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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侧写师——息霜(37)

    真的是一对夫妻。
    有孙毅在,好像永远都不会愁一日三餐吃什么,重要的卡片零碎物丢在哪里,他总是记得一清二楚。
    刘巧擦眼睛,颜溯抽出纸巾递给她。
    刘巧一把接过,鼻音浓重:他太好了。
    所以我想和他离婚。刘巧说。
    知道他对自己好,更知道,他永远不会喜欢自己,因为性别没对上。
    我就一傻缺,刘巧咧了下嘴角,真当自个儿不稀罕男人。
    分房睡,偶尔路过他的房间,会站在那里,停那么两三秒,任由失落涌上心头,回了自己屋里,翻来覆去想着隔壁人在干嘛。
    以前不相信近情心怯,后来每天都胆战心惊。
    他为什么不和你离婚。颜溯嗓音清冷地问。
    刘巧将抽纸巾扔进垃圾筒,抓起水杯,烫手,她急忙放下。
    他奶奶刘巧说:他奶奶年纪大了。他跟他奶奶关系最亲,不想让他奶失望。
    刘巧哑声解释:孙毅说,等他奶奶去世,咱俩就离。按他的意思,他奶奶也活不长久了,最多两三年吧。
    颜溯屈指压住太阳穴,静静地反问:他真的对你好吗?
    刘巧愣住了:啊?
    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喜欢,所以觉得对方一切都好。
    颜溯轻阖眼帘,额间泛出极度压抑神经绷紧后涌出的细密汗水,他淡淡地说:他对你好,想留下你或许是真的。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自己。
    没了你,谁帮他在他亲人面前圆谎?
    善意的人性,虚伪的人心。
    这世间蝇营狗苟,太多人,做事情,只是为了自己。就像那句古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或许没有去害别人的心思,但不知不觉间,给旁人带去无法弥补的伤害。
    他太清楚这些。
    小颜,你活得太清醒,老三快四十了,都没你活得明白魏老爷子抓着他的手,发自真心地感叹。
    清楚这世间并非非黑即白,明白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或恨,知晓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看透了,就变得冷漠。
    活得明白,何尝不是活得累。
    你没有他的亲人重要,更没有他自己重要。颜溯扭头望向怔忪的刘巧,轻声道:你早就明白了,不是么?
    刘巧扒住茶几边沿,抿紧了嘴唇,半晌,将脸埋进双臂间痛哭。
    我会仔细考虑。刘巧断断续续地说。
    颜溯俯身,轻柔地拍了拍她脑袋:我不能帮你出主意,做出遵从内心的选择,更重要。
    严衍恰好回来,便听见了刘巧的哭声,一转头,发现颜溯正安慰她。
    严衍同志笑眯眯地步过去,打趣儿说:哟,谁惹咱们黄花大闺女掉眼泪啦?
    刘巧破涕为笑,抽出纸巾三下二除五擦干净自己的大花脸,看看神色平静的颜溯,又瞅瞅笑容灿烂的严衍,起身说:你俩配一脸!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撒丫子跑远。
    颜溯靠回沙发背,眼珠子斜斜地转向严衍,自眼角打量他。
    严衍恰好回头,视线相撞,王八对绿豆,大眼瞪小眼。
    严衍扑哧笑了,戏谑地说:看我干啥,颜老板,看上我啦?
    此人脸皮之厚,出乎颜溯预料。
    案子查完了吗?颜溯淡淡地问。
    欸,找到了发现黑色塑料袋尸块的地方,严衍在他身旁坐下,泥土、杂草、山路,很容易留下脚印,不过那附近脚印多,我一时半会儿没头绪。
    颜老板,严衍想起狼人案里颜溯看监控的能力,客客气气地问他,能请你去看看不?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嘿嘿
    第45章 人肉小笼包(6)
    颜溯呼出一口长气。
    伸手屈指压住太阳穴,松开,再按压,然而这样的方法对抑制疼痛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那种疼更多是心理上的。
    严衍瞅着他脸色不大对劲,轻声问:颜溯,哪里不舒服?
    颜溯怔了一会儿,站起身朝门外走,严衍跟在他身后,神情有些凝重。
    颜溯的状况,很不对劲。严衍拉住他:颜老板,要不你接着休息?
    没事。颜溯力道虽轻却不容抗拒地拂开他。
    两人到了老汉指认的地方。
    两个民警守在这里,严衍估摸着搜山的人手不够,就让他俩跟大部队去搜山,那俩民警点点头走了。
    颜溯弯身想给脚套塑料袋,奈何两只手笨拙地系不好,额头上涌出的汗水越来越多,濡湿了睫毛。
    严衍拉住他:颜溯!
    颜溯两腿一软,差点向后跌倒,严衍一把搂住他腰间,颜溯将他推开,低下头:我没事。
    我帮你套。严衍在他面前蹲下身,仰头凝视颜溯的眼睛。
    那双眼眼尾微微泛红,很疲惫的模样。
    严衍忍不住后悔,他不该找颜溯过来帮忙,让他接着休息不好吗?
    你回去吧,严衍心疼地说,我能行,你去休息,成么?
    不用。颜溯抬脚:麻烦你。
    严衍沉默,片刻,低下头给他双脚系上塑料袋。
    颜溯不当警察了,可是每一回,有危险,总是他冲在最前边。
    拆炸.弹,一不小心能炸死;疗养院逃生,慢毫秒人就没了;抓杀人犯,脖子上留下刀伤,假如颜溯反应慢一点,假如那把刀划破了颈动脉
    后果严衍不敢想象。
    颜溯总是让别人先走,他总是留在最后。
    严衍蓦地想,为什么他要怀疑颜溯和犯罪有关联?假如他一直用性命保护他们。
    他的怀疑就像小孩子无理取闹。
    颜溯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他弯下身扶住严衍的肩膀,扭头望向老汉捡到肉的地方。
    是一面斜坡,垃圾堆积,大抵是农村里扔生活垃圾的地方。
    抛尸者将碎肉扔到这里,就在山路边,也不怕给人发现,足见他莽撞。
    抛尸者年纪应该不大,但是有基本的反侦察意识,没有将所有尸块扔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分散抛尸。
    碎尸没那么容易,最高明的屠夫会按照动物的关节来切割肉.体,不至于弄出很大动静。但结合他看到那堆尸块,碎尸者显然没有那样高明的技术,这也意味着,碎尸会弄出不小声响,鲜血四溅。
    碎尸者需要秘密空间来进行碎尸,比如地窖、仓储房
    农村里一家一户,几乎家家都有地窖,根据碎尸场所不好排查,但是大半夜剁骨头的声音总会有,只要在这附近问问,应该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颜溯将想法告知严衍,严衍起身搀扶他:行,我马上通知他们。
    严衍把建议转告了刘春满,刘春满立即表示亲自去问。
    严衍扶着颜溯下了斜坡,颜溯站立不稳,时刻摇摇欲坠的模样,严衍寸步不离守着他,满脸忧心关切。
    斜坡接近山路的位置,有一处暗红,像是血浸入后的深色,民警将牌子插.入泥土,简单地做了标记,是卖肉老汉捡到尸块的地方。
    暗红痕迹沿斜坡上大下小,血水汇聚成数道涓流,沿着泥土蔓延。
    黑色塑料袋卡在断裂的矮树根上,黑灯瞎火的,估计抛尸者也没想到他没扔下斜坡,反而就在路边不远处,让老汉捡了去。
    颜溯轻声问:有卷尺么?严衍随身带着,递给他。
    颜溯捏着卷尺比对脚印,这些脚印都嵌在泥土中,更专业地说,它们应该叫足迹,且都是些立体足迹。
    痕检里,立体足迹通常由石膏法提取,不过他们手头没工具,专业的提取肯定做不了。
    绝大部分初期侦查,都得靠观察推理,比如眼下。
    抛尸者携带大约十公斤尸块,一般会偏重,脚印压得更深。颜溯一手撑住斜坡,贴近了仔细观察留下的足迹。
    条纹状运动鞋,交叉网格全发泡塑料底。
    颜溯伸手指了两个,严衍摸出手机,对着足迹拍照。
    刘春满打来电话:领导,找着其余尸块了!分别在东南垃圾焚化点和蓄水堰塘中!
    我们来得巧,再晚一步,村民就要集中焚烧垃圾,这堆尸块差点没了!刘春满心有余悸。
    严衍望向颜溯,颜溯点点头。两人先去了垃圾焚化点,似乎有了重大发现,不少民警聚集在那儿。
    刘春满激动地跑过来:我们找到了死者衣物!就塞在尸块下边。
    民警将染满血的衣物小心翼翼取出,严衍皱眉,颜溯神色平静。
    是老板娘。严衍低声道,他记得这件衣服,昨天老板娘还穿着它们。
    嗯。颜溯回头环顾这地方,伸手指向百米开外的堰塘:那里是另一个抛尸点?
    对!刘春满答:那座堰塘基本废置,平常没人去。我们同志搜索时,发现血都冒出来了,用耙子从里边捞出了黑色塑料袋,装着尸块。
    高全山庄颜溯回头,严衍应声望去,怔住了:挺近,不怎么远。
    无论是斜坡、垃圾焚烧点抑或堰塘,一抬头就能看见高全山庄,不近不远的距离。
    严衍抱臂:这要真是山庄里的人干的,那他抛尸的时候,可有够懒啊。
    颜溯凝眉,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高全山庄里都有谁?
    蒋丽雯的丈夫江高全,儿子江天源,住客杜涛张静,孙毅刘巧,以及他和严衍。
    昨天晚上,严衍见到了白衣女,满脸是血
    山鬼会把我们都杀死。
    运动鞋鞋底。
    年纪不大。
    女性地位低下的家庭。
    在凶杀案中,百分之五十以上熟人作案,尤其畸形家庭,如果有家暴因素,那么家庭成员极有可能出现犯罪。
    无论子女,还是父母。
    江天源颜溯轻声道。
    严衍发现和斜坡处相同的条纹状足迹,一双运动鞋,他回头望向颜溯。
    江天源?严衍若有所觉。
    刘春满张了张嘴:江天源,谁?
    严衍:蒋丽雯的儿子。蒋丽雯是死者。
    刘春满震惊:死者是高全山庄的老板娘!她儿子杀了她?不会吧!
    哪有儿子杀老娘的?!刘春满朴素的心灵遭受打击。
    小地方,变态案子少,这种弑母案当真百年难得一见。
    名校学生弑母,去年抓获的,忘了?严衍说:找江高全辨认衣物,请他提供他儿子所有的鞋。
    另外,严衍安排道,严密监视江天源。
    刘春满带上人去了。
    没一会儿,一通电话打过来,刘春满急声说:领导,江天源失踪了!!
    严衍拉上颜溯,两人回了高全山庄。
    民警守在出入口,暂时不让人进出。
    江高全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愁云惨雾,孙毅和刘巧坐另一边,孙毅在瞄严衍和颜溯,刘巧低头玩手机,杜涛跟张静还没回来。
    是你妻子的衣服吧?民警将染血的衣物展示给江高全。
    江高全脸色铁青,佝背塌腰地坐着,两只手按在大腿上,吸口气,点了点头:是。
    你妻子昨晚在哪儿?民警问,江高全苦巴巴地答:不知道啊,她出去了。
    我昨晚没和她在一起。江高全喃喃自语:她可能真让山鬼盯上了。
    民警将衣物放回证物袋,接着问:你儿子呢?
    江高全两手一拍大腿:不知道!兔崽子一天到晚就是玩,谁晓得他跑哪里疯去了!
    你儿子昨晚在做什么、在什么地方?
    江高全还是苦着脸,一问三不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哀戚戚地念叨:人死了,就没啦。
    啥也没了,尘归尘土归土。
    死人会说话。颜溯蓦然开口:她会开口指认凶手。
    江高全怔住了,颜溯立在他身后,他整个上身僵硬一般,竭力扭动脖子转向身后,身体怪异地扭曲,江高全满眼惊恐望向颜溯。
    在你看来,女性地位低下,和工具没什么区别。但儿子就不一样了,传宗接代。你或许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你的母亲也瞧不起你的妻子。颜溯轻轻挑了下眉。
    在场所有人同时安静下来,纷纷将视线投向颜溯。
    杜涛有明显的家暴倾向,你和他似乎很有共同语言。你家暴你的妻子吗?颜溯连珠带炮似的问:你儿子看到你家暴你妻子了,是么?
    江高全浑身发抖,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呼呼吐着气,瞪著面无表情的颜溯。
    你知道什么!江高全豁然起身,破口大骂:你懂个屁!
    严衍上前一步,挡在颜溯身前。
    江高全怔了怔,坐回去。
    家暴者通常欺软怕硬,你和杜涛对我露出暴力面,却不敢在严衍面前放肆。颜溯冷声质问:江老板,你妻子究竟怎么了?
    江高全泄气般瘫坐在沙发里,徒劳无力地解释:我没有家暴我老婆。
    这个不劳你操心,严衍沉声说,走访的民警同志自然会有结果。
    刘春满立即转身去安排走访。
    江高全上身前倾,胳膊肘抵在两腿上,两只粗粝的巴掌抹住脸,长叹一口气:可能、可能是因为保险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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