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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河——Tenet(11)

    等池殊抱着半成型的心得从科教楼出来时,夜色都已深如黛墨。
    距离学生下晚自习放学还有段时间,明早又是自己的早自习,池殊没打算再在学校里耽搁,跟吕老打了声招呼后便直奔卷烟铺子。
    到门外时,池殊扫了一眼自己那辆SUV,发现上面儿一点落叶都没,他又伸手擦了一下车盖,没灰。
    池殊摩挲着指腹,怎样都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他也没在这儿多耽搁,转身直接进了店子里。
    风铃响起,边厌的视线顺着看过来。
    对上的那一瞬间,池殊就察觉到他眼里压着的东西。
    那种天塌下来都得自己强撑着的吃力与无奈。
    铺子里放着歌,是池殊今天发过去的sugerpee。
    池殊笑容收回,踩着前奏的钢琴声走过去,坐到对面盯着那杯放在保温垫上的拿铁,没说话。
    店里除了边厌没其他人,烛光调的昏黄,坐着两人座对面还专门冲了杯香甜的拿铁,这是专门等着自己呢。
    池殊伸手关了保温垫,用着很平静的语气问道:有事求我?
    边厌低低地嗯了一声,转了转手上的打火机:栗傲被遣送回家了。七天。
    遣送回家?池殊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抽烟加打架。边厌掀起眼皮看池殊,眼神里没有其它的情绪波动,我和栗娟一起政教处接的他。
    这话听着简单但带着的信息可不少。
    栗傲这回事闹的挺大的,都到政教处去了,还喊了家长亲自接回去,再加上这么长的处罚期,对于一位高三即将考大学的学生来说是真的挺严重。
    也难怪边厌今儿弄这么一次。
    见池殊不说话,边厌默了阵儿,继续道:本来栗娟想来找你,但我想着她又说不清,你也不太看得懂手语,还是我来和你说比较好。
    池殊,这忙,你能帮吗?
    此时,sugerpee在店里放了第二轮,应该是设置了单曲循环。
    池殊听着男歌手慵懒低哑的声线,垂眸盯着那杯拿铁看,没回话。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只要是自己教过的学生,作为老师来说是说什么都看不下去在高三这么紧要关头被遣送回家的。
    再者栗傲平时成绩品行都好,就算边厌不说池殊知道了也会于心不忍地去求个情,毕竟是在高三这个紧要关头。
    可边厌这做法,让池殊起了贪心之念。
    第二轮、第三轮,音乐不断放着,烛火不断摇曳着,两人也就这么对坐着,谁也不说话。
    直到桌上那杯拿铁的热气不再蒸腾,池殊才低低地回道:边厌,如果我帮了这个忙,你打算给我什么?
    说完,池殊抬头盯着他,嘴角绷着有些紧,重复道:你打算给我什么?
    边厌与他对视了一阵,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前倾身子,撑着桌子半起,手指压在池殊的唇上:这个,可以吗?
    指腹的粗粝和热度传来,氤氲着醉人的烟草香,池殊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烟草味顺着鼻腔钻入脑海,浮浮沉沉。
    池殊垂眸看了会儿,伸手握住那根指节,将它从自己的唇上移开。他抬起头凑近边厌的唇,但没挨着,留着适当的距离让唇在张合间摩擦。
    边厌,我想和你接吻,但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池殊的呼吸一下接着一下地打在边厌的鼻尖,你今天也不该这样,我觉得你在羞辱我。
    边厌皱了下眉,声音里带了点歉意:不好意思我...
    嘘,池殊伸手按住他的唇,凑过去将自己的唇压在手指上,目光灼灼地说道,不过没关系,至少边老板还不算太笨,知道该怎么哄我开心,我原谅你。
    这个,池殊用力按了一下,以后我会让你情动时给我的,不急于现在。但如果边老板你真的想用点东西求我,那...边老板你亲手给卷根烟吧,我还没抽过你卷的烟。
    边厌看着他,眼里带了点儿说不清的神色,他没撤身,就这么抵着池殊的手指问道:就这个?
    对,就这个。池殊坚定地回道。
    边厌笑了笑,起身走向卷烟台,也没说多的,带上手套就开始挑烟丝。
    池殊捧着拿铁坐过去,看着他的动作问道:你也不问问我抽什么?
    抽什么?边厌顺着他的话问,但实际上手上挑烟丝的动作根本没停。
    池殊问这话本就出着打趣的主意,他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自是说不出其他的,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你卷什么我抽什么。
    边厌将十几种烟丝挑出来,根据配量混好后开始一点点地切碎:池老师你吧,真的挺容易看明白的。
    昏黄的烛光打在边厌手上,戴着乳白橡胶的手指在光中翻动,像是一条条上好的羊脂玉浸在金汤中,撩拨的池殊有些意乱。
    池殊看着边厌将枯黄的烟丝切碎,撑着下巴问道:那你看明白了什么?
    很多,边厌切丝的动作很利落,他一边拢着烟丝一边回道,但现在,好像又有些看不清。
    说到这儿,他带了点儿转移话题的意味,急速问道:抽过爆珠吗?
    爆珠是近几年流行起来的烟,池殊听过但没抽过,他回了声没有。
    边厌嗯了声,思索了会儿回道:那试试吧。
    说罢,他便附身从底下掏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小珠子,看起来像是小时候玩的水晶宝宝。
    这是什么?池殊喝了一口拿铁。
    边厌捻起一颗小珠子放到指腹上,将它托到池殊眼下:爆珠,薄荷味的。
    这是爆珠?池殊盯着那颗小珠子看,爆珠不是个香烟的牌子吗?
    边厌低笑了声,对池殊勾了勾手:伸手。
    池殊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掌,他看着边厌一个翻手就将那粒小珠子压在自己的掌心,用力一搓,只听很细小的一声爆炸声,带着薄荷香气的湛蓝色液体就在池殊手中流开。
    边厌指了指那颗碎珠,声线里带了点压不住的笑意:这就叫爆珠,是一个香烟种类,而不是..一个香烟牌子。
    第17章
    这话说的时候带着笑,但不是那种看不起人的嘲笑,而是那种,怎么说呢..觉得你可可爱爱、傻傻乎乎的轻笑。
    中间还带了点儿宠溺的味道。
    至少在池殊眼里是这样的。
    这种笑吧,不会让你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微妙平衡相处的舒服感,像是暮秋清晨时窝进蚕丝被里,皮肤与棉布相触时的舒服。
    池殊觉得自己有些完蛋。
    边厌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撤了手套抽块湿巾帮他把手心擦干净:喜欢什么味道的?
    指腹的炙热透过棉布传来,一下一下地在手心里摩擦,燃起一簇簇火苗。
    池殊反手抓住边厌的指尖,将它放在自己鼻下轻嗅,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他:边老板,你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边厌没撤手,但不是这个动作。
    说完边厌又反手一压,看着池殊的眼睛重重且缓慢地在他手心勾了一下。
    他说道:是这个动作。
    手心里勾一下,在情场上要玩儿的意思。
    池殊知道刚才边厌只是在帮他擦手心,也知道边厌能做到这步已经算是很好的进程了。
    但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一些。他想看边厌能容忍他放肆到哪一步。
    边厌收回了手,将爆珠倒进压珠机里,拿出滤嘴开始上珠。进珠、压珠。
    咔哒将珠子压进去的那一刻,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池殊,我不想和你玩儿。
    话意藏半。但池殊能全懂。
    不想和你玩儿,我想和你认认真真的来一遭,所以不会对你用这些浅薄调情的方式。
    池殊觉得自己完蛋了。他觉着自己就跟那爆珠一样,重力咔哒一压就死死地嵌进那处名为边厌的柔软地。
    要不被包围,缴械投降。
    要不爆炸,血液成为滋养,香气被肆夺。
    反正无论哪一种池殊都完蛋。完地死死的那种。
    池殊呼吸明显开始错乱,他有些压制不住。他前倾了点儿,带着鼓噪的心跳声问道:边厌,我能对你做点儿什么吗?
    说完,他怕边厌不同意,又急忙补充道:亲你,抱你,牵你都可以。给我点儿你的温度,边厌。
    边厌卷烟的手一抖,当下就废了根半成品。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抽了张卷烟纸,动作迅速地将烟卷好,然后亲手将它放进池殊的唇瓣间。
    亮白的烟嘴被夹在池殊殷红的唇瓣间,像极了镶着润圆明珠的簪花翠。
    被光晕一照,就自带着璀璨至极的意乱情迷特质。
    池殊。边厌伸手捏住嵌在滤嘴中的爆珠,指尖就这么抵在池殊的唇瓣上。他看着池殊有些失焦的的眉眼,眼睫轻眨,捏爆了那颗珠子。
    清甜的薄荷香气在唇间弥散,带着烟草的焦香一路卷入脑中,在记忆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边厌紧接着又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烟雾四起时,他的声音和面容一同变得有些模糊。
    他说:别急,池殊。我怕烫着你。
    别急,池殊。
    我怕烫着你。
    就这简简单单两句话,让池殊失眠了一整个晚上。
    也兴奋了一整个晚上。
    这股子兴奋劲儿跟那燎原之火一样,一路势头猛进地烧了一整天,直到池殊上完下午的课后还在噼里啪啦地跳动着。
    池殊一回办公室,连水都来不及喝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对着边厌那对话框删删减减、删删减减弄了十几分钟,最终却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他想跟边厌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好。
    进程到这儿应该是要缓缓了,不该太快有着下一步。
    但池殊不想这么理智。在情感关系中,带着理智的那叫过招钓鱼,只有带着冲动的才叫奔赴爱恋。
    池殊琢磨了半天,但还没等他搞出个所以然来,周郭呈一通电话直接打断。
    周郭呈这次挺清醒的,没大舌头,但也疯癫:我们的池老师下午好啊!
    池殊无语地笑了笑,回道:我们的小周局长,下午好,吃了吗?拉了吗?
    贫不死你!周郭呈自个儿先忍不住了,笑着骂了句。但很快话头一转,问道,今晚没课啊,不良人,来?
    池殊连忙拒绝:明一早儿有课。现在年纪大了,没那么容易缓过劲来。
    哟,感情你还知道自个儿年纪大,周郭呈轻笑了声,池老师,你这栽的可真不是时候。
    一听他这话池殊就知道肯定是那小卓总说了什么,但本就不是什么私密性的谈话,人要说也没办法。
    再说,池殊也没打算瞒。
    池殊无所谓地扬了扬眉:老树开花嘛,一生能遇着一次就算不错的了,得珍惜。
    是,你是一生一次,可人是不是呢?周郭呈还是笑着调侃的语气,但背后带了认真。
    大周,我这次没想管那么多,就只想把人拐进被窝里好好疼。池殊语调一变,带着肃,是那种只要他愿意,我能疼他一辈子的。明白吗?
    电话那边没声了,默了良久才听见周郭呈的一声低骂。他喝了点儿水,顿了顿:行,你有主意就行,定了后带出来见见。
    池殊应了声,他话说到这份上了,周郭呈也不是情商低的,自是知道该怎么做。两人又东扯西聊了几句,在即将挂断前,周郭呈猛地提到两家老太太准备去爬山的事,问池殊去不去。
    这事池殊知道,他妈前几天就给他发消息说着一起去,但池殊没立即回,说着看情况。
    但看周郭呈这样儿估计会去,池殊想着那天课也不多,静了会儿就回了句去。两人又接着把大体的计划给敲定,规划了好一阵儿才结束通话。
    挂断电话后屏幕上显示的界面又是和边厌的对话框,那点儿火星还在,但是现在烧的没那么猛了,一腔无所顾忌的冲动也跟着弱。
    估计是那一通电话冷静的作用。
    所以有时候人还是得趁着冲动劲儿在的时候立即将一些事做好,就跟趁着酒劲儿在的时候一样。
    胡来后也不会很后悔。
    池殊失笑着摇了摇头,将屏幕按熄,起身去食堂吃晚饭。
    支荣食堂的菜不同于普通高校的难吃定律,那请的厨子都是专门从北城顶好的餐堂里挖过来的,美味程度自是不用多说,基本上进来一个月后就能发现自己胖了一圈儿。
    学生食堂都这样了,那教师食堂就更不用说,池殊每回到这里都能吃到撑。
    但现在不同了,得维持美色。池殊端了碗粥和水煮蛋,将蛋黄去掉,捧着蛋白就粥吃。
    分量不多,但池殊也吃的慢。
    正当池殊细嚼慢咽时,面前突然落一个餐盘,紧跟着一道阴影也跟着压下来。
    池殊抬眼一看,是丁科长。
    嘿,这不是巧了,池殊刚才心里还估摸着吃完饭后去找他呢。
    池殊将口中的食物吞下,笑着喊了声丁科长。
    丁科长应了声,朝池殊盘子里扫了眼问道:池老师就吃这么点儿啊?
    减重戒油。池殊说。
    丁科长十分惊讶地看向他:池老师你这身材还要减啊!
    老了呗,怕一个没收住就横向发展。池殊无奈地耸耸肩,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丁科长最近忙呀?
    一提到这个,丁科长那种想要显摆但却又想表现的不在乎的表情又来了,他摆了摆手:唉,别提了,昨天才抓到几个抽烟打架的,处理他们那事儿真耗神。
    辛苦辛苦,池殊立即开始一通慰问加恭维,说完后他又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啊,能让你这么费神?
    丁科长叹了口气:不就是抽烟那事儿,昨天我带着几个老师去天台上搞突袭检查,一去一个准,好几个高三的学生在那儿抽烟,几堆人还差点打起来,你说说都高三了怎么还这么不知道分寸,还有不到300天就要高考了,一轮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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