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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饲养日记——捣药的(38)

    安纳提斯忍不住舔掉了泪水,又吻他以作安慰。
    「好了好了。眼泪要适可而止,你这样会失去水分的。」安纳提斯柔声道,「我答应你,现在绝对不碰你,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到时候你可就不准再哭了。」
    夏茨勉强止住泪,却是换成了无声的抽噎,从肩膀到腹部都不可抑制地小幅度颤抖。
    安纳提斯一直抱着他,用轻拍的动作为他顺气,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语,虽然有些生硬,毕竟他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别人。
    身为酋长,他只需要发号施令,确保别人服从。即使是那之前,他身为战士也没见过自己的战友流露过类似这般脆弱的一面,更别提需要他的安慰了。
    好不容易让夏茨停止了抽噎,安纳提斯不再多逗留,只说让他好好休息,待会有女官过来查看他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一声。
    夏茨扭过脑袋,不管安纳提斯说什么,都没有给出反应。而在安纳提斯离开后,夏茨取出枕头后的石板,望着痕迹半褪的涂鸦,鼻子又开始发酸了。他赶紧把石板扔掉,告诫自己别去想这些事。深呼吸。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难过了。
    *
    约莫又过了一天,夏茨迎来了可喜的讯息。他的腿差不多好了。那种痒痒的感觉消失后,女官就给他拆了石膏,然后他就能活动自如了。只是筋骨仍然有点疼。女官称这是正常现象,刚修复完成的骨头还有些脆弱,他需要静养几天,才能彻底好起来。
    对夏茨而言,这意味着他的无聊时光被延长了。伙食倒是有很大的进步。
    或许是察觉到陆地人的饮食习惯有很大的不同,她们现在给他送来的都是熟食,各种各样蒸熟的植物和动物。调味很淡,但总比生吃好多了。
    体力一经恢复,夏茨就坐不住了。
    他肯定是不想留在这里的。但是指望别人来救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没有反抗人鱼的力量,他只能表面顺从,暗地里寻找出路。
    先前他发现一条隐秘的通道,应该有文章可做。夏茨趁着四下无人,一瘸一拐地进去了。尽头处的植物园仍然美不胜收,只是没了阳光,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芒,漂浮在四周犹如萤火虫一般。大片的绿草中,偶尔冒出几朵素净的花,静悄悄地开放着,无意引起别人的注目。
    夏茨刚进园子里,就听到一阵幽幽的抽泣,像是女孩的声音。
    暗暗感到奇怪,夏茨小心走过去,却发现安娜丽丝的身影。
    她坐在植物园角落的池塘边,尾巴泡在水里,颤抖不已。
    「呜呜呜呜呜呜」
    在她的手里,一袭珍珠斗篷被攥得死紧。夏茨眼尖地发现,那件斗篷已经损坏了,大部分珍珠都掉了,连接件也都破碎不堪,完全没有当初那么美丽。
    「拉缇薇薇,你来了。」安娜丽丝没有回过头,小声呜咽着说。
    「哥哥又骂我了,而且呜呜他把我最喜欢的斗篷撕烂了」
    「呜呜他说,既然我伤害他最喜欢的东西,就别怪他以牙还牙」
    「呜呜他还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犯则以酋长身份对我处刑」
    听她的语气,是真心觉得自己很委屈。
    夏茨沉默了片刻,不知该作何感想。如果他现在挪动一步,可能要被安娜丽丝发现,自己不是她那个叫拉缇薇薇的朋友。于是他僵在原地,像块木头一样。
    安娜丽丝继续抹眼泪,「可是我哪里做错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陆地人都是灾难。」
    「我联合战士们一起好心劝说他,他还不听,非要跟那个陆地人举办婚礼,说什么只要时间足够,他就能把那个陆地人转化。他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天真!瞧瞧我都落得什么下场了!」
    夏茨一直站在安娜丽丝的背后,看她破罐子破摔似的,把珍珠斗篷扔进了池塘里。
    「算了,不过就是一件衣服。我想要可以再做,反正我还有十几罐珍珠。」
    似乎察觉到氛围异常沉默,安娜丽丝开始转过头,想要打量身后人。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有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安娜丽丝的注意。
    有人从前面过来了。夏茨连忙往后退,赶在安娜丽丝反应过来之前,逃进那条通道里。
    在夏茨奔跑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安娜丽丝吃惊的叫喊,「拉缇薇薇?!」
    幸运的是,没人追上来,夏茨顺利回到房间里。
    虽然有惊无险地回来了,但是这份经历让夏茨很在意。他忍不住从头梳理起整件事,为什么安娜丽丝对他怀有这样的敌意?只因为他是陆地人吗?总觉得说不通。
    为了解开疑惑,夏茨找上了一位女官,打听起安娜丽丝的事。
    那位女官犹豫了一会,见他态度诚恳,就还是告诉了他。
    原来今年早些时候,安娜丽丝曾经造访过海滨,结识了岛上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体贴又幽默,经常去海滩那边,陪安娜丽丝谈天说地,还送她一些海里没有的礼物。
    安娜丽丝从小听着浪漫的童话长大,深信自己爱上了那个男人,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的人鱼。
    理所当然,大家都大惊失色,告诉她不能跟陆地人扯上关系,特别是岛上那些。
    酋长安纳提斯更是将她禁了足,派战士们二十四小时看守她。
    但再怎么严密的防卫,都阻止不了安娜丽丝思念那个男人。她听不进劝告,满心都是粉红色泡泡。她跟那个男人约好了,要在某天相见,不能违约。于是到了那天,她挑准了时机,用魔法迷晕了身边的守卫,游到海滩边上了岸。
    那个男人迎接了她。而她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中,变出修长的双腿,化身为美貌的陆地人。
    当她看到男人逐渐扬起笑容,她以为自己终于圆满了爱情。
    但她不知道,那是恶魔的笑容。
    男人带她去自己的豪宅里,用精致繁复的衣裙打扮她,说要让所有的朋友都来认识她。而她幸福地挽着男人的手臂,参加了有生以来最奢侈的宴会。
    在那个宴会上,所有人都光鲜亮丽,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午夜一过,他们就全变了模样。
    他们把门窗都关紧,终止了友善的交流,狞笑着走向她。宴会被设了圈套,她喝了加料的酒,整个人昏昏沉沉,四肢乏力。在他们轮番对她施暴的时候,她无从反抗逃脱,只能哭着求他们放过自己。可是,这反倒加深了他们的兴奋,用更残忍的手段对待她。
    许多刑具被派上用场,既是为了施加最大的痛苦,也是为了让她保持清醒。她无数次希望自己死掉,这样就不必再睁眼面对这帮禽兽。但她没死。这场虐待整整持续了三天。
    人鱼们也找了她整整三天。由于他们不了解男人的背景,搜寻一度陷入僵局。
    要不是安纳提斯的预知忽然触发,人鱼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得知她的下落。
    安纳提斯率领精锐部队前去营救了安娜丽丝。那个囚禁她的翼人贵族,被他亲手割了头皮,整座豪宅遭到人鱼们血洗,男女不分身份,全都格杀勿论。
    结束后,安娜丽丝被带回海里治疗,安纳提斯却没有回去。
    「我预知得太晚了。」酋长痛苦低吼,「这该死的能力不受我的控制。我总是只能跟在它后面行动!」他粗暴地一挥手,对着战士们说,「你们先走,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听梅里达的安排。」
    「那您有什么打算?」一名战士问道。
    「我会留在岛上。」他说,「不必担心,这只是暂时的。我全都预见到了我该怎么做,我该出现在哪里,谁会帮助我这一切,都只是更大的计划的一部分。」
    酋长的天赋非别人所能领略。这个独特的能力给他的子民带来诸多恩惠,也让子民更加信任他。
    所以战士们回去了,酋长安纳提斯留在了岛上,过了段时间才回来。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当酋长回来,他立刻就宣布这个部落进入了战争状态,所有的部队加紧操练,养精蓄锐,做好随时大举进攻岛屿的准备。
    像她们这些宫殿官员,只晓得酋长跟岛上的势力达成了某种合作,对细节却不是很清楚。
    「反正酋长说了,有朝一日,必会让那座岛屿沉没。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鱼经历同样的惨剧。」女官看向夏茨,「你应该感到幸运,酋长对你另眼相看,认为你有转化的潜质,才会将你留下来,不跟那些陆地人一起毁灭。等你当上我们的酋长夫人,并接受转化仪式,你就会变成我们的一员了。」
    在解释完毕后,女官就飘走了。夏茨坐在贝壳里,开始消化刚才那些信息。
    他记得自己在礼乐坊大院里的时候,问过安纳提斯是怎么会出现在岛上的。
    安纳提斯说是为了救妹妹,但却不敌翼人的武器,被生擒沦落为拍卖品,所幸得他相救。
    尽管安纳提斯的语气很自然,可他当时就半信半疑,如今跟女官的解释一对照,顿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堂堂一族酋长,力量强大,骁勇善战,怎么可能不在作战前探听情报,做好万全准备?即使不小心落入敌手,也会拼个鱼死网破,才不辱战士尊严。
    安纳提斯早已预料到未来的走向,一路顺流直上,甚至逢场做戏只为达到目的。而他就像棋子,无论怎么行动都在玩家的计算中。预知者,真是可怕到极点。如果他计划逃跑,是否也会被预知?目前看来,唯一的缺点就是,安纳提斯似乎不能主动触发这种能力。
    不对。任何能力应该都有局限。
    夏茨深吸一口气,如此安慰了自己。
    否则的话,那跟『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夏茨能明白安娜丽丝的态度了。她因为过去的折磨,憎恨他这样陆地上的男人,巴不得他们全都死光。而安纳提斯的目标似乎更远大,对光明岛有整体的计划。
    夏茨思索少顷,突然感觉自己有所遗漏。那位女官还提到一件事。
    她说他会接受转化仪式,变成他们的一员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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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鲁回归倒计时2。_(:з」)_
    第051章
    夏茨用宫殿里的炉子制作了一盅沙虫汤,只是试验性质, 自己都狠不下心尝。倒是门外的螃蟹, 闻到气味后垂涎欲滴, 直用大螯招呼他,引得他把沙虫汤端来,吸溜就是一口。
    「还行, 作为新手来说不赖了。」螃蟹咂咂嘴,「但这离达标还有一段距离。相信我, 我可是远近闻名的美食家。」
    『噢, 尊敬的美食家, 还请不吝赐教。』夏茨假惺惺写道。
    螃蟹神气地指点,「首先呢,你这个煮得有点太烂了, 这样是不行的。」那对大螯摇了摇,「熬汤最要紧的是什么?是鲜!你得先把水烧开,放点活螺片进去, 加几滴高脂鲸奶, 然后把沙虫倒进沸腾的锅里,等炖得差不多了, 再撒一把香藻,那滋味啊,啧啧。」
    夏茨认真做了小笔记,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 面前多了个螃蟹, 其中一个跟另一个说道,「我去泡澡了,接下来的值班就交给你了。好几个小时没碰水,还真有点难过。」
    另一个螃蟹顶替了守卫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夏茨,直到后者缩回房间里。
    如果他想去什么地方,都要获得螃蟹的同意,才能在螃蟹的陪护下前去。
    如果他要问为什么,螃蟹就会说,因为酋长吩咐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说得好像他不是被安纳提斯囚禁在这里的一样。
    夏茨翻了个白眼,像条无脊椎生物滑进贝壳里。
    腿伤痊愈后这两天,他时不时接触螃蟹,试图拉近它们之间的距离。但这个任务其实很难完成。每天有八个不同的螃蟹轮流换班,而他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相比之下,女官就容易对付多了。只要假装乖巧,任凭她们摆弄他的头发,然后对着镜子夸她们手艺高心思巧,就可以收获一连串笑声,「咯咯咯,小珍珠真可爱,咯咯咯,不愧是未来的酋长夫人。」同时被捏脸数十次。
    从女官们那里,夏茨了解到一些人鱼的习俗,例如他们什么时间段活动得最多,隔多久下一次水。这些信息都能帮助他制定逃跑的计划。
    他甚至明白了,珍珠在这里是最常用的单词之一,可以用来指代所有的事物。
    每条人鱼都有自己的珍珠,库存或多或少。在没有货币存在的海洋里,珍珠有时是他们的代币,成色越好、个头越大的越是受欢迎。
    对于宫殿的情况,女官们都会避而不谈,除非他是想知道安纳提斯的事。
    按她们的话来说,提前熟悉自己的丈夫能让他以后更好地服侍现任酋长。
    夏茨没忘记『转化』的问题,这跟他切身相关,因此女官们大方解释给他听。
    所谓转化,就是指陆地居民转化成海洋居民的过程。更具体一点,就是舍弃双腿的过程。
    在转化仪式上,他要喝下秘制的魔药,然后被推进深海里。如果他能长出鱼类的器官,就代表成功完成了转化。如果没有,他就会被淹死。
    夏茨听得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转化』是如此简单粗暴,但是女官们都信誓旦旦,跟他说,她们的叔叔的姑妈的爷爷的小姨的外甥就曾经亲眼见证过,一个陆地人来到海洋里接受转化仪式的场面。
    『所以那个陆地人最后长出鱼类的器官了吗?』夏茨问。
    「没有。」她们回答,「他被路过的一条鲨鱼咬掉了头颅,死得很惨。」
    『』
    夏茨开始觉得逃跑的日程更加紧迫了。
    不巧的是,自从他撞见植物园里的安娜丽丝,那条隐秘的通道就被上了锁。
    安娜丽丝多半已经反应过来,那天她背后的是他,并且调查了他是从何入内的。
    总之他少了条出路,但这不意味着他就黔驴技穷了。要说他对自己有什么样的了解,那就是他会做蠢事,一遍又一遍做蠢事,直到他把自己害死为止。
    但只要他没死,他就会成功的。
    夏茨最后看了眼石板上的记录,用只有他理解的方式加密过,上面写着宫殿里的生物的大致时间表。有些螃蟹换了班以后,会在特定时间内开始打瞌睡,而他需要趁着螃蟹把眼睛缩回去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一会,再赶在螃蟹清醒之前回来。
    这个计划实行得顺利。螃蟹搂着叉针,对夏茨的离开完全没察觉。
    夏茨没有背着包出来,反而拿了石板和笔,以免被人发现时,误会他在逃跑。
    他当然会逃跑,但不是现在。这里跟迷宫似的,太容易被抓住,要整个地图默记下来。
    夏茨一路往前跑,中间没有拐弯,力图弄清楚哪里是终点。
    他没有找到终点,倒是听到女官们的嬉笑声,赶紧一个闪身,躲进旁边的走廊里,谁知此时,走廊里有人朝他跑来,两人顿时撞成了一团,各自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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