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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27)

    此乃微臣愚见,不敢卖弄。
    是吗?长公主不置可否地低声问了一句,大约不是问燕赵歌的,也没等她回答,又走到废纸篓边上去了,看了看废纸篓里的纸团,又看着燕赵歌,问道:这些是什么?
    燕赵歌心觉不好,硬着头皮道:是,是微臣写坏了的
    长公主定定地看着她,直看得燕赵歌心脏怦怦乱跳,才移开目光,蹲下身去,也没用内侍,自己伸手将纸团捡了出来。
    长公主
    侍中刚刚才说过,所言所想,皆可闻于我耳中,不曾有半分不便。所言所想可以,所写便不可以?
    燕赵歌只得将阻拦的话咽了回去。长公主啊长公主,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废纸团并不多,只有六个,长公主一一展开,三张是写错了字的,燕赵歌又重新抄写了一遍。一张是朝会前滴了墨渍的那篇《关雎》,另一张则是字迹工整没有墨渍的《关雎》,不知为何被搓揉了扔掉了。
    最后一张,长公主虽有所准备,却还是看得一愣。
    但曾相见便相知,
    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
    免教生死作相思。
    长公主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再说不出口。
    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侍中将这纸,送我可好?她手捏着那张纸,极为用力,几乎要将攥在手中的部分揉碎在掌心。
    燕赵歌吸了口气,道:再好不过。
    颠沛流离十载,家仇国恨,未有子嗣,侍中可曾后悔?
    不曾后悔。
    燕侍中言,所言所想,皆可闻于我耳中,不曾有半分不便,可有隐瞒?
    不曾有隐瞒。
    燕清月曾写《蒹葭》,言及心悦,又写《关雎》,口称寤寐思服,可有欺骗?
    清月是燕赵歌的本名,又是她母亲的封号,自她发觉自己心悦长公主那一天,便将这个名字告诉了长公主。
    燕赵歌怔了一怔,旋即又笑了起来,道:不曾,燕清月不曾欺骗长公主,也不曾欺骗司传绍。
    长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万般话语想说,此处却不是细说的地方。
    先去寝宫罢,皇帝在那里。耽误了这么久,他估计要等得急了。长公主率先道。
    是。燕赵歌从她手中接过记录的纸张,笑得极为灿烂,如此,微臣便先告退了。
    长公主点点头,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又缩了回去。等一下。
    燕赵歌停住步子,回身看着她。
    长公主若无其事地道:帮我宣左相进来。
    燕赵歌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道:微臣领命。她经过长公主身边,步子顿了一顿,伸出手,拽了拽长公主的袖子。长公主会意,隔着衣料,和她手指相触。
    阿绍。她轻声道。
    朝服的布料其实很厚,这微不足道的触碰远远不足以让长公主有什么感觉,可她还是觉得似乎是摸到了燕赵歌的体温一般,滚烫滚烫的,连刚刚碰在一起的地方也烧了起来。
    值守的内侍目不斜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他是长公主亲信,是信得过的人,但还是惹来了长公主严厉的目光。
    刚才的事若是透露出去,就去漠北吃沙子罢。
    是!
    燕赵歌没听到这话,若是听到了一定会恍然大悟,怪不得皇帝动不动就喜欢将人发配到漠北去吃沙子,原来是有传统的。
    长公主将那三张写了诗句的纸叠起来收在袖子里,废纸又团起来丢进废纸篓,这些都是要专门处理的,不能流露到宫外去。
    燕赵歌将左相带进来,对着长公主行礼道:殿下,左相到了。
    长公主微微点头,态度比对别的朝臣态度都和蔼得多,道:皇帝向来是等急了,去罢。
    燕赵歌也笑着回道:微臣告退。
    左相等得衣服都干了大半,看着这两张笑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长公主是不是身子有碍,怎地脸有些红?燕侍中的神情好似也不大对劲。
    难道陛下病得这样严重吗?燕侍中只是入宫这么短都染上了?
    燕赵歌离了前殿,跟着内侍来到皇帝寝宫,这次皇帝已经起床了,披着袍子坐在床边,手边是一盏热茶,神情不振,又有些焦急。
    臣恭问陛下圣安。
    免礼免礼。
    皇帝连忙道,连燕赵歌行礼都等不得,就一把扯过那沓纸,细细地看。燕赵歌侯在一边,看他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时而面露微笑,时而怒火奔腾。
    好你一个大宗正!皇帝狠狠地将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根本就不在乎燕赵歌也在场,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个老不死的,朕不在就欺朕皇姐!竟然没有一个朝臣肯帮朕皇姐说话!都该死!
    朝会刚开始时,长公主言明皇帝身体有恙,不便参与朝会,此次朝会由长公主主导,大宗正很隐晦地问是不是皇帝被长公主拘禁了。虽然所有朝臣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大宗正的脑子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朝臣们只当他又犯病了,假装鹌鹑不肯出言。
    燕赵歌假装没听见。
    去传令大宗正!给朕召进宫里来!
    微臣领命。燕赵歌应道,抬腿就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不是你。皇帝瞪了她一眼,这是你该做的事儿吗?
    燕赵歌:
    她就很想问,侍中有什么不做的吗?连虎子都端得。
    给朕坐下。皇帝挪了挪位置,指着床沿另一头的位置,这里。
    燕赵歌硬着头皮坐下了半个屁股。
    朕问你,你对朕皇姐感官如何?朕要听实话。
    燕赵歌斟酌着答道:回陛下,微臣那日在寿宁宫说的,全都是实话。
    可你那天不愿意尚朕皇姐!提起这个皇帝更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何不愿意?!
    臣愿意,长公主若是出自本心,臣愿意。燕赵歌道:臣愿意入赘皇家,此生绝不纳妾。
    即便无子?
    即便无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诗是仓央嘉措先生的。
    先二更,还差一章,最近实在是挤不出时间来了,等我考完试回家补上
    第42章 三更
    所言非虚?
    微臣所言据实, 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陷入一阵沉默, 然后道:你可知道秦峰入京来是为何事?
    燕赵歌道:臣不知。其实她心里有些许猜测,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作为皇帝是不会喜欢过于聪明的臣子的。
    两月前, 征西将军为其嫡长子秦峰,求娶公主。皇家公主如今只有一位, 便是长公主,朕唯一的皇姐。皇帝道:先帝驾崩时曾许长公主一世如意, 朕也曾许, 永不逼迫皇姐。所以,朕没有应下。朕得等皇姐点头, 只要皇姐愿意,嫁谁朕都允。
    燕赵歌已经明白皇帝想要说什么了。
    燕赵歌,朕打心底里不愿意皇姐嫁你燕咏月。你是燕国唯一嫡系,尚不得公主,可我皇姐乃是大晋长公主, 除了入赘,何人配得上?你告诉朕, 你配得上吗?
    臣配不上。燕赵歌道。不是她奉承皇帝,以现如今的状况,她真的不配让长公主下嫁, 她如果不是燕国嫡系,尚长公主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长安里愿意尚长公主的公侯之子比比皆是,如今的她在里面毫不出奇。
    你知道就好。可皇姐心悦你, 不同于长平侯子的心悦,你懂吗?
    微臣明白。燕赵歌怎么会不懂,这世界上哪有两种心悦,只有心悦和不心悦,心悦了她,自然就不心悦长平侯子,她懂得很。
    你懂便好。皇帝点点头,近日胸口气血郁结的不适感都减轻了许多,他话说得有些多,感觉喉咙处十分干痒,便端起放在旁边的茶来喝。长公主不能下嫁,你若是入赘皇家,定会惹得百姓非议,你如何决定?
    燕赵歌想了一想,道:臣有寡人之疾,担不得子孙繁衍的重任。
    皇帝猛地一口茶喷了出去,幸而燕赵歌坐在他身边,若是按照以往面对面坐着,恐怕这一口茶就喷到燕赵歌脸上去了。他用帕子抹了抹嘴角的茶水,眼神十分诧异地看着燕赵歌。
    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皇帝只是想让其在早朝上,当着朝臣的面,请求尚长公主,情真意切一些,面子工作做好了,朝臣们也不敢在明面上非议。只是没想到燕赵歌思路这么偏,另辟蹊径,辟得人崴脚。
    寡人之疾是什么?原本是说公侯好色,但男人但凡有权有钱,有几个不好色的?简直凤毛麟角,因此也就不用寡人之疾代指好色了。就皇帝所知,朝中有几个重臣丧妻之后坚持不再娶,却纳了几房美娇妾,还被旁人称赞情深义重,他听闻简直想喷对方一脸口水,这算个狗屁的情深义重。现在在大晋,提到寡人之疾,都是指那方面不行。
    你可想好了?皇帝忍不住问道,子嗣可是大事,他能控制燕赵歌不纳妾,却不能阻止对方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还不纳妾,那样会被百姓戳脊梁骨的。而且有几个男人敢说自己有寡人之疾的,哪怕被旁人取笑般提一嘴都要争个面红脖粗,恨不得当场展示一番自己的能耐。
    燕赵歌肯这样说,是真的心悦长公主,所以即便无嗣也愿意。和想要娶长公主的秦峰一比,高下立判。
    臣想好了。燕赵歌道:臣有兄弟三个,幼弟也是嫡出,即便没有臣,也不会误了燕家香火,臣之兄弟便是臣之手足,手足之子便是臣子。
    看燕赵歌说得如此诚恳,皇帝反而不忍心了,道:也不必如此一来,于清月公主未免过于刻薄了些。
    陛下,人言可畏,世人待男子宽容如海,待女子刻薄若针。臣若担下此事,世人便只会嘲笑臣患了寡人之疾,却也只能笑臣一时,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若是有任何嫌疑落到长公主身上,这便成了攻讦长公主的凭借。长公主天纵奇才,不应当为此小事而拖累。
    燕赵歌说得极为有道理,可有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皇帝自己都不能。他心里不禁升起些许对燕赵歌的敬佩之情。
    先帝许你一世富贵,朕是知晓的,但长公主为朕辅政,为长公主驸马,绝不可能单单一世富贵。
    微臣愿为长公主披荆斩棘、赴汤蹈火,纵使身死不足惜。燕赵歌沉声道:若先帝为臣准备好了一世荣华富贵,便转给臣的幼弟罢。微臣虽然不才,愿为长公主前驱。
    皇帝的目光中透露着赞许,暗自在心里将秦峰二字化了一个大大的叉。虽然燕赵歌只说了忠于长公主,但他是不在意这个的,大晋天下忠于皇帝的人太多了,多燕赵歌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真心忠于长公主的却是少之又少,哪怕虎贲校尉忠于长公主,前提也是先忠于自己。所有朝臣都在担心他与长公主不睦,担忧长安不稳,更有狼子野心之辈盼着他和皇姐反目。
    但这怎么可能?
    如今有一个燕赵歌只忠于长公主,他是打心底里高兴。
    等燕赵歌出宫,皇帝一个人坐在寝宫里沉思。
    便是燕赵歌了罢,但以其如今爵位官职尚长公主,显得太单薄了些,得想办法提上一提。京里又没什么功劳分给他,锦衣卫记得锦衣卫北地千户所早就被撤了,不如复建?以燕赵歌为锦衣卫北地千户所千户?反正他就是担任个空职位,脏活累活下头有的是人愿意干,倒是可行,但以什么理由从副千户升到千户呢?北地战事好像是个很好的由头啊。
    爵位也得改,总不能夺了镇北将军的嫡子又夺了人家的爵位,改封也要理由,理由、理由封个爵位下去怎么这么麻烦?朕就是想赐点东西不行吗?
    还真的不行。
    另一边,左相拜见长公主后,正好在宫门口遇上了打算出宫的燕赵歌。
    见过左相。燕赵歌拱手行礼道。
    左相心情复杂,不说被长公主骂了一顿的事情,单单是长公主那一句燕侍中给你求了情,本宫以为燕侍中所言甚是就回味无穷,值得深思个旬月的时间。长公主这是在给燕侍中造势?还是铺路?难不成宫外的流言是真的?蓟侯世子要尚长公主了?真的入赘皇家?那蓟侯岂不是要闹一场啊?老蓟侯在殿上闹开的模样他可还历历在目,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论其他,燕赵歌同时得了皇帝和长公主看重,其未来必定平步青云,又是将门出身,说不准就是下一个冠军景桓侯。当得一交。
    大脑里宛如跑马灯一般,左相面上不动声色,道:该是老夫谢过燕侍中,为老夫在长公主面前美言,不胜感激。
    燕赵歌微微愣了愣,没想到长公主会和左相说这个,道:左相客气了,晚辈不过从实道来罢了,左相高风亮节,令人倾佩。
    左相苦笑一声,道:若真高风亮节,便不会屈从于旁人之势了。
    燕赵歌知道他说的是蜀国公,只是不便点明,毕竟蜀国公现在还未被治罪。
    时间快到晌午了,想来夫人定是在家里等得急了,不若左相先行。燕赵歌道,晚辈给长辈让行、官低者给官高者让行是规矩。晚辈骑马,脚程要快上不少。
    左相长叹了一口气,道:吾妻前日带着小女去看望老夫岳父岳母去了,老夫早些归府也无人,不若慢些行走,和燕侍中说些话。
    话说到这里,燕赵歌已经明白左相想和她说一些不太方便在这里、也不方便在左相府讲的话,她的身份也不便去拜访左相,借着这次碰巧,说上一说也是好的。她给管理马匹的仆从塞了一块碎银,令其将马送到蓟侯府去。
    左相乃是文人出身,不曾上过战场,也不会骑马,乃是坐着马车来的,见状,左相也命仆人赶着车先回府,打算慢慢地和燕赵歌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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