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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爬墙那些年——芳菲袭予(11)

    邵景珩背身,声音略沉闷:我知霍兰昆非良善之辈,也非奢望吾不插手北边事,便可息事宁人,只不过与其冒此一险,何不坐山观虎斗?即便霍阑显落败,然猷国不满霍兰昆者大有人在,恐是他未尝挑起与我的干戈,倒是内讧先起,如此,孰说我不能渔翁得利?
    如此轻描淡写,却皆是一厢慰己之臆测为自开脱寻来的藉口!
    穆昀祈情急:霍兰昆十万大军在手,纵观整个猷国,除却霍阑显,能与之正面抗衡者还有几人?你此想全是一阵眩晕感袭来,话语戞断。匆促扶着案几坐回,不过好在此回并不似前番发作那般心悸惊汗,只是晕眩虚软,颇感困顿而已。
    正定神,肩上一重,转了轻柔的语声响在耳侧:莫慌,此是药效发作之故,此药无害,只服后会觉困顿,歇息一阵便好。
    听这声音,穆昀祈莫名竟觉心安,当下眼皮甚重,却也无意强撑,只任意识悬浮,恍惚中似觉身子一轻,少顷,后背便贴上了软柔的床榻。
    隐觉那人要抽身,心头的执念令穆昀祈心头一紧,睁眼攥住彼者手腕。好容易目光聚焦,对上那双透着温存意的深色眸子。
    怎了?一手探来轻抚他鬓角,对面人音色极尽和悦:我就在此,你安心歇息。
    心又放下几寸,穆昀祈闭目,一字一顿:出兵!
    入耳一声似有还无的叹息:容我一忖。
    抓着彼者的手缓缓松落,即被伸来的另一手化掌包裹,放回被中小心摩挲。
    难抵倦意,穆昀祈仅存不多的几丝意识也渐抽离,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醒来已天明。室内悄寂,不见人影,但卧榻上尚还凌乱的被褥却明告他彼者昨夜,确曾在此伴护。
    接下几日,穆昀祈多时皆在昏沉中度过早晚两回药,清早昏沉至午后,整日间,实则清醒也就那几个时辰。寻常多是,起身不久,天色已暮!遂三五日间,虽是桎梏在这小院中,却也谈不上无趣,毕竟醒着那两个时辰,并不乏消遣:斗鹅博弈,那人尽量陪伴在侧,否则,吕崇宁伤势无碍,偶也得许前来,相伴娱乐。而经几日用药,穆昀祈心悸惊汗的病征倒也未再现,可见,此药对清除当日唐黛云那盏药茶的余毒,委实有效。
    俗言道,人无远虑,必存近忧,世上总无齐美之事!穆昀祈身上的余毒是渐清,然忧虑无论远近,皆还难少。远的不必说:邵景珩至下对出兵一事避而不提,药人一案亦无进展;说近,李通李巧儿皆不见踪迹,荀渺生死不知!而除此,细微的烦扰也不少,日日服药算一桩,另则
    你拦我作甚?昨日说不可带剑,我当下带剑了?还是提刀了?吕崇宁的声音破门闯入。
    才抚上琴弦的手一顿,穆昀祈苦笑:又来了!
    郎君未醒,不可搅扰。另一人的声音,沉稳不容质疑。
    平日郎君未初便醒,此刻已近未正,你未尝入内一探,都不知郎君是否须人伺候,便自断言,岂非渎职?吕崇宁据理力争。
    一刻钟前我家相公才走,未说郎君已醒,你且等着。人声依旧冷漠。
    你说等就等,凭甚?吕崇宁恼羞。
    此地不可喧哗,你再明知故犯,我便要将你请出去了!即便威胁,那人话音也无起伏。
    曾无化!吕崇宁直呼其名,不过声音着实低下几寸。
    这般下去,恐是远处兵事未起,这院墙之内,一场干戈已然触发!暗下一叹,穆昀祈起身向外,拉开房门。
    郎君!吕崇宁面红。
    与之对峙者转身俯首:无化失职,令闲人惊扰郎君,请郎君责罚!
    你吕崇宁咬牙。
    好了。穆昀祈以眼神制止忿忿不甘之人,转向那面无波澜者:此不怪你,是崇宁莽撞。
    彼者深一揖,未再出言。
    穆昀祈转身,吕崇宁会意尾随进门。
    听身后屋门关闭,穆昀祈即露不悦:君子以德服人,次之以理,再不济,也当举止循礼,何以似个莽夫般喧哗启衅,成何体统?
    我吕崇宁几分委屈:臣有错!然这曾无化明明就是仗势欺人,我乃郎君近卫,且非第一日前来,他却屡屡寻由阻我,难保不是有所图谋。
    穆昀祈睥睨他一眼:就算这般,又如何?
    这吕崇宁哑然。半晌,默默垂眸:臣记下了,但只这曾无化不怀恶意,初衷是好,今后我自让他三分。
    他何来的恶意?穆昀祈啼笑皆非。抚上额角:罢了,你只记住,每日前来,莫要无端启衅,这曾无化乍看刻板似块沉木,实则却极通透,并非好惹,否则也不能深得其主信任。你与他相争,占不得上风,还是量力为好,莫要自取其辱。
    是。对面人悻悻。
    穆昀祈踱前坐下,即转正色:这两日我让你留意内外动向,可有所得?
    眸光一亮,彼者跨前两步,声音极轻,却清晰:臣,找到李巧儿了!一面自袖中摸出一纸团,展开小心呈上。
    残破的黄纸上歪歪扭扭几字:黄昏,清风酒店前。字迹模糊,似是情急下写就。
    我已打听过,吕崇宁话音透几分自得:清风酒店乃一小脚店,地处偏僻。
    你答应前往与之相见?穆昀祈蹙眉:为何不当时便将她带回?
    吕崇宁露难:我本想将她带回,然她似乎不愿。挠挠头:彼时我徘徊在登仙楼附近,身侧尚有他人,她乔装作乞儿随我走出颇长一段路,装作讨钱拉住我将这纸团塞来。抬头:不过这也难怪,遭遇前番变故,她如今自成惊弓之鸟。
    轻叹一气,穆昀祈转过话锋:今日除此,可有探听到其他?
    侍立者摇头,有些无奈:探子们已乔装在登仙楼与李通家宅周边潜伏多日,可惜一无所获,看来李通与那干人并不会存此侥幸,应是另有安妥处落脚。
    荀渺呢?明知无望,穆昀祈仍不吝多问这一句。
    无消息。言者沮丧。
    穆昀祈轻锁眉头。
    少顷。
    吕崇宁小心:则郎君看,今晚我是否
    穆昀祈颔首:你自然要去,但须带人同往!
    吕崇宁不解:然李巧儿并不愿摸着下巴:况且这般,邵经略不就也知晓此事了么?
    穆昀祈苦笑:你以为当下,还有事可长久瞒过他?起身:况且外间危机四伏,李巧儿再伶俐也终究是一孤弱女子,随时可能被歹人寻到而陷险境,而你将她带回,令景珩知晓她身份也是无碍,再如何,他不至对一女子横加为难、严刑逼供罢?
    这倒是!吕崇宁眸光一亮:莫说女子了,就是那秦柳直,至今不发一言,还不是完完好好待在司狱?眸子一转:如此说,邵经略,并非如传言那般冷酷无情啊!
    既知是传言,何以当真?穆昀祈一声轻嗤,拂袖往内去了。
    第13章
    醒来又是午后。穆昀祈微微一动,就听榻边那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醒了?侧头对上两束柔润似水的目光,一撇嘴:你每日都这般闲么?余光扫过他手中:《六韬》?几日了,一卷还未读完?
    垂手一笑,那人倒宠辱不惊:温故知新,博大精深之作,自值得缓慢而反复咀嚼。上前扶他坐起,探手试了试,额上并无汗,试问:晚些再沐浴?服药期间,偶尔盗汗,然非病征,实于清毒有利。
    穆昀祈点头:我欲出门吹吹风。
    或看他精神尚可,邵景珩未阻止,只照例先传来汤羹点心让他用过,才许出门。
    前两日又下过场雪,庭院一片素白。东隅两株梅树,老干皴曲,花缀满枝。二人沿着清扫过的小径踱步,风过处,暗香沁脾。
    言而无信枉称君子!院墙外,女子的声音随风透入,轻微而含糊。
    我并未答应你什么外间危机四伏,带你回来尚可保你一命不知好歹!此声熟稔。
    穆昀祈看了眼身侧。
    无化!邵景珩转身,面色不善:任闲人在外喧哗,要你是作什么的?
    檐下人一愣,急抱拳:我这就将他们赶走!
    慢!穆昀祈制止:喧哗或事出有因,我看还是让他们入内来一问缘由为好。
    这不妥罢?邵景珩迟疑,毕竟这李巧儿
    李巧儿随我们一路北上,她若果真存歹心,早当有举动。穆昀祈一语解他顾虑。
    想来也是,邵景珩改口:那就将他二人带进来,我也正好借机再审一审李巧儿!看曾无化领命自去,回身解释:昨夜吕崇宁将李巧儿带回,她却满腹怨气,以为吾等设计害她,问什么皆不肯答,只是无理取闹,不想当下竟还到此撒泼,实难理喻!皱皱眉:若非你有过叮嘱,我早将之关入司狱严审了!
    穆昀祈未予置评,倒是嘴角轻浮一抹黠味笑意:景珩,你养过猫么?
    猫?彼者茫然:我从未养过猫狗,即便不争,实也非我亲自饲养说到此,方才还怒意凸显的面上竟露一丝赧色。
    那便怪不得。穆昀祈笑得大度,猫性情乖戾,不似狗顺服,常违逆主人,然它越是暴躁,你愈是要存耐心,切忌争锋相对、以暴制暴,最好故作不上心,待它无趣自来贴上你,才可顺水推舟,将之一身逆毛捋顺,之后如何,皆由你。
    浅一沉吟,那人恍然:你之意是
    猫来了。穆昀祈轻出一言打断他。
    被拦停在檐下,李巧儿忿忿不平,然见到小径上踱近之人,面色忽转微妙。
    李娘子,穆昀祈一笑温润,别来无恙?
    我女子嘴角动了动,垂眸绞着手指,看去五味杂陈。
    穆昀祈步上台阶:外间风寒,入内说罢。
    换下厚重的外袍,穆昀祈一身常服再现人前,但见青衣窄袖,体气清爽,近人平易。
    李巧儿依旧不言,穆昀祈也无意打破静蘧,坐下静看邵景珩点茶。片刻,茶汤进盏,循序渐进,色泽渐开,终致沫饽均匀。一盏既好,置于托中呈上。
    一笑示谢,穆昀祈端盏啜了口,点头:甚好。顺势带意味的目光扫过一侧的侍立者。
    一眼会意,吕崇宁端起桌上一小碟豆糕送到垂头静立的女子面前。
    李巧儿迟疑,片刻,似鼓足勇气推开那碟碧绿雅香之物,悻悻一叹:我知你要问什么,但我着实,什么都不知。
    穆昀祈尚未答话,却见才分罢茶之人转身:那你为何要说,一应内情,唯有见到王官人才肯吐露?
    自知理亏,女子复垂眸,一言不发。
    吕崇宁情急插话:是啊!你明明整日都在说,唯有见到郎君才愿道明内情,竟是诓我??
    听他也怪自己,女子恼起,抬眸瞪之:这般说,是因我已不信你!你对我食言过一回,谁知你将我骗来此处是否另有图谋?万一我明告你我什么都不知,岂不要招来杀身之祸?
    你吕崇宁攥拳,你不知我是郎君的
    那不同!女子斩钉截铁:我只信他!
    眉心显而易见一紧,邵景珩回头,却遇上双隐含笑意的眼睛,才复恬淡。
    穆昀祈复看女子:此处无人心存歹意,只如今不测频发,须尽快寻出真相,才可救出你兄长,且保你与阿暖无虞。
    听此话女子显有触动,浅一思量,道:我仅知我兄长或是招惹了祸端,才不许我在外、尤其是登仙楼与他宅中露面,想来是他受人挟制,怕连累我与阿暖;另则,阿暖的生父一顿,眼中复露怒意:此我早前已实言相告,我带阿暖北上,也是为躲避其人追杀,但此回之事,我并不知是否他所为。
    穆昀祈点点头:我自信你。
    邵景珩开口:说说你原先的居处兴东大街那处小院事出当晚,你的所见所闻罢。
    此回倒未抗拒,李巧儿坦然叙来:当日,我出门游逛至天黑才回,走到小院数丈外就察觉异样地上的雪竟被扫过!我未吩咐乳媪为此,且她也无那空闲,遂我生了戒心,小心走到门前静听许久,却什么声响都没有,这才动手推门,见内中一片漆黑,地上的雪亦被扫过。我唤了两声乳媪无人应,却听到有人声向此来,一时怔忪,未假多思沿原路逃离,一口气跑到人多处才敢停下,自一思量,以为回去找兄长已不妥当,好在身上尚有余钱,便寻了处小客店落脚,胆战心惊过了一夜,第二日遣人回去小院查看,得知那处已被官兵围住。我怕此事与兄长有关,不敢去官府鸣冤,更不敢贸然在城中现身,只得待到晌午,人多之时乔装去往登仙楼探听,却无所得,至此便彻底失了兄长的消息,直至昨日,一手指向吕崇宁,在登仙楼外遇见他!
    听来皆合理,且也与他等原先猜测契合。
    你兄长李通,依旧是邵景珩发问,可曾与你提到他招惹了何人或何事,才致惊惶不安?
    摇摇头,李巧儿看去亦迷惘:兄长从未提过,我初时只以为他怕阿暖的生父派人追杀我到此,遂才将我二人藏起,但后又觉不对兄长的顾虑似乎出自身侧!然我一再追问,他却三缄其口。
    邵景珩稍沉吟:李通曾在京中混迹过一段时日,此间你可曾伴随其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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