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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性下等——回南雀(35)

    盆不算大,但盛了少说三四十颗子弹,丢进去一颗,便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清光了子弹,他把弹匣再次塞回枪里,递过来给我:你来。
    来什么?
    刚才那个吗?
    我略有些笨拙地摸索着银色的枪身,寻找能将弹匣退出来的正确方式。冉青庄虎视眈眈地看着,见我久久不得窍门,脸色微妙起来。
    他一微妙,我就开始着急,一着急,手都打滑,差点把枪给摔出去。好不容易退出弹匣,我额角都要冒汗。
    是这样吗?我两只手摊开了,分别呈着枪的两部分给他看。
    他神情略有和缓,点点头,要我继续。我只好硬着头皮数着数儿将子弹一一塞进弹匣,再学着他的样子装回握柄里。
    我好像回到小时候,每次去上大提琴课,都要战战兢兢的在老师面前将她上次布置的曲子拉一遍,若是拉错了,或者拉得不好,就要受她的批评,被她数落一番。
    我一直觉得我的这位大提琴老师是缺乏耐心并且过于严厉的,不适合做老师,想不到冉青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你自己来。冉青庄按下墙上红色按钮,下一秒远处的人行枪靶便移动着替换成了新的。
    我才进这间屋子十分钟都不到,他竟然就要我自己打枪了,拔苗助长也不过如此了吧。
    两腿分立,与肩膀同宽,我重新戴上耳机,抬起胳膊,瞄准了前方。
    保险已经打开,却始终无法扣下扳机,我看了眼身旁冉青庄,他沉着脸,不发一言,没有叫停,也没有催促。
    我闭着眼扣下了扳机,因为太紧张,枪直接从指间滑脱出去,摔在了面前的地上。
    我愣愣看着那枪,脱下耳机,第一反应还是去看冉青庄,急着想跟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冉青庄没有要听我解释的打算,直接命令道:捡起来。
    我不敢有一秒耽搁,迅速捡起枪,对准前方便连射两枪。
    巨大的枪响冲击着鼓膜,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戴耳机了。
    捂住嗡鸣的耳朵,余光瞥到冉青庄气势汹汹走过来。我整个不知所措,差点丢下枪夺路而逃。
    一手握住我持枪的手抬高,让枪口对准别处,另一手抓住我后颈,冉青庄粗暴地控制住我的要害,按压着向前。
    季柠,你必须学会它。他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你今天必须学会,明白吗?
    感到后颈掐在骨头上的压力,我忙不迭点头,向他保证一定不会再失误了。
    威慑够了,他由强转弱,放松了力道,揉捏着我的脖颈皮肉,望向上方显示屏道:剩下的子弹,我希望你最起码有一半能打在靶上。
    我跟着看过去,那靶子干干净净,一个弹孔都没有,显然前几发我都脱靶了。
    心中暗自觉得羞愧,又有些为难。这二十多年来我除了拨弄琴弦,手里握过最像凶器的事物便唯有菜刀了,突然就升级到这么高端的热兵器,让我确实一下子很难适应。
    但我也不敢反抗,自从知道我走不掉后,冉青庄就非常焦虑,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
    相比起他,我自己都还算好的,只是用很短的时间就接受了现实,并且还花一晚上写好三封遗书,将它们设置成七天后定时发送。
    要是七天后我还活着,可以取消发送再定七天,但如果我不幸在这七天里死了,它们就会按照事先设定的邮箱地址发送给南弦。
    三封遗书,一封给他,另两封则需要由他代为转交给我妈和小妹。里面详细写明了我的身体状况以及银行卡密码等信息,希望他们在我死后也能好好生活,不要让我担心。
    戴上耳机,世界复又安静下来,深吸口气,我尽量保持平稳地对准前方扣动扳机,每射出一枚子弹都会微微调整因后坐力偏移的平衡,直到枪膛弹出,子弹用完。
    忐忑地看了下屏幕上的成绩,惨不忍睹,十枪只有一两枪射中身体,其余都不知道射去了哪儿。
    还练吗?我转头小心翼翼问冉青庄,脑海里闪过金元宝这么问我时的表情。万万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我不说停,你不许停。他一副有被我的成绩辣到眼睛的模样,一秒都不愿多看地收回视线。
    我只好乖乖重新装弹,再次瞄准。
    他靠过来,调整我的胳膊,踢开我两腿的距离,掌心抚过后枕再到后颈,揉捏两下就又退开了。
    心脏剧烈跳动着,又开始吵闹起来,喉咙干渴,很想喝点什么。
    子弹用尽,这次的成绩要好一些,起码一半都能射在靶子上了。
    我要求中场休息,跑到墙边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结果手抖到惨不忍睹,水都要泼出来。
    我错愕地盯着自己细细颤抖的右手,无奈下只好换另一只手执杯。
    你过来坐下。冉青庄发觉了我的异样,让我坐到一旁休息用的皮沙发上。
    我端着水坐过去,他握住我的右手,单膝跪在我面前,从腕部开始一点点按摩我的肌肉。
    可能是太紧张了,肌肉有点痉挛我替自己找借口道。
    虎口的位置被磨得通红,冉青庄按到那地方时,会将力道放的很轻。
    怪我吗?他眼眸轻抬,没在我脸上停留多久,又落回到我的手上。
    握住纸杯的手紧了紧,我摇摇头: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也是想我能有自保之力。
    冉青庄一哂,道:不,我是说这整件事。没有我,你也不需要被困在这里,你难道就不怪我吗?
    他正好按到我的掌心,我手指一收,便将他紧紧握住。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无须介怀。能再遇到你,我很开心。我朝他笑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老天。
    冉青庄看着我,久久不言,只是收紧手指,将我的手牢牢握进掌心。
    季柠他唇角勾起,露出一点笑意,你该不会从以前就一直喜欢我吧?
    第46章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大脑深处突然升起一道尖锐的刺痛,随之而来的事许多零碎又陌生的画面。
    冉青庄不省人事地倒在血泊里
    林笙勾着我的肩膀唇角带笑道:帮你可以,但我们约好了,这件事里不能出现你。
    黎明时分,兆丰蹲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捧着一册英语书,抬头看向我
    旧日记忆混乱不堪,朦朦胧胧,与现在的我始终隔着层无法穿透的纱,好似近在眼前,伸手触碰又全都归于虚无。
    我一个力道不稳,纸杯被我捏扁,里头的水满溢出来,泼在了我的裤子上。
    我连忙将水杯移到一边,冉青庄也第一时间起身抓来茶几上的抽纸为我擦拭。
    有这么激动吗?他抽了好几张纸巾按在我湿掉的裤子上,水洇的很快,一会儿便扩散到了大腿跟部。
    虽然我俩也是坦诚相见过的关系了,但被他碰触这个位置多少还是有些奇怪。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接过纸巾,尴尬地从沙发上站起道:我去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还好今天没穿浅色的裤子,不然裤裆湿一块也太不像样了。
    在洗手间擦了半天,终于把水吸得差不多了,手机收到冉青庄的一条短信,说在大门外等我。
    林间植被茂密,空气清新,高大的杉木直冲云霄,耳边全是小鸟嘹亮的鸣叫。走出靶场,我做了两个深呼吸,伸手拉了拉肩颈僵硬的肌肉。
    冉青庄立在不远处的一只垃圾桶旁,就在停车场门口,嘴里一如既往叼着烟,见我出来了,对视间大步往停车位走去。
    我跟着也往那边走去,两人最终在他的车旁汇合成功。他咬着烟,打开后车盖,将后备箱垫子往上一提,露出下面的隐藏空间。
    我暗暗吸了口气,里头原本放备胎的地方经过改造,成了一个小型武器库,枪械、匕首、甩棍,一应俱全。
    军用刺刀,两侧都有血槽,可以轻易割开皮肉,刀柄能砸碎人的头盖骨。冉青庄从里头取出一把黑色匕首,来回翻转着为我介绍。
    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谈论一把吹毛断发的杀人利器,甚至让我想起南弦第一次给我介绍他的宝贝大提琴时的模样。
    云杉面板,枫木琴头,乌木配件,大师级纯手工制作,音色浑厚,首席必备!
    唯一区别,大概就是南弦音调更上扬一些,显得十分雀跃,而冉青庄要冷静得多。
    穿在小腿上,除了洗澡,没事别脱下来。他另外抽出一根橄榄绿的紧固带,将匕首塞入其中,随后蹲下撩起我的裤腿,作势要替我穿戴。
    我赶紧提起大腿附近的布料方便他动作。他将紧固带卡在我膝弯下边一点的地方,匕首转至腿侧,由于匕首和紧固带都很单薄,裤腿放下来后就什么都看不出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动了动腿,试着原地踏了两步,没什么感觉。
    冉青庄又从后备箱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递给我,道:很快。这是刚才你在里面用的那款枪,弹匣是满的,一共15发,也随身带着。
    我摸着冰冷的枪身,点了点头,将它塞到了自己的后腰,用外套遮住。
    每天上课我都要过安检怎么办?别说刀枪之类,就是大提琴用的金属线都要一再被检查确认,贴身带着这些谈何容易?
    他闻言蹙了蹙眉,好像才想起有这茬。
    那就除了洗澡、上课,其它时候这两样东西都随身带着。他重重关上后备箱盖,说道。
    上车后,冉青庄并没有将车开回红楼,而是沿着山路盘旋,一直开到了一处山崖峭壁上。
    脚下海浪拍击着笔陡的崖石,远处是逐渐沉入海平面的落日。
    冉青庄停靠的这处地方甚至没有护栏,咸涩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吹得人发丝狂舞,衣角翻飞。站在悬崖边,会有种随时会被风吹下去的惊悚感。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际没什么遮挡,夕阳将半边天空染成温暖的橙色,海面则倒映出细碎的金芒。我不知道冉青庄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但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我偶尔喜欢来这里吹风,往右一点,就是崇海的方向。我回过头,冉青庄靠着车门,用手拢住打火机上的火苗,在风里点燃了一支烟。
    啪地一声,打火机盖关上,发出金属脆响。
    我不由睁大眼,失声道:这个打火机
    冉青庄看了眼手里古铜色的打火机,熟练地将盖子翻开又合上,问:打火机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他简直是明知故问。这不就是我之前买的那只劳斯莱斯打火机吗?他还说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拿走了现在怎么会在他手上?
    你一直知道是我买的。我用上肯定句。
    他眼里闪过笑意,将打火机塞进裤兜:哪个小弟没事会买这么贵的打火机还随手放在我的车里?
    我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他之前就是故意的,好恶劣
    我有些负气地转过身,不再理睬他。夕阳无比短暂,只是几分钟便完全消失在海面,梦幻的霞彩也随之替换成深沉的蓝。远处的崇海亮起百家灯火,远远看着,与天上的星河遥相呼应,仿若倒映在人间的点点星子。
    看着看着,心境奇异地平和下来。
    每一盏亮着的灯背后,都有一个小小的家庭。我总是很羡慕这样的小家庭,父母具在,儿女可爱。冉青庄的声音伴着风落进我的耳朵里,你怎么能坐视,他们被黑色的海淹没?
    他用的是第二人称,但显然,这话并不是在问我。你是谁,黑色的海又是谁,稍一思考便不言而喻。
    这是他一直坚持至今的动力,他没有留恋,但他有无可摧毁的信念。它迫使他一路走来,在这吃人的岛赢得一席之地。
    这时,背后射来一道颇有穿透力的耀眼光束,照在眼前的海面上,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发现是最高处的灯塔打开了巡视的探照灯。
    夜晚来临,岛上要宵禁了。
    走吧,被照到会很麻烦。冉青庄拉开驾驶室的门,招呼我上车。
    回到红楼,简单吃了点东西,今天颇为充实,我有点疲惫,就准备早点睡了。正要洗漱,冉青庄进来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我噤声。
    我抽出后腰的手枪摆到洗衣机上,非常自觉地走去打开了淋浴花洒。
    冉青庄翻下马桶盖,赤脚踩到上面,双手托举着天花板上的铝扣板,轻轻一用力,将一块板子卸了下来。
    伸手探进夹层中,摸索着掏出一包密封严实的电子设备。
    分给我一只小巧的黑色耳机,他走到窗边,寻找到一个讯号最好的位置,打开了手里长得跟旧式按键手机似的通讯器。
    按下也不知是密码还是号码的一串数字,刺耳的电流音过后,冉青庄开始说话了。
    母巢,这里是苍鹭,听到请回答。
    等了片刻,又一阵电流音后,耳机那头出现一道低柔的女声:苍鹭,这里是母巢,请解释为什么在非约定联络时间联络我。
    冉青庄靠着窗,随意地用拇指挠了挠鬓角道:金辰屿已经开始怀疑我,我不能再等了,未免夜长梦多,后天我就动手。
    沉默了几秒,女声再次开口:明白了,我会尽量配合你。密道摸清了吗?金家的安保系统全球顶尖,我全力以赴也只能黑掉五分钟。你需要在这五分钟内打开保险箱,找到那块记载合联集团犯罪记录的移动硬盘,将里面的资料传输给我。
    已经得到密道地图。多久能派增援?
    一旦破解账本信息,即刻就会增援。女声微顿,道,但如果有机会在此之前离岛,请以自身安全为主,无需再继续卧底任务。以上,是大将军让我传达的。
    冉青庄唇角露出些微笑意:告诉他,我会的。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我们的通话时间越短越好,以免被金家截获。
    还有一件冉青庄沉吟着,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我决定加一个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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