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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定暧昧——苏景闲(54)

    没有人回答,他又垂下眼睫,告诉自己,陆封寒去勒托了,他不在。等他回来了我再问他。
    伊莉莎关上门,眼睛被阳光刺了刺,泛着疼。
    她沿着走廊去了奥古斯特的实验室。
    奥古斯特一看她的表情:祈言情况再次严重了?
    伊莉莎摇头:不是再次,而是他一直都没有好转过。
    有些站不住,伊莉莎脱力地靠着墙:他的理智和逻辑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实,接受陆封寒的死亡,可他的本能和情感都在拒绝。因此,他不得不对抗这两种矛盾的思维。
    再加上他一直以来严重的混淆现实,这让他内里如同一个黑洞,一切都是混乱的。
    他一直在努力,所以他每天上传研究结果,努力想让自己的秩序重新建立,不要迷失在黑暗里,但他失败了。
    陆封寒的死亡,是最后一根稻草。伊莉莎想起什么,打了一个寒噤,奥古斯特,你知道我看着他,想到了什么吗?
    奥古斯特沉默,后又回答:林稚。
    对,伊莉莎抱紧自己的手臂,哭出了声,对,我看着现在的祈言,我好害怕害怕他最后会像他妈妈那样,奥古斯特。
    安静许久,奥古斯特退后两步,坐到了椅子上。沉思许久后,他湛蓝的眼睛直视伊莉莎:还有一个办法,唯一的办法。
    破军,这个设计有没有再次提升的办法?
    陆封寒站在一堆破铜烂铁前,目光凝在一根金属条上,开口问话。
    这已经是最优设计。破军说话不疾不徐,我们已经将坠毁的逃生舱以及两百多年前那艘飞船的残骸翻倒了十七遍。
    陆封寒嗯了一声。
    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又有人在等他,他就没想过在这颗行星上等死。
    在附近探查完一大圈,找回了几块矿石,接着花了几天功夫,将坠毁飞船的残骸拆了个透彻,拆完又拆逃生舱,最后在一堆破铜烂铁中找出稍微能用的,勉强搭了一个信号加强器。
    虽然破军用数据和理论告诉他,加强的这点信号和没加强区别不大,但陆封寒不觉得。
    多一点是一点,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背。
    前线大溃败那次,都能让他蹭着运输舰回到勒托,被祈言捡回家用VI型治疗舱救回一条命,这次说不定也能有这个运气。
    一个月不行就十个月,一年不行就十年。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耐下本性,固执地等着虚无缥缈的一线希望。
    因为这线希望的另一端,连着祈言。
    除必要的日常活动外,陆封寒开始日复一日地守在这根信号加强器旁边。很无聊,能思考的事情,他都在脑子里来来回回思考了好几遍,也没什么事可做。
    陆封寒干脆躺在草地上,把跟祈言相遇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都拆开了、掰碎了,通通回忆了一遍。
    但即使如此,时间也没过去多久。
    在陆封寒让破军讲了一百多个冷笑话,七八十个小故事,唱了两首半的歌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消磨时间的事情跟破军玩儿模拟战争游戏。
    拉一个太空战的沙盘,两军对垒,你来我往,看到底谁能赢。
    开始陆封寒五盘里总是输多赢少,后来掌握了破军的习惯,就输少赢多了。等超过一百局后,破军已经很少能赢。
    破军评价:可怕的人类。
    陆封寒乐于收下这个形容:姜还是老的辣,不用伤心,你还太小,按人类的年纪算,你还是没满一岁的小朋友。
    破军反问:那么,您已经是人类中的老姜了?
    陆封寒毫不客气地回答: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这句话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破军老老实实地闭了嘴,闭嘴前又说了一句:我的设计者明明用一段数据告诉我,您的脾气很好。
    说完,他利索地假装死机。
    反而留陆封寒一个人出了很久的神。
    陆封寒向来不认为自己涵养高脾气好,在前线时,睡眠长期不足,脾气更不怎么样,一个眼神把新兵瞪哭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在祈言眼里,自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不。
    陆封寒紧绷的嘴角松缓,勾了一分笑意。
    在那个小迷糊眼里,自己哪里都好。
    破军突然出声:您心率突然加快。您生病了吗?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个行星上没有药。
    陆封寒心情好得很微妙,难得没让破军闭嘴,反而跟他聊起天来。
    你知道你的设计者是什么样的人吗?
    破军老实回答:我不知道。他没有在我的数据核中留下任何相关的数据,但我很好奇,你知道吗?
    陆封寒想说,我当然知道。你的设计者很聪明,但又很迷糊,经常把很多事情记混。娇气怕疼,力气稍微大点,青紫几天不会消,蚊子咬的伤也要绑绷带。还非常非常非常会撒娇,有段时间不是要抱就是要一起睡,让人不得不哄着依着他。
    可这些都是陆封寒独自霸占和享有的隐秘。
    于是陆封寒回了句:我不告诉你。
    破军:
    信号加强器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来自宇宙的信息流,像一场未知终局的判决,赌桌上,只放着玄之又玄的运气。
    又是一天日出,陆封寒做完十组体能训练,就着山泉水洗了个澡,走到信号加强器旁边,问破军:从进跃迁通道到现在,几天了?
    按勒托时算,还是按本行星时间算?
    勒托时。
    截止您问话时的时间,共五个月六天九小时八分一秒。
    陆封寒沉默,在被朝阳镀了一层光的信号加强器旁边坐下,许久才语气莫名:五个月了啊。
    一百多天,快半年了。
    勒托应该已经从冬季越到初夏了。
    心里有种恍惚的空白感。
    外面的世界一刻不停地在旋转,无数的事情在发生。
    只有他,被困在一颗行星上,生命仿佛被定格。
    转机出在半个月后。
    听见破军的声音时,陆封寒双眼睁开,不见半点睡意:怎么了?
    破军的声线依然带着特有的平直感:我抓捕到一段信号,很大几率是有一艘星舰在附近。
    陆封寒起身快步走出岩洞,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确定?
    确定。破军询问,等待下一步指令。
    陆封寒毫不犹豫:把星舰控制权夺下来。
    破军:是。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一秒被拉长了数倍,陆封寒捻了捻手指,又蓦地握紧。
    已获取控制权。破军的声音终于响起,星舰上共有五人,均负伤,星舰型号为G173z,有改装痕迹,能源充足。
    这个型号四十年前联盟就淘汰了,有改装,应该是落单的星际海盗。陆封寒倒不挑,有就不错了,只要能开,不说四十年前,一百四十年前的都可以。
    没一会儿,破军再次出声:三人死亡。
    怎么死的?
    我听不懂,人类说话太复杂了。破军干脆一人分饰多角,将听见的声音转述给陆封寒。
    陆封寒没几句就明白了。
    这几个人确实是星际海盗,收到命令,从中央行政区前往南十字大区,途中放不下打家劫舍的祖传技能,追了一艘运输舰。
    没想到这艘运输舰是军用伪装的民用,上面满载的全是前线物资,于是就被反追捕了。
    不知道被追了好几百星里,几个人运气好,发现了一个不稳定的小型虫洞,为了逃命,毫不犹豫地开进去。
    没想到出来,正好遇上宇宙风暴,再回过神,已经没有在联盟的星图范围内,星舰搭载的系统处于半报废状态,功能根本不支持找到来时的路。
    五个人已经在太空中飘荡了许久,回联盟的希望渺茫,开始相互推诿,只勉强维持着和睦。在破军夺走星舰的控制权后,几个人以为是星舰控制系统失灵,压抑的矛盾一朝爆发,几枪之后,人就先死了三个。
    破军又汇报:又死了一个,仅剩的人重伤。
    三分钟后,破军再报:最后一个人也失去了生命体征。
    陆封寒挑挑眉。
    他原本已经在计划怎么处理这几个星际海盗,抢下这艘星舰。
    破军:五分钟后,星舰着陆。
    陆封寒颔首,嗯了一声,返回岩洞深处,在刻着留言的岩壁前,捡了四块石头。
    他不怎么相信世界上有鬼魂。
    然,先人遗愿,魂归故里,他当达成。
    再出来,夜空中已经能看见一片逐渐扩大的阴影,没多久,一艘舰身涂满了明黄亮绿的喷漆、满是拆拆补补痕迹的星舰出现在陆封寒面前。
    陆封寒自觉审美不算高水平,依然差点被这谜一样的外观扎瞎了眼。
    舰门在陆封寒面前打开,舷梯也到了地面。
    陆封寒登舰,发现里面已经被破军收拾干净了,还非常细心地全舰喷了空气清新剂。
    香是香,太浓太劣质,陆封寒上去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星舰升空,陆封寒望着逐渐缩小的陆地:破军,记录一下这颗行星的位置。
    记录完毕,请问标注名为?
    晨曦。陆封寒想起岩壁上那一行行字,就叫晨曦。
    等破破烂烂的星舰重新驶入太空,陆封寒坐在操纵台前,看着舷窗外熟悉的景色,终是松下紧绷的弦,靠到了椅背上。
    破军的声音不再从个人终端发出,而是出现在星舰的广播里:请下达航行指令。
    陆封寒吩咐:把这艘星舰的航行记录找出来。
    很快,陆封寒面前展开了一块虚拟屏,上面出现了一条曲曲折折的线条,就像漫无目的的蚂蚁在沙地上拖出的痕迹。
    确定了虫洞出口的位置,陆封寒指尖点了点:我们先到这里。如果运气好,能再穿一次虫洞,直接回到南十字大区。
    星舰穿行在寂静的宇宙中,每前行一段,以晨曦星为起点,新的星图就会被完善一分。
    陆封寒望着窗外单调的风景,从听见发现信号开始至今的激动情绪平缓下来,而另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开始如野草般疯长。
    就像见了一阵风,眨个眼,便蔓延到了天际。
    陆封寒不由想,见了面,祈言会不会怪他?
    会的吧,一句没商量,擅自做下决定,想起祈言的眼泪,陆封寒觉得自己是挺欠骂的。
    不过,祈言应该以为他已经死了吧?
    会哭吗?
    等见到他,会不会以为他是假扮,或者是幻觉?
    锋利的闷痛感又袭了上来,陆封寒吸了口冷气,不敢再往下想。
    许久后,舰内响起破军的声音:临近跃迁点,是否准备跃迁?
    陆封寒睁开眼,眸光依然锋锐:嗯,准备跃迁。
    南十字大区。
    我现在有点同情克里莫那个老东西了,他一直以为怀斯是他的人,努力把人安插到远征军,又在第一次大溃败后,把人放上了代理总指挥的位置。没想到,怀斯竟然是霍奇金的人!
    文森特唏嘘,克里莫脑子跟没清醒过一样,被霍奇金耍得团团转,被反叛军撺掇着跟聂将军争权,一个人太傻的时候,免不了让人想到指挥曾经说的话,他的脑子应该是在星际跃迁的时候,没能从跃迁通道里带出来!
    最后一个字音说出来,他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埃里希像是没注意到文森特脸上的神情,问:情况怎么样?
    接应怀斯的人到了,难为他躲躲藏藏几个月,还能一朝翻身,联系上反叛军来接。
    前后关系错了,是联系上了反叛军,才敢冒头。埃里希穿着白色军服,戴军帽,帽檐下一双灰眼睛显得冷静,通身没有杀伐的气质,比起远征军副指挥,更像军中的文职人员。
    文森特大大咧咧:管他什么前后,反正他冒头,就要锤死,不然安不了两次战败中牺牲的兄弟们的心。不过兵力上,我们不少,反叛军也不差,真要算,对面还多一点,这仗能打吗?
    埃里希:反叛军这次领头的是唐纳,他多疑又谨慎,我们只是扣下怀斯,不恋战,最近日子都不好过,唐纳不会贸然追上来。
    和埃里希的判断一样,打到一半,反叛军方面打出了信号,明显是想暂停商议。通讯员询问埃里希的意见,埃里希点了头:这一次我们的目标只是怀斯。
    寂静如夜的太空中,两军对垒,炮口纷纷预热完成,只等一声令下。
    文森特开口:唐纳估计也在算账呢,为了一个怀斯跟我们耗,到底划不划算。
    埃里希接文森特的话:多年交情,我们可以等他算完。
    就在这时,检测员报告:副指挥,发现不明星舰正在接近,好像是星际海盗!
    文森特奇怪:星际海盗?星际海盗那一大帮不是在中央区跟反叛军闹了不和,搞了一场出走的戏码吗?那边来了多少?武器配备怎么样?突然掺和进来,帮对面的还是来打对面的?
    埃里希也看了过去。
    监测员话里带着疑惑:报告,只有一艘星舰,武器配备低!
    文森特起身自己去看,就见画面内,一艘花里胡哨的星舰破烂至极,像下一秒就要散架:这玩意儿也能叫星舰?是迷路了?
    与此同时,唐纳也看见了那艘星舰。
    就在这时,远征军和反叛军的通讯频道同时被强行接入。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在频段中骤然响起:唐纳?老熟人了,好久不见。
    唐纳霍然起身,惊魂未定地盯着通讯频道上显示的声音频段。
    另一边,文森特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水杯,瞪大了眼睛与埃里希面面相觑,许久才磕绊出一句:刚刚刚刚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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