回了长安任大鸿胪。
    户部尚书一言不发,因为世祖皇帝朝时匈奴和鲜卑都曾派贵族来长安朝见,来的鲜卑贵族甚至跪地称臣,三跪九叩,从大义上来说,这事是大鸿胪的事,不必户部出钱。反正户部事绝不会出钱的,发了战争财也捞不到户部的库房里,凭什么要做那肉包子打狗的事?
    大鸿胪这一出言,曾在军中任职的数位列侯都一齐赞同,纷纷出言道:臣等附议!必以雷霆威慑鲜卑!
    这是日常,世祖皇帝鼓励武人争斗,鼓励将军好战,所有人都怕再重蹈穆宗皇帝时的覆辙,说得好听是南狩,实际上不过是南下逃亡而已。后又定下了文不问军武不涉政的规矩,这里的文武指的是经历,不曾担任武职的大臣不得过问军事,不曾担任文职的大臣不得过问政事,若是能文能武,自然是可以过问的。世祖皇帝当初定规矩时,可没少因为这个扣文臣的俸禄,一扣扣一年,有的文臣甚至连这辈子的俸禄都扣没了,也因此,君王不过问的话,一般的文臣是不肯在军事上出言的。
    左相以为如何?长公主问道。
    当今丞相虽然没有军伍经历,但作为三公之一,在另外两位三公级别的重臣都不在朝的情况下右相抱病,太尉空缺,她必须要过问左相的意见。前朝的三公是太尉、丞相、御史大夫,但因为御史大夫会被丞相制衡,高祖皇帝觉得不够言论自由,把御史大夫踢到御史台去了。
    左相上前一步,道:臣以为大鸿胪所言甚是。但去岁关中大旱,几个大仓都曾开仓放粮,若兴战事,恐粮草接应不及。
    大鸿胪没有任何沮丧,属国校尉已经十多年没有出战了,再多个几年也没什么,而且镇北将军就在北地,先前还调了京营八校的两部过去,就算打仗也轮不到大鸿胪,等属国校尉部到了北地,战事怕是都打完了。不过还是要跳一跳的嘛,不然长公主和皇帝忘了属国校尉可就亏大了,君不见锦衣卫安静了许多年,好多人都想不起来了?估计陛下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支兵马了。
    大鸿胪接茬道:臣以为丞相所言非也!《左传》云: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如今鲜卑无礼于我大晋,且贰于匈奴。丞相所言虽不无道理,然臣以为,鲜卑如此辱我,若不严惩,夷狄恐怕将以为我大晋可轻!当以雷霆手段震慑鲜卑,令其不敢妄动。须知,蛮夷之人不懂忠孝礼义,对其不可有任何宽恕之心,否则,刘宋前车之鉴,就在今日!
    前朝国号为汉,皇室姓刘,嫁了十几位公主去匈奴,前朝末帝甚至还和匈奴首领以兄弟相称,最后匈奴暴动,兵锋直指前朝国都洛阳。
    丞相道:如今只是匈奴有动尔,鲜卑情况尚且不明,若是唯有此事却贸然兴兵动武,怕是为弄巧成拙,不若派遣一使者持节,往鲜卑探查,再做决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臣以为当遣一宗室老人前去,若能有战功更是上上,其身份贵重足以安抚,其手段雷霆足以震慑。
    长公主的眼神顿时就古怪了起来。
    朝臣在宫里有几个耳朵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长公主对这些耳朵是谁都心里有数,宫里也的确是需要时不时透露一些消息来安朝臣的心,但是这件事打算派遣一个宗室之人去北地可是在皇帝寝宫里谈的,耳朵能放到皇帝寝宫里去的话,岂不是也能暗暗地对皇帝下毒?
    她缓缓问道:不知左相属意何人?
    左相沉思了些许时间,道:臣本想举荐蜀国公身份最是恰当,然蜀国公年老体弱,臣不忍让其走这一遭。其余宗室,臣不述略,还请长公主定夺。
    长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左相只是自己想到这里了,而不是有耳朵在皇帝寝宫,不然就算左相再有能力,她也少不得要令他病故了。如今皇帝的安危大于一切,她不能冒这个险,哪怕最后左相因为反对蜀国公篡位被杀,其忠心天地可鉴,也不行。
    燕赵歌写到这里的时候,手控制不住地顿了一下,还好墨没有滴下去,不然这张纸就废了。
    这个语气长公主对左相动了杀心。
    她心里十分清楚,皇帝现在绝对不能死,至少在平定匈奴之前不能死。前世就是皇帝死了,一切才乱成一团。皇帝不死的话,蜀国公不敢动,锦衣卫不敢反,京营八校不敢反,蜀国公兄弟也不敢随从,征西将军会听诏。朝臣们所有的小心思,都是因为皇帝死了,继位的太子不过两岁。守着太子登基哪有从龙之功大?要知道,跟随世祖皇帝打天下的那批功臣,和簇拥代宗皇帝继位的那批功臣,到现在都还富贵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啦,明天入v三章奉上,谢谢大家支持!
    (明天的三章码得我要死了,我不仅在电脑前坐了一天,还不停地吃长公主和清月的狗粮,我好难)
    。感谢在20200104 20:43:10~20200105 17:4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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