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重生后朕想尽办法脱奸臣马甲 > 重生后朕想尽办法脱奸臣马甲
错误举报

重生后朕想尽办法脱奸臣马甲——千里落花风

    只是迟音知道这件事情的份量。
    大臣具四海之瞻,罪莫大于误国。陈怀恒当年呕心沥血,日夜剔厉,带着雷霆万钧的力度压着整个江山的那点残山剩水去想要撼动沈家。可惜最后却落得个败不旋踵的结局。沈家仍旧在,这河山却再也救不起来了。一朝败北,有如风吹叶落,他父皇失去了最后的热情从此破罐破摔。陈怀恒从此被压垮了脊梁,再没了曾经从容按节,欲力挽狂澜的气势。
    他们只能抱残守缺,眼睁睁看着藩王作乱,看着士族横行霸道,却没有一点办法。
    气吗?迟音眨眨眼,眼珠都是沉的。
    气啊。陈怀恒低头看着自己衰老干枯的手微微发抖,深吸口气,声音浑浊:当年臣去应城抄家的时候,只恨不得生啖那沈道寒。死他一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次放过了那江南沈家,这江山
    既然是抄家,为何沈明河能安然无恙?迟音眸间一暗,惶然然地怔忪道。脑中的印象迷迷蒙蒙,让他似有所觉,却又不甚清晰。
    因为你。陈怀恒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当日带上你不过是找个借口,可你到了应城,虽不清楚始末,却让我们秉公执法。臣虽然迁怒沈道寒,可若是说秉公执法,却罪不及稚子。况且沈明河那时候年纪轻轻,却是出了名的文采博长。臣想着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便放了他一马。可谁能想到他有这样的造化!沈家与他有杀父之仇,他却眼睛眨也不眨地靠着他们一步步往上爬,而今和沈家相辅相成。你说这等心性的人,他若是想做什么,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朕怎么不记得?迟音瞪大眼睛,蓦地怔住。他竟然早早见过沈明河,可前世今生,却从未听沈明河提起过这件事。怪不得,这人苦心孤诣地为他筹谋。
    许是年纪小吧。无论记不记得,都已经发生过了。皇上,你要心里有数,哪怕他现在和沈家一起狼狈为奸,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沈家人。最起码曾经不是。而今他再厉害,当年你救他一命,他总会记得的。
    迟音心想记得又有什么用?沈明河这人城府太深,他一日不放弃必死的决心,迟音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倒是多少理解了他为何势必要同偌大沈家同归于尽。沈家与他有杀父之仇。他扛着这份恨,哪怕粉身碎骨也不在乎了。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难道便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留恋的吗?
    迟音还是放了陈怀恒致仕。一把年纪,再有雄心壮志,也实在是撑不起这一片天了。他既然想,迟音自然不会强求。
    只是,不知道陈怀恒想要致仕这件事,这其中有多少沈明河的手笔。既然沈明河希望,那便由他去吧。
    不知不觉天气越来越冷,乾清宫的地龙烧得格外暖,迟音把陈怀恒送走后倦倦地躺了几日,可一闭上眼睛却总是想到那个淡漠疏离的沈明河。
    他做梦梦到沈明河站在那高台之上,身着白衣,墨发如缎。无视那对着他寒光闪闪的刀剑,唯望着那渺远无际的山河,嘴角挂着和平日一样蔑视一切的冷笑。
    笑指着他的士兵们中了计,沈家花了那么多兵力过来和他鱼死网破,却不知道,这殿宇高台上,等着万千兵马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早已经部署了一切,以身诱敌,就是为了调虎离山,然后釜底抽薪,屠尽那个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沈家。
    或许他的目的就是让整个沈家土崩瓦解,来给他的父亲报仇。
    这件事情他上辈子做到了。所以一切都结束得那么猝不及防。
    迟音想了好久,都没想象出过沈明河惨死时的画面。
    那样的一个人,他算尽一切。他无所不能,他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
    迟音还记得沈明河出事那日,自己和吕谦在殿里烫了壶酒。吕谦喝着酒问自己,沈明河与沈家内斗,此役该会如何。
    那个时候自己自信满满,跟吕谦笑说咱们好歹当了回渔翁,只需要坐在这里等沈明河回来。沈明河破甲又如何,沈家图穷匕见又如何,此役如何又如何?他们窝里斗,占了便宜的总是咱们自己。
    他想到了那么多的可能性,但没有一个是沈明河死去的结局。因为这事不可能,不存在,所以他不敢想。
    可沈明河偏偏就那么死了,死得让人猝不及防。死后就那么平躺在殿里,等着自己去见他。
    那日他带着酒气倚在沈明河发凉的尸体旁,迷迷糊糊的,死活想不通,这人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身体发硬,面目青灰,再没了平日盛气凌人的神气。
    所有的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运筹帷幄,都变成了一个笑话。沈明河像一片轻盈落下的雪花,带着凛冬而来,涤荡一切。却在别人以为他就是凛冬的时候默然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曾经发生的一切,又即将重演。因为这是沈明河早早为自己埋下的伏笔,设好的结局。
    不,不行。迟音突然从梦中惊醒,摸一把头上的汗,长嘘口气。
    他不能由着沈明河再胡来。沈明河既然无辜,那便不能容他这样。这命沈明河不珍惜,那么他来珍惜。
    天还没亮,迟音自己披着衣服光着脚下了地,惊了一宫值夜的宫人们。
    皇上,外边冷,好歹穿戴好了再出去。
    迟音却是充耳不闻,像是魔怔搬亲自打开门,直直朝着沈明河的寝殿里跑。
    外边风吹,寒冷彻骨,冻得迟音全身都疼,唯有心里钝得麻木,软得一塌糊涂。
    皇上,这是怎么?沈落衣服都没穿好就闻声跑来,望着这样的迟音大惊失色,意识到迟音在不管不顾地往沈明河寝宫里进,忙不迭喊道:皇上,摄政王不在里边。您还是请回吧。
    迟音脚下一顿,刚吸一口气那凉意便扫过五脏六腑,直冲脑门。倒是冷静了些许,望了眼跑过来的沈落,狠狠咬下唇,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沈明河的寝殿。
    熹微的光透进陈设简洁的屋子,为那空空如也的床覆上一层晦暗静谧。那屋里冷冷清清,恰似身姿落拓的沈明河,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
    迟音看了良久才确认沈明河确实不在这里。身体像是从里到外被冻了个透,哆嗦着,再不听使唤。
    迟音扁了扁嘴,只觉得眼睛酸涩,鼻子生疼。一股热流汇在眼里,还没落下,就被冻得收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呢?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地来找他。
    只想让他改变心意,不要再那么一味往着南墙直撞,不死不休。
    沈落已经奔到了迟音身边,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迟音,想要上前,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明白迟音唱得是哪出儿戏,只能气急败坏地一个一个怒指着岿然不动,对迟音视而不见的侍卫们。
    怎么能把他就这么放进来呢?
    皇,皇上。这天儿怪冷的。沈落抖了抖,打个哈欠后才挤了个得体的笑,站在迟音身后委婉道。
    朕朕,迟音低垂着头,动了动早已经冻僵的脚趾,心里如堕冰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死心地再望一眼那空无一人的屋子,还是死心般闭上了眼睛。心里一片凄惶,平复良久,终是低声轻叹一声。朕,只是做噩梦了。
    做什么噩梦了,让你就这么跑来找我。一如既往清泠淡漠的语气,在这凉彻心扉的早晨莫名带了几分起伏。
    迟音还没回过神来,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便将他从头到脚罩住。迟音只觉得身子一轻,沈明河将他连人带着披风往屋里抱。
    寒冬腊月的,也不怕把自己冻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撒糖模式
    第26章 合作
    沈落,去端几个火盆进来。沈明河将迟音放在自己床上,低声交代着随后进来的沈落。眼望着迟音,看着他可怜缩在披风里的样子,轻抿着嘴唇,终究是叹了口气,将自己床上的被子展开,亲自给迟音盖上。
    覆上的被子没有一点热气,还是硬邦邦的冷。迟音又被冻得一个哆嗦,这才后知后觉沈明河殿里没烧地龙。刚想问出声,沈落带着人端着火盆热茶进了门。
    沈明河便坐在床边将热茶接过来递给他。迟音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作势来接,可手一触到外边,便宛如碰到了针尖,下意识嘶的一声,从善如流地把手又缩了回去。
    仍旧端着茶杯,等着他来接的沈明河:
    迟音尴尬笑笑,吸了吸鼻子,将脖子一缩,当没看到。
    现在知道冷了?沈明河似笑非笑扫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将手里的茶杯盖揭开轻吹了吹,小心撇开浮沫。这才又望向迟音。
    喝吗?
    喝。迟音灼灼望着他,微微抖着声音,愈发的可怜。
    沈明河便将茶递到他嘴边,等他启口。沈明河的手骨节分明,端着茶杯的时候手掌微微张开,一丝不动。一双手跟那骨瓷杯子一样的白。唯有无名指侧边一颗浅淡的小黑点,许是经常被小拇指遮挡的缘故,乍一露出来,恰似宣纸上刚行笔时候的一点落墨,明晰又惹眼。
    迟音望着眼前的手眨了眨眼,睫毛便像黑色蝴蝶一般轻轻扑簌着,白皙的脸因着茶碗氤氲出来的热气熏出一抹淡淡的胭脂红,像是阳光下粉到透明的一朵海棠。
    谢了。迟音低低喃道。热茶带着暖意入腹,像是流入了四肢百骸一般让人舒服。迟音深叹口气,终于觉得腿脚没那么僵硬了。微微往后靠了靠,沈明河便立马给他身后垫了两个大迎枕。
    今儿唱的是哪出儿?沈明河等着他喝完,将茶碗收了回去。拿了帕子递给他,顿了一瞬,还是认命地自己上手将他的嘴角擦干。
    迟音还是窝在披风里,披风被裹在被子里。他被层层捂着,活像一只被卷了又卷的大粽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对着沈明河讷讷道。做梦睡不着,便闲来走走。
    衣服都不穿?梦到什么了?沈明河眉宇清雅,凤眸微挑,声音扬起。明明脸上波澜不惊,可迟音意外地觉得他是在取笑他。
    梦到朕的臣子,被你杀的杀,砍的砍,流放的流放。满朝哀嚎遍野,悲声震天。迟音盯着他,贝齿咬着红唇,红唇齿白的,漾着明眸,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
    那你是来求本王的?沈明河静静听他说完,从容地坐在床边,看着有几分冷淡。
    朕求你?朕求你你能心慈手软放了他们?迟音哼了一声,在被窝里抖着肩膀不屑道。
    你说呢?沈明河一顿,半眯着眼睛看他。不若求一下试试?万一本王心情好,赏你个薄面就答应了呢?
    朕才不会求你。迟音冷冷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可朕也不笨。若是求你有用,你这门槛只怕早就被踏破了。这么些天了,摄政王可放过一个人?
    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沈明河不明意味地哼一声,垂着眼皮,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若是不来,等着你作茧自缚,还是等着朕后悔莫及?迟音咬着牙眼眶泛红,一想到沈明河上辈子尸体凉透的样子,看着沈明河波澜不惊的样子越发地气不打一处儿来。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可他偏偏要这么做。
    可本王若是执意如此,你做不了什么。沈明河意有所指,抿着唇道。
    谁说朕做不了什么?迟音突然起来掀了被子,倾着身子,一把拉住沈明河的衣领将他拉进自己。跪坐在床边,就那么望着他,眸色厉厉。沈明河,我知道你心无顾忌且不怕死。这天下你不在乎,更没有什么东西在你眼里。所以你宁愿做一个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也没有想要取而代之。可朕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
    说吧。沈明河沉沉望着抓住自己衣服的手,眉毛轻皱。望着迟音激动得样子,眼神一闪,深深叹了口气,露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手段了得,既在沈家如鱼得水,能袭了爵位当上这贤王,能驱使沈家军为你所用,能倾沈家之力,送你到这高位之上。你又为何偏偏要弃沈家不理,来这京城冲寒冒露?要费劲心力将他从那宫乱中救起,要替他一力接下这破败山河,受人桎梏,举步维艰。
    沈明河从没跟人说过缘由,可迟音在陈怀恒提醒他的那日隐约猜到了。江南有沈家,却没有迟音。呆在江南毁得了沈家,却救不起早已经和这江山一样风雨飘摇的云熙帝迟音。
    这人锱铢必较,恩义情仇皆在心里盘算得清清楚楚。他本可以在江南徐徐图之,让沈家自食恶果。可他上辈子还是来了京城,苦心筹谋,待到帮迟音站稳脚跟,才和仇敌背水一战。
    兜兜转转,剩下的答案只剩下了自己。迟音没想到,自己竟成为了沈明河最后的牵绊。
    也幸好,他能成为沈明河的牵绊。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盘踞江南,不是臣的初衷。
    那你的初衷是什么?迟音一点点靠近沈明河,紧追不舍。长长的睫毛就停在沈明河高挺的鼻梁之上,让沈明河轻而易举地看到他清润眼睛里倒映的那个自己。
    皇上,不该问的别问。沈明河深深望着他的眼睛,有些恍惚。
    迟音长了一双和安国公相似的桃花眼。许是承自母亲,笑的时候脉脉含情,即便动怒的时候也带着些许的温软,只让人觉得灵动又精致。丝毫不像沈明河,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一股凌厉气势,长虹贯日,肃杀落拓。
    沈明河,你是为了朕吗?迟音的手紧紧抓着沈明河,只觉得鼻子酸涩,眼睛一眨,便晕出了泪。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泪宛如决堤。若是为了朕,就好歹听听朕的话。否则,你能管朕生,你还管得住朕死吗?
    沈明河没说话,静静看着眼前的小孩刚才还神色愤懑,顷刻间便泪如雨下。被冻到发红的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衣领,仍旧离他那么近,可那双漂亮眼睛里蒙了雨,再也让他看不到自己了。
    先说说你想如何?沈明河沉默良久才出了声,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想伸手将迟音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拿开,可刚碰到才发觉这小孩的手那么凉。于是索性将它们留在手里,一点一点地静静捂着。
    我想如何就能如何?迟音将唇咬出血红色,说话含含糊糊的。恨沈明河不说话,又怕沈明河一口回绝。看了又看他,还是把头垂了下去。
    那也要先说说看。沈明河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利用陈怀恒提点下迟音,结果却被迟音要挟到说不出话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陈怀恒还是要早点离开的好。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