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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帝王(穿越)——青色兔子(154)

    以淳于阳练兵的手段,凡是跟过他的郎官,没有不畏惧他的。
    孙权也不例外。
    所以孙权每场有什么事情,宁愿通过曹昂来问,都不想面对淳于阳。
    刘协还是平静的,道:他不是离开长安才生了歪心思,只是在长安的时候收敛了。你还不知道步氏之事吧?于是便将孙权抛下在家乡的青梅竹马,迎娶江东长公主之事说了。
    吴地这些人,当真可恶!淳于阳开启了地图炮攻击。
    却也不能这么说。刘协拦了一拦,目光也落在石凳古琴上,又沉默下来。
    淳于阳道:只要陛下您下令,咱们整个天下都打下来了,害怕他吴地不成?臣就不信真个吴地会是铁板一块!咱们各个击破,三年之内,必能平定。见皇帝不应,又对曹昂道:子脩兄,你倒是也说句话啊!
    曹昂自从皇帝说了周瑜用意之后,便一直眉头紧皱,他清楚这水有多深,此时沉稳道:吴地与旁的地方不同,有山水之险,易守难攻;又气候与中原不同,朝廷的兵马来此征战,怕是要水土不服的。
    淳于阳听他并不赞同自己的意思,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也就是这二年磨砺出来了,才没有径直反驳。
    曹昂给淳于阳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又道:况且臣观那周瑜行事,端部是有勇无谋之辈。他既然敢对陛下提出此事,恐怕是已有万全之策。且他行事机密,此前咱们竟是不知这消息。臣以为暂且拖他一拖,待查明情况,再做定夺。与此同时,吴地诸人既然有此不臣之心,陛下不宜久留吴郡,不如就此返程现成的理由也有,日前长安来信,说是长公主殿下病了。
    此处这位长公主殿下,就是皇帝的亲姐姐刘清了。
    皇姐病了?刘协问道:可是疫病?
    似乎是偶感风寒,殿下已闭居于长乐宫中,不见外面的人了。曹昂从袖中取出奏章,奉给皇帝。
    刘协接过来,匆匆扫了两眼,见医工写的症状语焉不详,但应当不是要紧的病,便又将那奏章递还给曹昂,道:叫皇姐多加保重,宫中补药随她取用。
    淳于阳见两人都心平气和,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问道:难道陛下准备答应周瑜所请?
    刘协无奈道:子柏你且坐下来。
    于是淳于阳和曹昂都在皇帝对面坐了。
    刘协复又望向湖上春雨,轻声道:朕方才在想,周瑜等人是怎么看待朕的,吴地又是怎么看待朕的。你们怎么想?
    陛下十年平定天下,就算周瑜再狂妄,也要承认陛下是一代雄主。淳于阳诚心诚意道:至于吴地怎么看待陛下,那又是什么意思?您是皇帝,那就是他们的君王。
    刘协轻轻摇头,道:秦为何能一统六国?汉为何能取代秦朝,使天下服膺?他解释道:都是因为四个字,流血、牺牲。
    刘协站起身来,走到亭边,伸臂出去,接了一手凉意,悠悠道:当初汉高祖得天下,手下跟着他的将士死伤无数。是这些愿意追随汉高祖的将士们的鲜血,才使得天下膺服。朕的确是十年平定了天下,但吴地民众却未必视朕为他们的君王。譬如当初弘农王妃的父亲就是会稽郡守,为乱贼所杀,那时候,朝廷在哪里?后来战乱,各方缠斗,周瑜与孙策在吴地平定六郡的时候,朝廷又在哪里?朝廷不曾出兵,不曾出粮,仅仅是给了孙策一个吴侯的称号。所谓的朝廷,在吴地,早就是名存实亡了。既然朝廷不曾为吴地流血牺牲过,现下周瑜站出来,纠集众势力,要求自治,也是合情合理。
    流血牺牲,带来了执政的正义性。
    而当周瑜与孙策带着将士在吴地流血牺牲的时候,朝廷正缩在西北长安,忙于应付接二连三的叛乱,无力支援东南。
    皇帝这番话一出,淳于阳与曹昂都沉默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刘协便问淳于阳,道:昨日劫掠朱家盐车的山匪,张昭要如何处置?
    淳于阳道:张昭令底下人克制些,也没有要动兵剿匪的意思。臣看他们是想等陛下您走了之后,再计较,并不想此时生事。若是引得朝廷插手,不是坏了他们大计?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讽刺吴地诸人。
    你去告诉张昭,叫他从容做事,该剿匪就剿匪,若要等朕走,且还有的等呢。刘协淡笑道:吴郡看过了,朕还要去看看会稽郡,看看丹阳
    淳于阳也不能改变皇帝的决定,只得领命退下去传话。
    亭中只剩了皇帝与曹昂君臣二人。
    曹昂轻缓开口,蹙眉道:臣有一事不解。
    刘协随手拨弄着古琴,随意道:何事?
    陛下何以如此轻视天子这名号?
    刘协微微一愣,抚琴的手顿住,扭脸看向曹昂,见他苍白面孔上满是认真之色。
    陛下既为天子,天下自当膺服。曹昂轻缓道,这番话他显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思虑多时了,只是今日才忍耐不得,说出口来。
    在刘协看来,君权神授,是统治阶级的戏码。他并不信这个东西。
    但是在曹昂看来,不管是日常中的相处,还是那一夜积济水舟中皇帝的剖白,乃至于今日皇帝的流血牺牲论,都让曹昂感到一种带着惊恐的疑惑皇帝看上去,仿佛根本不在意天子所代表的能量。
    刘协在与曹昂的对视之中,明白过来。在曹昂看来,天子即是正义,哪怕周瑜孙权等人想要吴地自治,但只要天子登高一呼,那么吴地百姓便会集附,根本谈不到什么流血牺牲。这也正是真实历史上,曹操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原因。也是如今,周瑜等人要求的只是自治,而不是割裂的原因。就算朝廷的力量已经达不到帝国的边缘地带,但各势力还是需要名义上的正统性。
    朕刘协喉头动了动,待要解释,又无从解释,先道:那日朕与袁空一见,倒是释然了许多。济水舟中之事,不必再提。
    曹昂愕然,而又深深松了一口气。不管那方士究竟有什么神通,能让皇帝改了那不得了的主意,都是好的。
    朕不是轻天子这个名号。刘协沉郁道:而是这个名号,本来也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舟能有多重呢?反倒越是自轻越能久行的。
    曹昂大多时候时候能够与皇帝心意相通,但偶尔也会感到,自己追不上皇帝的思想境界。当他发现这种察觉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曹昂都是默默赶追,直到自己能够理解皇帝的意思。唯有这一次,曹昂问出了口。
    但思想境界之间的差别,不是简单的语言沟通能弥补的,这是多少年的阅历差别、立场差别、所知所想的差别造就的。
    曹昂没有再问,至少皇帝改变了那夜在济水舟中的想法,已经让他感到松了口气。他低声道:既然陛下欲在吴地久留,臣命底下人做好护卫之事。
    好。刘协又道:你去安排,朕要见一见江东长公主。
    张昭府中,府主人正与周瑜对弈,但两人都无心棋局,偶尔抬眸看一眼屋檐上落下的雨水。
    公瑾这一局,稍显急躁了些。张昭观察着周瑜的神色,轻声试探道:似乎是带了些火气?
    周瑜悠然道:子山(张昭字)兄再看。
    张昭又凝神看棋局,慢慢道:究竟是我棋力弱了,还是公瑾进益了?
    周瑜道:子山兄半路上截我来此,就是为了与我一较棋技吗?他又问道:我已听说山匪劫盐之事,子山兄打算怎么处理?可需我派兵?
    张昭道:寻常事,不必大动干戈。况且御驾在此,不宜横生枝节。
    恰在此时,外面来人,传报道:大人,陛下身边来人,说是要大人从容行事,该剿匪就剿匪,不必顾忌圣驾在此。
    张昭与周瑜都是一愣,没料到皇帝派人传话,竟能与他们谈论的内容刚好接上。
    来人还说,因为御驾要在此停留多日。
    张昭起身,问道:来人何在?
    仆从道:已经走了。不曾入府,就在府门外传话的。那人还认出了周大人的车驾,说周大人真是忙人。
    你说的那人怎生相貌?周瑜问道。
    仆从回忆着道:来人高壮,肤色黝黑,配长剑长刀,瞧着像个将军。
    周瑜道:想来该是淳于将军了。
    张昭又问道:那淳于将军还说了什么?
    那仆从摇头,道:再没说什么了。奴请他进府见大人,那将军却说怕见了见了周大人压不住火气,就上马走了。
    你下去吧。张昭走到门前,示意外面的仆从也都退下,这才回身对周瑜道:公瑾,你是如何对陛下说的?陛下这是恼了?
    周瑜道:我怎么对子山兄说的,今日便是怎么对陛下说的。
    张昭有些不安,在门口来回走动,时不时抬头看雨,浇一浇心头躁意。
    周瑜又道:这等事情,陛下乍然听闻自然不会太开心。坦白说,陛下没有当场砸琴,我都算他好气度了。他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叹,倒是可惜了那把古琴。今日谈的事情不对,否则说不得可以请陛下赐予他。
    你也真是爱琴成痴了。张昭见他这当口还有心思为琴可惜,不禁哭笑不得,又道:那陛下当时怎么说?他也无心对弈了。
    周瑜回想起在湖心亭中,听他说完来意之后皇帝的神色,低声道:我看不出。
    你看不出?张昭怀疑是自己没听懂周瑜的话。
    周瑜向他看来,也顺势看向屋外的雨,便又道:就譬如此刻这雨,你说它是什么神色?
    我哪知道这雨能有什么神色?张昭一个四十多的沉稳文士,此时却急得有点想跳脚,我只知道,我的神色一定不怎么好。
    这就是了。雨没有神色,没有情绪。周瑜道:我心里是什么情绪,我眼中的雨就是什么情绪。皇帝的反应,就像是这雨。皇帝的情绪,不是他真实的情绪,只是他想要我以为的情绪。所以探究皇帝的反应,是要误入歧途的。
    张昭听明白了周瑜的意思,但是没心情跟他打哑谜,复又在周瑜对面坐下来,道:好。咱们不说陛下的反应。那这事儿如今要怎么做?
    周瑜道:不要急,不要慌。拖到陛下离开就是了。他抬手,代张昭走了一棋,帮张昭盘活了棋局,又挪回目光来,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口中道:你放心,皇帝总不能永远在吴地留下去。他总是要走的。
    张昭被他这份镇定的气度所感染,乍接到皇帝传话时的躁意如被雨水打湿一般沉降下去,又道:那公瑾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什么都不做?
    你只要稳住顾家、陆家、朱家和张家,吴郡就不会有事。
    那若是陛下做了什么事儿呢?
    那就更好了。周瑜道:一动不如一静。他一动,就要犯错。于我们有利。
    张昭不得不佩服周瑜这份定力,坐下来,看了两眼棋局,忽然又道:你可听闻近来江东长公主之事了?
    周瑜平静的面色第一次起了波澜,竟透出肃杀寒气来。
    他原是俊美风流人物,因久经沙场,另有悍然之气,只平时不露。此时听张昭提到江东长公主,却是触动了周瑜心病。
    近来江东长公主所怀,乃孙策转世的说法,已然甚嚣尘上。
    但周瑜不曾亲见当日袁空作法之事,因此根本不信,而且认为这是对孙策的亵渎,是江东长公主的诡计。若江东长公主只是为了稳固她在府宅中的地位倒也罢了,若是她所图太大,周瑜必然不能容忍。
    周瑜捏紧了手中棋子,以至于指尖泛白,冷声道:不过一团血肉,连人都称不上,也敢借伯符的名字吗?
    张昭辅佐孙策多年,也很清楚周瑜与孙策之间的情义,便道:怕不是江东长公主知道了步氏的存在?才放出这等说法来。眼下看着,吴老妇人已是信了。
    周瑜抿唇不语。
    张昭在心里把事情细细捋顺了一遍,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稍微安心了些,最后问道:吴侯的那位步氏,朝廷知道吗?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能有什么妨碍?周瑜已收敛了怒意,给自己走了一步棋,又抬眸站在张昭的立场看该如何抵挡,道:步氏于我们有利。
    正是这步氏的存在,才阻止了孙权彻底倒向朝廷。
    张昭叹了口气,低声道:只盼着圣驾早归长安。
    而张昭与周瑜口中的步氏步练师丝毫不知道,自己也能成为左右吴地这盘大棋的一枚小棋子,正在孙权为她安置的别苑内,吃着母亲前几日送来的蜜渍梅子,感受着偶尔的胎动,同对面坐在石榴树下的步骘说话。
    哎,你可听说过甄氏的事情?步练师问道。
    步骘原本是陪着孙权来的,因为孙权临时有事儿离开,所以把他留下来。若是步氏有事儿,就交待给步骘去做。
    不知姐姐说的是哪位甄氏?
    就是那位引得曹家二公子与袁家二公子大打出手的甄氏呀。步练师道:还是昨日二哥哥当成笑话讲给我听的。我可不觉得是笑话,一个是三媒六聘的丈夫,一个呢又是非她不娶的少年将军,这甄氏要怎么选才好。后来怎么了呢?
    原来是孙权听说了曹丕与袁熙之事后,当成笑话讲给步练师听的。
    曹丕与袁熙,一个是曹昂的二弟,一个是袁绍的儿子,又因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这等风流韵事,自古以来就是流传最广的。
    虽然圣驾到吴地不过数日,但步骘也已经听说过了,而且还被友人暗中指着给他认人过。所以曹丕与袁熙虽然不认识步骘,但步骘已经见过他俩了。
    步骘便道:仿佛是皇帝下令,要甄宓入长安服侍长乐宫那位长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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