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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NPC果然有问题——霜玄(13)

    来时他们以为自己晚上有了一个栖身之所,却不知道有一人会怀着怨恨永眠于冰冷的地下。
    陆管家叹了一口气,找出了几个干瘪的番茄打算给自己做一顿简易的早饭。
    一个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古堡管家忙碌且无趣的一天,从放走主人的食物开始。
    这样偏僻的一座古堡少有访客,仅有的那么几个客人又总是惨遭主人的毒手。陆管家能放一个算一个,只是能力有限,他来到这里没过几天花园的地下就多了三具骸骨。
    太阳出来后,古堡里头还喘气的便只剩下陆管家一人。
    若是细究,他能喘气也是一个奇迹。
    陆管家的伸手抚上胸口,几乎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他知道与主人一家相比他的心脏还在微弱跳动着,只是细微到难以察觉。
    总之不像是一个活人的心脏。
    陆管家想,跳得越来越轻了。
    他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来时手上是染血的刀,面前是怨毒的女人,女人用凄厉的声音诅咒了他,诅咒他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成为必须吞噬活人的血肉才能活下去的怪物。
    图伦一家已然彻底成为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无法生活在阳光之下的生物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物了。陆管家的转变还没有完成,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一日都在发生变化。
    他开始厌恶阳光,呼吸和心跳变得越来越微弱,皮肤苍白得没有血色,见到活人时想要吸食他们的鲜血。而于他而言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他几乎要忘记了他来到古堡前的过去。
    陆管家觉得自己原先应当不是古堡里的管家,他偶尔能记起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身边温暖的炉火,和膝盖上摊开着的不记得内容的书。他的记忆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就是这些残缺的片段。
    另一半,则是作为陆管家的记忆。
    陆管家的祖祖辈辈一直都是图伦家族的管家,在父亲去世后,他接过了父亲的工作,服侍图伦一家的生活起居。
    但是他不甘心永远当一个仆人,被主人家使唤,就这么卑躬屈膝着过完一生。他深深地嫉妒图伦一家所拥有的财富,他想要得到它们。
    陆管家想方设法让他的主人签下了一纸合同,在图伦夫妇去世后,将由他暂时管理图伦一家的所有财产,直到图伦夫妇唯一的女儿成年。
    陆管家原先只打算杀害图伦夫妇,让图伦小姐成为他的一个傀儡,但是渐渐的他不满足于只拥有暂时的管理权,他想要图伦一家的财产彻彻底底地属于他。
    这并不困难,图伦一家没有亲戚也没有亲近的朋友,只要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伪造一份遗嘱于陆管家而言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
    冬日来临后,居住在森林深处的图伦古堡几乎无人拜访,陆管家在某一个夜晚亮出了藏在身后的匕首,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但是他没想到图伦夫人的手上有着一把古怪的钥匙。
    图伦夫人祖上略有涉猎巫术,凭借着那点巫术底蕴和钥匙,图伦夫人让他们一家以活死人的形态继续留存在世间,又诅咒了陆管家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活死人。
    刚刚转化为活死人的图伦一家还十分虚弱,必须依靠活人的血肉维持身体的活性。陆管家同他们势均力敌,古堡里暂时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大雪在前几日就停了,现在偶尔会下一场小雪,但持续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今日是个晴日,陆管家用完早餐没多久太阳就升了起来。阳光从敞开的窗户倾泻进屋子,照到陆管家身上时,陆管家皮肤上有微微的灼痛感。
    陆管家最终还是去关上了窗户。
    虽然不能在室外活动,只在古堡里陆管家也有很多事情可做。记忆里头的陆管家为了窃取主人家的财富疏忽了古堡的清洁工作,他现在要把以前漏掉的清洁工作都补上。
    陆管家一连打扫了很多天,可是古堡实在太大,在只有他自己这么一个劳动力的情况下,古堡清洁的进度十分缓慢。
    陆管家回忆了一下没有打扫过的地方,发现自己加快点速度能在今天打扫完。
    洗完盘子后,陆管家就去杂货间拿了扫把、拖把和抹布等一系列工具。他是从上往下清洁的,现在还没打扫过的地方全部集中在古堡的一楼。
    陆管家工作时向来全神贯注,一打扫就是一整个白天,甚至没有去吃午饭古堡里剩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几乎没有新鲜蔬菜。只不过陆管家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常规的食物,他的味觉似乎在退化,寻常人的食物对他来说寡淡得像是白水一样。
    他需要的是活人的血肉。
    他不吃东西不会死,但就像图伦一家通过吞噬活人强大自身那样,他久不进食也会慢慢衰弱下去。
    衰弱就衰弱吧,陆管家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他之前不也是
    陆管家愣住了。
    他之前不也是什么来着?
    陆管家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后半截话是什么,大概和他遗忘了的过去有关。陆管家找了一本空白的笔记,在上面记下自己现在还记得的有关过去的东西,比如大雪,炉火,和书。
    他有一种预感,他就将要彻彻底底地成为陆管家,那些记忆的碎片将一点儿不剩地离开他的脑海,他必须记录什么才能不让他的过去就这么消失。
    陆管家写下最后一个词。
    画。
    陆管家微微皱着眉,实在想不起这个莫名其妙写下来的词有什么意义。
    这时,古堡的大门突然被敲响,陆管家惊得险些弄掉了笔。
    您好,请问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旅人,想要在这里借宿一晚。
    古堡外响起了一个莫名熟悉的女孩的声音。
    那逐渐衰弱逐渐冰冷下去的心脏,好像突然间,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第22章 果然是你
    陆管家凝视着紧闭着的古堡大门,没有回应门外的人。
    古堡里的死寂让外面的旅人有些不安,但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在下降,在寒冷的冬夜降临之前找到栖身之所是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旅人又一次叩响了古堡的大门:很抱歉打扰了,我们是过路的旅人,不知可否在贵舍借宿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
    话音未尽,大门便打开了一条缝。
    仅仅一条缝,只能看到开门者黑沉沉的一只眼睛。
    陆管家在门后道:十分抱歉,这里不欢迎留宿。从这里往南走四个小时有一间旅馆,你们可以去那里投宿。
    他看见屋外的旅人们严严实实地裹着御寒的衣物,便毫不留情地出声赶客。虽然冬日夜间温度极低,但是在注意保暖的情况下在室外走上四个小时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事,可若是留在古堡就未必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了。
    陆管家正要关上门,却不得不因为一只抓着门沿的纤瘦的手卸了力。
    手的主人得寸进尺,趁着陆管家没有留意一把推开了门。
    身高才到陆管家胸口的女孩鼻子和眼眶都被冻得红通通的,此时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声音微微发着颤道:陆先生?
    陆管家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
    他下意识地发出两个音节:白逐?
    果然是你白逐难以抑制语气中的欣喜。
    游戏里的时间和外界同步,白逐从游戏仓中出来时外界已然过去了一周,早早死亡下线的陈津等他们等得快要发了霉。白逐看都不看一眼未读消息破千的通讯界面便去写了一份发往星恒网络总部的邮件,以白氏星际集团小少爷的身份索要全息恐怖游戏《钥匙》的文案,一边等待回复一边在星网上搜索有关《钥匙》的信息。
    然而《钥匙》研发时间较短,因为很多地方还未完善,首次内测时只开放了一千个名额,以致星网上能够搜索到的信息寥寥无几。白逐联系到了一个参与内测的玩家,他们的团队第一个副本选择了困难模式,白逐联系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刚刚从游戏里团灭出来。由于他们还没有打出通关的结局,除了游戏里头陆先生是最难对付最凶残的NPC外白逐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
    白逐怎么也无法把别人口中那个头天晚上就药人,一锤一个小朋友的NPC和他见到的那个温柔耐心的陆先生联系起来。
    他焦急地等待着星恒网络那边的回复,静不下心来去做其他的事,无事可做时又总是想起登出游戏前看到的几乎要灼痛他眼睛的大火,索性拉着同伴们又一次进入游戏。
    内测阶段的《钥匙》还没有重置已通关关卡的功能,他们进入游戏后就被安排进入了第二个副本,没一会儿玩家们便走到了小径的尽头,根据游戏提示推开铁门,往眼前的古堡走去。
    【离开雪山的后的旅人饥寒交迫,疲惫不堪,旅人们迫切地需要休息。这时,一座古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白逐一边吐槽着这游戏里的旅人怎么还敢投宿,一边敲响了古堡的大门。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
    虽然陆管家的衣着与陆先生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长相和神情一模一样,白逐只一眼便认定了他们是同一个人。
    陆管家不是很习惯少女有些热切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都要发烫。他的视线很快从白逐身上移开,一一看过白逐身边另外三人的脸,只觉似曾相识。
    但是陆管家完全没有有关他们的记忆。
    他猜测这四个人和他的过去有关,说不定是他过去的朋友,这样他就更不能让他们留在古堡里了。陆管家很认真地对白逐道:抱歉,这里不方便留客,还请你们尽快离开。
    他那仿佛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让白逐愣了愣。
    可是陆管家刚才明明叫出了他的名字。
    白逐有些不解地开口:陆先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轻笑打断了。
    那是一声女人的笑声,声音柔媚入骨,几乎要让听者骨头都酥了去,让人不禁联想到玫瑰一类的事物。
    明知伸手就会被刺扎出鲜血,却又无法将目光从娇嫩的花瓣上移开。
    除了仿佛聋了般纹丝不动的陆管家,在场的人都不禁将视线投向那个缓缓步下楼梯的女人。
    女人显然不年轻了,但是如同一坛窖藏多年的美酒,正因为有着岁月的沉淀,才有了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风华。她眼角眉梢尽是勾魂夺魄的笑意,皮肤白皙,华裙繁复,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贵妇人。
    陆管家微微垂下眼帘。
    如果说曾经这个女人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那么现在她就是一条斑斓的毒蛇,三角蛇头安静地伏在盘起的柔软蛇躯上,乖顺得仿佛是任人抚摸的玩物。
    玫瑰只能扎破人手,可蛇毒却是致命的。
    穿着洋裙,和女人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藏在女人的身后,露出了小半张脸,好奇地睁着琥珀色的眼睛打量门口风尘仆仆的客人。女人笑着问道:陆管家,怎么还不请客人们进来?
    陆管家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抬手想要把已经踏入屋中一步的白逐推出去,然而他一抬眸,便看见远处的铁门悄无声息地合上。
    黑漆漆的枯藤悉悉簌簌缠绕上铁门。
    看似脆弱得能够轻易扯断,却是古堡坚不可摧的一把锁。
    陆管家的手往旁边一移,他侧开身让出一条通道,欠身道:欢迎来访,还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礼。
    直到旅人们陆续进入古堡,陆管家才重新挺直背,背对着古堡中的人合上大门。
    白逐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经过陆管家的时候,陆管家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提醒了一句:小心图伦。
    他的声音太轻太轻,脸上的神情又毫无破绽,仿佛那一句话只是白逐的幻听。
    谁是图伦?
    上完最后一道菜后,陆管家便退入烛火照不到的阴影中。
    图伦夫人歉然道:由于冬天道路难行,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采买新鲜蔬菜,招待不周,还望你们见谅。
    客人们连忙感谢夫人的慷慨。
    钟长雅看了看图伦夫人,又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小女孩,不禁问道:图伦夫人,古堡里只住着你们母女和陆管家吗?
    图伦夫人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伤感:我的丈夫近日身体不适,所以留在卧室里休息,恐怕你们是见不到他了。
    钟长雅劝慰道:图伦先生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图伦夫人笑着答谢钟长雅的祝福。
    陆管家冷眼看着图伦夫人做戏。
    图伦先生当然身体不适,相较于差不多被一击致命的图伦母女,图伦先生可是足足挨了十五刀才断气的。躯体受到的损伤越大,想要恢复也就愈加困难,不像图伦母女还能假装生人,图伦先生可无法现身于人前的。
    而能让他康复的良药,便是活人们的血肉。
    陆管家看得出图伦夫人看着钟长雅时眼底的贪婪,但是客人们却一无所觉地用着餐,甚至席间还与图伦夫人言笑宴宴。
    有些糟糕。
    陆管家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雪白手套下的手上布满了伤痕。
    昨夜过后,图伦一家更加强大,而他却进一步地衰弱。他昨日想办法护住一个旅人便已经那般困难,更别说这次来了四个客人。
    他该怎么做
    啪!
    瓷器破碎的声音打断了陆先生的思考。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小女孩身边的地上一片狼藉,雪白的瓷盘碎片和半生的肉块混在一起,酱汁甚至溅在了雪白的桌布上。
    是被故意打翻的。
    小女孩拉着她母亲的袖子撒娇:妈妈,我不想吃这些东西。
    图伦夫人抱歉地看了客人们一眼,低头轻声问小女孩:那洛莎想吃什么?
    我想吃昨天吃的肉。小女孩声音清脆,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图伦夫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那些肉已经吃完了,洛莎现在先吃些别的东西好不好?
    小女孩看上去很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图伦夫人抬头道:陆管家,麻烦过来清理一下地面。
    陆管家一声不吭,拿了簸箕和抹布便走到地上的脏污边。小女孩已然从座位上离开,被图伦夫人抱在怀中用餐。
    陆管家单膝跪在地上,将地上的碎片和肉块用抹布扫进簸箕里。
    抹布没一会儿便被酱汁染成了浑浊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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