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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爬墙那些年——芳菲袭予(16)

    事有轻重缓急。穆昀祈不以为意。
    来人!那人高喝。
    吕崇宁上前一步挡到家主身前:邵相公,郎君身上余毒尚未清呢!
    未尝理会他,面对入内的侍卫向侧一指,邵景珩音色俱厉:将他拿进司狱,与逆党一道候审!
    侍卫从命上前拿了吕崇宁。
    郎君!彼者转头急看穆昀祈,目光露忧,却显然不为自己。
    捏捏拳,无事!,穆昀祈回以一个宽慰的眼神。
    吕崇宁被押走,那人一字未出,向内而去。穆昀祈一迟疑,随之入内。看之径直走到书架前,取出了右侧那个匣子,当下唤亲信去取印鉴,自则坐下奋笔疾书。片刻,印鉴送到,见他取出匣中的鱼契封入皮囊,盖上司印,附上方才的文书一并交付亲随,吩咐:带此即刻去振兴军大营调兵北上!
    使者领命已去。穆昀祈却还沉浸疑思中,似不甚敢信方才之事。
    那人起身踱前:霍阑显最好能信守承诺,及时发兵与我成夹击之势,令霍兰昆不敢妄动!否则,霍兰昆一旦应战,我八千大军至多与之周旋两日,无论彼时形势如何,我即撤兵。
    穆昀祈目光游离:你半途折返,就为此?
    我答应过你,会自斟酌。一语淡过,拉起他:回去,用膳服药罢。
    穆昀祈乍似醒转:吕崇宁
    总需小惩大戒!说到此,那人显然不甚愉悦:关乎曾无化,你回去也当给我个交代。
    话是这般说,然回到官舍,服侍进膳用药,彼者一如往常亲力亲为,无不用心。至于前言,似早忘诸脑后。
    用过药,穆昀上榻才躺下,便看那人转身,心中一急:你又要去?
    回头对上双满怀忧思的眼睛,邵景珩稍一迟疑,便在榻边落座:我就在此,你安心歇息。
    这才留意到,其人眉宇间浅露的一丝倦意。闭了闭眼,穆昀祈心头五味杂陈。侧转过头:我之意是,你奔波了一宿,还是先去歇一歇罢。
    床边人似乎笑了:无碍,当初北伐羌胡,遇战事紧凑,几日夜不合眼皆是常情。当下不过一夜未眠,算不得什么。
    今日这药,见效似教以往快,此言入耳,穆昀祈神志已略恍惚,一时呢喃:不去,便在此歇一阵言间,外侧的手拍拍床榻。
    少时宁阒。
    半露出被外的手忽被一团暖融包裹:阿祈,我带你换个安宁处养伤罢。
    唔朦胧中觉此话别藏意味,但穆昀祈已无从细思,张了张嘴,只发出轻微的一声:嗯
    第18章
    做了一个颇长的梦,梦中舟车交接,久历颠簸,却不知所向,令人惶惶。天色及黑,赶到一处城下,却见两军对垒,战事即发。忽而战鼓声起,硝烟弥漫,头顶箭雨遮天盖日,令人猝不及防,更无处可逃
    胸口突跳,勉力睁眼,却见一片暗色,身体亦似悬空!乍一惊,慌措伸手,却触到一堵软墙
    无碍,已到了。熟稔的人声响起,随即,人被放平到榻上,便觉眉心一点温热,半片脸被包裹进手掌的暖意中。
    眉心舒展,穆昀祈侧了侧头,安心入梦。再醒来,已是晓光入户。
    床边不见人影,穆昀祈心下一阵失落,披衣下榻,环顾周遭却倏石化这是,邵家西院的卧房!一夜之间,他竟回到了京中??还是
    揉揉额角,极力回思前夕之事:入夜,与往常一般,用膳服药,上榻歇息,一梦醒来,便难道,自己并不只是睡了一夜??
    快步来到堂中,环顾一圈,摆设却也与西院如出一辙!心中狐疑愈甚。转身拉开屋门,刹那伴随寒意袭来的,是几声萧索的鸟鸣偌大的院中,竟空无一人。
    踱出门外,抬眸见一片灰白高耸入云的山峰,此刻被雪色笼罩。以为自己尚在梦中,穆昀祈闭眼再睁开,一切如旧!环首四顾,周遭皆是山此处,竟是坐落山谷之中!难怪蘧寂,除了拂过的风声,与雪树丛中偶现的一两声鸟雀惊鸣,再无动静。
    院中一应也与西院相似,只西墙下的树木尚未长成,不过一人高矮,似移栽不久。院外空旷,倒是东墙外一缕青烟正袅绕而上想是厨间。
    这院落,几是孤自成宅。
    阿祈,我带你寻个安宁处养伤罢?耳边一言轻回。
    安宁处穆昀祈低头,默自咀嚼着这三字,一丝无奈意在嘴角漫开:此处,着实安宁,以致于置身其中,便教人疑心自己是否已然出世脱俗
    吱呀一声,打断思绪,转眸见那个熟稔身影已立在门前。
    你醒了?有些意外,邵景珩跨入内,外间冷,进去洗漱罢,我即令厨间备早膳。
    瞄了眼他手中的铜水壶,穆昀祈眸光一动:此处无人了么,竟需你亲自取水?话是这般,却依言转身。
    来人随在他后,解释:此处只留了两个做杂活的小厮,以及两个厨娘,其他侍卫皆驻守山下,无事不会入山。
    穆昀祈回眸:曾无化与吕崇宁呢?
    他二人在唐懋修一事上皆有过,当下被我遣去戴罪立功了。彼者笑笑。
    略微一忖,穆昀祈面色忽凝:去查药人?还是救荀渺?你当知此事若不得知己知彼、周密部署,他等必然有去无回!
    你以为我会无端冒进,令他二人白白送死?似失望,那人口气带了丝幽怨。
    那穆昀祈眸光轻闪:你是已查得什么?
    拉他进门,那人才不疾不徐:唐懋修我还未及细审,当下自不至贸然举动,他二人是代我去寻药了。言间走到架前将热水倒进盆中。
    寻药提到了,才想起还有此一事。穆昀祈摸摸鼻子,心中暗松一气,上前两步:那你可知,唐懋修说过,荀渺
    我知,自不会拿人命儿戏!邵景珩回头:先洗漱罢。
    信他所言,穆昀祈顺从接过其人递来的绢帕,未再多话。洗漱罢,用过膳,眼见那人又要出门,便知是去取药,顿露厌色:我欲出去走走,一阵回来再用药。
    虽有些意外,邵景珩却未拒绝,只令他稍候,自己且出门去。
    独自无趣,左右环顾一圈,穆昀祈忽又好奇心起,转身进了书房。
    不出意料,此中摆设,一应也与西院无异,就连桌椅几榻的位置似乎也丝毫不差!而若非木器漆色颇新,显然皆是新做,他便果真要疑心:那人是否会什么隔空挪移之术,是将整个西院原封不动挪来了呢。
    绕室中转了圈,踱到书案前,翻翻案头整齐叠放的书,见第一本便是前几日那人尚读的《六韬》,暗叹一气:看来彼者是做全了打算,欲在此久驻了!微微侧身,眸光落定在书案左侧的一物上。正此时,外间响起脚步声,一忖,刻意弄出些动静。
    少顷,门帘一挑,那人探头:走罢,皆好了。
    脚步未动,倒是拿起那块双鱼抱莲镇纸在手中把玩,穆昀祈一笑纨绔:邵相公思乡了?
    面上漾开一抹淡笑,来人上前拿过他手中的玩物放回原处,牵起之:走罢,早去早回,还须服药呢。
    无趣!轻一撇嘴,穆昀祈有些扫兴。
    出了院门,面前一条小径蜿蜒探向更深的山谷。沿此前行,放眼一片白芒,前方的山坳林木密匝,顶上覆着皑皑白雪,远观或还以为是一片平地。而密林前方挨着山壁处,有两间不大的小屋,白墙黑顶,覆在雪下,不细瞧实难发现。
    见前方两行足迹似延伸向那处小屋方向去,穆昀祈难掩好奇:你不是说此处无他人么?那处小屋又是何人所居?
    一阵便知。牵着他的手紧了紧,邵景珩目光放远。
    穆昀祈却不打算罢休:你为何要在这山中建屋?
    见之一笑:原是山中清净,我偶尔来此,闭关两日,一清思绪。一顿,补:此处八月始动工,建成也才月余。
    是么?穆昀祈收回目光,既是养心之处,何故要依照西院的布局建造,连内中摆设都无二致?
    陛下不是说,臣思乡情切么?言者嘴角勾出一抹黠意。
    难道不是?穆昀祈回以嘲色。
    那便是罢。邵景珩无意争辩。
    无趣!穆昀祈侧过头,不知第几回用上这个词。
    山壁下的小屋已近在咫尺。
    推开屋门,便见两条人影快速闪出,对外恭敬一揖却是两青年!想必便是那人口中的做杂事的小厮。
    相公,室中已收拾妥。
    点点头,邵景珩携穆昀祈进门,吩咐:汝等先去,半个时辰后将药送去室中。
    二人应了,依命告退。
    穆昀祈满腹疑思,却懒得张口询问,反正片刻后谜底自将揭晓。
    室中寒意环绕,炭盆显才燃起不久。好在二人一路走来,身上尚热。未尝坐下歇息片刻,穆昀祈便被那人拉着出了后门,一眼瞧去,此处竟还别有洞天:入眼一排过人高的木篱,乃是跟着屋子绕半圈,终与山壁合拢,圈出一片私|密地。穿过木篱的开口入内,又见一处小室,再往前,便是一汪明水,色泽绿白,青烟缭绕。
    这穆昀祈纳闷,忍不住问出口。
    温泉。那人一笑侧目,此泉出自地下,自带热度,虽不可饮用,然人沐浴其中却有强身健体之效。大夫道你服药其间若兼试此泉,或可事半功倍。
    是么?穆昀祈看来于此不甚热心,抚腮一忖,那便改日来一试。言间转身欲出,自被那人拉住。
    来都来了,况且我已命他们半个时辰后再侍药,此刻回去也是闲坐,不如试试这泉。看他一脸不情愿,邵景珩只得退一步:你且试试,若觉不适,即刻上来便是。
    不得已,穆昀祈回身踱到池边探手一撩,水倒是温热,只那绿白的颜色着实令人不敢恭维。一斟酌,回眸:你先下,我怕有毒!
    那人无奈,向前一指:一道去更衣。
    小室中已备下干净衣袍,二人褪下衣裳,披上单袍出门,顿感寒凉。邵景珩谨遵前诺,来到池边褪袍入水,转身见穆昀祈抱臂立在池边,咬唇盯着他。便往深处走几步,令脖颈以下皆没入水,回身作恬适:甚舒适,你若不安心,可一点点下。
    或是看他无恙,也或是冷得受不住,穆昀祈稍一犹疑,便小心坐下,垂下两条白皙的小腿探入水。
    如何?那人关切。
    尚可。故作清淡,穆昀祈划动两腿在水上搅起些涟漪。
    你这般易受凉,下来罢。邵景珩回踱两步,才伸手,却见池边人已飞快褪下外袍,身形一闪,半身滑落水中。小心!生怕他滑倒,快步上前,一手抓住他臂弯,小心倒退着将人往前带。然而才到水深及肩处,穆昀祈却止步,目光露怯,不肯再前移一寸。
    怎了?此处又无蛙。心知他是因不识水性而生惧意,邵景珩仅以一句戏言带过。
    脸面一热,穆昀祈垂眸轻哼:这也不知何处流出的野泉,山中遍地蛇虫鼠蚁,谁知有没带入这水中。
    温泉水养不得活物。那人连劝带吓,你不快些入水,若是着凉,可又须服药!
    此话倒是见效,穆昀祈嘴角一动,似露厌恶,顺势向前两步,依言将裸|露的双肩也没入水。抬眸才见对面人眼底黠色跃过,额角一跳,忿忿甩脱之背转过身。深深吐息了回,目光抬升越过木篱,但见山色皑皑,及远入天,难分彼此。侧头:这泉上为何仅有顶棚,未尝筑室?
    上前将他散乱垂落的发丝理了理,那人轻声:你若不喜,我令人在此建一小室。
    似一斟酌,穆昀祈释然:罢了,就这般罢。此处较之归云谷那片洞天也未必多人迹,再说泡在这潭浑水中已然憋闷,再加两面墙将那仅可见的一片天也遮挡在外,岂非更难捱?
    好。身后人应。
    一时无话。
    日光和煦,青石映雪。山空鸟静,一派岁月安好之象。
    神思游离,穆昀祈恍惚间忽生一想:若是当日,他二人未出归云谷,则岁月静好,是否当是常情?
    阿祈。耳后一声轻唤,令心神涣散者一怔,回眸,却见彼者面上一重鲜见的迟疑色。
    何事?穆昀祈转回头,眉心舒朗。
    你当日趁我酒醉闯入西院,目的果真仅仅是为垂眸,嘴角挂出一抹讪意:阻止我与丁家联姻么?此刻的邵景珩,与往日那个严毅不可犯的邵相公,已然相去甚远。
    片刻静阒。
    你说呢?清浅一哂,穆昀祈目光放远,盯着天际。下一刻,水下的手一紧。
    既我悔婚,你目的已达成,听他幽幽似自语,为何还要与我往来?
    抬起空着的手抚抚额角,穆昀祈理所当然的口气:为牵制你啊!少顷静寂,便闻身后一声极轻的叹息,肩上一重一手探来,贴肤轻柔摩挲。
    阿祈,你还记得,你我第一回 相见,是何时么?那人似起感慨。
    有些诧异,穆昀祈还是仔细回忖了番,我三四岁时?
    闻之笑:你两岁、我七岁时,在宫中御园,我尚抱了你。先帝或看你喜欢我,便问我日后愿不愿入宫为你伴读。
    两岁的幼童知什么喜欢不喜欢?穆昀祈轻声一嘀咕,抬起下巴做不屑,然终究难压好奇:那你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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